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联手破毒阵 智巧脱魔劫




  布笠人问道:
  “少飞,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假白煞亮出‘擎天剑’,万贞儿瞠目结舌,后来又说了一句:‘你究竟是谁?’就当时的情形而言,她明知道他是白煞铁虎,似乎不该有此一问,既然问出了口,无疑断定他是冒牌货;她凭什么作此论断,由此推敲,当可思过半矣。”
  “唔,经你这一分析,老夫也觉得衡山老人、假黑白煞与万贞儿之间,确有相当渊源,只可惜所知有限,无法洞悉全盘实情。”喝了一口茶,布笠人又道:
  “少飞,咱们还没有办正事,快取出真经来瞧瞧,看是否真品!”
  布笠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缎小包,打开后里面有半本业已泛黄的书。
  当方少飞拿出上册,两下里一凑,严丝合缝,果然是原来的真品无误。
  “玄天真经”本来就是一本,并无上下之分,当时黑白双煞迫于形势,临时拆成两半,现在真经合璧,布笠人、方少飞面对这一本天下奇书,二人皆显得异常激动,久久不能自己。
  半晌,方少飞才说道:
  “天将破晓,我们是否该趁天亮之前及早动手。”
  布笠人欲语未语,猛可间,噗!噗!噗!感觉到有细微的东西破窗而入,情急之下,那还有工夫分辨是什么东西?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双掌齐出,全力施展,周身布下一道真气。
  方少飞的反应也不怠慢,“玄天大法”应念而发,强猛无匹的暗力翻滚如涛,屋内桌飞椅碎,悉为劲风充塞,等于筑起了一道气墙,袭来之物被反射在四面壁上。
  是毒针。
  还有毒砂!
  二人不遑多想,双双从后面破窗而出,来到谷场。
  “少飞,你快走,老夫断后。”
  “北毒太可恶,先给他点颜色瞧瞧咱们再一起走。”
  “真经太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先走!”
  方少飞听布笠人言之有理,举步欲行,但为时已晚,北毒石天、百毒公子江明川已领着门下徒众数十人,将谷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布笠人懔然一笑,道:
  “北毒,你想干什么?”
  北毒的脸瘦削干瘪,本来就不好看,笑起来更加阴森恐怖,皮笑肉不笑的道:
  “好说,想向两位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东西?”
  “玄天真经!”
  “没有!”
  “那不是吗?”
  变生仓卒,措手不及,玄天真经仍拿在方少飞手里,闻言急忙揣进怀中,断然拒绝道:
  “不借!”
  北毒嘿嘿冷笑道:
  “方少飞,你最好是乖乖的交出来,不然,一旦告知万贵妃,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方少飞仍旧答道:
  “不借!不借!”
  百毒公子江明川前冲数步,冷声道:
  “群雄尚在此附近未去,随时都有出现的可能,这样吧,咱们利益均沾,分一半如何?”
  方少飞道:
  “办不到!”
  北毒挥动着双手,包围圈渐次缩小,对布笠人道:
  “阁下好高明的计谋,骗得天下英雄团团转,现在既然被老夫堵上了,得不到真经绝不善罢甘休,你们自信能在毒针齐发,漫天毒砂的情况下脱身?”
  布笠人语冷如冰的道:
  “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那只是小吃,大宴还在后头。”
  “老匹夫,你现在就可以搬出来。”
  “石某希望善了。”
  “除非你放弃夺经的念头。”
  “分一半是最低的要求,反正也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布笠人道:
  “正因为另有主人,老夫无权作主。”
  “布笠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石某,小心老夫以最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你。”
  “你北毒向来残酷毒辣,弓某闻名已久,有什么狠招,尽量施展,老夫照接不误!”
  话是这样说,布笠人可一点不敢掉以轻心,转身对方少飞小声道:
  “少飞,听清楚,如有机会你就先离开,别管老夫。”
  一语甫毕,包围圈已缩小至三丈以内,北毒咬牙切齿的道:
  “想死就死吧,老夫成全你们!”
  右手暴举暴落,众们徒一齐扬手,毒砂毒针未到,方少飞与布笠人动作好快,眼波互送,人已腾空而起,毒针毒砂全部落空,没有伤到一根毫毛。
  二人动作曼妙已极,有如灵鹤冲天,正想灵空虚度,先摆脱毒阵再说。北毒师徒亦非泛泛,已与另两名高手弹身而起,在半空中布下一道肉屏风。
  “杀!”
  “杀!”
  双方大声喊杀,凌空扑击,北毒的“百步毒”对上布笠人的“掌中刀”,百毒公子的“百毒指”对上方少飞的“迷踪拳”,另二人蹈虚找隙,趁火打劫。
  像四条飞舞的龙,纠缠在一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布笠人技深若海,痛施杀手,一名门徒丧生在他的“掌中刀”下,身首异处。
  此人冤魂不远,惨嗥声中,另一人也被少飞一拳打晕摔下去。
  但是,北毒师徒攻势绵绵,二人并没有冲破他们的封锁线,双方硬拚一招,势竭而落,布笠人、方少飞落地之处,还是他们原来的老地方。
  “打!”
