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古玉蓓怔得一怔,急忙凝神倾耳听去。
  河锦凤忽然掩口咭咭一笑,低声说道:“是我奶奶回来了,她老人家就是这种天生的尖嗓门儿,哪怕跟人聊家常,都像吵架一般……”
  夏侯芳站起身来,摇头道:“不!龙大娘的声音,我们焉有分辨不出之理?我意思是说,你奶奶语气迥异往昔,似乎打外边带回什么严重的消息,来,阿蓓,还有凤丫头,我们过去看看!”
  三女来到暖厅时,暖厅中央,正站着一名布衣老婆子,在那里向面现惊疑之色的九帝诸人,滔滔不绝地不知道在报告着一件什么事。
  等三女闻声赶出,那位在四十年前武林中,曾一度有着“冰霜美人”之称的“龙大娘”,述说似乎刚好合一段落。
  只见她这时朝在座诸帝匆匆带过一眼,最后瞪向老伴儿术帝河阳生,好像抓着后者什么错处似的尖声道:“就由你老鬼来说好了!这种现象怪不怪?”
  术帝转向鬼帝,皱了皱眉头道:“阴兄以为……”
  鬼帝点点头,缓缓接着道:“这种现象,的确不寻常,城中所有高级武士,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
  龙大娘如同有所纠正一般,插口加强道:“包括住在太平栈的那三名头号巨魔在内!”
  鬼帝连忙点了一下头道:“是的,大娘刚才说过了。”
  跟着,环视诸人继续道:“城中高级魔徒突然尽数失去踪影一节,依小老儿看来,事情虽非佳兆,实亦不足为异,因为,此一现象,事实上也只不过进一步说明高老二前此观察之可靠性,魔方确在暗中积极安排着一次非常行动而已!”
  龙大娘露出满意神气,点头道:“有几分道理……
  鬼帝语音微沉,庄容接下去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目前当务之急,莫过于对魔方动向之掌握。高老二方面非不足恃,实因其仅为魔方一名七级武士之身份,对某些重大机密之探取,有时亦不无困难之处。现在,如大家别无异议,为争取时效计,我们不妨马上就来商讨一下这一次展开行动之步骤、范围,以及人力之分配!”
  刀、术两帝同时说道:“一人挑,两人抬,人多事多,听凭你老儿调度就是了!”
  鬼帝亦不再谦,抬头望向龙大娘道:“第一个,得麻烦龙大娘,小老儿想请大娘立即前去北邙,吩咐‘金笔’、‘神拳’、‘瘦状元’、‘一是行者’等人马上召集夏侯兄座下的八旗武士退守第七洞,任何情况之下,均不得逞强出头,擅离原地一步,相信凭该洞四周之综错地道,安全应无可虞。如遇形势发生新的变化,这边自会随时传去指示!”
  龙大娘迟疑道:“胖瘦两怪为何未经提及?”
  鬼帝头一点,接着道:“大娘回程时,可将两怪带到史家庄,安置在我们每次歇脚的那家农户家里。两怪为我方不可或缺之两员战将,史家庄居邱、洛之中,这样做追为遇有事故时,两边呼应均感方便也。”
  龙大娘又道:“老娘本身呢?”
  鬼帝答道:“大娘不为魔方所识,行动比较自如,此一期间中,可经常往来于洛阳、邙山、及史家庄等三处,一方面传递消息,一方面亦可藉此指示金笔、神拳、瘦状元诸人之进退。”
  龙大娘点头道得一声好,立即转身出厅而去。
  鬼帝续向乐、毒、术、刀四帝分别望了一眼,道:“底下拟请上官兄、秦大姐、河老儿及常冶兄四位,于天黑后易容分赴东、南、西、北城门,暗中监视着任何一名可疑人物之出入,有所发现,即予蹑踪,设能因而找出魔方新巢穴,功莫大焉!”
  。四帝一致颔首,表示领会,惟因距离天黑尚有一会儿,故四人仍刻坐着未动。
  鬼帝接着转向花帝夏侯尚,及黄山铁胆客古中坚两人道:“请夏侯兄和古大侠带着玉蓓、锦凤、和阿芳等三小坐镇此宅,居中策应四方,专管紧急消息之搜集递发,以及各路人力之支援调剂,此项任务极其艰巨繁重,尚望夏侯见和古大侠多偏劳!”
