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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名部佳丽古剑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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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计星邓小龙陡然记起当年听过前辈叙述,邵华山木女柔情,和武当玄机子比武的情形,与现下情形正相似。
心念一动,暗忖此处僻野无人,尤其这潘自达党怪过人,对付他似乎不必紧守着江湖规矩。
又想起白莲女尼,仗义助自己一臂之力,苦教她落败负伤,于心不安。再加上方才跟踪过来时,本是严防那蝎娘子徐真真有什么动静,谁知她已示意将心中的话,告知与白莲。想来必有内情,而大致不会插手助那活自达。
于是断喝一声,仗剑扑入剑圈,一式“飞龙回天”,竟是从上面攻下。
潘自达的成土剑法正开始发挥威力,恰好邓小龙抢占先机,立即加盟进攻。他再强些,也不能小觑于他。
尤其这空中的一剑,乃是昆仑无上心法精华所在,这一当空罩下,蕴藏着无穷变化。只好挥剑所挡。白莲女尼胸中微微作翳,也忽地以全力夹攻。
转眼之间,潘自达那柄太微剑上的金光,暗淡了许多,而且威力大减。
他虽将他所识的戌土剑法,丝毫无讹地施展出来,可是自己觉得处处受制。暗恨这套剑法太过呆滞,全然不合他那种诡变的性格。不由得对那套剑法生起气来,于是越发现出不济。
白莲文尼忽然收剑跃开,邓小龙反应极快,也跃出圈子,站在她身边。
她大大喘息几下,然后道:‘林走吧,贫尼不能开那杀孽大戒。”
邓小龙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喷目逆:“姓播的走吧,咱们是后会有期。”
潘自达横剑凝眸,片刻才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年之内,我们终会再见……”
白莲女尼和邓小龙一同跃回崖后,跨上坐骑,一齐扬鞭离开这黑石坡。
走了一程,天色已暗,邓小龙回顾道:“咳,那厮武功的确强得惊人。”
白莲女尼在鞍上俯首无言。
“你可知道他的剑法是什么名堂?”他这次稍微提了嗓子问道。
白莲女尼缓缓抬头,低声道:“贫尼并不认得来历。”
她简短地答一句之后,便又垂首无语。
邓小龙心念一转,科她是因为终于不敌那潘自达,是以心中不快。并且不愿和自己说话。于是自己也掠过一丝海意,后悔当时邀她同来相助。
细想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渊源,甚且有点儿不大对劲。或者她是为了桑魄的缘故而勉强相助,他这么一推想,心中更加后悔了。他本是成名江湖垂十年的人物,竟会如此示弱。
于是他又奇怪自己怎会生出请她相助的念头。记得那时似乎十分自然,~点儿也不勉强。这样值得奇怪,为什么会觉得这么自然呢?
他觉出后面的蹄声稍缓,便也放缓马缰,在夜色中徐徐前行,旷野中的晚风中,秋意更浓,微微有点儿凉意。
好久工夫,才走了四五里路,他没有目的地四万眺望一下,记得左右边不远的一处草坡之侧,有座残破了的庙宇。这时不觉想道:“那庙里不知有人没有?若是座尼姑庙,她今晚正好投宿一宵。否则到前面镇上的客店,既肮脏己也不方便。晤,我为什么要请她帮忙呢?
她大概会在心中瞧不起我,甚至恼我……”
他回转头,只见她依然垂头不语。马蹄一颠,她摇晃一下,似乎坐得不稳。
他勒住马,等她的马上来,然后道:“我们往那边去瞧瞧好么?”
地震动一下,缓缓抬头。邓小龙倏然伸手抓住马鬃。
“师父你怎么啦?”
“我……心中难受得很……”她的声音微弱得很。
“你……你受了伤么?”
她又缓缓垂下头。
邓小龙伸出手,正想抬起她的头,好瞧瞧她的脸色。可是当他的手掌快要触到她的面孔时,忽然定住在那里,不敢移动。
终于他为难地收回手,大声道:“是怎样的难受法啊,你可听见我的话?”