  立脚未稳,第二波的毒砂毒针已到,这一次北毒用了心机,全部射向空中,在布笠人、方少飞的头顶布下了一道毒网。
  无巧不巧,一次突围不成,弓、方也变换了方法,单掌护胸,飞步前冲,另一只手出招如电,逢人就打,下手无情。
  这毒阵无疑经过严格的演练,马上跟着二人的脚步快速移动,布笠人睹状不妙,猛一个大回旋,一名徒众应变不及,被他抽冷子扣在手中。
  方少飞如法炮制,也活捉了一个,杀机满面的道:
  “让开,谁要敢阻挡我就活撕了他!”
  与布笠人一人抓着一个,大踏步的向前走。
  北毒根本未将徒众的生死放在心上,立刻发动第三波的攻势,毒针毒砂劈头盖面而来,二人只好将俘虏当作盾牌。
  好家伙,才一眨眼的工夫,俘虏的身上便刺满了毒针,沾满了毒砂,密密麻麻的好像两只特大号的刺猬,面泛紫黑,早已魂归离恨天。
  布笠人大为脑怒,气忿的道:
  “老匹夫,你好狠毒的手段,简直是不把人当人。”
  北毒干笑一声,道:
  “知道厉害就别再拖时间,不交出玄天真经他二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话不投机,布笠人懒得再跟他多废话,提着死俘虏,续往前行。
  随着二人移动的脚步,毒阵又开始移动,他们快,毒阵也快,他们慢,毒阵也慢,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井然不乱。
  布笠人见前面是一排谷仓,毒阵将要无路可退,忽生一计,向前疾冲,猛然间快速倒退,以掌为刀,以指为剑,二人联手合击,连伤数人,在毒阵措手不及的情形之下,门户洞开,遂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哪里跑!”
  “哪里跑!”
  北毒师徒应变奇快,人如闪电,立将缺口堵住。
  蓦见谷仓屋顶上泻落一人,是林玲姑娘,大声喝道:
  “你们未免太卑鄙了,再不将毒阵撤走,休怪姑娘我要在阵外杀人了。”
  任何阵式,均怕有人在阵外施袭,只要杀掉数人,阵脚必然大乱,北毒怒眉双挑的道:
  “毙了她!”
  北毒令出如山,毒阵倒转乾坤,漫天的毒针毒砂全部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
  方少飞大声吼叫:
  “玲妹快退!”
  布笠人发招猛攻,空际红云滚动,狂风大作,“阿弥陀佛”声中,南僧僧袍怒张,暗力狂涌,再加上方少飞由内而发的“玄天大法”的劲道,与布笠人的掌指,两方面的力道相互一击,声如焦雷,猛似恶浪,众门徒如何消受得了,立告纷纷倒,地,非死即伤。
  毒阵已破,北毒一肚子的怒气全发泄在南僧头上,大发雷霆的道:
  “老秃驴,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僧无心肃容满面的道:
  “有人要杀我的徒儿,老衲不能置身事外。”
  北毒石天怒道:
  “是她多管闲事,怪不得谁。”
  南僧无心说道:
  “为什么不说是石施主以多为胜,且摆下毒阵,坑人而引起公愤?”
  “老秃驴,别转弯抹角,直说吧,是否你也动了凡心,想争夺玄天真经?”
  “老衲无心,天心即我心,老衲无物,天物即我物,若石施主无贪得之心,老衲保证不闻不问。”
  “抱歉,老夫不能放弃。”
  “那贫僧别无选择,只好以天心护天物。”
  “没有心的和尚,你在鬼扯些什么,老夫听不懂。”
  林玲娇冷的声音说道:
  “我师父他老人家,要伸张天理,不许你抢夺别人的东西。”
  布笠人忽然说道:
  “少飞,时机稍纵即逝,你快走。”
  方少飞深知问题的焦点是“玄天真经”,只要他带着真经一离开,便可避免一场血劫,当下略一沉吟,纵身就走。
  北毒所为何来,岂会眼睁睁的放人走,立即率众徒猛追,却被布笠人、南僧师徒截住,方少飞转眼已到谷仓附近,准备上房。
  “站住!”
  一声如雷暴喝来自屋顶,西仙白芙蓉亲率四凤等人一跃而下,将方少飞的去路封死。
  方少飞暗中叫苦,北毒可乐了,道:
  “仙子来的正是时候,从速将那方小子擒下,别让他逃掉。”
  西仙在暗里隐伏已久,知道“玄天真经”就在方少飞的身上,心里暗道:
  “到口的羊肉休想老娘会分给你吃!”
  口里却说:
  “好的,这个臭小子交给我了,毒兄将秃驴他们照顾好。”
  话完,狼行虎步,直往方少飞面前逼进。
  白芙蓉的“元阳真功”十分霸道,张亚男知之甚稔,心中大骇,知道母亲心急贪功,一出手必然就是决定胜负生死的雷霆一击,忙道:
  “请娘手下留情,千万别伤了方公子。”
  西仙玉面一寒,叱道:
  “闭上你的嘴吧!”
