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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七章 辞职了

  上班许久我却没有工作的感觉,更像在完成迫不得已的任务,就像上学的时候不愿意写作业,但出于老师各种严厉的惩罚和五花八门的说教,不得不去抄袭应付一样,那么现在我又在应付谁,老板?父母?自己?

  我在考虑,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吗。

  老歪知道我要辞职,就说别着急换工作,先干半年看看再说。可是青春不该浪费在琐碎的细枝末节上,它仅由屈指可数的几个半年凑成,怎能轻易被当作赌注,被用来看看手气如何,万一输了呢,到时候除了一把岁数,还是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没什么可犹豫的。

  我想到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生当为人杰,死亦
为鬼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又想多了,不就是辞职嘛。

  “骑马找马”是我这一时期听到最多的话,可我现在的工作哪里是骑马,简直就是被骑,还任人宰割,惨遭践踏。

  以前在报纸上看见有人跳槽就特羡慕——甩手不干了,也给老板一回脸子看,多潇洒,现在终知其中难言的苦闷。

  辞职那天我十点钟到了单位,眼看着珍妮玛莎在我前面进了办公室,等我进去的时候,她大衣还没脱就开始唠叨:不是跟你说了嘛,来晚了要提前跟我……

  打住,你也别废话了,今儿我是辞职来的,我说。

  她一惊,说你丫放我鸽子。谁也不能相信此话居然出自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之口。


  我呵呵一笑,去了财务。

  领了当月工资,我没有任何留恋地出了公司大门,然后一路狂奔,感觉真他妈爽!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袭来。原来快乐这样简单。

  路上我给刘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又孑然一身了,想聚聚。刘子说行,他也好久没喝酒了,正好晚上有空。我又约了老歪,老歪说没问题,你真辞了,干嘛不干了?我想了想,说了四个字:一帮傻逼。

  我跟单位那帮人没有共同语言,就像跟鸡谈论贞操一样。

  我对工作的印象好比娶回家一个媳妇,此前未曾与其谋面,只是道听途说,此人如何之美丽动人,如何之心灵手巧,如何之善解人意,如何之含苞待放,如何之如何。可当掀去盖头的时候才发现,新娘子与传说中相距甚远,且不说如花似玉,连看得过去都勉为其难,这也罢了,同床共枕时又发现,为何进去得如此顺利,一问才知道,二婚,孩子都可以上街打酱油了,可惜了崭新的绣花枕褥。婚后的生活更不要提了,“旧”娘子啥活儿也不会干,还好吃懒做,不求她通情达理,但求她不要胡搅蛮缠。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一身毛病,吃
饭吧唧嘴、睡觉磨牙、打嗝放屁、狐臭脚癣……好在可以离婚,就此一了百了。

  如今这个年代,作为女人的悲哀就是既无沉鱼落雁之容,又不闭月羞花之色,却心比天高,决心干出一番事业,不计个人实际能力,还一个劲儿地坚持独身主义,死乞白赖地让自己成为女强人,并对未来充满信心。而我的悲哀就是曾经让这样的女人当了自己的领导,所以郁闷是必然的。好在我最后视金钱如粪土,抛弃那点工资,走人了。

  据说此前的四个月内曾先后有三人供职于此,均因珍妮玛莎而离去,我是第四个。这让
我想起了那个笑话,有个傻子趴在村口的井边数着13、13、13,这时过来一个外村好奇之人,趴在井口看傻子在数什么,傻子一把将他推下井底,然后数道,14、14、14。我想珍妮玛莎现在该数着4、4、4了吧。

  回到家,偶然间看见笔记本上的工作记录,不禁黯然神伤,虽然这些内容已变成名副其实的垃圾,却记载了青春是如何消逝的。

  青春是短暂的,生命中属于青春的快乐更是风驰电掣,如流星一闪而过,从不逗留,快得我们谁也抓不住。

  回想当初被录用的时候我居然满心欢喜,还以为自己捞着了。
  我跟老歪、刘子约好晚上七点在东单的一家饭馆见面,地方是老歪定的,选择这家饭馆,是因为老歪一个劲儿地说,宫保鸡丁才八块钱,还是九寸盘。我赞成是因为这里二十四小时营业,能尽兴。估计写《万物生长》的冯唐在医大上学的时候来过这儿。

  怕刘子迟到,就特意告诉他六点半见面,可他还是在七点二十的时候才迟迟出现,我们那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东单路口往北100米的饭馆,他还找借口说地方太偏,不好找。


  原来没手机的时候,我们找刘子喝酒,只给他打传呼:学校北门东侧50米,烙饼店把口的胡同左转,前行30步的串店,对面门口挂着修表的牌子。这他都能找到,今天却姗姗来迟,看来毕业后变化就是大。

  我们开始点菜,老歪说来个怪味鸡,刘子说不好,这道菜做成什么味儿厨师都有的说,哪怕弄出屎味,反正是怪味鸡,还是吃酸菜鸡吧。小姐脸色绯红,说,那您是吃羊鞭还是鹿鞭。刘子说,谁说要吃鞭了?我点的是酸菜鸡,不是酸菜生殖器。小姐讪讪地把酸菜鸡记在餐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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