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令人难以忘怀的两双眼睛
作者：付安平
峰，女，我带的第二届学生，弱智，成绩欠佳，在同学中地位低下，无论班级舆论和教师怎样爱护她，还是有调皮男生拿她取乐或开玩笑。峰自我意识特强，对同学的话非常敏感，总认为别人瞧不起自己，欺负她，无论别人是善意的玩笑，还是无意地碰她一下，她都要苦思冥想一阵或向老师告状。记得有一次，兵和几个同学闹着玩，不小心撞了一下峰，峰立即哭着跑到我办公室诉说兵如何如何坏，故意推男生撞她，耍流氓。这下可气坏我，因平时我反复在班上强调任何人都必须帮助峰，照顾峰，否则从重处理。兵本身就是一个调皮男生，常犯小毛病，正想找机会教育他，于是我在班上严肃地批评了兵，兵没有申辩，只是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我想这次兵一定会老实几天，可谁也没想到，课后麻烦来了。一下课，班长尾随我来到办公室，开口就为兵打抱不平，说老师今天批评错了，错怪兵，兵没有违纪，是峰神经过敏。正当我和班长理论时，峰突然闯进来说：“老师，我搞错了，兵不是故意的。”好家伙，真让我哭笑不得。因峰常在班上闹一些小插曲，成绩不好，正好够留级线，是留还是不留？留，峰通过下一年的努力，有可能成绩会好些，但也有可能因不适应新环境更糟；若不留，峰会影响班级考核。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与课任老师商量后，决定让峰留级。接到留级通知后，峰和其父亲来到学校，不想留级，峰当时的那种无助、绝望和哀求的眼神，事隔二十余年仍依稀可见，回想起来自觉有愧于峰，因峰留级后，不适应新的环境和人际关系，得了青春期精神分裂症。这件事一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我的心头，成为我从教以来最大的憾事。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我能顶住压力，不让峰留级，峰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不就为峰、为社会做了一件大好事吗?
过后不久的一年寒假，我又遇到一双令所有教师心寒的眼睛，这双透着凶狠和不可一世的眼睛，是当代天之骄子——北京某大学学生的眼睛。这里暂且称这位骄子为“骄”吧！记得当时是下午五点左右，我和其他教师在校篮球场讨论学生问题，突然一位身着海军陆战队迷彩服，胸挂手机（当时用得起手机的人很少），腰束宽皮带，留着小分头的青年进入校区。从其装束看，此人不是本校学生，很可能是社会不良少年，于是我和一男教师上前询问，骄立即露出凶狠的眼光，大声说：“我是从北京某大学回来度假的！来接我弟！”。我们解释：“上课期间，无关人员不得进入校区。”骄不但不听劝阻，反而露出满不在乎的流氓相，操起胸前的手机与家人通话，话毕，经我们一再劝说，才勉强离开。这就是我们常常津津乐道为之骄傲的优等生，真是教育的悲哀！
通过峰与骄两双眼睛的对比，不禁让我想到：峰——社会的弱者，一位需要社会和师长救助、呵护的弱者，社会和学校是否更多地向弱者伸出援助之手，学校是否应该给弱者享受正当的教育权利，而不是歧视和放弃，对全体学生真正进行素质教育。社会是否应该给弱者创造一定的条件，让弱者有更多的生存空间，使他们扬起生活的风帆，过上幸福生活；骄——社会的强者，人们眼中的宠儿，师长手中的宝贝，学校是否应该在注重智育的同时，更要强化德的内化，使强者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使强者真正成为栋梁之才，为社会添砖加瓦，而不是自恃才高，不可一世，甚至用聪明才智去危害社会。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衷心希望全社会都行动起来，为教育松绑，让素质教育落到实处，让峰的悲剧不再重演，让天之骄子有才更有德，惟有如此，我们的祖国才能更加繁荣昌盛，中华民族才能屹立于世界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