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0期 通俗文学-军营小说
夏收刚过,那个修鞋的老人又来了,他一头挑着一个装满刀子、剪子、破胶皮什么的小木箱,一头挑着一架油乎乎的修鞋机子,紧靠在部队营房门口,摆起了一个修鞋摊儿。
按照规定,部队营房附近是不容许老百姓来摆摊做生意的,可老人是来修鞋的,专门为部队上的官兵服务的,部队首长对他算是特殊关照啦。
老人修鞋的手艺不错,加根、换底,样样都做得认真、仔细。战士们整天摸爬滚打,撕裂鞋帮或是扎破鞋底“硬伤”的事,时有发生。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老人都要啧啧嘴!有时还要自我感叹一番,说,他的儿子也在部队上。
老人把他对部队的情结,与对儿子的情感溶到一起了。这便让那所营房的官兵与老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官兵们来修鞋子的时候,常跟老人聊起他儿子的事。
老人的口头语是——我那儿咋!“帮”一根鞋钉,深深地砸进鞋根里了。之后,如果,你不再问他儿子的事,他也就不跟你说了。如果,你真想刨根问底,那好啦,他能从他儿子读书,年年捧回一张大奖状,讲到他儿子应征入伍戴上光荣的大红花,说得眉飞色舞!
营房里听过老人讲他儿子的小战士们,常常拿着老人的口头语相互间开玩笑,开口就是:“我那儿咋!”
后来,营房的首长不知怎么得知战士们在学老人的“口头语”,非常恼火。严格要求战士们,不得以任何方式耍笑那位为我们修鞋的老人。
哪知,这样一来,那修鞋的老人似乎从战士们的沉默不语中看出什么,有一天午后,两个小战士默默不语地前来修鞋子,老人正对着一个酒葫芦独自饮酒,老人问那两个小战士:“你们,为什么都不问我的儿子啦?”
两人小战士面面相觑一阵,都没有吱声。但此刻,他们都已经知道,老人唯一的儿子,已在九八年那场抗洪救灾中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