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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志形,大圣登殿坐龙椅;莲花五行,释道合力镇悟空..玄女泼醋告密,天蓬、嫦娥偷情被捉;王母杀鸡儆猴,卷帘大将小过遭贬..
观音扑哧一声笑了:“娘娘,莫悲,莫悲,师父逗你们的!——瞧瞧师父手中是甚?”王母忙拭了泪,与玉帝两人凑近一看,见如来左手掌上一座破败伽蓝,又有一个小猴车轮般翻筋斗,玉帝惊诧道:“此乃雷音寺?为何颓败无神?”如来只笑不语。观音道:“此意谓诸沸菩萨惧是随缘显化,并非实有。”玉帝等听了皆似懂菲懂。王母忽惊叫:“佛爷爷,那妖猴一路筋斗”往回赶,快到天庭也!”如来便令观音去西天门外等候孙悟空观音领旨而去。
却道孙大圣纵筋斗云离了灵山,噌噌噌快疾回到天界。在西天门外却叫观音菩萨挡住去路。悟空道:”女菩萨,适间却也多亏了你,不然如来便耍滑头了也!”观音道:“我自有名号,南海观世音也!”猴子笑道:“晓得,晓得,端的好人!尊你一声大姐可也?”观音道:“猴儿莫套近乎!吾问你可是从灵山返回来的?”悟空笑道:“山门上有老孙题辞画嫁,足可为凭!”
观音问:“你至灵山,却看见甚了?”悟空肃然道:“说来也怪,那雷音寺里,雕梁画栋皆为废墟,不见如来,亦不见菩萨罗汉,连个鬼也没撞见!只有满目断壁残墙,萋萋野草..”观音启引道:“可有甚觉悟没有?”悟空道:“有,有!即刻便想到如来此番输定了!”
观音气道:“真是榆木疙瘩脑瓜!”见悟空得意扬扬要往里进,便道:
“却听‘大姐’一句话,休入天庭,快归花果山吧!不然凶多吉少!”悟空姨皮笑脸道:“可是姐姐疼我?”观音正色道:“休贫嘴,是师父叫我来劝你的!依着我,早把你使大耳刮子扇死了!”悟空听了,大叫道:“如来胜不了老孙,便叫你来劝俺下界为王。俺偏不听!”便闯天门。观音无奈,摇头道:“这厮不见棺材不落泪,却也只有随他去了!”不再理孙猴。
孙悟空喜滋滋进西天门,气昂昂入灵霄殿,见殿下乱哄哄立着玉帝王母如来佛及诸天星君神将。大殿上珠帘下,那玉帝的宝座空着。猴儿趾高气扬,一路吆喝道:“如来,老孙先到灵山也!——这天庭姓孙矣!”登丹墀,往那宝座上一蹲,好不得意!那一霎间,满殿下的人俱抬眼惶惶望着他;王母娘娘眼里还噙着泪花儿。悟空心想,真是十年河东转河西,没想老孙也有今日!便要开吼一声:“众卿还不快未参拜老孙!”忽觉那龙椅活了,往一厢倾去。悟空不提防,扑通跌倒在地,委实不雅。急挣身子意欲爬起,腰间却被甚勒住了,细一看,天神!又叫如来大手握住了!气极败坏道:“老佛,怎的又落到你手里了!”
如来冷笑道:“不是老僧法力大,只因妖猴欲壑深!”悟空争辩道:“老佛,你于世独尊,为何言而无信?”如来道:“泼猴,你且看看,你去的可是灵山?”将左手展给他。孙猴一看,果然在如来手上现出那破败道场,山门上还有自家写画的东西儿,墨迹未干。悟空此刻方悟知佛法广大,自己不是对手。遂后悔未听观音之劝,却也悔之晚矣!——那如来把手一翻,将孙悟空推出天门之外,展大法力,化手为山,把孙猴子压在下界。
观音道:“善哉,善哉!师父,这山唤作什么名好?”如来道:
“吾观此山有五峰毗连,状若莲瓣,便唤作莲花山吧!”玉帝、王母见如来镇压了妖猴,心中方一块石头落下,即令御厨排筵答谢如来、观音。由三清四御主陪;传唤阖天星君星官俱来赴酌——却要与佛老携一份礼品。又特准李天王父子可空手来自吃。诸仙神汉不敢得罪玉帝,皆贽礼谢佛,口上说些颂辞,心中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叫孙猴子坐了天庭,倒省了这份礼!”
