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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 辉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8期  通俗文学-超短小说

  阿婆一家都是老革命,阿婆的丈夫是个共产党的交通员,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鬼子抓住点了天灯。儿子为了救受伤的小红军小刘,引开鬼子时被射杀了。阿婆恨透了小日本,恨得牙根痒痒的。

  小刘临走时对阿婆说:“阿婆,我就是你的儿子,等赶跑了日本鬼子就回来看你。”

  阿婆在小刘走后的第一年,她就对人说小刘会回来看她的。一晃几年过去了,日本鬼子被赶跑了全国解放了,小刘也没有回来。

  解放后的第一年,她常坐在家门前的石墩上,对人说小刘快回来了。

  解放后的第二年,她常坐在家门前的石墩上,对人说小刘就要回来了。

  十年过去了,小刘也没有回来。从这以后,阿婆整天坐在石墩上不再说话了,眼里含满泪花。

  又十年过去了,小刘没有回来。阿婆常常一个人坐在石墩上发呆,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落日的余晖中飘满泪花。

  再一个十年过去了,阿婆撑不下去了。

  一个冬日,天阴沉沉的。她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像一尊雕像刻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两道泪痕挂在脸上。

  那一夜雪下得很大。第二天人们才发现阿婆已经死了。阿婆坐在石墩上,身上落满了雪花,已经成了一个冰人。

  就在阿婆死的那一年冬天,小刘回来了,小刘坐着车回来了,他想让阿婆进城去享清福。

  小刘回来了,阿婆却死了。小刘哭得比谁都痛。

  在阿婆等的第一个十年,小刘打完了土匪抗美援朝去了,回来后忙于搞建设,没时间看阿婆。

  在阿婆等的第二个十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小刘受了批判在接受劳动改造,不能看阿婆。

  在阿婆等的第三个十年,小刘在狱中,不能回来看阿婆。

  在阿婆死的那一年,小刘的问题才得到彻底解决,官复原职,可阿婆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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