  前进之势未止,已叫足了十成十的功力,随时准备出手杀人。
  张亚男更慌更急,道:
  “娘,不要,不要。”
  布笠人、南僧无心,林玲姑娘同样大为焦急,姑不论方少飞能否承受得起白芙蓉的雷霆一击,西仙这一出现,少飞想要离开势必比登天还难,三个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舍身扑击,快如电光火石。
  北毒师徒更快,在三人面前布下一道人墙,全力封阻。
  全场的人都在动,都在动手,都在嘶喊,空气中充满杀机,随时都会有人丧命亡魂。
  就在张亚男求情,南僧、北毒互动的同时,西仙、方少飞短兵相接已干上了,“元阳真功”对“玄天大法”,当真一出手就是硬拚硬搏的架式。
  蓬!两股巨大无匹的劲力猛一撞,震声贯耳,气急风紧,张亚男、林玲吓得花容色变,以为方少飞一定会吃大亏,不料方少飞早有万全准备,自知本身功力尚浅,未敢逞强,双方暗力甫一接触,便即收势倒纵,借力旋飞而起。
  旋飞之计妙极,消卸杀伤力之余,且变为助力,凌空弹跃,上了谷场另一边的围墙。
  这结果,差点没把北毒、西仙气死,—石天怒吼一声:
  “打!”
  难以数计的毒针毒砂又告疾射而出。
  “再见!”
  方少飞得地利之便,翻下墙头,不见了。
  毒砂毒针却莫名其妙的倒转回来,晴空万,里,还突如其来的洒下一阵雨,雨水中带有浓浓的酒味。
  北毒眉头一皱,已知端的,怒吼道:
  “臭要饭的,你干的好事!”
  东丐金八窜上墙头,嘻嘻笑道:
  “究竟是老交情了,我老人家还没有现身毒兄就知道了。”
  西仙白芙蓉没好气的道:
  “姓金的,平白无故的你来搅什么局!”
  东丐金八道:
  “什么平白无故,老叫化此举必可获得重赏。”
  张亚男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冲着金八挤挤眼,表示认可。
  经过这一阵耽搁,方少飞已奔过长坡,到达前面的一个小村庄。
  他看见,远处正有两个人放步疾驰,似是假黑白双煞。
  另一面,万贞儿带着一群爪牙,仍在四处搜寻,看方向,听犬吠,显然是刚离开小村不久。
  强敌环峙,四面楚歌,何况真经的上册尚在自己身上,必须交给布笠人,方少飞未敢随意走动,就近在村头找了一间空屋躲起来。
  西仙白芙蓉的速度比他预期的要快得多,不久便第一个火速追到,她双目如电,像极力寻找猎物的夜猫子,咬着假双煞的影子向东追下去。
  随后,数步之差,北毒也已率众追至,他发现南方情形有异,尾随在万贞儿的后面,狂驰疾奔。南僧、东丐、林玲紧跟在他们的后面不远,无疑是在为方少飞掠阵,以防不测。
  待南僧、北毒、东丐、西仙四人路人马相继过完后,方少飞这才离开空屋。
  恰巧与布笠人迎面相遇,弓先生招招手,急声说道:
  “老夫晓得你不会去远,咱们走。”
  方少飞道:
  “到那儿去?”
  “老地方。”
  “那农舍?”
  “那里最安全,天才也想不到我们会返回去。”
  “先生不觉得我们应该分手,将真经上下册分送给黑白双煞?”
  “于情于理,是应该这样做。”
  “少飞曾对天发下重誓,龙老哥对我亦不薄,在下必须履行承诺。”
  布笠人道:
  “老夫不反对将真经还给他们,但应在你学会‘掌中刀’、‘指中剑’之后。”
  “龙老哥答应会教我,晚点学有什么关系。”
  “江湖险诈,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弓先生是怕黑白双煞翻脸不认人?”
  布笠人道:
  “老夫希望你立于不败之地,更希望你鹤立武林,从此面对邪恶,除奸斩妖!”
  方少飞宅心仁厚,最重然诺,布笠人费了不少口舌始回心转意。
  返回农舍时,天色已亮,有一位老农正在扫院子,一见布笠人返转,忙不迭的迎进堂屋,献来一桌丰盛的早餐。
  布笠人道:
  “老陈,公子的卧房准备好了吧?”
  陈姓老农毕恭毕敬的道:
  “回主人的话,三天前便已整理妥当,公子如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加修整。”
  布笠人笑道:
  “公子为人随和,不会挑剔的,你好好的待候,老夫定有重赏,切记不得对外人言,你下去吧……”
  “是,主人!”老陈唯唯应诺而退。
  察言观色,方少飞心有所感,边吃边问道:
  “先生似是早有打算,准备让少飞在此练功?”
  “老夫是这样盘算的,取得真经后便欲如此,却没有想相到事情会出奇的顺坦,你就是黑煞的代表人。”
  “在下如果没有想错,老陈与先生关系定非寻常。”
  “他是弓家的老佃户,忠实可靠,就孤孤单单一个人。”
  “这样说来,先生是山西人氏?”