如来见财宝堆积如山,甚觉不安。又推辞不下,只好权且收了。
这时,瑶台上华筵已排好,端的是仙醒琼浆,珍馐异馔。玉帝便请如来与观音入席,分宾主落座。丝竹声中,玉帝王母先举觞敬酒。酒过三巡,如夹高低不吃了。观音悄问缘故。如来道:“我若醉成一摊泥,这伙强人趁机把我的宝物订劫了,岂不因小失大!”观音抿嘴笑道:“倒也是。不过有弟子在此,恐他们‘有贼心而无贼胆’!”如来闻言,便放开肚量与众仙猜枚划拳,不消两个时辰,将三清四御五斗星君全灌得一塌糊涂——倒地的、趴案席的、胡言乱语的、纠缠舞姬彩娥的..五花八门,着实有趣!
如来起身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与玉帝作别。玉帝打着酒嗝道:“如来你..你走便是老孬!寡人与你再对饮三海碗!”忽见千里眼、顺风耳风风火火跑来禀道:“大王,祸事了!”叫太上老君抽了一拂尘:“还是不改当年为妖时毛病!——叫陛下!”两个便改口叫“陛下”!禀道:“那孙悟空骂骂唧唧、挣挣扎扎要从莲花山下爬出来!”玉帝王母一听“孙悟空”
三个字,登时酒都化为冷汗冒出,便求如来“救人救到底”!如来沉吟道:
“莫非莲花二字镇不住那厮?”老君接口道:“老夫适间便欲言,却不敢造次!——此刻一发说出,请如来斟酌。那莲花为释门之宝,高洁妙丽,以此授名甚好。然孙悟空这等冥顽凶狠之辈,却非花儿草儿能可降服,老夫拟将那山改为五行山——即金木水火土五行——这五行相生相克,互辅互成,玄妙无穷;又恰应这妖猴系道家门徒,恃金逞强,用斯名正好一物降一物也!”
如来只笑不语。玉帝以为默允,便传令,将那山吏名为“五行山”。不多时,那千里眼、顺风耳又急三忙四奔来,道:“大王,稍好了一点——但猴还是挣,山还是动!”观音笑道:“五行虽好,却是找佛舍手所化,若将二者融合,汀保无虞!”如来、老君皆你善,便商议将此山唤作莲花五行山。
即唤人取来一幅黄绢,如来先在上头画了三朵荷花,又书了“白菡萏、青莲花、红芙蕖,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只占了半边。老君接笔,始绘了一通“鬼画符”,又欣然写下“乾坤屯需蒙,急急如律令”。此时符箓完成。
观音亲去莲花五行山,将宝符贴在山顶上,顺道去看顾孙猴儿。这一回孙悟空浑身动弹不得,只挣出头与手臂,见了观音,强扮个鬼脸道:“菩萨,你不救老孙,何谓大慈大悲?”观音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造下无边大业,合该有五百年劫难。吾留残步来看你一看,好自为之吧!”
观音感叹一回,离了莲花五行山,回天庭面见如来复命。老君道:“佛道一家,何事不成!”与如来对饮三觥。偏玉帝小心,道:“那神符贴在山石上,万一刮风下雨毁了,或叫放牛牧羊的揭了,岂不是叫人担心?”老君道:“陛下勿虑,老夫即差一个弟子下界做镇符之神,叫那符千秋不坏,万无一失!”王母道:“休忘了带条打神鞭,那妖猴不安分,就照死里抽!”
老君道:“无须娘娘吩咐,那厮毁了我的八卦炉,揪掉老夫一大绺胡子,岂能轻饶他!就着弟子下界!”如来念一声“阿弥陀佛”,道:”却不要打坏了他。倘他日后知悔了,老僧还要度化他呢!”王母奇怪道:“沸祖你还要度化恶人?”直摇头,不明其理。
老君出殿,叫小童去唤来徐甲,因他转丹炉时有意少转半圈,遂致妖猴不死,罚他下界镇山护符。徐甲抱屈道:“师父只罚我一个不甚公平!那些日烧火童子夜里常常打吨你不罚?——
倘火烧得猛,烟热也能熏死那猴子!”老君恼道:“有这等事?等我回去查清,定远远地贬了他!”打发走涂甲,回殿语与玉帝两口儿,叹道:“知吾为何打发徐甲下界?天大的好事都叫这帮无用弟子给坏了!”遂将涂甲如何捣鬼、童子如何偷懒,说了一回,“不然,那妖猴如何能活着出来!”
