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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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文勇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7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金豆出世,她母亲做了个梦,仙人给她一粒金豆。金豆就叫了金豆。

  一晃,金豆长到十八岁,读书读到高中。这年,她爸去世,她妈住进了医院。家里东西卖光了,亲戚家借遍了,她妈病还没治好。欠下一屁股账,她妈病,医院停药停针。治,不给治;走,不给走。万般无奈,她在电线杆上贴个小广告:谁肯替她还债,谁肯为她妈治病,她就嫁给谁。

  多喜是城里小商人,三十多了,还没娶媳妇。老姑很急,多方介绍,不合他意,一直没成。这天,老姑看到电线杆上小广告,又看金豆模样,很满意。马上从家里取出万元,交给金豆。

  金豆收下钱,赶紧打理母亲治病。可是晚了,母亲不行了。金豆哭得死去活来。办完母亲后事,打点打点家私,就到多喜家来了。

  多喜很满意金豆,只是心里不安,人家还在妙龄,娶为老婆,似为不妥。老姑说,也就大个十来岁,没什么。金豆说,原本讲好的,不能反悔。

  多喜就结婚了。

  婚后日子很顺心。生意上,金豆很快进入角色。夫唱妇随,钱,赚了不少。可有一样不顺心,结婚五年,金豆没生孩子。惹得街坊邻居说,这只母鸡不下蛋!

  不下蛋的母鸡讨人厌,不下崽的女人惹人嫌。

  金豆心里不好过!叫多喜到医院检查,多喜不干,一天到晚忙生意。她就到医院检查,结论没问题。问题一定在多喜。

  到南方淘金的小叔子欢喜回来了。前几年炒股,腰包满了;这几年倒腾电脑,又发了。回来不住家里,住城里最好宾馆;饭,不在家里吃,只在宾馆饭店吃。

  金豆到宾馆看欢喜,问他,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成家?欢喜说,一直想成家,只是没有个嫂嫂模样的,也没办法。但他好巴望嫂嫂能生个侄儿。

  金豆红红的脸,眼睛死劲盯着欢喜的脸,本想说他几句,却意外发现他眉心有颗痣。欢喜嘻嘻笑着说,嫂嫂看我,莫非是我眉心这颗痣?于是说,我小时做梦,有个仙人拿颗金豆,往我眉心一捺,说,这是颗金豆痣,长大了,找个叫金豆的女孩子做老婆。嫂嫂,我小时候的梦,不是胡扯的,是真的。

  金豆回来,吃不好睡不安。她不迷信,可咋的就有这样奇怪的事呢?为什么多喜不生?为什么欢喜有钱不结婚?他眉心还有颗重着自己名字的痣。莫非冥冥中有前定!她思前想后:那街坊邻居的嘴,真叫毒!那嚼舌头的话,真叫人受不了!她犹豫良久,长叹一声,打定了主意。

  中午,她又来到宾馆,走进欢喜的房间。

  这天下午,欢喜对老姑、多喜说,他要回南方了。

  一年后,金豆生产,养个白胖的大小子。

  全家欢喜。只是金豆有个心病,说不出口。有些事,外人不知,自己是知的。即使自己不说,公正的上帝却要留个印痕,留给世人猜测、评说。

  金豆儿子大了,能跑出去玩了!忽一天,有个多事的邻居,她指着她儿子的眉心说,你儿子真奇怪!他眉心的痣,怎么同他小叔一样呢?

  金豆的心就猛地一惊!赶紧岔开说:“一家人嘛,有血缘关系嘛!”

  金豆看着儿子的金豆痣,愈看愈觉得像霍桑笔下的“红字”。多喜没什么,整日欢喜,还是高兴地与儿子玩着闹着。只是老姑眼神,好像有点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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