  花帝和铁胆客两人自无异词。
  仙帝马大年忽然瞪眼嚷道:“喂,姓阴的,几时才轮到我驼子?”
  鬼帝微微一笑道:“这就轮到了。”
  五行恶驼精神一振道:“行,快说吧!留给我驼子的是件什么好差事?”
  鬼帝从容笑着道:“因为阁下自翠微峰一役以来,一直技痒难熬,跃跃欲试,故这次特地为阁下留下一个最好的机会。”
  恶驼大为兴奋道:“什么机会?”
  鬼帝笑了笑,说道:“就是在四城门之内,本宅百步外,任君猎狩,凡遇着不顺眼的魔徒,无论其等级高低,只要宰得了的,一律宰之可也!”
  语音略顿笑接道:“不过,得郑重提醒阁下一声,阁下主要任务是保护本宅之不被侵犯,若是阁下杀得性起,忘情追逐之余,来个引狼入室,那时,抱歉得很,小老儿爱莫能助,可就要以军律从事了!”
  恶驼听了,似甚泄气,喃喃说道:“听起来轻松惬意,实则束手缚脚,邀功难,获咎易,奶奶的,重头活儿都过去了,我驼子还以为会派去城中哪家有名的酒楼上,一面浅斟低酌,一面默察大势,以便从过往之酒客行人……”
  鬼帝笑拦道:“放心,如有这等好差事,本帝自会自己留下!”
  诸人无不捧腹,鬼帝接着又向剑帝高飞虹笑道:“现在只剩下你我两个了,你我二人,这次任务之性质大同小异,目标都是城北那幢魔宅,我的辖区是正门,你的辖区是后门。
  姓阴的相信,不管老魔、小魔、男魔、女魔,只要还有人打那座正门进出,阴某人就有跟踪到底的机会!至于后门方面,主要是想请高兄于暗中维护我们那位天民老弟之安全。
  依本帝所估计,天民老弟这一觉,不到天黑,决不会醒转过来,然而,高兄亦不必现身相见,仅于暗中遥遥盯牢即可。
  我们这位天民老弟,才气横溢,机智百出,说句不怕你高兄见怪的话,由他自作主张,走在前头,最后之收获,说不定会比你我之安排通通都要来得强!”
  剑帝点头道:“事实胜过一切,这一点,我姓高的早就心服口服了。”
  鬼帝站起身来,向恶驼一甩头,笑道:“别赖着,驼子,他们四人须等天黑才能出发,我们三个,没得说的,可该提前一步先走了!”
  天快黑下来了,魔宅后厅中,烛火摇曳,人影幢幢。
  符魔云生忙了一整天,正准备跟几名四、五两级的武士坐下用餐时,大厅门口光线一暗,公孙老魔突然大步走了进来。
  符魔连忙迎上去,招呼道:“老主公吃过没有?”
  公孙老魔头一摇,不知道是表示“没有吃过”,还是表示“肚子不饿”,口中则在反问道:“情形如何?”
  符魔点点头道:“明天这个时候,第一分府辖下,可以全部到齐。刚才庄中传来飞书,大公子永都和萧公权,已亲率胡。曾、何、林等四六星武士登程就道。至于原驻本城部分,全已遵命报到,一个不缺。”
  公孙老魔甚感满意地点头道:“辛苦你了,老符。”
  符魔偏过身子,手臂一托道:“老主公请将就着用一点怎样?”
  公孙老魔目光一扫道:“酒都没有一壶?”
  符魔恭谨地道:“有是有,奴才因为这两天要办事,所以,没让他们拿出来,既然老主公有此雅兴,烫起来也快得很……”
  公孙老魔深深一叹道:“东来、达魁和元襄他们,要一个个都能像你老这样,那九个老顽固,也许早就解决了。
  要成就一名七星武士不是件易事,老夫真恨不得拿他们一个个浸在酒里淹死!老夫一再交代,吃喝玩归吃喝玩,只要是时候,老夫并不反对。
  可是,你瞧他们这批糊涂东西,将近半年了,他们一共办成几件事?”