如来见老君为自己开脱,不想再呆,遂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老衲告辞了!”唤观音帮他携上礼品。观音应了,对着山似的礼物不免踌躇。王母笑道:“可够难为人的!拣着小巧的拿上;剩下些粗笨的,佛祖也不稀罕了!”观音默了一默,却笑嘻嘻念动真言,现千手观音法相,将礼品大大小小一个不剩全带上了!王母搭讪道:“妹子好能耐!”观音憋着笑,与帅父辞别三清四御天庭诸仙。出南天门行了一程,临分手时,如来却要观音将礼物俱带回南海,自己空手返西方。观音笑道:“师父虚应个敛财的乞儿,弟子却得了实惠!不好意思!”如来道:“不拿白不拿,——留着日后扶危济困,还多博几声赞颂呢!”又嘱咐道:“南海无事,便常回老家看看为师!”
观音微笑颔首,师徒分手。
如来行了一程,忽听下界声声惨叫,便知是老君的弟子的抽打孙悟空。
心中恻隐,便念动真言,叫那厮得一症——握鞭子打人,手臂便疼痛难忍。
自归灵山不提。
那莲花五行山下,镇符山神徐甲正没头没脸地抽打悟空,忽然就疼得胳膊举不起来了。心中大骇,以为悟空施法力惩治他,忙放了鞭子,再不敢猖獗;忙去采些山果与悟空吃,果真手臂便不疼了!愈相信之。自此不再敢抽打悟空。只老君差人来查看时,做做样子,糊弄过去。
那悟空便困在了这大山下,每天望着日出日落,云聚云散;忍着晨霜夜雾,风吹雨打,囚期漫漫,不知甚年月能有出头之日!
那一年,孙大圣正在莲花五行山下受苦受难时,天庭又逢三月三王母寿诞。少了孙大圣捣乱,蟠桃会太平无事。众仙愈觉有妖猴的痛苦、无妖猴的幸福。人人踊跃,个个卖力,将蟠桃会烘托得热闹非凡。只见那高阁悬彩练,曲廊散天香。七宝案上,无非列龙肝凤髓燕窝熊掌;鹈鹕杯中,不过盛琼浆玉液醴泉佳醪。王母面南而坐,满面春风,一年年不见老。三清四御五斗群星二十八宿四天王九曜星五岳大帝四方三界神仙惧在席位,又有西方诸佛菩萨皆来赴会视寿。
头一日有贵客在,众神还有些规矩,翌日送走诸佛及观音、文殊、普贤..
只剩下自家人,便放开胆子吃酒。至第三日,一个个酒酣,乱了方寸。三清四御与五老飞觥走斝,钩肩搭背;天丁力士与星君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君不是君,臣不是臣。无尊无长,阖家欢庆。女仙要安份些,小口儿呷酒,相互说些悄悄话儿。但瞧男爷们开怀畅饮,也耐不住寂寞,一杯杯喝起,小脸蛋便红润起来,说笑声便高扬起来。便引得男仙男神心头发痒,端着酒杯闯过来,拉注纤手,要与之共饮。一厢强灌软劝,一厢半推半就,那酒下得飞快。四处嚷着“上酒!上酒!”,把搬酒的天丁忙得滴溜儿转!
至天瞑,掌上珠灯时,女仙们俱脸似桃花,柳腰摇曳,不胜倦慵。嫦娥先是被太上老君这老不正经灌了儿杯,又叫广目天王缠住了,这厮只吃酒倒也罢了,那三只眼皆贼亮亮盯着她的酥胸。幸好天蓬元帅过来解了围。这天蓬元帅生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材。两个互有爱慕之心,只是一个居广寒宫,一个掌天河水军,人各一方,未有时机挑明。顶多偶尔碰面时.眉目传情而已。
却喜今宵良辰相聚,众仙又多吃醉了酒,纠察弛废时,天蓬元帅大着胆子在案下捉住嫦娥之手,悄言挑逗道:“我若深夜造访,仙子不会叫我吃闭门羹吧!”嫦娥只笑不语,其眉目以嗔似喜。天蓬元帅知她默允,喜不自胜。便道:“姐姐先归椒宫可也?”嫦娥绯红了脸,低骂一声:“小坏狗子!”起身对女伴说去东厕,瞟了天蓬一眼,蹁跹而去。
嫦娥才离,玄女偎过来道:“天蓬哥哥,陪小妹妹吃个双盅儿!”天蓬元帅心不在焉道:“好,好!”却不举杯。玄女酸溜溜道:“哥哥人在此,心却叫哪个给勾走了?”天蓬元帅忙赔笑道:“姐姐说甚哩!”玄女冷笑道:
“我可不敢称‘姐姐’!我人又丑,又不会弄媚眼儿勾人!”天蓬元帅知玄女泼醋,伯她坏事,只好耐下性子哄她高兴,与她耳鬓厮磨,挨挨靠靠吃酒。
忽闻一阵说笑声,转头看去,见玉帝叫一群美姬嫔妃围住了献酒,一片莺声燕语。玉帝海量,来者不拒,久攻之下,也显出怯势。仙子们便撒娇弄痴,非要灌玉帝不可。玉帝揽住一个宠妃,舌头发硬,含糊道:“亲亲儿,朕平日白疼你了,也不给朕分忧!”宠妃玉臂缠着玉帝脖颈娇声道:“这是姐妹们敬陛下的,谁敢代酌!”
