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6期 通俗文学-乡土小说
村长老林刚刚起床,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他将大门打开,见是村民根宝和他老婆春花,根宝怀里还抱着个襁褓。根宝把襁褓往老林面前一递,迫不及待地说:“村长,你看,今儿早上我们起来一开门,不知谁丢个娃儿在门口。你看咋办?”
老林将他们让进屋,不禁紧锁了眉头。农村人普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谁都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有的人一口气生下一大堆女儿仍不死心,可家中早被计划生育队洗“劫”一空,生下的女儿抚养不起,只好偷偷送人。就今年村里都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来历不明的婴儿了,实在令老林大伤脑筋。
老林无奈地摊摊手,苦笑道:“既然人家看上了你这富贵门第,那你就认了吧,反正你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这会儿凑成一双千金,以后还怕没清福享?”“什么千金呀,不是女娃,是男娃!”根宝说。老林闻言愣了。只知道有人把女儿送人的,还从没听说过谁生了儿子不要的。他将手探进襁褓,在孩子裤裆里一摸,嘿!还真是个男娃!
村长家门口很快聚集了一大群瞧热闹的人。听说根宝在自家门口白白捡到一个白胖小子,这无疑是一大奇闻。突然,人群中有个女人叫道:“你们看呐,这娃儿长得挺像根宝哩!”经她一提醒,大家仔细一瞧,还确实挺像的。大家不禁啧啧称奇。老林半开玩笑地说:“根宝,你不会是偷偷生了儿子,怕罚,故意来蒙我是捡的吧?”春花一听急了,摆起架势说:“村长,你这是什么话!你几时见我大过肚子?而且上个月还妇检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根宝也生气地说:“村长你要这样说的话,这娃儿归你养好啦!”
“好了,算我没说。”老林呵呵笑道,“不过,娃儿我可养不起,如果你不愿意认,那问问乡亲们谁认。”接着他朝在场的人喊道:“谁想认个儿子的,把这娃儿抱回去罗,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便宜事啊!”
“这娃儿是根宝俩口子好人有好报,观音娘娘特意送给他们的,要不咋恁像根宝呢!我们不能要。”乡亲们回答。私下里他们却在议论:白白捡个白胖儿子,有这等好事?那娃儿肯定有毛病,只怕养不活,即使养出来恐怕不是呆子也是傻子!
老林对根宝说:“你瞧,乡亲们都成全你,我看你就认了吧。儿女双全,不好吗?”根宝为难地回答:“村长,不是我不认呀,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三口人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倘若再添一口,田又分不到,喝西北风去啊?”
经协商,最后达成如下协议:孩子由根宝夫妇抚养;村长答应立即给孩子上户口,分田地;抚养过程中,村里适当给予孩子生活上的补贴。
转眼12年过去了,根宝的儿子也上初中了。这孩子不仅身体结实,而且头脑异常聪明,每期考试拿全校第一。更值得一提的是孩子那长相,简直就是根宝年轻时候的翻版。
有一天,老林和根宝在闲聊时又说起:“根宝呀,如果不知情的,要说二毛不是你亲生的,还真教人难以置信哩!”根宝狡黠地笑了笑,说:“老林,事到如今,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二毛就是我亲生的。”
“啊!”老林吃惊地说,“这我就不懂了,春花那阵子明明没怀孕呀,难道你……借腹生子?”
“老婆好端端的,借什么腹呀!”根宝摇着头,得意地笑道,“问题就在于,当时住在我家的不是春花,是我小姨子,她俩是双胞胎,长得有时连我都分不清;而春花呢,当时正在娘家忙着生儿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