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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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兴林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6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别看月亮河平时温顺得像个大姑娘,汛期一来却像个十足的泼妇,转眼间便是水的世界了。

  两个村子因河而得名,东岸的叫河东村,西岸的叫河西村。河西村地势较高,加上村长毛头年年冬闲带头修水利,防洪墙稳如磐石。

  河东村地势低洼,汛期一到,全村男女老少就在村长麦粒的带领下齐心抗洪,各级领导纷纷亲临一线指导,电视、报纸天天都有河东村的抗洪事迹,还能聆听领导们抑扬顿挫的讲话,于是捐款、救济源源不断地送到河东村灾民的手中,村民们深受感动,含着眼泪更加奋勇抗洪。

  年年如此,村民们渐渐有了情绪,纷纷向村长麦粒建议:“要不咱冬上也修防洪墙?省得年年忙得跟驴拉磨似的。”

  麦粒就讲了一大串陌生的名词:“太阳黑子爆炸、臭氧层遭到破坏、全球气温变暖、海平面上升,这是大气候影响的,咱们治得住吗?再说,修防洪墙确实不妥啊!”

  “有啥不妥?”探过不少问号般的脑袋。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麦粒搔着后脑勺笑。

  “天机?别卖关子了!他妈的,明年再上水,老子就把户口迁到河西村去,看人家多自在。”

  “自在?难道咱们还不够自在的?”麦粒索性扳起指头一五一十地数着:“咱村每年光捐款就能拿好几万块,再加上救济的衣服、食品、补助的粮食等等,逢年过节还有慰问品,每户分了多少,大伙儿心里比我清楚。再说了,领导来指挥抗洪,报纸上扬名,电视里留影,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是成绩,能不高兴?领导一高兴扶贫款咱就能多拿点儿。还有咱们支部,年年都是抗洪模范支部,每回县上开会都受表扬,他毛头就不行。这还不够自在的?要不咱冬上就修防洪墙,明年就等着喝西北风吧。这个帐还不会算吗?”

  大伙儿心里的算盘哗啦哗啦响,都说:“是啊,是啊,抗洪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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