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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被贞淑挽着手臂走出病房,我扭头望着那道门缓缓地合拢,心里空落落的,突然手臂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了一下,害得我差一点摔倒。
  
   这位美丽的贞淑小姐给我的第一个见面礼就是在走出病房后用力地抽出了她的友谊之手。
  
   "您走好。"虽然她比我高不了多少,可是看我的那个表情也是有仰角的。真是的,韩国人的下巴只有这一种角度吗?
  
   她高高在上的目光从我的面前哗啦地划过,好像给了我多大的恩惠,又因此要从我这里得到我的谦卑和感谢。
  
   "走,当然会走啊,我长着脚呢。"
  
   她听了我的话,立刻瞪圆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可是很快,她的目光跳过了我,眼睛由圆圆的转变成了弯弯的,"太宇哥,你来啦。"
  
   我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的男子走了过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让我嗅到了一股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这个男子没有理睬贞淑,越过了她,径直打开门,走进了正熙的病房。
  
   贞淑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她看看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你不是有脚吗?还不走。"
  
   恼羞成怒了?真没气质。看在那个高个子男人帮我打击了她那高贵的下巴的份上,不理她。
  
  
  
   走出医院的正门,那雪,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真是冷,好冷,在东北的老家都没有感觉这么冷过。我无法控制地不停地打着哆嗦,晕车的症状集体出现,头晕,胸闷,还恶心。
  
   难怪有人说如果你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做完一件事后,一定就会得场大病,这是因为身体不堪重负,要用休息犒劳自己。我现在车也跳了,想的人也见了,也因为长着腿被人赶出来了,是该让身体找找平衡了。
  
   找个墙根儿大吐了一场,直到把苦胆都吐出来了,胃才稍稍舒服了一些。我拖着步子坐到医院门前的台阶上,任一天的雪飞快而冰冷地落在我的身上,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正默默地流着泪,废然待死,一只手突然从后边拍了拍我的肩,然后递了一只手帕给我。我抬起我的梨花待雨,狼狈不堪的脸,望见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立在我的身旁,一头的长发顺滑地垂在双肩上。
  
   咦,这不是那位贞淑口中的"太宇哥"。
  
   他见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手又向前探了探,"给你。"
  
   "哦,谢谢。"我傻傻地接过手帕。一股好闻的香水味迅速地飘进了我的鼻子里,让雪的味道也变得沁凉了起来。
  
   他没再理我,转身走开了。高高的个子迅速地化入那一天的飞雪里边的。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还没到那种该绝望的地步。
  
   于是,我在首都的街头流浪。
  
   还是夜,还在落雪,因为没有了奔跑和追寻,所以会感到寒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身无分文在一座不属于自己的美丽的城市走路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金正熙那个一把抢过我提包的动作一下闯入我的心中。带着也许一种期待,也许是一种无助,也许是由衷地期盼的繁杂的感觉,我打开手机,把它放在耳边,看着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汽,心中怦怦直跳。
  
   "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按时回来。"
  
   原来是我妈,她一急就会骂人。许是听到了久违的亲人的声音,我鼻子一酸,泪无声地落下。
  
   "你到底在哪儿,今天是大年夜,怎么不回家?"哦,对啊,今天过年,难怪街上这么少人。
  
   "妈,过年好。我…现在,在北京?"
  
   "什么?北京,你在那里干什么?"那边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今天回不回来?啊?"
  
   "对不起啊妈,我可能是回不去了。"
  
   "好,不回来!今天不回来你就永远都不要给我回来!"她一气之下挂了电话。我望着手机屏幕上那闪动的字幕,泪水无法克制地流淌。对不起,对不起,真得对不起。我是个笨蛋,我怎么会这么笨。按了关机,蹲在雪地上,我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坐上了地铁,车厢里空空的没有几个人,整条列车好像就是为我一个人运行着。回家吗,今晚的火车票会很便宜,而且估计没有几个人,我可以一个凳儿一个凳儿地挑着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对回家产生了一种恐惧,因为我悠悠跳了车,已经离开了命定的那条轨道,就这么回去,回到那老去结婚生子的轨道上去,我真的不甘心。对于回家的恐惧像气球一样越想越大。后来,我终于决定了,我要赌一把,试着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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