她轻轻呻吟一声。
秋风吹起她宽阔的白衣。从那衣换飘摆的柔软情形,可以知道是丝绸之类的料子。在这有点儿轻寒的夜风中,的确太单薄了点儿。尤其是身子不妥的时候。
他倏然决断地脱下身上的外衣,技在她的身上。
她震动一下微呻道:“我心中难受得很。”
邓小龙狠狠咬一下牙,抬起她的下巴,这时天色已黑,须要凑近去瞧。
她仰着面,慢慢地睁开眼睛,但见那英俊的男人,面孔贴得很近,彼此的鼻息已互相听到。而他的手还抬着自己的下巴。
此情此景,她还是生平第一遭。还是她此生第一次让男人触摸着,而且是那么英俊的男人,和她贴得这么近,她的心一阵紧张,然而身躯却无力地向后倒下。
邓小龙一下子抱住她,但胯下两马快慢不一,他不得已将她整个抱过来。
别看方才对敌时,剑光四射,迅疾如风。此刻却是那么无力和细小。在邓小龙的怀中,好像忽然缩小了许多。
邓小龙腾出一手,抖昌向大路右面走去,一会儿来到草坡上,那庙宇暗黑沉沉,没有一丝灯光。
地飘身下马,走到庙前,只见庙门一边掩住,却残破I大半,估量此庙冷落已久,便跨进庙中。
进得庙里,腾出手摸出千里火,打着了一亮,只见这庙原来是座神庙,供着三清神像,那供桌上尘埃甚多,但仍有灯台香炉等物。而且神像旁边还镜看两块黄色布慢。
他想道:“这庙大概还有庙祝,只不知现在往哪儿去了。我是抱她回镇?抑是在此暂歇一宵?”
自个儿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飘身而起,将黄布慢扯下来,倒是相当厚的料子,便连那边的都扯下,铺在地上,这才将她放下。
白莲一时昏迷,一时清醒,却任得这英俊的男人左抱右抱,心中原本的难受,已让出一半位置来容纳那种奇异而刺激的情绪。
他俯下身躯,在她耳边叫道:“师父,你如今觉得怎样了?”
白莲闭住眼睛,轻轻道:“我难过得很,真气有点儿反逆,暧,就是这里……”她用手点点胸前和小腹。
邓小龙骇一惊,想道:“那么他的古剑也像玄机子的剑一般,能使人真气反逆受伤。她指的部位,不就是幽囚穴和小腹的气海、血仓两穴么?我只要一伸手,她便会没事,可是……”
原来他后来也知道直机于的朱雀剑,所发出的红光,险些儿致分铁手书生何涪走火火魔。
此刻既有此疑,本可立刻以本身修练的内功,从掌上发出一点真元之火,在自莲胸上的幽囚穴和小腹上的血仓。气海两穴上按摩,引导她反逆的真气回到丹田,并且打通奇经八脉,便可无虑,否则会不会走火入魔,便说不定了。
他突然而起,用千里火点燃供桌上的半截残触,然后回眸凝思。
她躺在那儿.闭着眼睛。睫毛刻出两弯动人的线条,使那张清丽的脸孔,更加超凡绝俗。
他的外衣正好将她整个儿包裹住,显得她是那么娇小,而且在那衣服垂贴的线条上,使人觉出女性成熟的娃力。
他不安地搓手踌躇着,片刻工夫,她的眉尖锁在一起,显得体内甚是痛苦。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那一点真元之火,聚在掌心,然后蹲下去,探进她衣服之内。
但觉她肌肤滑如凝脂,娇嫩非常。他以绝大定力,按捺住场越欲飞的心魄,在她胸口略下一点的幽囚穴上,缓缓揉动。
随即又移到小腹间,按摩那血仓、气海两穴。
肌肤相接,纤毫毕现。他是个过来人,当然十分熟悉地势,不由得心猿意马,热血澎湃。
然而,他始终没有稍越雷池一步。甚至他缩回手后,对于自己一度放肆的思想,也深深觉得太于卑鄙而自责不已。
她张开眼睛,红晕满颊,秦不自胜,勉强矜持地轻声道:“谢谢你,外面是什么人啊?”