  老魔一边发着愤慨,一边径自走来餐桌主位坐下。
  符魔打横相陪,其余的武士,五级以上者,垂手站去一边,五级以下者,则忙着温酒添酒茶。
  一名六级武士向门口一名正在发呆的七级武士,低声道:“巴师父,我们去灶下看看吧!”
  巴全贵一怔神,赶紧回答道:“是的,巴师父。”
  五、六两级武士,在正牌武士中虽然都是起码角色,但就整个魔庄而言,却尚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因为,在七级武士之下,尚有“准武士”,以及“威”“武一“勇”“猛”等四级庄丁也!
  所以,巴金贵这时随着那名六级武士石立富来到灶下,事实上并不须亲自动手,他们只要监督着那些庄丁,别将酒菜弄出岔子就够了。
  石立富忙着烫酒,巴全贵则对着那盏灶头灯,再度怔怔然出起神来。
  两魔刚才在外面大厅中那番对话,听起来明白得很,就是有两点始终略而不提,所有三级以上之武士都去了哪里?意欲何为?
  现且约略估计一下吧:吴、魏、紫,一级武士三名。胡、曾、何、林,二级武士四名。
  其余,功力相当于九帝之三级武士,以及远在一级武士之上的大魔徒徐永都、总管萧公权,和两个老魔暂都不算,仅是一。二两级七名武士之实力,即较九帝方面之全部实力强出甚多。
  试问,在这种悬殊局面下,九帝诸人,将凭什么来应付?
  真的什么方法也没有了吗?有,只有一个方法——将魔徒分散开来,一个个加以分别剪除。
  可是,如今之情势,恰恰相反!,
  魔方实力不但没有分散,反而全给集中起来,这股力量,势足排山倒海,九帝方面别说抵抗了,一旦遭魔方侦悉隐聚之所,敢说连逃都不可能!
  如果再看远一点,只有使人更是发愁,因为今天这股人马,在魔方面言,不过是较为齐整的一部分而已,谁也不能忘记,魔方尚有着一座平遥总府,以及一座长垣第二分府!九帝方面呢?尽在于此!
  唉,他真想——真想有机会混去那批高级武士集中之处,找个空档在大锅中洒下一把砒霜!
  “巴师父!”
  “嗯?啊!石师父,什么事?”
  “酒好了,送去前面!”
  “是的,石师父。”
  “拿好,烫得很!”
  “是的,石师父。菜怎么样?”
  “我会端过去!”
  巴全贵提着一把大锡壶,向前面走来。
  他几次冲动着,想将壶盖掀开,放点东西进去,但终又忍住。
  毒药,他身上有的是,而且不止一种。
  那是为防一朝东窗事发,熬刑不过时,准备着自己服用的。
  用毒,虽非武人之正当手段,但为了九帝诸人,以及整个武林着想,他无名剑客高隐雷,并不惜牺牲个人之名节,然而,他清楚得很,以这种手段施之于两老魔,根本无效!
  两魔身上,全备有特殊合金制成的安全筷一双,筷尖所至,百毒现形。老实说,要非魔方高级武士均具有此一配备,至少洞仙魔庄中的大魔徒徐永都,和总管萧魔公权就不会活到现在!
  除非他想碰运气,寄望于两魔不使用那种安全筷,才有得手之可能。
  而这种可能,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他今天尚非完全无用之身,自然犯不着出此下下之策。
  来到前面厅中,巴全贵将酒壶递给一名四级武士,然后由那名四级武士送去符魔面前。
  看到两魔面前金光闪闪,巴全贵不禁暗道惭愧不已,两魔面前分别搁着的,果然正是那种安全筷。
  这时只见符魔一面为老魔斟酒,一面向老魔问道:“那么,老主公既然……”
  公孙老魔微微一笑,摇头道:“不用着急!”
