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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官凶,拘取经僧为病皇帝祈福。唐三藏怒,领徒弟诵《三字经》、《百家姓》..胡淑妃风骚贿鬼差,孙大圣救危入冷宫..
且说唐僧师徒离了盘丝洞,又行数月,金风萧瑟时节来到比丘国。才进城,见街道上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伫步细觑,原来是太监引着神威军挨家挨户征童男童女。彼此难分离,惹得大人叫、孩子哭。大监发火道:“嚎什么,入宫短则旬日,长则月余便放回来了!还有赏赐!再哭便将老的充军,小的收为宫奴,永不发还!”吓得孩童的爹娘再不敢言语。捉了的孩童,便使绳索拴了一串,往前赶着走。唐僧叹道:“不知为何要捉这些小儿女?”
八戒道:“为何?男童太监,女孩妃子!”沙僧道:“那公公说矩则旬日,长则月余便放回,岂是选太监、择妃子。”行者却在数绳上的孩子,自语道:
“已五十来个了,正不知要捉多少才够数!”唐僧道:“悟空,你去打听打听。说个人情,要他们少征几个。也少惹几家悲苦,几处离愁!”
行者道:“师父,你老人家也忒抬举俺了!俺脸又不白,人家理?”见道上颤巍巍走来个老者,上前打个问讯道:“敢问老丈,官军为何要捉这些童男女入宫?到底要捉多少才够?”老者叹气道:“听说是国王染恙,国师须用童男女配药来治,要五百个才够!”行者道:“配药?怎么配?用血还是用肉?”老者道:“这个却不甚清楚!”摇着头长吁短叹走了。八戒捂着心口道:“休管这闲事了,还是寻个馆驿,吃个肚儿圆再发慈悲不迟!”唐僧也是饥渴了,便催行者快些想办法。行者道:“也无甚好法,只有弄些假的,哄过他一时,再作良策!”遂拔了一把毫毛,放口中嚼得烂碎,喷出来说声:“变!”便变出四百五十个孩儿,男女各一半儿,个个眉清目秀,招人喜爱,塞了半条街。只在原地踢毽子、抓石子、打瓦、“斗鸡”①玩耍。
却道太监领神威军征童男女,先捉了五十个,惊动了居民,纷纷将自家儿女藏匿、远避。再寻便难,十几家才拿了一个。正发愁,忽闻附近街上一片孩童嬉戏玩乐声,便打马过去看,原是几百个童男女堵街充巷在那儿玩耍。
太监数了数,与先时所捉的共计五百名!以为是天意,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忙令神威军赶了入宫,自去向国师报功不提。
唐僧师徒见太监上当,笑得肚子疼。遂打听馆驿,寻着进去落脚。驿丞见来了四个和尚,也来“奉承”,问明来历,叙了礼,便叫手下安排食宿。
四僧午斋后,正在客房里商议上朝倒换关文之事,忽听外头喧闹。八戒爱热闹,才开门探头看,便被锦衣校尉使链子套上,扯出门去。又拥进屋要套三藏等人。慌得唐僧躬身施礼:“军爷,为何要拿贫僧师徒,却盼说个明白!”
八戒晃着铁链哗哗响:“没准大师兄适间偷工减料,少变了四个童男,现今拿咱们顶数去哩!”行者喝道:“呆子,莫胡说!老孙向来不干那缺斤短两之事!”
那为首的锦衣官道:“不干你家事,是我家圣上不豫,正缺道士和尚念经祛病。闻驿丞报有四个东土僧人来此,不抓你们抓谁!”行者厉声道:“既如此,该请俺们去才是,为何使铁链子锁!”校尉道:“请你去?你几个半道上四达崩散跑了,怎么追!还是锁了牢靠!”行者正想着进宫探个虚实,便由他们摆弄。一时,将唐僧师徒四个上了枷锁,带往王宫。
① 斗鸡——一种儿童游戏:玩时手援脚丫,盘起一腿,膝朝前作兵器;蹦蹦达 达撞击对方。不倒者为胜。
路上行者忽道:“御官儿,俺们枉为和尚,却只有那个戴毗卢帽的唐长老会念经。先要给你说一声。省得到时你叫俺念,俺不念,两下儿扯皮!”
锦衣官道:“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你这话谁信!”行者嘻嘻笑道:“八戒,你会念甚经?”八戒咭咭笑:“老猪会念‘吃饱了不想动,饿了害腰疼’!”沙僧卖弄道:“其实老沙会念几句经!”就开口诵了句“大悲咒”:“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锦衣官喜道:“这和尚诚实!到了去处,不会念经的割舌头!”登时行者、八戒齐道:“差官,俺们俱会念经!
——不会念经还叫和尚!”