邓小龙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开朗地笑一下,道:“因我之故,才令你受苦,倒是我该向你道劳致歉才是,外面么?大概是此处庙祝回来,不敢逮然进来。”
他一边将她扶起来,让她能够盘膝而坐,做那吐纳之功。
她的僧帽完全露在烛光之下,庙外有人夸声夸气地叫道:“喝,敢情是个尼姑,花狗你料错了。”
另一个人接口咕咕道:“原来是尼姑偷汉子,我花狗真开了眼界……”
邓小龙先不回顾,垂眼瞧她,却见她玉面变色,倏青倏白,显然气恼之极。
那两人大踏步进来,当先那人道:“朋友,你今晚太背运啦,我李三可要告发你们的好情,小尼姑你是哪座庙的?咦,倒是长得挺俊的,花狗你可曾见过她介花狗道:“没有,怕是别处来的吧,你忘了外面有两匹马吗?”
邓小龙霍地跳起来,转身对着他们,却因背着烛光,他们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那两人帽歪襟敞,一派流氓气,面上满是吓唬的神情。
邓小龙沉声道:“你们瞧见了什么?”
李二叉手道:“朋友体居然发横啦,我李二走南闯北,什么希奇古怪事没见过,你们在于么还……”
他大套的话尚未说完,邓小龙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花狗嘻嘻而笑,耸肩道:“有钱能使鬼推车,我们都可以替你们守口如瓶,嘻,嘻……”
邓小龙回头~眼,只见白莲女尼面包铁青,凝眸怒现。立刻回转头,冷冷道:“你们要的只是银子?”
李三道:“那也得瞧着走,我李三当日也花过整方的银子。”
花狗笑道:“算了吧,银子总是好的。””
邓小龙倏然双掌齐施,啪然脆响一声。
那两人在同时之间,受了一个大嘴巴,连牙齿也掉落好些,疼得齐齐大叫。
邓小花又是双手齐出,骄指如戟急戳出去。这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他回头道:“你别放在心上,他们都往阎罗殿报到去了。”
猛然觉得这种口吻不应对她这种谨严的出家人面说,连忙俯身将两人抓起,一径拖出庙外,随便掷在庙后。
回到庙中,却听白莲幽幽叹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贫尼心中甚是负咎。”
邓小龙忙排解道:“你这就错了,这种下流胚子,根本活着便是多余的,况且这是我下的手,与你一点没有关连。”
白莲凝视着他,须臾又叹道:“你是瞧见我气恼得很,才下这毒手的,是么?”
邓小龙勉强摇一下头,其实心中却愿意承认是为她而杀人。
她道:“我必须立刻离开,回山在佛祖之前,闭关痛仟此孽。你……请你替我找到桑师叔,说是家师希望能见见她,这桩事你肯应允替我办么?”
邓小龙一面点头,一面失措地援手道:“你这就回山去么?”
白莲缓缓站立,道:“这是非之地,血腥盈鼻,我焉能再事逗留。你………自己保重,我们不会再见了。此生再也不能再见了。”
邓小龙惆然道:“唉,都是我处理不当,你何必自责呢?”
他们后来的对话中,再也不用施主、师父或贫尼在下等字眼,完全用你。我来称呼。却是自然如此,两人中没有一个曾加以思忖。
这是一场奇异的离别,有显明的感情,也有必须立刻分手的默契。而巨当她上马时,还再申明此后再不能和他相见,显然暗示重见时,会有不能自拔的危机。
邓小龙一生为事业奔忙,从没有这种情感发生过。也没有女人能在他心上留下影子。
可是此刻他满怀惆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话。
他听到她在马背上叹息、之声。便道:“方才我曾经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请你帮忙,却是那么毫不勉强……”
她扬起丝鞭,但没有立即落下。
在夜色中,她微倾前了身躯,俯视着他的身影。
她想道:“你可以再去获得完全的感情,包括身体。但我却完全相反.我此刻内心的激荡,已是深不可拔的罪惩。可是,我为什么明知故犯呢?为什么呢?”
她恋恋地凝视着他挺拔的身影,并且想象出他英俊的面容。
两点情泪悄悄滚下来。她是连多看那影子两眼,也是这么艰难。而巨此夜一别,将是人天水隔。从此音尘各悄然,寿山如黛草如烟;她是佛门弟子,还有什么指望。
邓小龙在夜色中凝仁不动,他也深深地注视着她。他似乎知道她矛盾而纷乱的情怀。是以动也不动,任她再多看一眼他的身影。
终于地猛挥丝鞭。蹄声响处,载着白色人影,冉冉隐没黑暗的远处。
邓小龙颓然坐在庙门石阶上,蹄声逐渐消失,终于剩下一片空寂。
他但觉自己空空洞洞,生像遗失了什么,而且是永远地遗失了。
他们的分手,是这么仓促和凄凉,以致关系于陆丹的消息,她也忘记转告邓小龙。
原来当晚钟基和潘自达双战毒书生顾陵时,秋月禅师一拉齐玄,飞跃出迎月馆外。
齐玄心有顾忌,惟恐家口受累,本不肯走,可是秋月掸师分析道:“日下这场争战还未知结果,但冀南双煞等人已受重伤,而且是毒书生顾陵所为,你之离开,已无妨碍。何以当局迷惑至此?”