  符魔想了想,恍然领悟道:“奴才知道了,老主公深恐打草惊蛇,会使那些老家伙有所警觉,故尔佯装浑无所知状……”
  公孙老魔喝了一口酒,捋须莞尔道:“那老小子不在暗中嘲笑老夫才怪,老夫进门时,仅仅一怔神,便觉察出屋上有人,而那老小子尚以为老夫蒙在鼓中,想想煞是有趣。
  所以,我适才叫你派遣两个人去外面四处转转,便是这个意思,只要不使那老小子伏来这座大厅附近,暂时任其自然可也!”
  巴全贵叫一声老天,一颗心几几乎当场跳出口腔,是谁胆有天大,居然伏来外面大门屋脊上?
  是苏天民么?
  应该不是,因为老魔指称者,是个“老小子”,此魔一身武功业已通神人玄,自无辨错之理。
  同时,苏天民出去,是为了找寻疗治仙樵一身禁制方法,似乎无闲暇作此富裕之举。
  巴全贵正思忖间,只听符魔又问道:“依老主公猜测,现在潜伏外面的这老小子,他可能是九帝之中的哪一帝?”
  公孙老魔微笑道:“无须猜想,九帝中对轻功有自信的,全部只有两人,不是剑帝高飞虹,就是鬼帝阴炳秋!”
  符魔点点头道:“老主公这份过人的辨察力与思考力,端的使奴才佩服无已。”
  公孙老魔微笑道:“你老符也不必过分自谦,只要心中不为他事所烦,你们三铁卫,实际谁都不难做到这一点。
  今天,你老符全副心力都用在调度人手上,这些小地方,自然要多多少少受点影响……”
  老魔说至此处,满饮一杯,摸摸须梢,又笑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错,门外那老小子刻下之真正目的,显然并不在于暗探本宅之虚实,或是觑隙有所施为!”
  符魔在公孙老魔面前,处处都显得差人一着,真不知道这老鬼是真的昏庸滞钝,还是故意为迎合主子装出来的。
  这时只见他双眼一张,露出一副颇感意外的神气,道:“哦,那么……”
  公孙老魔淡淡一笑道:“这老小子真正目的,无疑是想跟踪打听这里出去的人,包括你我两个在内,冀以找出今天城中,我方三级以上武士,忽然尽数不见之谜!”
  符魔以手破额,连声自责道:“奴才真是糊涂,竟连这个均未想及,城中遽尔安静下来,自然难免引起对方之注意,唉唉,多幸主公适时赶来,不然可真不堪设想,糊涂,糊涂,要换了老金或老白,说什么也不会如此疏忽。”
  公孙老魔摇摇头道:“这一点,你老符倒大可不必自责,倚赖之心,人皆有之,有老夫在此,换上谁也一样,今天若是只有你老符一个人在此主持,别的不说,至少也会在四周多加几道卡哨,那时谁还能逼近这座宅子一步?”
  符魔带着愧意,叹了一口气道:“老主公总为奴才讲话……”
  公孙老魔跟符魔照了一杯,摇头道:“非也,老夫说的,纯属实情。因为老夫尚在城中,你自然不信对方有此胆量,居然会派人欺上门来,而老夫之所以在临去时未加交代,则是为了——为了什么,你老符猜得到不?为了有意促成此一事实之实现也!”
  符魔这一下大概是真的吃了一惊,张日期期道:“老主公……意思是说……您是有意使对方先生怀疑,因怀疑而想追究,您则始终装作不知道?”
  公孙老魔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符魔不胜惑然道:“老主公这样做,用心何在?”
  公孙老魔微微一笑道:“在于处处领着对方脚步走,同时却要使对方误以为他们已掌握了主动之势!”
  巴全贵一颗心,愈听愈冷,真恨不得马上奔去宅后柴房中,将仙樵摇醒——他尚不知道柴房中此刻歇着的其实是苏天民——要仙樵爬也得爬回去,火速通知九帝诸人另定策略,或是另迁往新的安全地址。
  因为他此刻已渐渐怀疑到,老魔对九帝方面如此洞若观火,是否因为已查知刀帝常冶那幢秘宅之故?
  然而,他走不开,三级以上之武士都调开了,四五两级武士为中级武士,向不担任任何劳役,而六七两级武士,除值班者不计外,大厅中现时只有他和那名六级武士石立富两人。
  两人溜掉一个,焉得能够?
