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机密

 　




    格拉尼亚是一个小国。若是开竞技汽车，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穿过全境。

    在国土的中央地带，有一个略高一点的土丘，古老的城池威严耸立。那城墙和古塔也都是别具风格的。这城池并不单单是一处名胜古迹，而且自古以来的家族之王就住在这里，统治着这个国家。

    这可不是一个滥用权力自吹自擂的国王。要真是那样一个国王的话，在现在这个时代马上就会被革命党流放了。他很有些民主的作风，因此在国民中很有声望。其实，与其说声望，倒不如说是受到爱戴。

    这城的周围街镇向外伸展着。宽广的道路两旁是年深月久的老街树。一到春天，树上开满白色的花。夏天则是浓密的树荫铺满人行道。沿路两旁排列着整洁的房屋。

    当然，小镇并不很大。小镇城外是田地和果园。这些都似乎显得不那么宽阔，离这里很近就是邻国的国境。

    格拉尼亚国也有部分面海的港口。但是，因为规模很小，所以，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渔港而已。

    这就是一切。人口也少，没有象样的产业。但是，从外国来访的人却相当多。因此，国家的经济也还说得过去。说起来，这个国家的风光并不特别引人入胜。然而，无论是城市也好，小镇也好，看上去都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诚然，拥有比这更好景色的国家，别处也并非没有。

    真正吸引着外国来客的倒是这个国家的饭菜。那真是一种特殊的美味。的确很有值得远道来访的价值。

    从国际上看来，这是一个不足称道的小国。但是，各国外交家们却都特意寻找事由，借去邻国的机会，顺便取道而过。尽管这里没有特别的交易品，而贸易商们也要在外出路线上加上这个国家的名字，至于品尝家游客之多，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无论谁在回国之后，都要对人说起当时的感受和激情。因此，访问这个国家的人，已经达到相当多的数字。

    如果说有“观光之国”这样称号的话，那么在格拉尼亚国来说，就可以被称之谓“烹调之国”了。因为这是在国王的计划和领导下所取得的成就，所以就得到了国民的支持与感谢。

    假如在城里受到招待，那菜是最好的，自然不必去说。即使在街镇上吃到的菜，其味道也全然不差。小镇上有几处高雅的旅馆和饭店，到处都可以吃饭。除了相当性情古怪的人之外，都会领略到这美味佳肴的乐趣，这是一种微妙而又谐调的、高尚的味道，而且是花样繁多。客人们经常会不由得问道：“真是堪称世界第一流的美味，是什么人、怎么样做出来的呢？”

    但是，这样的问题，在哪一个饭店里都会被巧妙地回避过去，得到的是不得要领的回答。

    “谢谢您的夸奖。但是，做为我们来说，觉得做的还值不得称赞，也值不得一提……”

    用这样的话语，把提出的问题给郑重地避开了。尽管外来的人把在这儿品尝美味当成旅行见闻来传扬，但对于那烹调秘方却还是不得而知。这样一来，神秘的气氛就越发浓重起来。

    想知道这个谜的人不断增加，也是自然的事。有一个气象学家，他这样想：格拉尼亚国的菜味道好，说不定是因为特殊的气象条件引起的。如果弄清楚这条件，就肯定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但是长期居住的结果，所得到的却是与气象无关的结论。

    有一个搞农业科研的人想：莫非原因在于特产品？他走遍了格拉尼亚国的田园，对植物进行了普遍的考察，然而，作物的品种并没有特殊的东西，而且也没有发现什么独特的香料树。

    一个商人，仔细地调查了运到这个国家来的食品材料，当然一些高级材料也是进口的。但这些材料，在别的国家若是想买的话，也是能够买到的。

    这样一来，就成了一个烹调方法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烹调方法呢？想知道的人很多。若是弄清楚了这个问题，在自己的国家里开起饭店来，是会大大兴隆起来的。

