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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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太忠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4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我与太太都是知识分子,一向相敬如宾,从不为丁点儿生活琐事瞪眼红脸。可邻居们不同,我搬来不久就隔三差五看见楼上楼下好几对夫妻大动干戈,一番激情之后,常常是男人脸上留下了女人“温柔”的指痕,女人的眼部也被男人“热情”地描成了紫青。太太惊怵,这样也能一道生活?其实太太的担心是多余的,前一天肉搏过的夫妻第二天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道有说有笑地进进出出。

  这世上竟有如此一些俗气透顶的人,太太想不明白。我劝太太,咱过自家的日子,不跟这帮俗人亲近就是了。太太点头,可每当听到左邻右舍传来惊心动魄的格斗声时,太太就会急切切地扯着我一道出门劝架。劝完了楼下劝楼上,每回都是吃力不讨好。这回轮到对门干了起来,太太又扯着我去,我不善言辞,帮不上忙,太太虽是个教书匠,可劝架的水平却不怎的,进了人家的屋就像走进自己的课堂,先喝上一通:“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都给我住手!”接着像批评孩子一般批评斗架的夫妻,然后还会气愤地说上一句职业话:“如果再这样,就都给我出去!”起初,对门两口子被太太的架势怔住了,当回过神来,夫妻俩一盆火向太太泼了过来:“嗨,你谁呀?这是我们家知道么?”接着一对鸳鸯手指向门外叫道:“打死了也是我们俩口子的事,你们管得着吗?真是吃饱了撑的,出去!”

  自讨没趣,回到家里,太太大动肝火,发誓就是真的出了人命她也不去劝了。我拍案称是,没想到太太怒气直冲我而来:“你是不是人?怎这么说?”我听了不高兴,沉着脸道:“你才不是人呢,我为你好,你竟这样说我。”

  “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能跟人家这些文化不高的人一般见识呢?”太太大叫,像是要把我给吃了。我也不让步,声音高过太太。太太更是不罢嘴,一来一去,她竟像邻居家那些妇女样手指触向我的脸来,怎能这样?一急,我的手扬了起来。

  太太见了,哭道:“天呀,想不到你也这么俗啊!”

  我一愣,接着,扬起来的手从头顶滑落了下来,狠狠地停在了自己的脸上。

  接下来,太太与我也隔三差五地吵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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