  “老夫世居太原,但城里不及此地安全,所以委屈你在此暂住。”
  “先生对我可谓天高地厚。”
  “千万别这样说。”
  据方少飞所知,当年先后潜入紫禁城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白煞铁虎,现在业经证实无误,另一位是八斗秀士张峻山,也就是西仙之夫,张亚男的生父,而布笠人的身份来历又一直讳莫如深,不禁使他忽生奇想,以试探的语气道:
  “先生世居太原,定有妻小子侄,不知有几位公子小姐?”
  布笠人的答覆使方少飞大失所望:
  “老夫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的当然不可能有儿女,方少飞只好换另一个方向说:
  “西仙有一个女儿叫张亚男,刚才先生一定注意到了,怎么样?”
  “很好,蛮清秀的,没有她娘的跋扈之气。”
  “可是,佳人命薄,她正在为找不到自己的生父而苦。”
  “少飞,练武一事,最忌分心,不要管这些闲事。”
  “在下是想提醒先生,日后如遇上张前辈,务请转告他,他的宝贝女儿为了寻找他正在被西仙软禁中。”
  “好,老夫会留意的,咱们该开始练功了。”
  由于戴斗笠,且围以黑巾,方少飞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从而也无从推断布笠人是否就是张亚男所要找的人。
  只好照着弓先生的意思,先研读经文,然后在他亲自指导下开始修练“掌中刀”、“指中剑”等奇妙功夫。
  方少飞资赋极佳,习得“玄天大法”后,已具备极深厚的内力基础,又有名师指点,未及半月便大功告成,双双分手。
  为践千金一诺,方少飞带着“玄天真经”下册,来到八公山的流沙谷。
  以“一苇渡江”的绝妙轻功渡过流沙河,老远就看到黑煞龙飞正在洞门口引颈而望,当即足底抹油,如飞而至。
  方少飞自然不便说实话,临时杜撰道:
  “群魔阻路,必须绕道而行,所以耽误了。”
  “见铁兄弟没有?”
  方少飞道:
  “白煞伤重未到,见到他的代表人。”
  “此人姓弓,其他的,小弟均不清楚。”
  “可曾将真经下册带回?”
  当下将真经下册取出,当面交给黑煞龙飞。
  龙飞好不兴奋,翻前翻后,如获至宝,弹指挥掌,恨不得马上就开始修练掌刀剑指之功,几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方少飞。
  方少飞道:
  “龙老哥,请检查一下,是否原来的东西?”
  黑煞龙飞道:
  “没错,是原来的东西,老弟重义不贪,龙某由衷感激。”
  方少飞知他久已不食人间烟火,特地从外面带来一些酒菜,往石桌上一放,道:
  “自己兄弟还客气什么,酒菜在此,请老哥享用,小弟想就此告辞。”
  龙飞一愣,道: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到那儿去?”
  “自从老贼万德山大破姥山后,诸位师尊行踪死生不明,我想去姥山一探究竟。”
  “不等学会‘掌中刀’、‘指中剑’后再去?”
  “回程再学也一样。”
  “起码应该共饮三杯。”
  “留着老哥哥自己享用吧,此刻小弟归心似箭。”
  龙飞道:
  “好吧,老哥哥不勉强你,送你一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哥哥请留步。”
  言罢,一揖而别,方少飞头也不回的出洞而去。
  猛可间,只觉得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大的像一座倒塌下来的山,从他背后压下来,方少飞忙运起“玄天大法”
  相抗,可惜先机失尽,成效大减,身子还没有转过来,已被震得飞起来,摔落在五丈以外。
  胸中一阵翻腾,张嘴喷出来一口血来,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伤的真不轻。
  这时只见龙飞漆黑的老脸上目赛铜铃,手持竹杖,乱发迎风,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伤的最严重的是方少飞一颗纯洁又善良的心,痛心疾首的道:
  “老哥,你为何要对小弟下此毒手?”
  黑煞龙飞倒不失坦白,道:
  “老夫不能忍受有第三个学得‘玄天真经’上功夫的人存在。”
  “老哥的心胸既然如此狭窄,当初就不该将‘玄天大法’传给小弟。”
  “那是为了保护真经。”
  “现在任务已完,就要过河拆桥?”
  “为了永绝后患,势在必行!”
  “告诉你,懂得真经上的功夫还有好几个人,你杀不绝的。”
  “还有什么人?”
  “哼!告诉你,你也惹不起,一个是贵妃万贞儿,另外两个是假双煞。”
  龙飞冷声道:
  “双煞还有冒牌货,是那条道上的?”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那你就去见阎王吧,老子会自己去查。”
  “你查不出来,流沙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学得了掌刀指剑后,老夫便凿壁而上。”
  “我好恨,恨我自己为什么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认命吧,你也不是为真经丧命的第一人。”
  “龙飞,在下把你当朋友,你却利用我当工具,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的坏胚子,是我当初鬼迷心窍瞎了眼!”
