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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靖王和列战英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哥哥是谁,飞流已经闪身出屋,片刻后又飘了回来,报告道:“很好!在睡!”

  梅长苏轻轻吁了一口气,咳嗽了几下,好象又清醒了过来,看着旁边的靖王,有些过意不去地道:“有劳殿下夙夜守候,苏某真是担当不起……”

  靖王不由轻轻松一口气,“会说客套话了,看来是有所好转。我本来想,如果到天明你的状况还不缓解,我就又要去请母妃了。”

  列战英到窗边看了看天色,熬到这时,东方已有隐隐的白光,差不多也算黎明时分,想着靖王一夜未睡,忙过来劝道:“殿下,既然先生醒了,您也该休息一下。这里我守着,不会出事的。”

  靖王见梅长苏又晕沉睡去,气息明显平稳了好些,心中略安,起身回到外间,直接和衣倒在榻上小睡,但只睡至辰时,又匆匆起来梳洗,进入内殿请安。

  梁帝的精神仍然不好,这时还未起身,靖王向他禀报行赏之事,他听到一半就直接道:“你作主就好了,不必回朕。”说着便翻过身去,继续安眠。

  静贵妃悄悄向儿子打着手势,示意他跟自己出来,到了廊下方道:“陛下夜间睡不好,你以后不要这么早进来请安,午时即可。”

  “是。母亲休息得可好?”

  “你放心,陛下虽然夜间浅眠,但并不清醒,宫女们轮流服侍就行,我不用亲自守候,累不着。”静贵妃笑着看看儿子,“倒是你,昨夜没睡好么?”

  靖王摇摇头,没跟她说昨夜梅长苏发病之事,反而问了一个好似不相干的问题:“母亲,昨日你说苏先生是您的故人之子,那这位故人叫什么名字?”

  静贵妃没料到他有此问,一时怔住。她不知道靖王是先问了梅长苏同样的问题后再过来问她的,还是打算问过她之后立即到梅长苏那里去核对,可无论是哪种情况,事先没有商量过的两个人随口编出同一个名字的机率也实在太小了……

  “母亲,您不至于连恩人的姓名都忘了吧?”靖王语调平谈地追问了一句,“他叫什么?”

  静贵妃犹豫了片刻,视线掠过院中的石楠树,低声道:“他叫梅石楠。”

  “梅石楠……”靖王念了一遍,又再次确认道,“哪个石,哪个楠?”

  静贵妃定定地看着他,平生第一次发觉有点掌握不住这个儿子,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母亲?”

  “呃……是……石头的石,楠木的楠……”

  “孩儿知道了。”靖王快速躬身行礼,“如果母亲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孩儿先告退了。”

  静贵妃心中微急,一把拉住靖王道:“你等等。”

  靖王依言停下脚步,轻声道:“母亲有什么话想跟孩儿说吗?”

  静贵妃凝望他良久,眸中渐渐有些湿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凄然道:“你去吧……去问他吧……

  靖王默默躬身,退出了内殿。回去的路上他没有丝毫耽搁,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进了自己的院中,急匆匆的样子倒把迎面而来的部将们吓了一跳。

  “殿下,您回来了……”众人匆匆行礼,靖王却谁也不理会,直接冲进了主屋。

  梅长苏的气色好了很多,刚喝完一碗粥,将空碗递给旁边的飞流,见靖王这样急冲进来,神色微带讶异。

  “殿下怎么了?”

  “有个问题想问问先生,”靖王在床前站定,毫不绕圈子地直奔目的地,“请问令尊大人的名讳是什么?”

  “我父亲的名讳?”梅长苏微怔之后,立即就明白了他此问的用意,脸上稍稍有些变色。

  “既然令尊大人是我母妃的恩人,我也该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吗?”

  “那殿下……怎么不去问贵妃娘娘呢?”

  “我问过了,”靖王并不隐瞒,“现在想再问问先生。”

  梅长苏慢慢低下了头,缩在被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又缓缓放开,脸色已白得接近透明。

  “先生有什么为难之处吗?”靖王俯低了身子,竭力想要看清他的眼睛,“令尊大人的名讳,也是秘密?”

  “怎么会?”梅长苏虚弱地笑了笑,终于抬起双眼,“家父名讳,上石下楠。”

  靖王全身一震,脸色几乎变得跟梅长苏一样的白,极力把持才稳住了心神:“能否……再说一遍?”

  “家父,梅石楠……”

  “哪个石,哪个楠?”靖王从齿缝间挤出这个问题,仿佛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石头的石,楠树的楠。”梅长苏看着靖王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次又赌对了,但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好象有什么粗糙的重物碾过胸口,带来阵阵钝痛。

  靖王跄然后退了两步,重重闭上了眼睛。对他来说,经过昨日迷离一夜后闪过脑中的那个念头,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离奇,离奇到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而刚才那短短的几句话则冷酷地告诉他。原来他是真的疯了。

  疯狂到想要去寻找那永远不能再找回的亡魂,疯狂到想要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然而结局,只是一片冰冷如雪的失望。

  列战英怯怯地在门口逡巡了一下。有些畏于室内古怪的气氛,但刚刚送来的消息是如此重要。他不得不立即禀报。

  “殿下……蒙大统领的信使从帝都星夜赶到……”

  靖王无言地又静立了片刻,似在平息自己冰火两重的激荡情绪,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默然转身走了出来,可是因为心头乱糟糟一片。他没有注意到佛牙悄悄地从他脚边穿过,摆着尾巴走进了内间,扑进梅长苏的怀里。

  蒙挚的信使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一见靖王就翻身拜倒,双手将信筒举过头顶。靖王接过信筒,大概检查了一下封口,道:“随我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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