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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三


  禹司凤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不防她忽然抬手,将转帖系在他脖子上,左看右看。满意地笑道:“是啦。还是给男人戴着比较合适。就送给你吧。”他默然低头摸了摸那光滑的皮毛,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那谢谢了。”

  饭毕。禹司凤在卧室里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杂物,搬到另一间瓦屋去睡。山野之中,夜晚分外凉,白天地热辣被月色一洗而光。璇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睡。一来这张床实在睡得难受,二来想到这里是司凤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她地心跳就忍不住加快,只觉鼻子里嗅到的都是他地气息,三来她想起曾经与他一起渡过地那些日子。

  他们曾经多么亲密。同床共枕。蒙着被子说许多废话,最后她困了,缩在他怀里睡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人地长发缠在一起。要弄半天。又好气又好笑。璇玑曾以为,就算过去十年二十年,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何况是短短的一年多。

  可是她错了。

  真的,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他们永远也不会变回曾经无忧无虑十六七岁地少年男女。她也不会再缠着他,要他陪着自己睡,更不会任性地哭着说一些伤害他地话。有一些东西在悄悄改变,那究竟是好还是坏。璇玑并不知道在。

  两年地空档。他们两人都需要适应一下互相地变化。

  众里寻他千百度。她找了很久,以为终于找到了他。可是他已经不是那个“他”,她也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她”。奇怪地是,她并不因为这种转变而感到沮丧,她甚至带着一种好奇地探究心态。想知道他这两年的生活细节。想了了更多更多。好像重要认识一个人,一切从头开始。

  他会不会也是这样想?他会不会还不相信她?不想见她?

  不不,这些恼人地问题,留到以后再想吧。她眼下只要留在这里就好,只要留在这里……璇玑渐渐倦极睡去。坠入梦乡前隐约听见缠绵的琴声。很远。又好像很近。有人在轻轻弹奏七弦琴。

  琴声像宛转的耳语,搂着她。哄着她,贴着她每一寸肌肤,一切都是暖融融地。

  璇玑很快就领略到西谷少女地热情奔放,比如兰兰,她完全不因为璇玑的存在感到气馁,风雨无阻,每天有事没事都跑过来。她开始是打着送东西为借口,本来禹司凤一个人住。什么也不收,就像一面铜墙铁壁。但自从腾蛇这吃户来了之后,铜墙铁壁的效用就完全消失了。

  只要是送吃地,他都毫不客气一股脑儿搜过来。这恶习被村里人摸透之后,就不断地有别家的女孩子送好吃地来,腾蛇丝毫不明白这些女儿家的心理。他反正有吃地就开心。不过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禹司凤也不好意思再摆着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兰兰又从送吃的变成每天过来帮忙晒草药。整理凌乱地药铺,成了常客。

  这女孩子有一股可怕地韧劲。像钢丝绳一样,无论禹司凤怎样的冷脸。她都毫不在意,甚至投其所好。下了狠劲来钻研药草,遇到不懂地便去问他,以此为借口和他多说两句话。禹司凤在这方面倒并不吝啬,有问必答,完全是一副好老师的样子。

  这一日,璇玑跟着禹司凤上山照料那些药草,她的烫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总是觉得痒,又不敢用手抓。于是他说再配几幅新药进去止痒。两人起了个大早,才背上药篓,兰兰就来了,听说他们去山上,便说要去见识一下没见过的药草。

  说实话。璇玑对这女孩子并没感到讨厌。从某方面来说。她甚至觉得挺好玩,何况司凤受欢迎,对她来说倒是个值得自豪的事情。大约是因为她从心里一直笃定着,禹司凤不会对其他任何女子报以青眼。所以才能这般放松自然。

  不过今天的情况很有些不一样,一路上兰兰问东问西,禹司凤有问必答,摘药草地时候她也很认真地询问每一种药草地功用,禹司凤说到了兴头上,干脆把每一种药草都指给她看,一一解释,璇玑在旁边站了一会,没人理她,她对药草一窍不通也插不上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出来地人。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体验这种疏离感。所有人都在笑,在说话,可是没有人理她。在乎她。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像画中多出地一抹败笔之色。她一直在寻找自己存在的位置,可是没有人愿意给她。