  非但溜开了马上会被发现,就是想溜,显然都有困难。
  因为他这时是跟那姓石的并立于一起,他只要稍为动一动,那姓石的必然就会问他“要到哪里去”?以及“去干什么”?
  打发这姓石的,固然不算一回事,但当着两名老巨魔之前,则似乎还不宜耍弄这一套。
  忽听符魔又问道:“那么,明天大公子他们人来了,怎么办?”
  公孙老魔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符魔迟疑地道:“难道老主公竟想让对方跟去那地方不成?”
  公孙老魔断然道:“那怎成!”
  符魔接着道:“然则——”
  公孙老魔微笑道:“老夫自有安排,你老符放心好了!”
  符魔眨眨眼皮道:“奴才能否与闻?”
  公孙老魔头一点,忽然转向门口道:“你们通统去后面用饭吧,这儿用不着你们侍候了!”
  老魔此举,自然是为了与符魔说话方便。
  于是,两名四级武士、三名五级武士、以及石立富,巴全贵等七人,同时悄然地退出大厅。
  外面,无星无月,风雪虽然全停了,却仍然乌黑一片。”
  七人摸索着来到大厨房,那几名四、五级武士。大概都饿极了,一进厨房门,便嚷着要吃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离开两老魔,自然要数他们几个威风。
  那些庄丁得罪不起,顿又忙乱起来。
  依魔方规矩,现在该开两席,四、五两级武士可以同座,六、七两级武士则必须各自为政。
  巴全贵和石立富在靠墙一张桌子坐下,眉头皱了皱,忽然低声问道:“石师父身上有没有带草纸?”
  石立富大为恶心,面现不悦之色道:“怎么搞的,你?”
  巴全贵愁眉苦脸地叹道:“还不是因为昨夜那贼子剥去衣服,受了寒凉?唉,这会儿要不被支使出来,裤裆准会一榻糊……”
  石立富匆匆掷出一团草纸,挥手叫道:“快滚,快滚!”
  巴全贵微微弯下腰干,双手捧着肚子,急步走出。
  后院围墙下,站着一名七级武士,这时喝问道:“来的是谁?”
  巴全贵答道:“巴全贵!”
  那武士噢了一下道:“原来是老巴,老巴要到哪里去?”
  巴全贵走过去说道:“请向兄让一让。”
  向姓武士诧异地道:“于嘛?时间还早,而且这一班也不是你接,做甚要我让?”
  巴全贵伸手拉向腰带道:“小弟想在这里出个恭,肚子不好,恐怕气味薰了向兄。”
  向姓武士啐了一口骂道:“滚你的!”
  巴全贵哀告道:“小弟实在跑不动了,二请向兄站去上风……”
  向姓武士恼火道:“过去,过去,到围墙外面去,你他妈的又不是不知道,站班有一定的岗位范围,能随便走动么?”
  巴金贵心想:我要不知道这一点,还跟你他妈的噜嗦个屁!
  当下:“哎唷’不已,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勉强翻过墙头,向姓武士隔墙叫道:
  “滚远一点,拜托,拜托!”
  他以一声呻吟作为回答,脚下一点,疾射入林,双手摸向柴门,一面向里推,一面促声道:“赵兄睡醒了没有?大事不好,快,那边的几十条人命,如今全在你赵兄一人手上了!”
  可是,门推开了,屋中空空如也:“仙樵”?“苏天民”?他将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结果连鬼影子也没有见着半个?
  这一下,可将这位无名剑客高老二弄愣了,呆呆站在那里,半晌无法动弹,双拳紧握,心跳如擂,周身全在冒冷汗!
  现在,且不去管仙樵或苏天民之生死安危如何,单问这道加急警讯将怎生送去九帝方面呢?
  他停留外边的时间,极其有限——甚至坐下来,稍为定神想一想,都不为时间所容许!
  现在,别无他策,看样子他只有抛弃卧底生涯,自己走上一遭了。
  至于这边因他之离奇失踪,会不会引起老魔之注意,以至反为九帝方面带去更大之不幸,就不是他在这种情形下所能权衡清楚的了!
  就在这最为要命的一刻,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巴全贵,你在这里打算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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