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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双重迷团(3)


  再然后,我看到,张生和于思……拥抱在了一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无法形容那时震惊的感觉。我不断地在心里喊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张生和于思……他们怎么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脑中嗡嗡地响着,心里一阵阵的冰凉,接着,便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原来过去我一直像个傻瓜,其实我早就该感觉到的!如今这两个人会怎么看我?他们会在私底下说,啊,苏晓那个笨蛋,多可怜啊。我们要瞒着她,避免她受伤害——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我憎恨欺骗,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我觉得,同情从本质上就是一种屈辱。

  但我终究忍住了。我既没有冲下楼,也没有掉下眼泪,更没有立刻打电话给张生,告诉他我们已经完了。因为,第一,在那一瞬间我也明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虚假的爱情更应该扔到垃圾堆里去。第二,我发现除了愤怒,我居然一点也不悲伤。也许,从很早以前,不,很有可能是,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张生。

  那么,还有什么比眼前要做的事更加重要呢?从这一刻开始,张生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而彻底变成了跟踪对象。

  我的跟踪对象和我的室友在花坛前的凳子上说了一会话,室友便离去了,是在张生的注视下离去的。当她消失在路口的拐弯处时,张生从凳子上站起来——看来他要有所行动了。我得继续跟踪下去才行。

  于是我快速跑下综合楼,重新站在刚才两栋楼房之间的夹缝里。而此时我的位置,正好位于张生和图书馆大门之间,当张生转身离开图书馆时,我又可以重新跟在他身后而不必担心被他发现了。

  张生离开图书馆以后,在路口右转,走上了刚才来时的笔直大道。他一直向上走去,经过樱花大道后,左转,开始下坡。越走,我越觉得不对。这不是通往我们宿舍的道路吗?他去那里做什么呢?是去找海报吗?那些“东西”也埋在宿舍楼对面的山上。他是要去那里吗?我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跟在张生的身后。直到他在宿舍门口的灌木丛前站住,我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要越过灌木丛,走上通往山上的小路。

  但他却没有沿着小路走到山上去。他走到山前时,便向右转,然后绕着山体,走到了整座山的背后。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荒草丛生,连路都看不见。走了十多分钟后,他停了下来。

  这时,我看见了我从未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东西。

  一扇铁门。这扇门,和防空洞的那扇门居然一模一样。大小、颜色几乎相同,门上也挂着铁链,铁链上也有一把锁。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张生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把钥匙,接着一阵响动,他居然打开了门上的锁。

  一个黑暗的深不见底的隧道显露了出来。

  这里难道也是一个防空洞吗?

  张生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之后,走进门去。他进去时,我看了一下表,大概是10点43分,但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他还没有出来。他在里面做什么呢?

  大约11点30分的时候,隧道门口才传来了脚步声。张生的身影逐渐从隧道的黑暗里解脱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黑糊糊的一团,从我这里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总之他拿着东西走了出来,然后把东西放在地上,转身又锁上了铁门。

  接着,他拎起地上的东西,开始向山上走去。当我再次跟在他身后时,我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正是当时我们从这座山上挖出来的,所谓的我“人格分裂”的证据——砖头、血衣、林子的背包、沾满泥土的麻绳。

  他当时不是把这些东西都埋在山上的灌木丛里了吗?我亲眼看见他埋下去的……什么时候,又在洞里了?我想到昨天和张生的约定。

  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去那个灌木丛了。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我一直跟踪着张生,到了那时来过的灌木丛。当我看着张生再次找到那把铁锹,开始在灌木丛里挖坑的时候,我立刻明白了他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掩埋地点。

  因为这里最好辨认。

  但是,为什么他要这样煞费周章,挖出来又埋进去,埋进去又挖出来?还有,为什么要放进那个洞里?我感到脑中一片混乱,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现在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让张生想到要把这些东西放进山背后的那个洞里去的。而且,从他居然有铁门上的钥匙也可以想到,他和这个洞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这所学校有一百年的历史了,我入学的那一年,刚好是一百年的诞辰,而那个防空洞,即使是后来修建的,也已经有些年头了,想来,张生手里的那把钥匙,一定不是最古老的那把,那铁门上的锁,很可能是后来被他撬开过,之后换了一把新锁,因此才有了钥匙——如果这样的话,那个地方对他来说,一定有什么用处。

  张生在灌木丛挖好了洞,将旁边地上的东西放进洞里,掩埋好,之后便走下山去。现在已经快12点了,看见张生走上返回图书馆的路时,我立刻从山上下来,沿着东湖,快步走回家去。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收到了张生的短信:“我在图书馆,快回家了,中午一起吃饭?”

  我回过去说,好的。

  中午,我见到了已经洗干净双手,鞋上的泥也被擦去的张生。当然,我的鞋也做了相应的处理。经过一个上午,再看见这个人,感觉已经形同陌路。我们默默地吃完午饭,一路无话地走到了宿舍对面的山上。他找到铁锹——上午用过的那把,开始在灌木丛里挖掘起来。我看着这个人,觉得既可怜,又可笑。大概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产生相似的心理。一个谎言被揭穿而自己还不知道的傻瓜,比一个被骗的傻瓜更加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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