王母在一厢看得直皱眉头,吩咐一个侍女送过仙果去,说是给玉帝醒酒。
玉帝见果品来了,抛了酒杯,与众美人分果子。也是醉了,胡乱把那桃儿、杏儿、枣儿..往嫔妃怀里塞去,女孩儿们嗔笑着:“陛下坏,陛下坏!”
从衣裳里往外掏水果儿,却早已深入了。众女子便松裙带、解钮扣、露酥胸、展玉腿,果子滴溜掉下来,满地滚。一时幽香沁人,芬芳乱坠。玉帝呵呵大笑,一手搂一个仙子,啧啧亲得山响。
这厢天蓬、玄女皆香得心动。天蓬想立马跑到广寒宫去会嫦娥,玄女却两眼水亮,盯着天蓬,娇滴滴道:“哥哥,你也亲我一个。”天蓬旁顾左右道:“仙子小声些,叫别人听见算甚。”玄女噘嘴道:“玉帝可为,我等不过效仿,怕甚!”天蓬道:“这世道便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玄女窃窃道:“哥哥,你有心无心?”天蓬看她美目含情,酥胸起伏,逗她道:“有心怎地,无心怎地?”玄女道:“你若有心,此间距蟠桃园不远,你即去那厢等我。”天蓬不料玄女这般大胆,一时愣了。玄女急道:“要不我去那厢等哥哥?”天蓬方知玄女动真情了,又想起嫦娥还在宫中等他,便支支吾吾,只想怎地脱身。玄女嚷道:“怎地,又想‘姐姐’了!——人家哪一点儿不如她!”天蓬怕别人听见,忙道:“好,好,小姑奶奶,便依你,你先去桃园等我。”那玄女起身前又附耳道:“你可不许哄人!”喷了天蓬一脸香。天蓬心头一痒,底下捏了她丰臀一把。玄女以为天蓬亦已动情,便美滋滋离席走了。
玄女走后,天蓬元帅也借故出了瑶池,风一吹,酒醒了一些,毕竟玄女美貌风姿比不了嫦娥,依旧倾心于那月宫仙子。有心去桃园与玄女言明,一怕玄女闹将起来,二怕嫦娥等久了生气。便不管玄女如何,径去广寒宫。那门外跟班的天丁扛着九齿上宝逊金耙,急颠颠跟上。将至广寒宫,天蓬接过宝耙,拂拂手,天丁自识趣地走了。
却道那嫦娥回到广寒宫,侍女桂香迎上,见主人微醺,忙侍候仙子洗沐更衣,又呈上香茗。嫦娥新浴了,换上一袭冰蚕丝罗裙,在凉阁竹榻上斜卧,呷几口茶茗,便放下杯盏出神。窗外月光如水,竹影疏浅,桂花散出淡淡清香。自从偷吃后羿仙药,飞升入广寒宫,夜夜如此,夜夜寂寞,一腔情愫俱付于春花秋月。然却今宵..嫦娥冥想着,不由地微声呻哦,几回风吹枝摇,以为是那冤家来了,芳心怦怦,却是空喜。久候不至,只恐那厮改了主意,佳期有误。遂起身庭中徘徊。桂香见仙子六神不安,也不敢问,只垂手在一厢侍立。嫦娥仿佛等了八百年,心里骂着:“冤家,你来了我也不给你开门!”
