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率领骑兵的尉迟宾排出的阵势是正确的,自己仅仅带领了两个联队的骑军,敌我双方数量相若,同样是轻骑兵,虽然还未见识过对方的战斗力,但相信作为朗家来打前站的先锋部队,其战斗力不会弱。一字阵型很容易被敌军集中优势兵力突破导致功亏一篑,集中阵型很容易让敌人分散逃脱,采取较为稳健的鹤翼阵型应该是最为稳妥之策,既可形成较大的包围圈,亦可左右两翼相互策应加大攻击力度,临时变阵的灵活度也方便许多,这看上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应对。
但看到似乎有些迟缓的敌军很快就集结成菱形攻击阵型向着自己右翼猛扑过来时,尉迟宾发现自己有些小看对方的决心和果断了。来不及作多想,尉迟宾当机立断马上命令左翼加速向右横扫,既然敌人想要从自己右翼突破,那自己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自己的左翼向对方的右翼发起猛击。
两股飓风终于毫无保留的碰撞在了一起,在这夏末的天空下激荡起阵阵狂飙。身先士卒的马国华在迎击那一瞬间猛然催马提速,率先出阵,手中暗沉沉的铁矛由右下方向左边狂挥,立时将恶狠狠扑上来的一名士兵连人带兵器铲得飞了起来,他甚至可以清楚得看见对方喉中大口喷吐的血块,没有丝毫怜吝,借着惯性,粗若儿臂长达三米多的玄铁长矛犹如一条来自冥界咆哮奔腾的黑龙,挟带着凄厉的尖啸声猛然后旋,立时将从侧翼扑上来的两名骑兵连人带马打成了两段,带着温度和腥昧的血浪扬起数丈之高。
主帅连同两侧的精锐骑兵的凶横霸道立时将尚算完整地西北军右翼阵型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久负盛名的西北军也终于尝试到了来自南方的强有力挑战,枪矛纷飞,刀斧横扬,无数次生与死铁与血的碰撞,强悍无比的天南骑军不断地撕咬着已经逐渐扩大的裂口,让西北军真正认识到天南人的剽悍勇武。
随手一刀将迎面扑来的天南士兵剁于马下,尉迟宾有些焦躁的一边拼杀一边注视着形势的发展,虽然对天南骑军的战斗力早有准备,但对方表现出来地赫赫威势依然让尉迟宾大吃一惊,仅仅两个冲锋便将自己右冀第一波阵型冲得七零八落。要不是自己出于谨慎预先布置了两重防线,岂不是当场便要出丑?尤其是对方率先冲阵者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刺挂劈格,硬生生杀开一道血路,饶是尉迟宾见惯血战场面,依然为自己部下的折损倍感痛心。只可惜中间距离虽短,却是间隔着无数厮杀的双方军士,即使有心上前会一会对方,无奈却没有机会。
西北军的付出并非没有回报,当右翼的防线苦苦抵抗着天南军精锐凶猛的进攻摇摇欲坠时,左翼横击而来的骑军终于在关键时刻扑到,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疯狂的扑向方才还占尽上风的天南军后部,天南军立时陷入了困境,钳型效应终于开始展现,来自后方地攻击立即让天南军的后部逐渐抵挡不住开始溃乱,而眼见得逐渐逼近的敌军步兵集群也开始介入战场,知道再不断腕,恐怕终将全军覆没,马国华忍痛示意已经突破防线的部下先行脱离战线,自己也在拼尽了最后之力后不得不纵马向南狂奔而去。
失去了主帅的天南骑军很快就丧失了斗志,在处于绝对优势的西北军骑步合围之后,他们很知趣地表达了停战投降之意。舍内也大方的接受了对方的投降,毕竟和天南军的战争并未全面展开,这仅仅是各自主人在战略利益上的一次普通争夺而已,虽然这次争夺来得有些突兀和血腥。以后和南方这个巨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和是战,目前大概也只有自己上司心中才清楚,作为战场指挥,只需要打好每一场仗就足够了,剩下其他的就是主帅考虑的事情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和谐,谈话的双方似乎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茶盅里飘起的丝丝白雾像是一道隔膜将二人远远的隔在了两个世界,窗外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并没有能够打扰房中二人的思绪,双方似乎都在考虑着此次谈话的目的和意义。对自己未婚夫的邀请司徒玉棠感到十分惊讶,自己来西北已经一年,除了最初一段时间对方需要装装样,还假惺惺的邀请自己参加了几次正规场合的活动,后来几乎是一两个月也难得见上一次面,即使自己登门拜访,对方也不是不在便是有意避开,像这种主动邀请自己的事情可是从未有过,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个家伙心中又有什么鬼主意。
