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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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 磊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3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拜年是春节的一个重要内容。它是年少的给年老的拜年,辈份小的给辈份大的拜年,官小的给官大的拜年。

  未到腊月,父亲就对我提了几次,今年春节,要给一位远在县城的老表拜年。我们跟这位老表已有三四年没有见面了,当然,就有好几年没有给他拜年。原因很简单,我们几姊妹太小,父亲又百病缠身,故没有给老表拜年。老表不知是因为我们没有给拜年,或者另有原因,也没有跟我们来往。对他的情况,一无了解,父亲说,今年不给他拜年,怕这门亲戚就要断了。父亲的话,很有道理,父亲要我在拜年时,把情况向老表说清楚,望能得到他的谅解。有一年春节,我十二岁时,跟父亲来过老表的家,现在,对老表的家印象已模糊了。

  大年初三,我来到县城,买了一大袋柑和饼干,东问西问,好不容易才找到老表的家。我来到老表家,按了—下门铃,出来开门的正是老表,虽然多年未见,可他没有什么变化,我一眼就认出他来,我高兴地叫了一声:“表伯,新年好!”

  表伯挡在门口,两眼冷冷看着我,我便急忙说:“表伯,我是石河村的月森,爸爸叫我来给您拜年!”

  “石河村?”表伯似乎还记不起来。

  “表伯您忘记了?我爸爸叫炳财。”我怕表伯一时想不起来,把爸爸的名字说出来。

  表伯没说什么,闪到一边,让我进屋。他们一家人见到我都懒得理,他们是对我家有看法了。表伯给我倒了一杯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淡淡地问:“你爸爸的身体好吗?”我如实地回答他:“前不久,在县城的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花了三四千元……”见表伯在皱眉,我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别以为我是在给他诉苦。

  我坐着无语,表伯也没问其它问题,我感到很尴尬,想告辞要走。此时,门铃又响了,表伯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女人。她一进来,便嚷开了:“姨丈,恭喜您,听说你中了五百万元的大奖?”

  “是。”表伯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笑容。

  那人的话,使我大吃一惊,想不到表伯中了大奖。我立即站了起来,对表伯说:“表伯,我走了。”

  表伯见我要走,也没说什么,从衣袋掏出几张百元的钞票,递给我说“每人五百元。”

  此时此刻,我感觉到人格受到侮辱。我把他的钱推了回去,说:“表伯,我不知道您中奖,要是知道您中奖,我今年是绝不会来给你拜年的。”

  我说完离开了他的家。在路上,我想,今年是拜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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