锦衣校尉带四僧不进王宫,却进了东邻的禁苑,里头颇为宽敞,楼台殿阁,假山活水,景色宜人。有一座碧云道观,一所无碍禅院。那道观里乐声嘹亮,念诵整齐,一派兴旺。寺院却无甚动静。锦衣官将四僧推入寺庙,松了枷锁。唐僧见大殿里倒也是灯烛通明,香烟缭绕。僧人却不甚景气:宝台前一个又老又瘦的和尚有气无力敲木鱼,堂柱间几个暮残病弱的比丘无精打采念经卷。三藏细一听,有念“愣严咒”的,有念“消灾吉祥咒”的,或诵“观音灵感真言”..五花八门,各说各话。安有气势!再看那莲花宝座上欢门掩着,也不知供的是哪尊菩萨。忽闻锦衣官喝一声:“那东土和尚;还不坐下念经,东张西望做甚!”四僧便择一空处,铺了蒲团,盘腿跌坐。听三藏念一句,三个徒弟便跟着念一句。锦衣官见他几个合十闭目,嘴唇叨叨怪像那么回事,便放心而去。
行者瞧锦衣官走了,哧一声笑了:“师父,你念的什么经?”三藏道:
“什么经?他使链子锁我来,还给他念真经!我先念的《三字经》后念的《百家姓》!”行者道:“好,好!俱以为师父懦弱,原来却柔中有刚!”唐僧道:“谁道我懦弱?小事倒也罢了,真惹恼了我,十头键牛也拉不回!”正说着,那台上敲木鱼的道:“你们不念经、还大声喧哗,不怕老僧报与国师,将你们吊起来打!”行者笑道:“老法师说的是!俺们本一心念经,只是不知供的何神,因之不免议论。”老僧人道:“只管诵经便是,晚斋保你吃得肚皮溜圆,管他男神女神天神地神!其实圣上有国师用仙药疗治,我等不过是个摆设。也毋须念什么《阿弥陀经》、《法华经》长篇大套的,只诵《十小咒》可也!”八戒道:“法师说得在理,只要晚斋管饱,便念他娘!”便朗声念:“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那老僧耳背,问:“你们念的什么?”
行者道:“俺们念的是‘庇祐龙体,万寿无疆’!”老憎笑道:“好,好!”
暗地嘟噜:“‘万寿无疆’——皇上一天少恣几回,也多活几年!”谁知又叫行者听见。
那行者更加纳闷,抽个空儿拔毫毛变个假身,仍在那儿念经,真神却跳起来,钻到欢门里,差点儿笑出声,原来供的是一对欢喜佛①。老公身高马大,娘子娇美妩媚,两个贴胸交股,作乐陶陶状。行者暗道:“知晓了,这昏君准是贪欢恋美得了虚症,故此才求这夫妇佑助。待老孙去探个真相!”变作一只黑甲白点天牛,飞出大殿,欲去后宫。见清虚殿前有锦衣校尉把守、内侍宫女出出进进,灵机一动,莫非那国王在此间养病?遂飞进殿堂,叮在藻井上往下看,见彩幄霞帏里,躺着个脸色蜡黄的病皇帝。
① 欢喜佛——梵文Ganapati 意译,或译无碍,为男女双身。含义多种,其代表性悦法有。一、指降伏敌人取得胜利的”欢喜”;二、谓男女相台象征一尘不染,脱离垢世,智慧方便,圆满具足;三、将欢喜佛解释成佛教中的“爱神”、“欲天”。
床前却坐着一个天仙般娇嫩的妃子。行者闪火眼金睛,辨出那妃子有妖邪之气。忽听那妃子嗲声嗲气道:“陛下,万千之喜!适才小黄门来报,已拿了五百童男女,道兄可取秋石①、红铅给大王配药了!”行者听见说“五百童男女”,才想起忘了收法术,便念动真言,收了毫毛。
那国王道:“爱妃,寡人这阵子只觉得心衰气微,恐大限将至,等不得国师丹成也!”妃子拱国王怀里,嗔道:“皇上说什么!却不苦了臣妾!”
国王道:“心肝儿,朕也舍不得你!”虽大病在身,还搂住宠妃抠抠索索。
行者恶心:“荒淫昏君,早死才好!”忽见两个勾死鬼儿,夹着生死簿子,提着铁索儿进门来。那外间内恃凡胎肉眼看不见。行者喜道:“好,好,现世报了!”不料那妃子却瞧见了小鬼们,惊道:“皇上,阴司来人也!”国王病眼昏花,道:“叫光禄寺备酒款待!”那两个勾死鬼儿,哗哗翻着簿子道:“吃甚酒,跟老爷走!”就使铁索套国王。国王这才看清两个小鬼,慌忙滚下龙榻,叩头求饶。小鬼笑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五更天!