齐玄一听也是道理,便和秋月弹师离开相府。
秋月弹师一看已届子丑之交,早过了亥时整整一个时辰,急急忙忙,和齐玄飞扑疾奔。
齐玄一面走,一面问道:“缪叔,我们往哪儿去?”
秋月禅师听到他称为缪叔,那是许多年前的老称呼,前尘影事,忽然兜上心头。
他早已禅心湛明,把以往种种都遗忘了许久,然而此刻乍闻旧时称呼,不免记起当年之事。
他自幼即练成苗闭一绝的三毒神掌,传名天下,得到三毒童子的外号。
后来,他无意中和金蝎子齐绍给交,成了生死之交,并称西南双毒。
那时他不过十五六岁,而齐绍则比他大上两倍,甚至儿子齐玄也比他六十余岁。但那时他喜欢装老成人,齐玄便是一径称他为叔。
三毒童子级天其随着齐绍,居住于华山脚下的万松在。认识了华山本女桑清,时相过从,感情甚是不错。
华山水女桑清年纪比他大上十年,但因深得内家吐纳之术,瞧起来不过十八九左右。
三毒童子缪天真暗中痴恋着她,对她真是无微不至。
华山水女桑清也觉察了,却仅是一笑置之。她甚至对齐绍说过,嫌他年纪太轻,不大懂事。而且武功也远不及她的造诣,也是被嫌之一。
齐绍情知三毒童子缪天真宁死不变的性格,可不敢将这些话透露。反而那齐玄也知道了,而他本人尚不知道。
这样过了几年,三毒童子缪天真渐渐变得阴郁,整日价书房咄咄。因为他也觉得这些年来的水磨功夫,仍然得不到玉人一点儿表示。
突然有消息传来,他的一个相当好的朋友,忽然全门为那横行天下的瘟煞魔君朱五绝所屠杀。这位朋友并非武林中人,而且是现规矩矩的商人。
他们是因为万柳在常年有些特产和在华山采些药材等贩运到外地去而结交相识。
三毒重子梁天真这时因感情上受到绝大的折磨,一听到这讯息,便突然悄悄离开万松任,立誓要杀死那横行天下,永无敌手的瘟煞魔君来五绝。
他这一种举措和决定,并非基于为友复仇之上,仅仅是为自己部结的感情寻到出口而已。
不久他便追上瘟煞魔君朱五绝,须知朱五绝能够横行天下,除了本身技业的确可以凌傲复手之外,还得机智绝伦,以免受暗箭之伤。
可是三毒童子缪天真的长相,直似街上较大的顽童。是以缀坠了好多天,那瘟煞魔君来五绝仍未察觉。
三毒童子缪天真一缀拾到朱五绝的行踪,立刻明白了人家所以横行天下之故,的确有这种惊人的条件。以自己这种功行,再来一百个也不成。
当时既灰心气馁,却又执拗不肯罢手,暗中跟随了一年有多,那杀他报仇除害的心志更决,一方面又看破世情,觉得十丈红尘和弹指光阴,却无足恋。
这两种矛盾的思想,使他无所适从。
终于知道了唯有一法可以制瘟煞魔君来五绝的死命,便是须要将自己的三毒神掌练至炉火纯青,然后从指尖迪耶剧毒出来,给他服下,日子稍久,渐渐侵蚀他的内脏,令他的罡气奇功慢慢破掉,那时候才可以动手杀他。
但这样他必须寻个地方苦练那三毒神掌,正好自家已看破世情,便剃度出家,遁入沙门。
当他受三戒大法之前,便已在佛祖座前立下大愿,誓将瘟煞魔君朱五绝亲手除掉,以利众生。
在他剃度不久之后,便遇着左右光月头陀这位天竺高僧,受他指点而投奔星宿海的西宁古刹。
尊胜老禅师其实已灭度了十年,正用那金刚不坏之身,和瘟煞魔君来五绝作诸魔侵体的争持。
秋月排师自此便在西宁古刹修持。十年来半句话也不说,直到白眉大和尚到西宁古寺,输败给瘟煞魔君本五绝。后来又忽然发觉竟是赢了(详见本书第一集),他便挺身而出,以三毒神掌浸在一盅酒中,给朱五绝喝了。
他明知这一着最少也须十年才能见效,因此还恭送那魔君离开古刹。
心事已了,率给他年。直到这二十年后,他已升为西宁古刹的主持。
他所最担心的,便是九天兰实和左右光月头陀的锦囊。那九天兰实前文曾经提过,凡是服下这种天府仙果,立刻可以练成先天真气的功夫。
这本是一桩好事,但坏在那佛法精微的左右光月头陀,曾经留下一个锦囊内之言,为他消解一孽。
他们怎知这锦囊中说的是什么事?如是佛门弟子不便做的,岂不糟糕?