  “骂得好,反正也没人听得见,现在该上路了,别叫阎王老子等太久!”
  竹杖倏举,照准他的胸口猛戳,方少飞内伤沉重,那有还手的力气,只好就地打滚,龙飞一戳不中,二戳三戳,力猛劲足,快逾电火,方少飞跟着越滚越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个不小心,被戳中一杖,胁下流血如注,破了巴掌大的一块皮。
  龙飞得理不饶人,跳一步,戳一杖,劈一掌,所幸山破斜度大,方少飞滚起来不很吃力,一霎时已滚出三四十丈,距流沙河已不太远。偏巧至一个陡峭之处,距地面约有数丈之高,摔下去必然九死一生,有一老树就在下方,方少飞清楚这是他唯一的生机,借着快速飞转的速度,拚足全力,总算托天之幸,滚翻在老树上。
  这是一棵枯树,只有干茎,并无枝叶,黑煞一目了然,由于距地面及峭壁均有三丈余,龙飞双腿已断,行动又不方便,无力上树追杀,方少飞终于暂时取得一个喘息的行功的机会。才行功一周天,突闻一阵“劈拍”之声乱响,黑煞无力上树,想出一个杀人的花招来,以鹅卵石猛打猛砸,决心要方少飞的命。
  好在此时的方少飞,已将翻腾的血气止住,又有树干遮挡,容易闪躲,未为所伤。
  附近的鹅卵石也不多,很快便被黑煞用光了,气得龙飞哇哇大叫,挥动双掌,猛劈树身。
  树有双围,径达三尺,黑煞施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无可奈何。
  时值正午,流沙河内一片明亮,方少飞见张亚男正在对岸疾奔,大声说道:
  “亚男,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亚男拉大嗓门,说道:
  “来找你呀。”
  “你不是被你娘软禁起来了吗?”
  “我是三天前摸黑逃走的,今晨见你进入八公山,后来竟迷了路,以致现在才找到,你在树上干嘛?”
  “黑煞龙飞这老小子恩将仇报,猝然偷袭,将我击成重伤……”
  “别怕,我过来帮助你收拾他。”
  “别动,这是流沙河,你过不来。”
  “少飞哥,你是怎么过去的?”
  “只有‘一苇渡江’的绝技可以渡过流沙河。”
  “不!要死我们死在一块儿!”
  张亚男说到做到,马上纵身跳进流沙河。
  方少飞想阻止也来不及,张亚男行没三步便陷下去,方少飞忙道:
  “快回去,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我目前尚无危险,一旦功力恢复,便可与老贼一争长短,不一定准死!”
  张亚男听他说尚有一线生机,芳心稍宽慰,殉情之心顿敛,费了好一番功夫,爬回岸上。
  黑煞上树无力,劈树无功,被他想出一个绝妙好计,检来一堆干柴,放在树下,以古法点燃一把火。
  老松枯萎已久,树身干燥,很快便被点着了,熊熊的火焰冒起一丈多高。
  方少飞心里雪亮,若在老树未倒之前,能够使功力全部恢复,仍可一战,否则,不是葬身火海,便是被龙飞活活打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必须与火神竞赛,与死神搏斗,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生命,将一切一切全置诸脑后,闭目行起功来。
  行功之人最怕外力干扰,一干扰必会延长行功时间,黑煞忙于检柴,未再以石头攻击,这是他的错误。
  张亚男是个鬼精灵,却擅用机智技巧,故意拿话激他,借以减缓他拾柴添火的速度,道:
  “喂,龙老头,你还要不要脸,以下三滥的手段偷袭一个后生小辈,居然会失手,现在可好,连火攻的绝活也想出来了,也不怕笑掉天下英雄的大门牙,看你将来怎么做人,我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了。”
  黑煞龙飞闻言大怒,暴跳如雷的道:
  “女娃儿好刁的一张嘴,是何人门下?”
  “东丐之徒,西仙之女,八斗秀士张峻山是我爹,我叫张亚男。”
  “你真是西仙白芙蓉的女儿?”
  “骗你干嘛,当年我娘没有杀掉你,算你走狗运。”
  “小魔女,去叫白芙蓉来,这笔账老夫要跟她算清楚。”
  “对付一个断腿的老残废,用不到我娘,有种你就过来,张亚男敬陪末座。”
  “好狂的魔女,老夫能够过去,早就将你活劈了。”
  “过不来也没有关系,可以用别的方式决一高下。”
  “说说看。”
  “你有没有绳子?”
  “有藤葛。”
  “藤葛也可以,但是一定要够长,能丢到我这边来才行。”
  黑煞被她激得怒火中烧,不疑有诈,回洞里去取来一条粗逾儿臂,十几丈长的藤葛,抖手将一头掷过来,道:
  “说吧,怎么较量?”
  张亚男拾起藤葛,从身后的一棵树上绕过,放在腰际,道:
  “龙老头,照着你家姑娘的样儿做,将藤葛绑在腰上,咱俩较较内力。”
  黑煞吹胡瞪眼的道:
  “你要拔河?”