吩咐桂香置酒,想借酒浇愁。
桂香才在凉阁里摆上酒肴果品,忽听有人轻轻叩门。桂香道:“小姐,深更半夜会是谁来?”嫦娥欢喜得一颗心差点儿蹦出来,却淡淡道:“却不知晓,去瞧瞧儿。”桂香便去门首询问,回来道:“小姐,是天蓬元帅。”
嫦娥“哦”一声道:“却是稀客,请他进来!”桂香暗忖:“小姐装得怪像——半途退席,莫非便是为了会这小白脸儿?”便掩嘴笑着趋前开门,道:
“怎地才来,急杀我家小姐也!”嫦娥却听见了,道:“再胡吣,小心撕烂你的嘴!”桂香便吃吃笑着跑开了。
天蓬进门道:“却是个小机灵儿。”又道:“姐姐久等了!”嫦娥道:
“谁等你,愿来下来!天蓬赔笑道:“都是玄女..罢了,不说了。”嫦娥道:“我道这半日不来,原来又爱上一个!”天蓬弃了铁耙,扪着心口发誓赌咒,说他对嫦娥忠贞不贰。嫦娥道:“真的?”天蓬道:“姐姐不信,取刀来剖出我心来看看,便知是黑是红!”嫦娥笑着捶打天蓬道:“是黑的!”
天蓬见她只披一件轻绡,身姿婀娜,玉体妙丽,因撒娇越发可爱。情不可抑,一把搂住手脚一阵忙乱。嫦娥张皇道:“你做甚,做甚!”——那一厢偷看的桂香以为小姐无意于天蓬,慌得跑回书房取了宝剑,要来搭救主人焉知持剑赶来一看,两个已上了竹塌,小姐软绵绵躺在天蓬元帅怀里,将白嫩嫩的手臂紧钩着那坏蛋,嘴里吟唤出声,却分明不是求救!那桂香何时经过这事,羞得脸通红,连忙退后,躲在廊柱下,心跳身热了半天。
凉阁里,那天蓬元帅把嫦峨放在榻上,上上下下摩挲嫦娥,初是隔着罗裙,继而将爪子探进去,停在乳峰上,才揉了几揉,嫦娥便扭起腰身来,一副急急的样子。天蓬会意,跳起来急三忙四脱衣。刚脱巴干净,才要爬上床塌,忽听大门被谁擂得山响!
两个一惊。嫦娥折身坐起。那天蓬急三忙四穿衣,还没穿上,大门已被撞开,拥进一帮天丁,为首的是巡察灵官,将凉阁围住。灵官大喝一声:“大胆天蓬、嫦娥,竟耿私通,违逆天条,伤风败俗!左右,与我拿下!”天蓬一时愣愣怔怔,说不出话来。嫦娥只是啼哭。忽听桂香喊道:“小姐,你只哭做甚!——那厮仗着几分酒意,强入闺阁,要玷污小姐,何不与灵官说个清楚!”那天蓬越发愣了。嫦娥“哦”了一声,扑过去,揪着天蓬胸襟、左右开弓,掴了几个耳刮了,骂道:“你这厮人面兽心,这般害我,却叫我如何做人!”便寻死觅活,先欲跳楼,叫众人拦住;又要夺桂香手中宝剑自刎,亦被灵官止住。灵官是听了玄女之报来捉奸的、见嫦娥寻死觅活的,一时也没了主见,便喝令天蓬从实招来。天蓬看一眼嫦娥,嫦娥忙低了头。天蓬叹口气,道:“嫦娥仙子所言,句句是真。是小伸吃醉了酒,强入月宫胡为!”
这倒叫嫦娥吃了一惊!那巡察灵官不敢擅断,叫手下笔吏录了天蓬口供,天蓬又画了押。便将罪犯使缚仙索捆了,又带上嫦娥与侍女桂香,一起解往玉帝面前处置。
这厢天蓬元帅被捉,瑶台上卷帘大将也闯了祸!原来王母见玉帝醉醺醺地与嫔妃们闹得太不成体统,满肚子都是火。便令卷帘大将去宝光殿承露台,取一盏夜半才降的仙露给玉帝“醒酒”。那卷帘大将也吃得半醉,踉踉跄跄取来仙露,正要递给玉帝,却叫玉帝一抬手臂将琉璃盏儿打掉,跌在青玉地面上,登时碎了!王母大怒,跳将过来,狠抽卷帘大将嘴巴子,骂道:“庸才,贱货!苍蝇见了血似的!骚狐子,就靠张脸蛋子上!——来人,与我把这无德无才的蠢物拉出去斩了!”