是以他本人以及本寺弟子,没有一个敢妄想服那九天兰实。而他又得谨慎护持这天府奇珍,免被别人无知误服,可没有义务要履行左右光月头陀的锦囊。
秋月神师因此之故,极伤脑筋。几次想将那株兰实仙草毁掉,又怕内中另有因果。况且当年的主持金尊者也没有妄动,他也不便妄自毁掉。
后来,他决意将左右光月头陀的锦囊拆开,以便决定是否可以毁掉这株仙草。
谁知那锦囊竟是两重。外面的一重,注明是留给秋月禅师,大意说是此草乃是他种,随缘而生,他大可不必烦恼,也不可毁掉,否则本寺必有不能挽救的大劫等语,这一来,秋月排师便死了心,不再理会。
臣说秋月禅师听齐玄这么称呼,便道:“你不必这样称唤,贫纳早已是出家人,现在贫油要带你到钟整的居住,替他的女友治伤,即是被你驰名江湖的毒针之伤,你不会反对吧?”
齐玄愣一下,道:“原来梁……大师你和钟望有渊源么?那受伤竟是他女友?好吧,瞧大师的面上,便替她治一趟。”
秋月排师道:“此刻已过了亥时许久,贫销也不知道赶得及否。”
两人展开脚程,宛如星抛丸掷,跨屋越房而驰。
秋月排师忽见巷口一棵树影下,有人负手徘徊,看那衣着党是个女人,当下指给齐玄看。
齐玄只须一眼,便认出是那蝎娘子徐真真,立刻蹿下去,手中已摸出游丝毒针。
他的动作,哪能快过昔年与他父亲齐绍齐名的西南双毒之一的秋月件师,但见他身形疾冲,宛如灰鹤横空,眨眼间赶在头里。
这两人落在树影之下,那女人正是蝎娘子徐真真,她不过是疲乏无力,此刻歇息了许久。又在新鲜空气之下,已恢复了精神,正等得心焦。忽见有两条人影电急扑下,不由得骇一跳,叹地惊唤一声。
秋月禅师沉声道:“你不得在贫衲之前,擅开杀戒。”他的话自然是对齐玄说的。
齐玄很恨地嗯了一声,道:“这贱人死有余辜,可惜那天晚上我没有下手。”
秋月排师道:“你没有下手么?那么今晚又何必下手呢?”
齐兹心念一转,记得钟望苦苦要夺取金蛇,那种舍死忘生的样子,却是为了另一个女友,那么,面前的她断不是他的姘头了。
于是立时妒念全消,将毒打放回囊中。
秋月掸师问道:“她是谁?”
齐玄道:“她胜徐名真真,外号蝎娘子,此刻大概是在等那钟望吧?”
秋月排师啊一声,道:“徐姑娘,我们一同走吧,贫油此时正往钟荃住处……”
蝎娘子徐真真最是忌惮齐玄,但见那次衣僧人似乎辈份甚高,连齐玄也得听他的话。正好自己也等得心焦,便连忙应了,并且清问他的法号。
秋月排师回答了之后,便一同往钟基居处飞驰。
蝎娘子徐真真施展夜行术,不免力怯,倒是齐玄一路扶着她,终于到了钟基所居之处。
秋月掸师一径涌身进屋,只见一边房子里露出灯光,便走过去。
那木门虚掩着,从缝隙露出灯光,他轻轻扣门。
扣门的手还没放下,忽然木门齐开,门中立着一个白衣女郎。
她问道:‘十师是谁?何故爱夜至此?莫非是走错路了么?”