  张亚男道:
  “差不多,谁先掉进流沙河里就是输家。”
  “输的人如何处置?”
  “我要是输家,愿跳进流沙河,赔一条命,我要是赢家,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有屁快放。”
  “放掉方少飞。”
  “好,咱们可以开始了。”
  黑煞自视太高,没将张亚男放在眼内,认为自己稳操胜算,他那里想到,张亚男的藤葛绕过一棵大树,倒过身子来猛拉,才拉扯二三下,黑煞便一个踉跄,向前冲出好几尺。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上身后仰,用力拉紧,始将颓势稳住。
  须知黑煞没有双腿,下盘不稳,这是他致命的的缺陷,张亚男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找了他拔河,实则他苦练“玄天大法”十几年,内力深厚,这一全力施展,张亚男便再出力也奈何不了他,彼此相持不下。
  不过,大体而言,张亚男的计谋还是成功的,老树下的薪柴已尽,火势已减,不若适才那般炽热。
  最大的收获莫过于为方少飞争来片刻的宁静,无论如何,老松树倒下来的时间会延后一些。
  方少飞眼观鼻,鼻观心,凝神静气,排除杂念,将身外事置之度外,正一心一意的运气疗伤。
  张亚男很卖力,一直在全力猛拉,无如她的内力与龙飞有一段距离,借大树之助,能够胶着不输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赢黑煞恐怕比登天还难。
  唯一的途径是智取,张亚男心思巧,花招多,忽然没头没脑的道:
  “老家伙,你输了!”
  黑煞龙飞一愣,道:
  “鬼扯淡,老子那里输了?”
  张亚男道:
  “方少飞行功已毕,你腹背受敌,不输也得输。”
  龙飞骇然一惊,猛回头,张亚男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一拉一扯,黑煞分神疏忽,一不小心被拖进沙河。
  张亚男大喜,再拉再扯,龙飞已知上了恶当,放掉藤葛,爬回岸上去。
  “老家伙,你输了,快放人。”
  “小魔女,你使诈,不算数。”
  “不要脸,输不起就别较量。”
  龙飞道:
  “不怕口干就骂吧,老夫恕不奉陪。”
  龙飞果真不再言语,竹杖点地连弹,纵跃出十数丈,又拾了不少干柴回来,火势立告转旺,任张亚男骂破了嘴,挑最难听的字眼来骂,黑煞一概相应不理,置若罔闻。
  不止此也,龙飞拾柴添火之余,还不时投掷石块,急得张亚男直跺脚,奈何流沙河阻隔,无计可施。
  火势越来越大,火苗越烧越高,树身已烧去一大半,方少飞的身上也挨了好几下,他此刻正值紧要关头,拚着被砸死烧死也不敢轻易移动。
  张亚男不死心,大声嚷嚷道:
  “龙老魔,你不是要找我娘报仇吗,她来了,你别躲。”
  龙飞与西仙仇高如山,恨深似海,闻言将满头的长发一甩,眸光如电的望向对岸,道:
  “那婆娘在那里?”
  张亚男指着谷外,道:
  “已经入谷,马上就到。”
  龙飞极目远眺,那有半个影子,知道张亚男又在使诈,冷哼一声,未再作答理,径自拿一支燃着的柴火,掷向方少飞。
  方少飞的头藏在枝干之间,他打不到,火头击中大腿,干柴本身的力道,再加上灼热的大火,“吱啦”一声,裤管被烧,在方少飞的大腿上出现一处巴掌大的灼伤,皮焦内裂,乌七八黑,烧焦的皮肉上还冒着烟。
  龙飞睹状得意万分,放声大笑道:
  “老子今天要烤人肉吃。”
  一阵狂笑,群山回鸣,整个流沙河谷悉被他的笑声淹没。
  方少飞恍如死去,一动未动。
  张亚男却痛如己受,捶胸跺脚,抓耳搔腮,始终想不出一个救人的好法子来。
  老树即将烧断,仅仅还剩下一个不足大腿粗的树心,黑煞怕夜长梦多,求功心切,等不及烧断自折,乍然双掌齐出,全力推劈,但闻“咔嚓”一声,树身应声而折,呼啦啦的倒下去。
  方少飞仍在树上,跟着树身倒下来。
  龙飞眼明手快,动作敏捷,方少飞尚未着地,他已弹身而起,两只蒲团大手罩定住方少飞全身三十六处死穴,全力出击,决意在一击之下制敌死命。
  方少飞行功未毕,尚懵然不知,在这种情形之下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张亚男吓得魂飞魄散,蒙着双眼自语道:
  “完了!完了!”
  两行热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黑煞去势极快,眨眼便到,蓬!蓬!巨震声中,树断枝折,被他在地上击出一个三尺方圆的大坑来,威力之大,令人咋舌。
  可是,一不见人,二不见尸,方少飞竟告神秘失踪。
  正自纳闷不解,身后风声大作,方少飞的声音喝道:
  “老贼纳命来!”