——我等奉命行事,磕破头也不济事!”那妃子却有办法,即解了钮扣,半露酥胸,上前朝小鬼头飞嵋眼抛秋波,娇滴滴颂“万福”,又道:“两位大王一路辛苦了!”边说边朝他们身上挨挨擦擦。弄得两个小鬼心猿意马,抓耳挠腮:“小的不辛苦,美人辛苦!”妃子又将头上的黄金步摇、臂上的蓝田玉钏俱摘了,塞到小鬼手里。小鬼受宠若惊:“美人有何吩咐?”妃子笑道:“只请两位大王宽限皇上一时,先套个替死鬼去。如何?”
两个小鬼一商议,为难道:“生死皆有定数,套谁合适!”宠妃朝国王撒娇道:“陛下,那元皇后在冷宫里熬着,生不如死。不如让她替了吧!”
国王果然昏庸,一迭声道:“准奏,准奏!”两小鬼道:“妙,妙!皇后替皇上死,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要得长寿,最好速速贽礼给我家主公送去!”
国王闻言,忙问:“有劳大王,不知阎罗老爷喜欢什么礼物?”小鬼道:“金银财宝、美姬骏马皆可!”自怀里掏出个单子,款首题为《延寿纳礼明细表》,延寿一年不过费金子千镒、银子万两,美女三人,骏马五匹。延三十年的可打九五折扣。五十年的打八五折扣。一百年以上的一律七五折扣。宠妃看了,递给国王。国王喜道:“这下好了!只要肯破费,便可长生不老也!”妃子半信半疑,也不言语。国王道:“寡人欲延寿五百年。要差人送礼,却不知路径也。盼指明!”小鬼挤眉弄眼道:“不用送,阴阳原不通路。晚间我们雇辆大车来装礼品便是!”便辞别国王、淑妃,拎着勾命索出殿去冷宫了。
两小鬼驾阴风头里走,行者要救那身陷冷宫的元皇后,便也振翅赶上。
顷刻到了冷宫。原是一间宫女居室,皇后遭贬后,便屈居于此。门窗皆封锁着。一秀美女子正隔窗与室内说话。那看守的宫女却是个好心的,正与那女子望风儿。女子悲声叫:“母后..”室内哭泣应答:“公主速速回去,休叫那妖媚子知晓了,又要加害于你!”公主不走,只抚窗哭。忽见两个勾死鬼来,一脚踹开门进了屋,要套皇后走。公主悲痛欲绝!那皇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道:“我儿勿悲!吾在此间,度日如年,不如去了!”公主冲进冷宫,母女相抱痛哭。两小鬼不耐烦,便生拉活拽两个。行者大怒,现了相,掣出棒来,喝道:“小鬼头,还认识孙爷爷否?”两小鬼当年领教过孙悟空大闹地府的厉害,吓得魂不附体,扑通跪下,口颂“大圣爷爷”,连连求饶!
行者又叫他们交出步摇、玉钏。皇后认出原是她的饰物,悲喜交集。两小鬼① 秋石——指道家用男童尿所炼的药物。
被悟空骂了一通,踢了两脚,赶出冷宫。不敢羁留,商议好说是孙悟空作梗,未拘到人,回去复命。
皇后、公主见行者逞神威赶走小鬼,忙拜谢,又问名讳行状。
行者简捷答了,又道出适才清虚殿所见所闻,皇后母女又惊又悲!遂告行者,那妖女是胡淑妃,半年前随他兄长玄玎道长进宫,便施妖媚之术蛊惑了皇上。皇上遂封玄玎为国师,兄妹俩把持朝政,祸害宫闱。行者点头叹息,却不敢多待,转身要走。公主道:“孙大圣,救人救到底!母后在此,早晚要遭那妖妃毒手!”行者念个咒语,朝皇后一指,皇后便訇然倒地,气息全无。公主大惊。行者道:“公主勿惊,令母不过假死也。如欲她醒,只需念三声‘毗沙瑜迦’即可!如此可暂且瞒过一时。老孙自会设法灭妖驱邪,让皇后重返掖庭!”公主千恩万谢,藏了步摇、臂镯,嘱看守冷宫宫女,去东苑清虚宫与皇上报信,只道皇后突然昏迷,命不保夕,需太医来看视下药。
安排好了,自回东宫。
行者复变作一只天牛儿,飞回清虚殿,却见胡淑妃在屏风外与一个道人窃窃私语。那道上正是玄玎。大圣凑近了,听玄玎言:“却不晓得怎么回事,五百童男童女,转眼只剩下五十个了!”淑妃道:“那还够炼丹用么?”玄玎道:“只采了少许秋石红铅,能合几枚丹。”淑妃道:“且炼这几丸丹吧!