秋月梯师吁口气,道:“姑娘便是陆丹么?这就好了,贫油正急着不知来得及不。”
白衣女郎啊一声,退一步腾开通路。
秋月排师当先走进,后面两人也跟了进来。
秋月弹师介绍之后,陆丹听知那老头竟是齐兹,不由得十分诧怪。
齐玄就着灯光,细瞧她的面色,然后判断道:“陆姑娘的灵药的是神异,那蝎毒已被逼压一处。但再过半个时辰,便没得救了。”
陆丹道:“是这样么?我起先以为化毒丸的效力只有四个时辰……”
“陆姑娘原来是峨嵋派的?”齐玄道:“那化毒凡能解天下诸般奇毒,只有秋月大师的三毒神掌和我的金蝎毒液没法化解。每粒化毒九只能禁遏我的蝎毒五个时辰,三粒之后便失灵效。即有十五个时辰活命时间。”
要知西南双毒乃是方今毒药品的名家,齐交得有齐绍真传,当然对这些了若指掌。
齐玄又道:“大师我说的可对?”
秋月禅师道:“你说得不错,但有一宗,我的三毒神掌二十年前已经破掉。虽然如今此手尚有剧毒,但与昔年已不可同日而语。”
“怪不得适才不见大师施展神威,我也是从那指掌形色上认出来,但那三毒神掌怎会被破的?”
原来三毒童子缪天真音年以三毒掌擅名天下,乃因一来武功能为出众,二来那三毒神掌并非要沾上人身,才生毒效。而是相距一尺之内便能使敌人中毒气绝。
秋月禅师道:“这个说来话长,慢慢再告诉你,现在还是先将陆姑娘的毒伤治好再说。”
蝎娘子徐真真自觉身有秽味,而且双腿酸软无力,便径自坐向一隅,不做一声。
陆丹嗔目道:“谁求你们来医我的?”言下之意,竟是不肯受他无故医治,宁可毒发而死。
秋月掸师柔声道:“钟乾与贫衲有甚深渊源,是以贫销赶快来探视姑娘,并命齐玄送上解药。”
齐玄这时不便多言,从怀中取出一包药,递过去道:“这便是游丝毒外的解药,你眼下了便立刻驱掉蝎毒,”
陆丹松口气,把药接过,温文地称谢了,径自找水送下那包药本。
秋月排师见齐玄有不安的样子,便道:“贫袖先走一步,明天再来探着姑娘,而且也有些话和钟基说,对了,你可以先告诉他说,那剑贫衲已带本京师。”
陆丹觉得胸前一阵炙热,浑身血液涌腾,连忙坐向榻上,运功调气行血,只轻轻点头示意。
秋月禅师和齐玄走了,屋隅还剩厂揭娘子徐真真,要知齐玄所以不安,一则是为了当晚受陆丹一剑刺穿肩膀,虽说是猝出不意,但也觉得自己大能,此时不免又愧又恨,二则为了蝎娘子徐真真在此,使他心理也不安稳。
陆丹闭目运功,过了大半个时辰,张开眼睛,忽见蝎娘子徐真真坐在屋隅,托腮望着门外黑沉沉的天空.凝目不动。
她轻轻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留在这儿干什么?”
