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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天堂(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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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龙吃完饭,天气闷热起来,几个小时前兴冲冲爬山的高涨情绪在酒足饭饱后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转成了满身的疲倦和困顿。 于是,我在上车找旅馆的过程中,一直在昏昏睡着,在梦中似乎听到姐姐的脑袋磕在车窗上和她喊痛的嘟哝,随后我就被两只魔爪给抓挠醒了。 姐,我求你了,你把爪子拿起来,你让我睡会儿吧…… 别睡了,你也真是属猪的,原来是长得像,现在是连习性都像,哎,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我那么拧你你都不醒……宾馆到了,你要睡到房间再睡好吗????? 噢……好!披上衣服闭着眼睛就“摸”下了车。半眯着眼睛找宾馆的大门。陡然地,我打了寒战,就在那个瞬间,我的瞌睡无影无踪。 我回头看姐姐,她也欣喜地看着我。 这儿好美,它叫什么?我轻声地问走在身边的林。 The PARADISE 整个九寨风景区最美的宾馆。小丫头,喜欢么?林笑着走进大门。 我真的好喜欢。偎在妈妈怀里进了大堂,我仍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童话。像灰姑娘的南瓜车和水晶鞋;拇指姑娘的紫薇花床;小人鱼的海底花园。这真是个美梦,梦中有甜蜜的眼泪,滑落在嘴里,咂咂嘴,口中有冰糖的好滋味。 你看见过这样通透晶莹的建筑么?我确定,它在我的每天漫无边际的幻想中,是出现过的。我坐在大堂内侧的印花沙发上,睁大眼睛,拿着我的DV,第一次不知从哪开始拍起。整个的大堂,从仰视的角度,是呈中凸旁凹的不规则几何形的。最使我着迷的是,它全部是由薄而坚硬的钢化玻璃建造而成。像是个倒扣的鱼缸,或一个水浑得太多的肥皂泡泡,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它毫无障碍地穿过玻璃墙照着我,扬起头,张开手,闭上眼睛感受那柔软的抚摩,就像以前,有只修长的手,在午后阳光里,抚去我面颊上的泪,那个带着怜惜与疼痛的抚摸,像我额头上的痣一样,永远永远,在我抬手碰触脸颊时,就能忆起那时心中的千般滋味。 门口有成堆的滚圆木桶,上面的钉痕有些野性的美,磨光了的原木桶身泛着原始的气味,桶口的铁箍因为年代久远而破损或断裂。站在他们面前,我隐约能闻到属于我爷爷那个年代清冽的酒香。但眼前,并没晃动着一桶桶紫晕的波光,里面曾经储藏过上好佳酿的空间,被九寨特有的长茎大盘的鲜花占满。 热烈的颜色,浓淡相宜,在阳光下,从萌芽到死亡,一直在笑着。笑得稚嫩,笑得奔放,笑得凄凉。她们好美丽,这是上帝的恩赐;但它们不自由,她们用明媚的笑容来遮掩对生命的渴望,这是上帝的公平。 大堂像个室外的景致园林,有潺潺流水,有飞泻瀑布,有鹅卵石道,有木砌小桥,有修剪得秀丽的植物,有风格迥异的花团锦簇。我拿着DV东跑西窜,忙得不亦乐乎。水中有多种漂亮的禽类,我拿了一点饼干渣抛在水里,一只优雅的天鹅游过来,用它像两潭湖水一样的眸子,沉静地望着我的镜头。它高贵的脖子,矜持地挺着,你是个绅士还是淑女?我呆在DV后笑着。天鹅将头埋在翅膀下,雪白得像座雕像,它羞了么? 大堂中木板铺的路上,洒满了粉白的柔嫩花瓣。我看到所有走过来的游客,都立刻收敛步伐,屏息抬脚,抬了不忍落下, 我轻轻漫步其上,这些花瓣,是否都曾在山野烂漫处,自由地绽放? 突然听到一阵曼妙的琴声,贝多芬的忧郁和潇洒,我转过身,看到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我完美的姐姐。喝咖啡的人停止了闲谈,办理手续的人们转过身倾耳聆听,连满处跑的外国小孩子也被他们的妈妈拉住,指指姐姐说 :“listen!” 白色的三角琴,安置在像皇室的帷幔一样的豪华中,那个小小的舞台像一个亭子,雪白的柱子,雪白的地面,雪白的顶盖,旁边有暖色的花,像姐姐脸上的自信一样的绚然。 姐姐是个美女,这是早已被公认的事实。她很小很小就开始学乐器,包括钢琴,小提琴,黑管,等等,她热爱被人赞许的感觉,所以她力争把每件事做到最好(像打扮啦……)。她是中西合璧的产物,可我认为她的很多作风和习惯早已被西方文明所同化。姐姐很喜欢听我背诗诵词。她认为,那是中华文明被浓缩的精华。可仅仅局限于“喜欢听”,每当我想塞给她几句时,她总以肚子脑子痛等诸如此类十分烂的理由搪塞掉。但姐姐最引以为豪的如水长发和绝美的丹凤眼,还是纯粹的东方。姐姐很开朗,这已是最保守的说法了。比较妥帖的描述是——她是个标准的“疯子”。(上回去和她听演唱会,几乎我们这一看台的观众都转脸看站在凳子上随摇滚狂舞的我姐姐而弃那位无辜的歌手于不顾,连灯光师都……)她是个性格很矛盾却不会让人感觉别扭的人。 而现在她正展现性格的另一面——恬然,安宁。 姐姐散开头发,几年前的清汤挂面如今已然长长。当她的上身随着音乐而摇摆时,整齐的发梢便会轻轻摩挲她的腰际。偶有一缕鬓边的柔软发丝从耳后滑下,总被姐姐潇洒地偏头甩到脑后。黑色的过膝长裙,缀有碎钻的珠片凉拖,优美的琴声,专业的姿势,冷静的眼神,迷醉的微笑。 我从没看见过这么美丽的情景。转头凝眸,一双典型的法国眼睛,一片蔚蓝,专注又深情。我心中暗笑,又一个被姐姐轻易俘虏的单纯的男孩,真是年岁尚小,不知人心险恶呵。 一曲终了,姐姐在礼貌又热情的掌声中提起裙子的下摆,俏皮地谢幕。 姐姐,我笑着迎上去,超棒,炫哦你。 嘻嘻……姐姐笑着,把披散着的长头发用手梳理到脑后, 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哎,姐姐,你……你……什么时候纹身的哪?我盯着她颈上的小小的蓝紫蝴蝶,诡异的张着翅膀,逼真地栖息在姐姐雪白的皮肤上,媚俗又邪气。 你现在才看见?我早纹了,好看么?姐姐爱怜地用手抚过那一片蓝色,那只蝴蝶似乎一下醒了,脉络清晰,我看到有片蓝晕在姐姐眼里融化,散开。 姐姐这种神色,在我不是不多见的。除非当她面对涛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么怜惜,那么恐惧,因为,害怕失去,我又瞥见那只蝴蝶,莫名地感到不安。 姐,你和涛哥哥,还好吗?我小心而认真地低声问。心里害怕看到姐姐摇头,害怕了解她的不幸福。 姐姐抬起眼睛看我,她说,你几年没见涛了? 我偏头想了想说,少算也有三年了吧!涛也不念我了,连个电话都不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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