王母一发怒,顿时瑶池内外男男女女俱惊住了。那丝竹弦乐也戛然而止。
众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玉帝一脸尴尬,从脂粉裙钗堆里挤出来道:“娘娘别发火,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一个琉璃盏儿,就算了。”王母朝玉帝瞪起眼来:“算了?说得轻巧!这还是我娘家陪嫁的物件呢!是用昆仑山上玗琪树结的青琉璃 炼制的,天下无双!——你忘了,你甚都忘了!”又指着卷帘大将道:“你给我把这厮杀了!不然,老娘没完!”遂愤而离席,那宫女内侍一大帮连忙跟上,前簇后拥回天香宫了。
卷帘大将想起自己修炼时吃的千辛万苦,没想到荣登仙班后不过数百年,便要斩仙台上挨一刀,忍不往泪如雨下,朝玉帝磕头如捣蒜,只求圣上饶他不死,情愿滴降凡尘!玉帝只沉吟不语。众仙也觉得卷帘大将是代人受过,再则他平时恭俭谦逊,人缘不错,那紫微大帝便带头替他求情。众神也纷纷为他开脱。玉帝见状,也只有借梯下台,离席扶起卷帘大将,道:“便饶你死罪!”又叹道:“贤卿苦修多年,方有今日。一旦谪降,前功尽弃。
然毁了王母的琉璃盏,天规难容。朕虽惜才,也不能留你了!勿见怪寡人!”
卷帘大将感激涕零道:“荷蒙陛下不诛大恩,罪臣感激尚且不尽,岂敢怨尤!罪臣下界后,自从头做起,潜心修待,来日好重登天庭,再为陛下效犬马之力!”玉帝洒几滴泪,吩咐六甲六丁道:“捶三百锤子,带至西天门外,令其投胎去吧!”转身以袂掩面。那众天神便捶了卷帘大将三百锤,打得人站不起来了众神将他扛出天门,朝云雾氤氲的尘寰抛去。卷帘大将凄声叫道:“陛下——”便如一只中箭的鸟雀跌下去,霎时不见。
那瑶池里酒残炙冷、众仙黯然无语间,又传来一阵喧阗,原是巡察灵官撵解天蓬元帅、嫦娥仙子一行而来。那灵官递上天蓬供词笔录,玉帝阅毕,叹口气道:“天蓬元帅,你与联凑甚热闹!——却有何话说?”天蓬道:“别无他言,只求陛下开恩!”玉帝道:“罢了,本来也是枭首之罪,今日叨王母寿诞之福,格外开恩,打三百棍子,也下界托生去吧!”
众神遵行,打了天蓬元帅三百捧,也押至西天门首。诸神见天莲虽皮开肉锭,却还挺得注,依旧立着,便趁其不备,一脚蹬出天门,回来复命。适间玉帝看了供词,便生疑窦,若真是天蓬恃强非礼,那嫦娥为何鬓发不乱、衣裳不破?掐指一算,已知广寒宫之案底细。但见嫦娥含羞缀泪,端地可人,便动了惜玉怜香之心,下予说穿,只处置天篷。此时又装模装样申饬嫦娥道:
“此事仙子虽无大过,然夜阑更漏时,私纵男子入宫,有失闺德!”令嫦峨闭宫三日自省。着玄女麻姑押其回宫。
半道上,嫦娥闻玄女窃笑,便知是她坏了自己与天蓬的好事,揪住玄女的头发便打。玄女本来理亏,人又瘦小些,再加上桂香帮主人,直把玄女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麻姑也嫌玄女多事,亦不劝架。见打得差不多了,方止住嫦娥,送她回宫。麻姑走后,嫦娥关上门,大哭了一场,眼肿得像小桃子。
那王母听说未杀卷帘大将,贬下尘世去了,与玉帝闹得不可开交。玉帝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遂发誓赌咒要疏远那帮“骚狐子”!王母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玉帝每日散了朝,便陪娘娘对变,总是叫她赢。王母乐不可支,玉帝口上恭维道:“御妻棋艺日益精湛,寡人焉是对手!”心里却骂“黄脸婆子醋坛子”,恨不得立即休了她!却又不敢——谁叫她是元始天尊家的大小姐哩!自此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母对玉帝又渐渐放心,看管松弛玉帝便又有时机偷香窃玉,不在话下。
要知后事若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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