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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第卅一场

  景:别墅门前

  (走廊上点着灯,照亮了台阶与一角草坪。文扶启踉跄回,走入灯光内。

  (榕独坐廊上吸烟。)

  交:嗳,榕生,你来帮我搀一搀他。

  榕:(帮搀启)何教授喝醉了?

  启:(打呃)我没醉。

  交:他真能喝。(扶启自玻璃门入)

  第卅二场

  景:客室

  (文与榕扶启入。)

  榕:(向文)送他上他屋去吧?不早了,该睡了。

  文:不,我们还得跟纬芳开谈判呢。

  榕:开谈判?(与文扶启到沙发上坐下)

  文:唔,叫她老实说出来,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他。(在启身边坐下)

  启:(头枕在沙发背上,用下颏指了指文,向榕:)他还在那儿痴心妄想呢,只要她说一声爱他,他马上投降,你信不信?

  文:要是你,你不投降?不过你自己觉得没希望,所以乐得充硬汉。

  启:(怒)你这是什么话?(突然坐直身子)

  榕:(急捺住启)好了好了,别又打起来。

  (文与启悻悻地互看了一眼,复松弛下来。)

  榕:(坐)照客观的看法,纬芳要是在你们两人中间挑一个,大概是挑文炳。(向启)他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启:(不服)他的确是比我年轻。(顾影自怜地摸摸头发,托了托眼镜。)

  文:(嘲笑地)可并不比你漂亮。

  榕:来来来,你们二位,怎么了?你们这样不团结,怎么能对付纬芳?

  启:这话有理!天下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们男人要是不愿意做奴隶,非团结不可!

  文:对,对!(高举一臂)全世界男人团结起来,打倒女人!

  榕:(也举臂高呼)赞成打倒女人的举手!

  启:(高举双臂)我举两只手赞成。

  文:(故态复萌,代举另一手)三只手!偷人家女朋友!你没来的时候好好的!

  榕:(打他的手)你又来了!

  (芳徐徐地走下楼梯,面容庄严而悲哀。启抬头看见了她,急用肘弯推了推文与榕。三人不安地站了起来。)

  芳:(向文与启)刚才你们叫我表哥带话给我,我不懂你们说什么。可以解释给我听么?

  (走到楼梯脚下)

  (没有人回答。)

  榕:(望望文与启)怎么都不开口?……来来来,谁放第一炮?

  (二人仍不语。)

  榕:(向芳)这两位先生认为你是欺骗他们,拿他们当玩物。

  启:嗳。你告诉我说你爱我,讨厌文炳,又告诉文炳你爱他,讨厌我。

  文:到底你是爱谁,讨厌谁?

  芳:(鄙夷地)哼!(掉过身去,走开。)

  榕:怎么,你不肯回答?

  芳:当然不。我爱谁,不爱谁,完全是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

  榕:(笑了起来,转身向文与启)好厉害。我真佩服了她。

  (芳转身上楼,但榕抢先抓住她的手臂。)

  芳:干吗?

  榕:你得先回答这问题。

  芳:不回答,就不让我走?

  榕:嗳。

  芳:(甩脱榕手)好。你们问我爱谁。那我就告诉你们。(向榕)我爱你(榕退缩。谁也不作声。死寂。)

  芳:明儿见。(上楼)

  (文与启呆呆地望着她离去。榕软瘫在沙发椅上。)

  启:(搔头)我们到底算打了胜仗,打了败仗?

  榕:(苦笑)打了胜仗?真是做梦!

  文:(阴郁地)至少在我这方面是打了胜仗——没有危险了。

  榕:我害怕。我真害怕。

  启:(严厉地将手搁在他肩上)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出息?

  榕:我没法抵抗她。

  启:你坚强一点。不能破坏我们的联合阵线。

  榕:我要你们俩答应我一件事。

  文:什么事?

  榕:我要你们跟着我,一步也不离开我,绝对不让我跟纬芳单独在一起。

  启:(向文)这小子简直不中用,胆儿这么小。

  文:(向榕)好,我答应你。

  榕:(感激地与他握手)到底是老朋友。

  启:(摇头)真没出息。我得去睡了,明儿见。(出)

  文:(长叹)其实你又何必这么害怕。她看中你,你应当高兴,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榕:算了吧。跟她这样的人谈恋爱,不是自讨苦吃?我理想的对象刚巧跟她相反。

  文:哦?你的理想是什么样的?

  榕:第一要爽快,要心眼好,跟我谈得来,而且是真爱我。当然得相当漂亮,可是不至于漂亮得人人都追求她。

  文:听你说的,倒有点像纬苓。

  榕:(想了想)嗳。(微笑)可惜有一个条件不合:纬苓并不爱我。我要是你,我一定追求她。

  文:什么?

  榕:(突然发现自己失言)糟糕,一不小心,给说漏了。

  文:你刚才说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榕:你这傻子,纬苓爱你,你一点都不知道?

  文:(诧笑)别胡说八道。

  榕:真的。谁骗你。

  文:我不信。

  榕:你不信,你追求她试试。

  文:(着急)墟!她来了!

  (苓易便装入。)

  苓:表哥,你的胳膊怎么样?疼得厉害么?

  榕:好多了。

  (文微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她,眼光中充满了惊异猜疑与窘意。)

  苓:(向文微笑)你们后来还是上青山饭店去了?

  文:(窘)嗳。没跳舞,跟何教授去喝酒。

  苓:何教授呢?

  文:他喝醉了,去睡了。

  苓:你喝醉没有?要不要吃点水果?

  榕:吃点水果吧。我去给你拿。(出)

  (寂寞片刻。文踧踖不安。)

  文:纬苓。

  苓:嗯?

  文:(徐徐地从沙发后面兜过来,向她走来)今天真对不起,没陪你去跳舞。

  苓:没关系。我根本也不爱跳舞,不过是凑热闹。

  (寂静片刻。)

  文:纬苓。

  苓:嗯?

  文:没什么。(惘惘地走了开去,绕室而行。)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像要下雨似的。

  苓:是吗?我希望明天别下雨。

  (静默。文自袋中取出香烟匣。)

  文:(突然作了一个决定,旋过身来向苓)纬苓,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他正打开了烟匣,一旋身,香烟全部散落在地。)

  (苓笑,蹲下去帮他拾。文也蹲下来拾。文突然凑上去像要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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