蝎娘子徐真真站起身,走过来行了一礼,报了姓名,然后道:“我在这里等候荃相公。”
陆丹疑惑地瞧着她,她便将钟变救她的情形说出来。
陆丹心中一阵翻腾,说不出是股什么味道,凌乱地忖想道:“哼,他竟先将她救出来后,才回去找寻齐玄,她身上的血迹,不消说,定是他身上所染,可见当时浴血死战的剧烈情形……”
她的眼睛一径凝瞥在她身上的血迹,蝎娘子徐真真见地露出奇异的眼光,也不知是何缘故,
陆丹自个儿酸气冲天,又想道:“他竟然只请人回来救我,而且早过了亥时。幸而那时我陆丹忍住,不肯做那绝望的自找。
“若我自拔了,那才冤呢,唉,自从到亥时,我便如坐针毯,个中苦楚,只有自家知道,一时以为他为我而有什么三长两短,一时又恨不得立刻毒发而死,好往阴间和他相见。
“然而他,此刻还没有回来,那位高僧也不去帮助他,定然是没有什么危险。那么他还将我的死活摆在心上么?还有这贱妇……”
她开始打量蝎娘子徐真真的容貌,虽然她显得有点儿樵停,而且衣衫凌皱。但那种妖荡和风韵,依然吸人注目。
她心中有了偏见,自然更觉得她有一种下贱的淫荡风韵,这是最吸引男人的特点。
揭娘子徐真真正想说些什么。陆丹突然飘身下榻,在她面前站定。
世间上唯一能令温文的姑娘,平空生出毒蝎般的心肠,便是嫉妒。
她在飘身下榻时,已顺手拿着那柄太白剑。她只要一动手,蝎娘子徐真真便得血染当场,魂归冥府。
然而陆丹终于没有拔剑或动手。她腹中的狂怒变成了自怨自艾。
她极力压住妒火怒气,道:“那么你在这儿等候吧!”声音有点儿嘶哑。
蝎娘子徐真真毫不知情,问道:“陆姑娘作往什么地方去?”
她忍不住怒声道:‘林管得着么?”
随即猛可移开眼光,环顾房间一周,焕然纵出房去。
蝎娘子徐真真如人五里雾中,茫然坐在榻上,过了一会儿,觉得身体疲软,便倒下去睡着了。
关于星宿海西宁古刹的主持秋月禅师,何以会带着古剑远来京师,作者必须补述一章。
当日章瑞巴喇嘛在钟基匆匆离开之后,才知道这消息。
其实方巨的母亲忽然去世,章端巴拿出银子,依着汉人的规矩,替他办过丧事之后,想着那傻大个儿方巨无家可归,只好排他一起返藏。
数天之后,正是钟望自个儿在戈壁大沙漠中跋涉之时,他们却越过昆仑山脉,到了藏边托格罗曼坡。
恰好这地方举行赛马大会,各处的出名骑士和看热闹的人,纷纷赶来,霎时间这周围一带,变成人烟极稠密之地。
章端巴喇嘛为了哄那方巨不要再惦记着死了的母亲,便留在这儿,打算参观完再上路。
那方巨见一下子这么热闹,什么新奇事物都有,果然甚是开心。
一呆便是三四日,再有两天,便是赛日,章瑞巴在西藏名声极著,每日总有许多密宗信徒来参拜。
这天忽然从几个信徒口中,得悉了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的行踪。
章瑞巴从钟整的留函中,知道他之所以忽然急追这几个人,为的是高王剑已在他们身上,与及那徐真真被擒。
他可不太愿管徐真真之事,但却不能不管那柄宝剑的下落。
当下对方巨道:“方才那些人说起的几个人,正是我那钟荃师弟连夜追赶的人,我们不如放弃了后天的赛马大会,也追赶那些人,大概可以和钟基师弟晤面。你说这么办好么?”
方巨这些日子来,甚是渴欲见到钟望,以便学一些昆仑掌法,便连声应好。
于是两人立刻动身,前文说过方巨乃是天生的飞毛腿,快得异乎寻常,是以两人施展开脚程,竟比骑马还要快。
他们乃是沿着大路,这通向东南下行,这条路直通前藏的拉萨,北行则入新疆。
两天之后,他们到了罗郎帕昌山口。
章瑞巴宛如久在他乡的游子,回到故里时那么奋发轻松,遥指西南道:“从这方向走,大约五十里路,便是我萨迪派根本圣地。那萨迪寺筑在塔什市湖旁边,历史悠久,庄严宏深。你跟我一道去瞻仰一番,顺便也参拜我师父智军上人。”
方巨本来不会反对他任何意见,可是打昨天下午起,直到现在,吃的都是干粮,他们所带干粮能有多少,岂够这巨无霸般的大汉食用。是以此刻饥肠轭榆,饿火难当。
他摇头道:“我不走了,和尚师兄你自己去吧。”他已改口不叫章瑞巴做小和尚了。
章端巴诧道:“那你在这儿干么?”
方巨简短地回答道:“我找个树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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