    但是，秘方并不那么容易知道。打听任何一家旅馆或饭店，都守口如瓶。因为若是说了出来，自己的国家就会完蛋。尽管你如何慷慨地给小费，也休想问出一句来。

    某一个大国的秘密情报部，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长官站着，郑重发言。

    “我国的情报网，遍布全世界，对别国的机密几乎无所不知。就连哪一个国家的总统使用什么牙刷，敌国最高指挥官的血压变化情况也都知道。但是，只有一件事情我们却不知道。这就是格拉尼亚国做菜的秘密。”

    “这是很久以来的难题啦！”

    部下们回答说。

    “是的。以前曾派出了几名间谍。但是，不是没有任何头绪，空着手回来，就是象石沉大海一样沓无消息。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个秘密。”

    “真是件遗憾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算丢人。哪一个国家都派遣了间谍，在拚命地活动，但是都没有成功。然而，我们的组织是最早想知道这个秘密的。从政府的高官显官到一般平民百姓，都在期望着。就连我也想得便尝尝那菜的味道。”

    “是的。对于派遣间谍，我们已经物色到了一名最佳人选。他是我国第一流的烹调师。当然，这件事情，外行是不能胜任的。待对他进行紧张的训练之后，就派他潜入。”

    “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果然，负有特殊任务的间谍——R八号诞生了。他在烹调技术的基础上。从语言学到运动神经学等方面都具备高度的素养。

    R八号化装为旅行者，乘机混入了格拉尼亚国。因为是奉行烹调立国的方针，所以入境比较简单。但是，他十分清楚地知道，采用正面询问的办法是不行的。于是他设想了一个灵活作战的方案，并且开始进行活动。

    首先，他进了一个饭店，吃了饭。因为自己是厨师，所以，很佩服那菜的味道鲜美可口。无论如何，还必须得接近机密，想办法完成使命。饭一吃完，他就主动告诉说，实在是没有钱。店主人满脸的不高兴，但是却宽宏大量地说：“你没有钱，我也没有办法。”

    R八号于是为难了。他说由于自己在良心上过不去，所以请求让他在这个店里干活，以此做为补偿。反复争吵的结果，想住到店里劳动的要求，终于实现了。他事先就预料到这种办法不会取得机密，果然是这样。菜的大部分并不在店里做。重要的东西都是在别处弄好了运到这里来的。饭店里不存在自己要探求的秘密。

    R八号失望了。但是，所负的任务却不允许他就此罢休。必须查清那些菜是在哪里制作的。为此，首先一定要取得店里的信任。因此，他忠诚而热心地劳动着。

    日子一久，菜的制作场所弄清了。知道了是在城里做的。下一步该是如何进到城里去的问题。但是，反复调查的结果，知道那里警备森严，轻易进不去。据说过去那些消息不明的间谍们，就是在这儿失败了，丧了性命。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R八号劳动的这个店的主人对他这样说：“你干活的表现使我很高兴，而且烹调技术好象也很不错，认为你是一个可信赖的人。怎么样，想到城里去干一干，试一试吗？”

    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样一来，就会探得到秘密的。R八号唯恐他的思绪被察觉，驯顺地答应了。

    他向城里走去。城池上有许多卫兵，但似乎店主人早已打过了招呼，一给看介绍信，就让他进去了。他终于来到了城内，并且，被引到了厨房。

    这是一个地下室很宽敞的地方。周围仍有严密的警戒人员，许多厨师在工作着。R八号好象有点担心起来。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跟R八号搭了话。

    “又来新的啦。你是哪国的间谍呀？”

    “哪里的话！我……”

    尽管R八号不承认，但是，别人都是一副看穿了一切的神情。

    “隐瞒也没有用，已经回不去啦。只能永远在这里干活。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在自己的国家里因为有烹调本事而被看中，受到信任，做为间谍被派到这里来的。我们千方百计进城之后，就被抓住了，开始被迫劳动。”

    “是这么一回事呀！因为集中了各国第一流的烹调师，所以菜的味道就好。”

    “说对啦。这里的国王是头脑聪明，足智多谋的人。拱一拱手，就从全世界招来了间谍，从中选出优秀的，白白供他使用。这就是格拉尼亚国的最高机密啊！”

                                   石怀宝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