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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上前一步,把情书塞到她手里。在我的手指接触到她柔软肌肤的那一霎那,我的心头一阵激荡。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手也在颤抖。

  我故作镇静地说:“好了,我走了。改天再联系吧。”

  “嗯,再见!”

  我转身走了,消失在浩浩荡荡的奔向食堂餐饮业的大军中。

  食堂里,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在这个饮食业繁荣的大时代背后,我深刻的体会到计划生育政策的任重而道远。近门口的废水桶已经溢满了残羹剩水,上面漂浮着不注意节食而撑死的苍蝇尸骨。

  我看到了嘉乐,他正在向一个贴有牛肉拉面字样的方向张望。

  嘉乐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也是比较铁的死党。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不过,我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专科,学费四千八;他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本科,学费两千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想当年,这小子还经常抄袭我的作业呢。

  顺着那个方向,我看了一群饥肠挂肚的人,还有一碗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

  令我惊讶的是,除了焦急等待的一群学生外,就只有一个女服务员。看不清样子,大概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只见她来来回回的给学生端面,忙碌不停,从不停歇。值得提醒你们的是,拉面都是滚烫沸腾的,而她却是赤手的,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我不敢相信那是怎样一双劳动人民的手,难道那就是岁月流逝,青春不返的一个见证吗?我没有继续联想下去,我怕我又要忍不住想我妈了。

  “看什么呢?”我从侧旁拍了一下发呆的嘉乐。

  他愣了一下,说:“没什么,走,找个位置吃饭去!”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最右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孤独的小女生。她正把头埋在碗里,安静的扒着大碗烩面。

  “看那边,挺文静的一女孩。”我用眼睛暗示嘉乐。

  他面前马上就豁然开朗了,说:“走,就坐她旁边,正好没人。”说完,一个箭步冲过去,生怕半路再杀出个程咬金之类大煞风景的人物。

  我俩要了两瓶金星王啤酒,三盘小菜,一个番茄鸡蛋汤,两碗大米饭。

  女孩抬起头瞥了我们一眼,又把头埋进碗里。她那可爱的小马辫随着扒饭的节奏,骄傲的一摇一摆的。我和嘉乐相视一笑,就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忽然间,我感觉脚底好象踩住了什么东西,弯腰一看,一本《志摩的诗》正躺在那儿。

  我拾起书,发现徐志摩的黑白大头照已经被我的脚蹂躏的面目全非了。特别是他那象征文雅博学的圆形透明眼镜,如今却变成了深沉忧郁的墨镜,一个文质彬彬,才华横溢的青年书生转眼间就变成了街头拉二胡卖艺的无业盲青年。从白昼到黑夜,从学者到艺人,一切都可能发现在那一瞬间。

  我转向小马辫,小心翼翼的问:“同学,这是你的书吗?”

  “哎呀,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小马辫惊呼,作痛心疾首状。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书会跑到我的脚下。”我尴尬的咧了咧嘴。

  “唉,算了,没事儿,只是书皮脏了些,回去用水清洗下。”小马辫有点儿无奈,但又表现的很大度。

  “你也喜欢徐志摩吗?”嘉乐的瞳孔放光,他的脸差点儿就越过我这个障碍物伸向她那边了。我突然感觉这小子颇像我姥姥家那只总想偷食的谗嘴大白鹅。

  小马辫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还算有点儿帅的嘉乐,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没等她把嘴巴打开,嘉乐又接了一句,“我很喜欢徐志摩的浪漫唯美风格,我八岁就已经开始背他的诗了。”

  “哦,是吗?”小马辫眨了眨眼睛。

  “那当然了,我高中和他是同学,那时候他已经收藏了不少的正版徐志摩,还包括孤本。”我在一旁,信誓旦旦的说。之后我就想,八岁的一个小屁孩就已经开始背名家的情诗了,真够聪明的。其实我并没有怀疑嘉乐这句话的真实性,相反,我竟然想不起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了,也许那会儿我还在因背不会唐诗八百首而郁闷着呢!我咋就这么笨呢?

  小马辫笑了,腮帮上洋溢着两个浅浅甜甜的小酒窝。

  嘉乐亢奋了,好象已经找不到方向了。他闷了一口啤酒,清了一下嗓子,说:“来,我给你们献丑来一首吧。”

  小马辫用白皙的小手托着下巴颏,凝视着嘉乐。一双期盼的大眼睛,像Philips镁光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那痴迷而虔诚的样子,仿佛就像当年的美少女陆小曼,一听说徐大才子要来点儿什么肉麻的小诗,整个人就犯晕了,到头来,阵地沦陷,江河破碎,将自己的一切白白地拱手相让,等到大梦初醒的时候,才发现,白驹过隙,青春不在,弹指一挥间,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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