休要告诉那榻上人真相!”忽听屏风内国王道:“爱妃,是谁来了?”两个便转过去。淑妃道:“是国师来了。”那道士便躬躬身,算是拜了。不消赐坐,便在龙榻前锦椅上坐了,听淑妃冲他轻咳一声,便装作才发觉似的,问:
“妹子的步摇、玉钏怎么不见了?”淑妃撒娇道:“都怪皇上!”将适才事说了一回。玄玎冷笑道:“小鬼头也晓得索贿!——待我去冷宫,一剑一个斩了他们,夺回首饰!”淑妃笑道:“知你有神通!不过斩了他们,谁拘那老贱人!也换个日子!”道士亦笑道:“那就趁晚间他门来收敛财物时再杀不迟!”
国王先喜又忧,道:”国师虽有法力,也惹不得他们!你杀了小鬼,岂不得罪了阎王。他一动怒,将国师大名也勾了,得不偿失也!”玄玎呆呵笑道:“大王原不知贫道手段多高,人情多大!我与十代冥王是拜把兄弟,诸天星宿情同手足!哪个敢惹我!”淑妃朝道士挤眼道:“贤兄既有手段,就速将金丹炼出来好叫大王康健!”道士会意,道:“贤妹放心!药料皆备,今晚子时便可起火炼丹!”又吹嘘道:“我这金丹,委实与众不同!玄门之药,或可长寿;彭祖之剂,只可壮阳。贫道的五行八卦回春金丹,却将滋补长生合二为一,取诸家之长,夺天地造化。初服轻身健体,毋庸献嵋于小鬼;常用延年益寿,何须行贿于阎君!”
国王强打精神,听国师胡吹海谤,忍不住呵欠连连。玄玎趁机与淑妃说了句机密活儿。淑妃脸一红,微微点头。那国王昏昏欲睡,也未在意。忽内侍进言,说冷宫宫女来报元皇后昏死过去、眼看不行,请恩准差太医疗救。
这厢淑妃听了,喜上眉梢。皇上挣起身道:“娘娘,你看这事?”淑妃哼一声道:“陛下糊涂了不是!那阴司人将她魂儿勾去了,还能活几时?何必枉费药石!”国王遂不再言语,倒头睡下。玄玎也告辞走了。
行者已看出那道士是个精灵神怪变的,只是未明出身。便随他出了殿堂。
那道士摇摇摆摆前头走,过游廊曲桥,入道观,朝那设坛打雕的众弟了道:
“散了,散了!明晨再来!”大众止了法铃经诵,各自归宿处去了。玄玎又去后庭,吩咐将东北角门开了,虚掩着。却进一静室。行者叮在门帘上,见室内锦帐绣巫山云霞之景,屏风绘男女亵猥之状。不像灵台清净地,倒似青楼温柔乡。
过了片时,听莲步悄响,环琚轻鸣。原是淑妃来了,后头带四个宫女。
也是心腹知己的,自在二门外住了,不跟淑妃进内庭。玄玎已除了星冠鹤氅佩剑,只着中衣,一把将淑妃搂住,“妹子、想死我也!你想哥哥不想?”
淑妃推他道:“没羞!你是谁‘哥哥’,哪个想你!”道士醋道:“这还没当皇后哩,就变了脸了!”淑妃扑哧一声笑了:“谁变脸了,看你那副猴急的样儿!”一把攥住道士大腿间东西,顿时淫兴汲汲,不能自持。道士便给淑妃松了裙带,两个滚到锦榻上扭作一团,淫声浪语不绝。淑妃娇喘吁吁道:
“人家道那欢喜佛庙里供的是一对赤了身子的男女,可是真的?”道士道:
“自然是真的!不然何言‘欢喜’!”淑妃道:“无怪那国王甚庙都拆了,只留下它!”又笑道:“我道家却没有这等神,实在是扫兴!”道士无耻道:
“谁道没有,这不是!”便跳下床,叫淑妃盘在他身上,两个玩耍,淑妃媚笑道:“你真行,吃了助情丹药似的!”道士牛皮道:“靠吃丹还算本事!”
愈加卖力。
行者暗骂道:“少廉寡耻!”““丹”字却提醒了他,振翅飞出静室,觅到丹房。见案上一溜陶罐中放着研细的丹砂、辰砂、雄黄、云母、硫磺,炮制过的获苓、地黄、南蛮脂、麦门冬。另有三个玉碗,盛着黑漆漆的乌梅水、黄澄澄的童尿、红艳艳的初潮。行者明白这便是那道士为国王炼丹的配料。心思:”叫你炼丹;叫你当皇后;叫你延年益寿!”三下两下,将玉碗打下案子,那童溲、经血、乌梅水都泼了!不解气,又弄一股旋风,呼地将案上药罐子卷起来又掼下去,跌个七零八碎,那药粉随风尽情卷走,一点一星未留!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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