  立即有一股刚烈猛锐的力道从后上方压下来,龙飞大惊,躲闪还手都不可能,只好运起“玄天大法”相抗。
  巨震声落,闷哼声起,黑煞被震飞起,无巧不巧的落在火堆里,他赤身露体,全身上下只有一块遮羞布,怎禁得住烈火烧烤,痛得他发出一连串杀猪似的鬼叫,连滚带爬的逃出火坑。
  黑煞早先用的完全是奇袭偷袭的卑手段,方少飞心地善良,故意出声示警,无形中增加了他活命的机会,况且龙飞的功力还在方少飞之上,是以,伤势亦较方少飞轻得多,逃出火坑后打了两个滚儿便站住了。
  听到方少飞的声音,张亚男才睁开双眼,喜悦之情确非笔墨所能形容,手舞之,足蹈之,口中大喊大叫,不明内情的人一定以为是个疯子。
  原来就在树身倒下的那一瞬间,方少飞正巧行功完毕,龙飞掌力未到,他已先一步纵离,现在既已将黑煞龙飞击伤,心中的一口怨气也消失了大半,并无杀人之心,抱拳说道:
  “姓龙的,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好自为之,再见了。”
  张亚男不以为然,道:
  “少飞哥,除恶务尽,你这是妇人之仁——”
  言犹未尽,方少飞甫行出丈许,黑煞龙飞又猝然施袭,一声不响的从身后攻上来。
  这一次方少飞已有提防,蓦然疾转身,奋力迎战,三招“迷踪拳”,加上“玄天大法”,硬将龙飞的攻势阻住,寸步难进,怒容满面的道:
  “龙飞,你伤得不太重,但也不轻,此时此地已经没有杀我的能力,省省力气吧!”
  黑煞龙飞怒目圆睁,须发倒竖的道:
  “方小子,老夫说过,绝不允许有第三个学得真经上功夫的人存活于世,今天非要将你毙在流沙河不可。”
  别看他双腿残缺,忽纵忽跃,行动仍极灵巧迅捷,尤其是他潜修“玄天大法”已久,自不可与初学乍练的方少飞同日而语,虽是带伤上阵,二人硬碰硬的拚了数十个回合,方少飞却始终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黑煞大为不满,方少飞亦甚是恼怒,双方攻势更快,威力更猛,龙飞的长发坚韧强劲,更似飞轮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扫打不停。
  方少飞本无恋战之心,现在却想走也走不了,不得不战,张亚男见他久战不胜,更是焦急异常,眼珠子一阵转动,计上心来,大声道:
  “少飞哥,抓他的头发,甩!”
  英雄所见略同,方少飞亦认为这是一个绝妙好计,当下双手齐出,一拢一捞,已将龙飞的长发全部捞在手里。
  龙飞大骇,发招反击,可惜已经来不及,整个身子已离开地面,被方少飞揪住头发,抡在半空中。
  像空中飞人一样,被方少飞抡了十几轮,早已七荤八素,接着又抖手一甩,撞在峭壁上,倒地不起。
  方少飞跨步而上,掌如刀,指如剑,齐管双下,本欲结果他的性命,但临时心生不忍,变了主意,一时收势不及,右掌、左指击向峭壁,入石三寸,石粉纷纷而下,好厉害的“掌中刀”、“指中剑”功夫。
  张亚男在对岸叫道:
  “杀了他!杀了他!”
  方少飞心意已决,未为所动,又重复一下刚才的最后两句话,道:
  “你好自为之,再见了。”
  渡过流沙河,拉着张亚男的手向流沙河谷外走去。张亚男大惑不解的道:
  “你怎么不杀掉他?”
  方少飞一本正经的道:
  “我与他之间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严格的说起来他还有恩于我,没有龙老哥,我不可能学会‘玄天大法’。”
  “你这人真驴,人家要杀你,你还把人家当成大恩人。”
  “其实龙飞也并没有错,都是玄天真经惹的祸。”
  “哼!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我看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现在杀了他我会问心难安。”
  “好吧好吧,皇上不急,太监急死也没有用。”
  “谢谢你,真的,没有你在旁边出主意,我还不一定能逃过这一劫。”
  “人家找你,”张亚男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道:
  “可不是为了听道谢的。”
  “有事!”
  “你这人的记性怎么这样差,为了‘玄天真经’的事,搅得整个江湖鸡鸣狗跳,我也被我娘像犯人似的押着到处跑,到现在还没有去成北京。”
  “去找你爹?”
  “是呀,上一次我们在八公山分手时,不正是准备去北京吗。”
  方少飞想起在农舍中的一切,道:
  “令尊张前辈是何方人氏?”
  张亚男摇头道:
  “不知道。”
  “没有问你娘?”
  张亚男道:
  “我娘不准我问有关父亲的任何事。”
  “可以问奶娘呀。”
  “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真是遗憾,不然令尊差不多就可以呼之欲出了。”
  “少飞哥,快说,你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
  “我是怀疑一个人很可能就是令尊张前辈。”
  “谁?”
  “布笠人!”
  “是他?在谷场上我见过这人,神秘兮兮的。”
  “你可曾感觉得到,布笠人特别注意你?”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可没有留意。”
  “他与令堂之间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表情?”
