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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和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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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建议可能也起了些作用,上初中后,我进了篮球部。但就在这种非常讲究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地方,居然也有欺负人的事情,实在让我惊讶得没话说了,而且还经常发生,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我们篮球部的顾问是一位男老师,非常严格,曾经让我们的球队在市里的比赛中夺过冠军,同学们都非常信赖他。除他之外还有一个新来的女老师当助手。这个新来的女老师,因 为刚刚做老师,所以干劲十足,还有点时髦,有时还与我们一起打球,从这一点看,就像朋友一样容易接近,本来都是好事情。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顾问之间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突然间,那个男老师就退出了,女老师成了主要顾问管理我们。总之,不知道为什么,结果由那个女老师一个人来指导我们。 不过,女老师当上顾问之后,队员们还是团结一致,用心练球,并且取得了我们市“初一联赛”的冠军。表面上看起来一切进展得不错。 但是,实际上篮球队内部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中途已经可以听到不和谐的脚步声了,老师似乎也变得很沉不住气了。 这个女老师当主要顾问后没有多久,就有五个人离队。原来以为是因为练习太艰苦了才离开篮球队的,但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说,离队的人实在很聪明,肯定是把这个老师看透了。因为我还很不成熟,还不能看透她,实际上别提看透了,简直是完全被她操纵着。 初一联赛得胜后,必然被别的球队追赶。当然,被要求跟别人比赛的机会也多了起来,队员们也更加卖命地练球。于是,头脑简单的我越发迷恋篮球了。 但是随着与这个老师在一起的时间的增加,便开始发现她有太多地方实在不适合当老师。也不知道她到底几岁,情绪比我们还不稳定,想怎样就怎样,自己的想法和情感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把我们都牵连了进去,而且处理事情前后不一致。 对这个同学这样说,对另一个同学那样说,让人觉得她是在特别关照谁。同学们在一起实际上经常交流,她今天这样说,明天那样说,就把整个球队搅得乱七八糟,出了不少问题。一旦发现问题,她就找大家开会,给大家发字条,定规矩,甚至痛哭流涕地对我们嚷嚷。好几次我都想对她说,其实发生这么多问题的原因在你自己身上啊?选 这个老师总是按自己的想法操纵孩子们的思想。 好像另外还有一个力量在左右她似的,总之,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左一下,右一下,缺乏连贯性。即使是自己刚刚说过的事情,才过一会儿便又变卦了,让我们无所适从。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她,喂,你真的能当老师吗? 老师的不安情绪在学长们离队走后的球队建设中表现得更加明显。由于老师的强硬态度,球队的气氛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在这种气氛中,尽管大家都不太喜欢练球了,但还是选了一个学习好、球技也好的人当了队长。虽然一个月之前谁也不会想到队长会是她。 这个总是按着自己想法摆弄学生的老师又对我说: “反正有路望在,球队没事的,你就做队长助理吧?选” 也不知道老师是不是太肯干了,伤了元气,其中还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老师留下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我要去寻找我要的东西了。” 她就开始请假不来学校了。 从前任老师那里接过球队还不到一年。 我从中感觉到某种危机,甚至想过离开球队。 好管闲事的我,虽然已经感觉到什么,但还是觉得自己又不努力还胡乱猜想是不对的,于是下决心在球队坚持下去。可就是这个决断,却将我的篮球生涯带入痛苦的深渊。如果我在那个时候离开球队,如果我在还没有体会到篮球的魅力之前就离开球队,那我就不会有以后那么多痛苦的经历,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 这个女老师休假后,使我可以对她有更清晰的分析。如果待在一起,容易被搞得糊里糊涂,拉开一段距离,许多原来看不见的东西反而变得看得见了。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比自己大的东西要拉开距离来看才能看得清楚。于是从那时候起,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我总是拉开距离看他们。我实在是一个很难缠的孩子,对不? 这个顾问休假后不久,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球队的训练开始少了,但我没有想到,这居然会发展成为对我的人身攻击。 顾问老师不在,同学们开始偷懒。接替的老师做出的训练计划,队长自作主张就把它改了。明明是球队训练时间,却不肯练球,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满眼看到的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现象。 大家不是喜欢打篮球才到篮球队来的吗?不管老师在还是不在,是自己喜欢才打篮球的啊,总是想提高自己才参加训练的啊。还有啦,初中一年级时打胜了,现在正被其他学校的球队追赶呢。别的学校的球队正在为了超过我们而拼命努力,而且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呀,可大家一点也不急,她们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可思议! 大家都怎么了?在场地中央,二年级的同学占着地方却在聊天。一年级的同学站在场地边上不知道要做什么。作为学长,一点带头作用也不起。 因为我非常耿直,我是喜欢篮球才进篮球队的,我不是为了聊天才来的。所以顾问老师在与不在我都想打球,哪怕是有一点提高也行啊。 