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让尘埃在阳光中轻舞飞扬
作者：刘海蓉
记得初一时，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我用惯性的眼光关注了他们一星期，决定以我的经验确定班干部候选人，小杨同学则是我心中文艺委员的最佳人选。她性格外向，泼辣大胆，朗读水平高，做事态度认真，自尊心非常强，虽然小升初成绩不太理想，有时表现出一点叛逆行为，我觉得她很有可塑性，便找她谈话，希望她在班干部竞选活动中能自荐。当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情愿，我说：“怎么啦，才上初中就不听老师的话?”她勉强地答应了。结果第二周班干部竞选，她落选了。放学后，她一碰到我，便躲开了。我想我的一厢情愿使她丢了面子，便找机会跟她讲了一通要承受挫折、继续努力之类的话，之后就淡忘了这件事。
紧接着在参加学校艺术节排练时，我才发觉竞选这件事处理草率，对她产生了伤害。那天，我刚到教室门口，只见小杨满脸怒气地冲出教室，还将教室门重重一摔，而且我喊她，她居然头也不回。我在走廊追上了她，想想她的态度，准备狠狠批她几句，但想到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便把她带到办公室，冷静地说：“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她抬起头来说“我是成绩不好，他们尽管可以嘲笑我，我无所谓。说我垃圾水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竞选文艺委员。我，我又不想干!她们成绩好，又怎样了?在公汽上连座位都不肯让，连教师节为老师带一盆花放在讲台上都不肯干，凭什么说自己很优秀?”我忽然理解了她刚才对我的不敬和满腔的怨气。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照射进来，我说：“你看，这灿烂的阳光中有什么?”她一脸茫然，“有许多垃圾——尘埃在舞动。阳光其实非常强烈，它包容尘埃，利用尘埃的散射和反射，滤去了红、黄、橙、绿等强光，只留下较弱的蓝光，变得如此温暖、柔和，不至于晒伤人类及万物。刚才说你的那些同学，不懂得尊重别人，但你要像阳光一样，懂得包容，这是一种和谐，也是一种智慧。他们无非说你成绩差嘛，成绩差是你身上的尘埃，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你要努力凭借空气的浮力在阳光中飞舞，要让别人看到你的美丽。”她努力地点了头，又去排练了。我静坐在办公室里，想到自己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本想给予她信任，却让她受到打击，内疚之后便想帮助她提高成绩，帮她找回自信。此后，我抽空给她介绍了一些过去的同学学习中的好方法，她慢慢地接受，变得平静而努力，我也开始比较放心了。
小杨极有语言天赋，我经常创造机会让她在课堂上精彩发言，展示自己的优秀作文，但她的数学成绩太差，期中考试居然只得了“46”分，面对这个分数，她毫不掩饰地在我面前伤心地哭了，并且说了一些丧气的话，当时我极力安慰和鼓励了她。后来私下和数学老师沟通，他说小杨似乎没有数学头脑，他经常辅导她，但效果就是不好。她对数学有些望而生畏，居然经常抄袭别人的作业，而且上数学课爱理不理的，下课后对同学也很暴躁，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许“韩寒现象”在她身上表现突出。我回家找到以前看过的《两个女人不同的命运》带到学校给她看，文章中三毛和席慕容读书时，理科成绩的羞涩让她似乎又有了自信。我告诉她：“这两位大作家在学校读书时，也是‘尘埃学生’，但后来命运绝然不同，主要是心态的调整和个人的努力，你很有才华，但要有她们的坦然，要让自己能在阳光中舞动。”于是，我和她共同制订了“阳光”计划：期末数学打到50分就是胜利。在我的宽容下，小杨在七、八年级总算能发挥正常，数学成绩基本上能够保持在及格水平，可喜的是八年级时，她作文中的精彩片段被我录用到论文中，刊登在国家级中文核心刊物《中学语文教学》2006年第6期上，让她确实“飞扬”了一段时间。
可九年级开学一个月后，小杨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上课经常打哈欠，又开始抄袭理科类作业，成绩下滑得一塌糊涂，居然还跟英语老师在课堂上公然顶嘴，还有同学告诉我，小杨经常在网吧玩。几次双休日她在街上闲逛还被我撞见，我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终有一天，听说她因为要买一条361。的裤子，被奶奶骂了，一上午没来上学，我气愤地去家访。此时，我才知道她爸爸的生意遭到变故，父母已双双到广东打工，天天由奶奶照顾着，难怪有些信马由缰。面对这个标准的“留守子女”，我不由得有些心酸，问她将来准备干什么，她说初中毕业后马上去打工，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心中说“真让我失望。”
第二天，我又把她叫到办公室，严厉批评了她的堕落，询问了她生活上有没有困难，还告诉她我要做她的“编外”家长，她热泪盈眶地说：“您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我告诉她：“我要看到尘埃在阳光中再次轻舞飞扬。”并再次推荐她读了邓拓的《有书赶快读》，要求她每一天的家庭作业都要给我签字，还邀请她到我家度双休。从此，她很听话，上课能认真听讲，和老师、同学也能友好相处，每次适应性考试都能有进步。中考结束后，我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能上高中尽量去读，如果考不上就读职业技术学校文秘专业，还神秘地给我一个QQ号，说“我一直没去网吧了。”还在空间处写了一句话，“您一定要看。”晚上，我好奇地打开“阳光中的尘埃”的QQ空间，看着这样的话语，心中有一丝感动，“在我十三岁的际遇里，您让我明白尘埃并不只是被人厌恶地清扫。您一次次给予我鼓励、自信、关爱的阳光，让我努力地飞扬。这三年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谢谢您，我真心喜欢的刘老师。相信我，在今后的日子里，如果我还是尘埃，我会寻找阳光，让自己轻舞飞扬：如果我成了阳光，我会照耀每一粒尘埃，让她们成为最美丽的舞者……”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面对“尘埃学生”，我只是用师者的胸怀给予他们一缕热爱、教育、帮助、宽容的阳光，我无意收获什么，却得到了一颗年轻的心，在今后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我定会播撒爱的阳光，让每一粒尘埃都能在阳光的照耀下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