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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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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川把菜单递给我:“你点吧,看你那憔悴样,多吃点,别瘦着了。” 我没胃口,也不知道吃什么,也不推辞,接过菜单,照着菜单每页第三行的菜名念了一遍,油淋鸭、煎椒、白肉、酸菜粉丝汤。念完,我把菜单递给肖欣,然后冲服务员叫了声:“一打青岛纯生,冰的。” 肖欣要了白糖拌西红柿,就坚决不要其它菜了,王小川接过菜单,说:“靠,特色菜都不点一个。”说完就报出几个菜名。 我点然一支烟,轻轻晃了一下头,头发立即散下来,遮住我的脸,我扭头透过发间缝隙看着墙上的油画挂图,竟然是北京著名画家李云枫的大作。我盯着看,心里好像有种毒气在迅速膨胀,烟雾在我的周围缭绕。 “诺,菜来了,吃吧,别看了。”肖欣叫我。 我扭过头了,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了。我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说过,不要叫我诺,叫夏诺。” 肖欣没有答话。气氛有点尴尬,王小川就在一旁轻声叫我:“夏诺,夏诺……” 我没有理会,打开一瓶酒,看着啤酒里的泡沫迅速涌向瓶口,我急忙往杯子里倒满,啤酒泡沫“沙沙”地响。我端起杯子,向王小川示意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肖欣,说:“多吃点,别饿着。” 接下来,我没有说半句话,不停地吸杯子里涌起的泡沫。我的心脏很空旷,我想罐进啤酒,把它装满,但我是我怎么也装不满,我就越是灌,直到肚子生疼,但我的心脏还是空荡荡的。 一打啤酒,除了王小川喝去瓶,其余都被我哗啦啦灌进了肚子里。我的脑袋开始旋转,我感觉心脏越来越空,我好像变成了一只气球,开始往上升,我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我像有恐高症一样,脑袋开始昏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涌到胸口,又沿着喉咙涌上来,它们喷薄而出…… 我没有醉。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冲着王小川和肖欣大叫:“我没有醉,谁说我醉了我就跟谁急。”我开始张牙舞爪、踉跄前行。临近傍晚时,气温还是很热,我急躁的情绪使得我踢在了一块小石头上,我应声而倒。我的身体在飞出去的瞬间,就像一只装满了空气的布袋,撞向一棵柳树,然后贴在地上,耷拉着一动不动。 我开始感到手臂有灼烧般的痛传来,我趴在地上,气从喉咙往肚子里收缩,我想翻过身来顺畅一下我的呼吸,但我却翻不过身来。 我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像飞机一样尖利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占领了我的脑袋,然后逐渐远去,什么也没有了…… 我醒过来时,躺在一家医院里,洁白的床单,洁白的被子,洁白的墙壁,还有洁白的打了石膏、缠了纱布的左手臂,感觉像我的心情一样洁白。 我扭头,看见肖欣坐在我旁边,眼泪婆娑,两眼红肿,戴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见我醒来,肖欣面露微笑。她大叫:“终于醒过来了,终于……我给王小川打电话,他也担心死了。”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了?” 肖欣说:“昨天你喝酒醉了,喝了八瓶,王小川说你没事,你踉跄着冲出大排挡,到滨江路抱住一棵柳树就开始吐,后来你说要去找张琳,你在滨江路大叫张琳的名字,我们拉不住你,你冲出去了,不小心踢了一块掀起的地砖,摔到了,昏迷了,后来我们把你送到医院,我们担心死了,医生说是喝酒过度,加上手臂关节摔脱囚,所以你昏迷了,医生给你手臂正了位,打了石膏、绷带,给你了输液,王小川因为要上班,就走了,深夜他回来看你没醒,就回去睡觉,他说今天中午来看你。” 我看了看受伤的左臂,一动,疼得一声大叫。肖欣急忙阻止:“别动,医生说不要乱动。”她一脸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肖欣那憔悴、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心里很是不安,我对她那样冷漠,她还不计较,如此细微地照顾我。 我轻轻动了一下身子,腿、脚、腰部传来钻心的疼。看着我这个狼狈的样子,想着张琳,再看看眼前的肖欣,我心里突然一阵酸楚,眼睛发热,鼻子发酸。 我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脑子里乱得一团糟。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肖欣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其实第二天我就醒来了,状态也比较好,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就叫已经守了一夜、憔悴不堪的肖欣去休息,可她就是不听,我好言劝她,她说自己知道,我恶言相向,她淡然一笑。我没有办法,也就随她了。只是我心里很是愧疚。 我爱张琳,我要等她回来。 可是,肖欣,她逃离家人来到江城,却没有得到我的好言语和好态度。 既有张琳,何有肖欣?! 我爱着张琳,那江城师范大学林间小道上的羞涩女生,像白蝴蝶一样美丽动人的女孩,迅速逃离的婀娜背影,舞台上的主持人的端庄大方,以及我们的梦想,我怎么能忘记?我如何能忘记? 可是肖欣,她从遥远的贵阳过来,每天体贴入微地关心我,安慰我,守在我的周围,她婉约、爽朗、温柔、可人,我却冷若冰霜,我于心何忍?我于理何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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