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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1)
  
   自从烈明镜去世,烈如歌、战枫相继离开,烈火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大不如前。沉寂十几年的暗河宫仿佛一夜间苏醒,其势力遍布大江南北,隐然有另一个朝廷的气势。民间暗暗流传着一个说法,暗河宫将会夺取天下,一场血雨腥风迫在眉睫。
   江湖中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暗河宫仿佛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控制着,极为迅速地膨胀。昔日两大门派——裔浪掌控下的烈火山庄和刀无暇掌控下的天下无刀城皆已依附到了暗河宫羽下,宫廷里朝臣的起用任免也进行着微妙的变动。
  
   一种强大黑暗的力量在酝酿。
  
   这力量似乎是无可抗拒的,当它积蓄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如暴风雨中的雷电般炸开!
  
   然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暗河宫的势力好似一个搭得很高的高台,不知被谁从最低层轻轻抽了一下,整个轰然倒塌了。情势发展之快,令天下人来不及眨眼,只见暗河所有的商号全部关闭,与暗河有牵连的朝臣纷纷入狱,就连烈火山庄和天下无刀城也被朝廷的大军占据了。
  
   预计中的一场血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
  
   ******
  
   静渊王府。
  
   “王爷现在人在何处?”白琥焦急地在议事厅走来走去,“暗河宫的势力被清除,暗夜罗肯定不会放过王爷的,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玄璜望住慕容一招,道:“王爷最后一道命令是下给你,你可知道王爷的情况?”
  
   慕容一招皱眉道:“王爷是用的信鸽,纸条上用密语命我控制住烈火山庄的局势,但王爷处境如何我也一无所知。”原来,名闻天下的烈火山庄金火堂堂主竟然就是静渊王府侍卫之一的青圭。
  
   双腿翘在椅背上的雷惊鸿突然喊道:“讨论这些有什么用!干脆杀进暗河宫,将静渊王救出来!谅那暗夜罗有多厉害也不是咱们所有人的对手!”
  
   黄琮白他一眼:“就你聪明,大家都想不到吗?莫说传闻中暗夜罗的武功深不可测,暗河宫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咱们也不知道啊!说这些有什么用?!”
  
   雷惊鸿满脸堆笑,不敢反驳。自从黄琮一路护送他从烈火山庄到江南霹雳门,两人情愫暗生。雷惊鸿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性子,单单看不得她着恼生气。
  
   玄璜沉思道:“暗河宫在什么地方,真的无迹可寻吗?”
  
   慕容一招道:“烈明镜在世时曾经追查过暗河宫的位置,从各地也捕获了一些暗河弟子,但是根据这些线索找过去,却发现暗河宫新近将所有可能暴露的地道入口都填埋了。他们应该是转移到了更为隐蔽的地方。”
  
   雷惊鸿插话道:“也可能还是在原处,只不过封了些暴露的通道。用我们霹雳门的火器炸下去,管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一定炸得他们灰都剩不下!”
  
   黄琮怒道:“胡说!万一伤到王爷可怎么办?”雷惊鸿想想也是。
  
   赤璋道:“暗河宫此番元气大伤,暗夜罗应该会先躲避一段时间。”
  
   玄璜凝望窗外漆黑的夜色:“暗河宫势力究竟有多大,一直是一个谜。十九年前暗河宫匿迹江湖,所有人都以为暗河已然消亡,但这几个月暗河宫的迅速崛起就如一个奇迹。如果暗夜罗得到喘息的机会,重新反扑的他会比现在更加可怕百倍。”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白琥惊道,“王爷是为了彻底摧毁暗河,才没有及时抽身回到我们身边。”
  
   众人沉默。
  
   议事厅中的空气凝固得仿佛一个呼吸就会绷断。
  
   虽然没有人出声,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下落不明的静渊王只怕处境十分危险。
  
   没有了静渊王。
  
   再多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
  
   深深的地底。
  
   阴暗的水牢。
  
   “计划多么完美。”暗夜罗轻嗅酒香,指间的黄金酒杯熠熠闪光,他的声音柔雅平静,“从一开始你们便设计好了对吗?从刺杀我到失败后被擒入暗河宫一直到我以为控制了玉自寒,全部都是你们计划中的,对吗?”
  
   雪笑容灿烂,拍手道:“是的。你就像一只乖乖的麻雀,一步步走进我们为你设好的陷阱。”
  
   暗夜罗眼睛眯起,眉间朱砂快速地跳动几下。他环视一下牢房,战枫倒悬双臂吊在墙壁上,身上遍布血痕,发出一股冷凛的气息;雪盘膝坐在地上,轻轻靠着墙笑,白衣耀眼像一朵清新的白花;如歌离雪很近,她抱膝而坐,眼睛澄澈透明。他们三人的生死仍旧被他掌控,可是,却没有一丝恐惧流露在他们脸上。
  
   暗夜罗走近如歌,蹲下,托起她的下巴:“你的表演很出色,我一直以为你真的失忆了。”
  
   如歌笑一笑:“你并不是容易被骗过的,最开始喝下‘遗忘’,我的确遗忘掉了很多。”
  
   “什么时候‘遗忘’失效了?”
  
   “你不该让薰衣来试探我,她更不该带我来看战枫和雪。”那一日,当雪吻住她的耳垂,‘遗忘’的解咒便已到了她的体内,她再不受药水的控制。所以,无人的时候她可以和玉自寒商议很多事情,而单纯无知的外表使得没有人起疑。
  
   暗夜罗挑高眉毛:“你不恨玉自寒?”
  
   “我为何要恨他?”
  
   “他出卖了你们。”
  
   如歌微笑:“我说过,我一点也不相信。玉师兄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有再多的证据,就算玉师兄亲口承认,我也不会相信。玉师兄是天底下最高洁正直的人。”她对玉自寒的信任,是任何事情也无法动摇的,那种信任深入骨髓。她不过是当着暗夜罗演了一场戏而已。
  
   暗夜罗的脸颊闪过一抹恼怒的神色,他从未见过这般固执的信任:“只不过,高洁正直的玉自寒却在你神志不清时占有了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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