我对大家的态度非常生气,于是忘了自己跟大家的力量对比可是一比七,是少数,就对大家说: “快起来打球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这句话大概触动了她们的某一要害,队长气急败坏地说: “你那么想打,自己一个人打好了。” 尽管我的性格已经很耿直,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暗暗骂道: “你这个混蛋,篮球是可以一个人打的吗?” 我内心非常难过。刚才我跟大家还都是好朋友,但转眼之间,就被人像玩木偶一样地耍弄,一下子就被卷到了被人欺负的大旋涡的中心。 “一个人少在那里装认真。” “装什么酷。” 诸如此类的话一下下飘过来。 我尽管还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但大家都拒绝与我练球却是事实。 被同学们孤立是很难受的事情,所以我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默默地自顾自地练球,或者与男子篮球队的同学们练球。 于是又有人说话了: “像个男人似的。”难道这像中学生说的话吗? 有时当我进入室内时,原本热闹的谈话戛然而止,然后用你听得见的声音故意说:“你不讨厌路望吗?”这一开始就没个完,什么事都能成为欺负你的借口,真的是来势凶猛。因为是好几个人的能量冲着一个人来啊,所以顶不住,是很正常的。 常常人们会问,人家说了你什么?人家碰了你什么?其实,比这些更难忍受的就是,人家压根儿就不理睬你,被人家“无视”的滋味你懂吗?人家根本就否定你的存在。 即使这样,因为我太喜欢篮球,所以我还是去参加篮球队的训练。 好像顾问老师的休假延长了,所以来了一个人代替她。但给我们的感觉是,这个顾问只是一个空架子,他总是“很忙,要开会”,根本就没参加我们的训练活动,但是一边说很忙,一边却在老师办公室里抽着烟,这大家都看得见。 不知道为什么让这个老师接替,明明知道大家没有训练,明明知道我被同学们孤立,但他却可以撒手不管。 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没当那个人是我们的老师。既然不想管我们,为什么要把工作接受下来呢?我简直感到了愤怒。 即使这种状况一直持续,我仍然舍不得离开篮球队,但每天没有一点食欲,无精打采,好像被别人点了重要穴位一样。 看着我这样,母亲劝我离开篮球队,她说: “喜欢打篮球,不用进篮球队也可以打的呀。那么痛苦就别硬撑着了。” 也许我离开篮球队反而能让大家有所触动,于是我听取了母亲的意见从篮球队退了出来。 但是即使不打球了,被人欺负的事也还没有完,而且还越来越厉害。 跟在小学时一样,同学们要么孤立你,要么就故意说些让你听得见的坏话,惹你生气,在走廊里嘀嘀咕咕,还特意跑到我班上来,说各种坏话。这只能说是她们不正常。我什么地方惹她们了,要这样对我?真的很想问她们,可我已经没有那样做的精力了。 被人欺负的当事人,总是容易陷入被害心理之中,而且越陷越深,白天吃不下饭,夜里睡不着觉,于是我在精神上渐渐支撑不住,终于不去上学了。 我不去上学以后,妈妈没有办法,写了退出篮球队的报告送到学校里。 可是没想到当顾问的那个老师,居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接受了母亲的报告。一向老实的母亲终于发怒了: “你要明白,我女儿是因为被人欺负才退队的。为什么认认真真想打球的孩子要退出来,不想练球、懒懒散散的孩子却留在队里,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 她大声质问老师,于是学校这才开始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已经晚了,我的心已经受伤了。 不去上学不能解决问题我自己也是知道的,但这种精神状态又怎么可能返回学校。班主任很担心,到我家里来看我,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见。 为什么始终不管不问,非要等事情发展到了今天才过问呢? 哥哥被人欺负的时候是这样,我在小学里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 为什么放任不管,非要等到学生不想上学的时候才来过问呢? 我现在掉到被人欺负的陷阱里,好像被蛇盯住的青蛙。母亲对我说: “路望也是有权利变得快乐起来的,对吧?” 于是,母亲带着我去找相识的心理指导医生。 但是,对于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的事情都解决不了的成年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心理指导医生还不也是成年人吗? 看着默默无语垂头丧气的我,心理指导医生问:“你有什么烦恼吗?” “我很想继续打篮球,但是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我可能会讨厌篮球,讨厌篮球队的人。” 非常意外的是,很少说话的我居然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于是心理指导医生又说: “如果是不好的,就是要讨厌她们啊。” “您说什么?” “我说不好的就是要讨厌。平白无故欺负认真的孩子,讨厌这种人是很正常的啊。” “原来是这样,不好的人和事是可以不喜欢的。” 我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我始终以为不可以讨厌别人,所以总是责备自己。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同学。我觉得什么人都有优点和缺点,只要看人家的长处就好,没有必要讨厌别人。我想可能正是我自己内心深处这种不可以讨厌别人的想法,把自己套进了“被人欺负”的陷阱。 于是那位先生又教我说: 首先自己的态度要硬朗,要让人家知道: “想欺负我没门。” 这一点很重要。自己要会保护自己。 像这种欺负人的游戏,你越在意,人家就越觉得好玩,就越来劲。但是如果你没有反应,对方也就没趣了,于是“欺负人”的游戏就该收场了。也就是说,有必要给出一种态度,让这种游戏收场。当然,如果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有能力做到时,是可以真诚地去寻求援助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心理指导医生,他们能够懂得孩子们的心声。 那位医生那时送给我的长颈鹿小摆设,现在还在我的桌上放着。它伸着又长又直的脖子,笔直地站立着,好像是我的忠实保护者。 从这时候起,我才知道成年人中间也有像这位心理指导医生一样优秀的人。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变得非常讨厌老师一族也是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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