  “当是的情形,十分混乱,大家的焦点都在你一个人身上,我没有注意到这些事。”
  “可惜我也紧张过度,要是多用点心思,也许可以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少飞哥,我爹不应该是一个神秘兮兮的人物,可能是你想左了。”
  “不!布笠人所以会隐姓埋名,遮头盖面,说不定就是为了躲避你娘。”
  “我希望有更充足的理由。”
  方少飞道:
  “他住在北京,经常出入皇宫大内。”
  “还有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姓弓。”
  “弓?这有什么关系?”
  “亚男,你是聪明人,再想想。”
  “啊,我明白了,弓长张。”
  “对,弓长张的弓!”
  “也许是无意中的巧合。”
  “我觉得有意的成分居多。”
  “不管是巧合也好,有意也好,少飞哥哥,咱们现在就到北京去,我要亲自问一问布笠人。”
  “老规矩,先去一趟姥山。”
  “又去姥山干嘛?”
  “看有没有我四位师父的消息。”
  “我们前次在八公山分手后,人家到处找不到你,也曾去过姥山,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急得不得了,一直在这一带兜圈子,后来听说黑白双煞在双塔寺换经,料想你会去,所以专程跑到太原去,谁想到,你又交上了新人,差点没把人家给气死了。”
  别后之事,方少飞知道她尚有多处不甚了解,将经过的情形细诉一番后道:
  “方家与林家是世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想到那里去。”
  张亚男瞟了他一眼,羞答答的道:
  “林姑娘真美,我不相信你不喜欢她。”
  方少飞巧妙的笑答道:
  “你也不丑,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快乐,而且十分安全,因为,你非常聪明,办法也多。”
  男女间事说也说不清,最是恼人不过,方少飞怕她又询长问短,忙将话题拉回来,道:
  “姥山是我二师父安身立命之所,事隔数月,或许他们已回姥山,为重建姥山正在大兴土木呢。”
  张亚男道:
  “我看未必如此乐观,说不定会白跑。”
  方少飞坚定的语气道:
  “就算白跑也务必务要跑一趟,查不明四位师尊的死生下落,我寝食难安。”
  他心坚如铁,张亚男自然不便再持异议,出得流沙谷,直奔庐州而去。
  到达庐州后,方少飞为了慎重起见,以免失之交臂,还特别先到四师父玉面观音彭盈妹,三师父牌仙包布书,以及大师父醉侠卜常醒家跑了一趟,结果三家皆重门深锁,蛛封尘积。
  方少飞不免大失所望,心头疑云重重中来到巢湖。
  找到一条巢湖三十六寨的弃船,泛舟入湖,待驶抵姥山,登上岸来一看,两个人不由皆为眼见之事看得呆住了。
  精舍、别院俱已修复,焕然一新,“怡然亭”亦恢复旧观,总寨已全毁,正大兴土木赶建中,触目尽是搬砖运木的人潮,工地叮叮当当的好一幅热闹景象。
  张亚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绝不在方少飞之下,直说:
  “少飞哥,恭喜你,恭喜你!”
  方少飞乐得连嘴都合不扰来,连说: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走!咱们去找师父去。”
  走进工地,找到一位中年工头,方少飞道:
  “请问这位先生,我师父呢?”
  工头怔了一怔,道:
  “你师父?谁是你师父?”
  方少飞道:
  “就是三十六寨总寨主吴元俊呀。”
  工头摇摇头,道:
  “吴总寨主的大名我听说过,没见过。”
  “难道这房子不是我吴师父盖的?”
  “不是!”
  “那是谁?”
  “你最好去问一问那一位丁大爷。”
  顺着工头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有一个大头秃顶的的矮瘦老头正从别院那边走过来,张亚男认得他是芙蓉谷的一名管事,叫丁大年,心中狐疑陡生:
  “莫非是我娘霸占了姥山?”
  心中这样想,可不敢说出口来,方少飞迎上去问道:
  “那位工头说,丁大爷能告诉在下房子是谁盖的?”
  丁大年望了张亚男一眼,道:
  “是我们谷主西仙白芙蓉。”
  张亚男上前一步,盯着他追问:
  “真的是我娘占据了姥山?”
  丁大很技巧的回答:
  “谷主很中意这块地方。”
  张亚男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但证诸上次母亲来姥山的言行,以及摆在面前的事实,又无可置疑,过份激动之下,连声音都变了,颤声说道:
  “老丁,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房子盖多久了”
  丁大年道:
  “属下到此已有数月之久,一到便开始纠工动土,谷主准备将来在此定居。”
  张亚男诧声道:
  “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听四凤说,小姐好像一直不在谷主身边。”
  “老丁,盖房子的事立刻停止。”
  “这恐怕有困难。”
  “有什么困难?”
  “谷主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将小的活活劈死。”
  “你别怕,天大的事我替你扛着!”
  突闻有人接口道:
  “亚男,烦恼你自己的事吧。”
  话落人现,是四凤之首的辣手娘子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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