无锋同样在考虑如何开口打破眼下的沉闷,悄悄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少女,白玉凝脂般的娇靥由于天气的闷热透露出一丝桃红,乌黑油亮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罗髻显得格外清新可人,皓腕上碧绿的玉镯闪动着幽幽的莹光,杏黄的薄丝罗裙更衬托出少女优美的身段,真是个尤物,姣好的容貌配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外加上她尊贵的皇家血统,应该说实在是自己的一个天赐良缘,但恰恰是她尊贵的血脉身份却成为了自己和她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想起这样一个可人儿却为了与自己作对竟然和那帮奴隶贩子搭上了线,好像凭借她的身份拉拢一干像奴隶贩子这等势力就能在西北搅起多大混水,这未免太幼稚了一点吧,有那个必要么?下意识的摇摇头,无锋嘴角带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像奴隶贩子这等势力之人,眼力刁毒,岂能看不出在这西北究竟是谁的天下?像他们这种见风使舵之辈怎么可能因为你一个虚无的皇室公主身份就死心塌地的为你所用,他们要臣服的是能主宰他们命运的强者,而不是一般利益拉拢那么简单。
“玉棠,近来还好吧?”轻轻咳嗽一声,作为主人的无锋终于以一句最为无聊的开场白拉开了此次谈心的序幕。
“托您的福,妾身还好,只是节度使大人近来似乎有些忙碌啊,等闲是难得一见埃”语气十分平淡,但却掩盖不住下面的讥讽味儿,少女话一出口又察觉出这一点,连忙捧起茶盏假装品茶遮掩。像是没听出自己未婚妻背后的弦外之音,无锋浓眉一扬道:“嗯,四周不太平啊,许多事情你不去应对不行啊。好在眼下南捷洛克局势已经稳定,卡曼人的大军也已经退回了北方,压力也减轻了不少了。只是太平军气势正盛,西边也不太清净,需要操心的事还很多。”
“是吗?太平军气势正威?怎么我好像听说林朗两家收复泸江巴山两府后,我三哥也将锦城夺回,还俘虏了太平军大量乱军士兵,我大哥也已经将云中府光复,这太平军气势正盛,盛从何来?”淡淡的瞄了对方一眼,司徒玉棠心中说不出的气愤,作为一个帝国藩属还是皇家附马身份,这么久来面对太平乱党的肆意猖撅不思报效帝国,反而坐山观虎,甚至还有余力去远征印德安,却不愿出一兵一卒支持帝国的平叛,这如何能让她心理平衡?
“西边不清净?妾身好像从未听说那印德安人对帝国有什么不轨之意,即便是有,那也不过是边疆远地,癣疥之疾,难道还能比得上像太平教这等心腹之患?”司徒玉棠的话没有留丝毫余地,毫不客气的质问自己这位未婚夫。
“玉棠啊,你是不在其位,不知其事啊。”无锋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太平军固然是大敌,但西边的事务你却并不清楚。旁遮人屡屡犯我领地,绿海五族不胜其扰,已好多次向我提出保护请求,这北吕宋方入帝国疆土,我作为北吕宋总督岂能不闻不问?若是不能给绿海五族一个满意的交待,只怕帝国在北吕宋的威信就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啊。我西征印德安也不得已之举,并非有其他图谋,现在远征军已陆续返回,一个月之内我的军队都将从印德安土地上撤出。”
略略皱了皱眉,司徒玉棠对自己这位未婚夫的话已经不抱太多的信任,这家伙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让你抓不到半丝漏洞,但话语间的可信度却让人难以放心,“是吗?那最好,眼下帝国举步维艰,妾身以为作为帝国三大节度使之一,您是否也应该在行动上有所表示啦?”
司徒玉棠实在不想与无锋再在其他问题上绕圈子,她觉得她很难把握住眼前这个看似坦率的青年男子的心理活动,不如直截了当的提出来还来得轻松一些。
“呵呵,玉棠,你有些误会我了吧?先不论其他,作为你的未婚夫也是帝国皇室的附马,我李无锋怎么会对帝国的安危置之不理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行动上支持帝国呢?以前是由于形势变化限制了我们西北的行动,只要一有机会,我们西北绝不会吝惜而后人的。”李无锋坦然一笑,落落大方的回答对方。
“哦?节度使大人若是真有此意,那就是妾身误会了,只是不知道节度使大人准备以什么样的行动来表达您对帝国的忠诚呢?”司徒玉棠心中有些惊讶,对方竟然敢于当着自己说出这样明确的话题,那这中间必然有实实在在的举动来证明,否则他撒这种谎就显太没有风度和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