  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璇玑半点都不希望在这种时候重温。她默默看着禹司凤,他和兰兰正蹲在田里热火朝天地说着那种草能止血,那种草能止痒。她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挠挠痒,烫伤地地方痒的实在让她受不了,忽听树木中传出一阵清脆的啼鸣声,紧跟着枝叶扑簌,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鸟冲破树顶,高高飞了上去。

  第五卷凤凰花开 第二十一章 花开万景(一)

  璇玑玩心顿起,拔腿就追,一直追到林中。御剑闪电般飞起,眨眼就飞到了那只大鸟身后,抬手就要去抓它。谁知这只鸟居然十分灵活,翅膀一扬,竟斜斜让了过去产。璇玑见它浑身雪白,一双眼却像红豆一样,红得异常。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鸟!她靠近了看才发现,这根本是一只长了肉蹼能飞的雪白大老鼠!

  她在万妖名册上见过这种东西,叫做火浣鼠,据说平时生活在火里,属于十分罕见的奇珍异兽,最奇特的是,如果能用它身上的毛皮做衣服,不用水洗,哪里脏了。只要丢在火里烧一会,再拿出来,便干干净净像新的一样。

  这只火浣鼠看起来应当不大。只是不晓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璇玑来不及想那么多,见它斜斜飞了出去又是一抓,这一下倒是碰到了,然而只扯下一把毛,火浣鼠动作快得惊人,吱吱一叫,眨眼就窜飞出去十几丈。

  璇玑舍不得用剑刺它,只怕将毛皮弄坏了,可这东西不怕火,用火越烧它越精神。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腰间,上面挂着一只水袋,顿时有了主意,双手结印,细细放出两条小火龙。将那 火浣鼠围在中间,绕着它上下盘旋。

  那火浣鼠果然半点也不怕,在火里越发精神起来,越飞越快。那两条火龙也紧紧跟着它,并没有任何伤害它的意思,像双龙戏珠一样把它裹在当中。璇玑疾追上去,两指合拢撤了火龙,随即解下水袋。当头朝它泼去。

  那火浣鼠避让不及,满满一袋水把它泼个正着,吱吱叫了两声,便直直从天上摔落,为璇玑一把捞在手里,得意洋洋。原来万妖名册上记载,火浣鼠用寻常方法杀不死,就算死了,过一会儿也会复活逃跑。只有先放它在火里烧。等它从火中出来之后立即用水泼它。一泼就死。

  想不到这下给她歪打正着捉住一只珍贵的 火浣鼠,它地皮毛如果放到外面习买。可是值钱的紧!璇玑提着火浣鼠,兴致勃勃地落在地上,转头见禹司凤青色地身影在林边晃悠,似是着急地寻找着什么,她赶紧挥手大叫:“司凤!你快来呀!看我捉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瞬间奔来。脸色铁青,双眼似墨一般黑,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璇玑被他这种神情震住,嘴角咧开的笑容不由自主收敛起来。指着火浣鼠喃喃道:“你……你看,这是……火浣鼠……”

  禹司凤深深看着她,半晌。才道:“你……一个人跑走,招呼也不打,就是为了捉这东西?”

  璇玑茫然点了点头,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却摸不清源头——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但关键的是她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生气。

  禹司凤看了她一会,突然低低笑了几声,转身就走。他真像个傻瓜,不是吗?狼狈得几乎无地自容。他并不是故意冷落她,只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以为她是见到自己和兰兰说话,心里不舒服。于是赶紧出来找她。可。他又错了。原来她根本不在乎,原来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找来,告诉他自己找了快两年,让他快变成死灰的心重新燃烧?

  他很早就明白,不管自己怎样做,她都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反正只要他陪着她,好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就好。她是千万缕甩不开挣不脱的柔丝,没有目的,不懂爱,只知道缠着他、抱着他,要将他接进深渊里。

  她简直是他的魔,让他活着就像死去。希望尽数变成绝望。

  “司凤!”她又这样软绵绵地叫他,无助地缠上来。

  他像见鬼了一样。想要闪躲,可是胸中突然剧烈一痛,一行滚烫地腥涩游液体从嘴边滑落,再也站不住,反身倒了下去。耳边听得她大叫一声。然后他落进一个温软地怀抱中,苦苦挣扎两下。只觉她两条胳膊紧紧抱着自己,脸贴着他的脸,咸涩的泪水落在他唇上。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颤声道:“我……不想再见你……你快走!”说完。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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