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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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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若尘立刻对“兰指穿心”徐小霞道:
“徐姑娘,敌人有—种十分歹毒霸道的毒粉……枯骨化骨毒粉,一旦罩在身上,便立刻化为乌血而亡,连骨头也化成齑粉飘散,你要千万小心了!”
徐小霞笑笑,道:
“我已看过段尔生用那种毒粉对付一个姑娘,那毒粉确实霸道,若尘,你也要小心了!”
展若尘重重的点着头,道:
“我会的,我们彼此小心了!”
便在二人刚把话说完,右面的一批灰衣人已扑到断墙下,率领这批灰衣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生死判官”伍才与“二阎王”佐才……
展若尘只冷冷的望了一眼,便冷然一晒,道:
“败军之将又来送死,那就怪不得展某要大开杀戒了!”
矮小精悍的伍才又露出下唇一排牙,他戟指展若尘一边的“兰指穿心”徐小霞吼道:
“是你,是你推动机关放出姓展的小子吧?”
徐小霞轻点一下头,道:
“各位,真对不起,我是无意的,各位多包涵!”
伍才怒骂,道:
“好个小贱人,你不早不晚,恁般巧的就把姓展的放出牢笼,可恶啊,今天你便死定了!”
徐小霞淡淡的道:
“便真的死了吧,总也得彼此一番折腾,矮子,你说呢?”
一边,佐才咬牙咧嘴的大骂,道:
“你这贱人从哪儿偷得这身衣裤?这明明是……”
徐小霞面色一寒,道:
“不错,这是骷髅帮姑娘们的衣裤,便若说是愉的,那便冤枉好人了……”
正在此时,左面一路的灰衣人也扑过来,为首的却是身上裹着刀伤的“吊死鬼”佟成与“怒僵尸”褚一贯!
此刻,骷髅帮的四大护法虽然都伤得不轻,但总也算凑齐了……
这四位大护法难得联手对付敌人.如今凑在一起,便立刻把双手枯骨头壳碰得梆梆响,那些灰衣大汉们也立刻举着手上的枯骨爪边挥边吼叫……
站在矮墙下面,展若尘与徐小霞二人不言不语,二人不约而同的直视着匆匆走过来的段芳姑!
这次只有四名黑衣白裙姑娘随她而来,长袖之内,展若尘看不见她的手上究意拿了些什么兵器!
段芳姑走近佟才四人面前,碰撞吼叫之声立刻静止下来,四个大护法齐齐向段芳姑施礼,伍才低声道:
“启禀公主,算是来得及,姓展的小子尚未逃走!”
展若尘已冷笑道:
“段芳姑,你的那种报丧似的喇叭呢?你把自己塑造得任般神秘,目的只能唬唬你的这批难登大雅之堂的邪门人物,在展某看来,—文不值,反倒令我好笑!”
看得出段芳姑在暗暗咬牙,她直视着展若尘身边的“兰指穿心”徐小霞,沉重的道:
“姑娘,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徐小霞冷言冷语的道:
“从我来的地方来的,你怎么样?”
段芳姑突然一声冷笑,道:
“看不出你倒挺有性格……”她一顿又道:“姑娘的这身装扮正是我骷髅帮的姑娘们穿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徐小霞冷笑一声,道:
“捡来的,哼!一具尸体化为浓血,这身衫我洗了带在身边,这样对我走入大漠不是稍有帮助吗?”
段芳姑沉沉的道:
“怪不得你能走入我们总舵禁区而没有人出面拦你,不错,单凭这身衣衫,加上你的容颜,这正是你直闯进来的最佳条件,姑娘,段芳姑不得不佩服你的机智!”
徐小霞淡淡的道:
“好说!好说!”
展若尘沉声道:
“段芳姑,你既实又虚,虚实并用的把我引入你们的地狱城,总算展某命不该绝,虎口余生的又脱离你的牢笼,这次再围过来,你准备又用什么阴谋诡计坑人?”
冷冷一笑,段芳姑道:
“段芳姑有着‘煮熟的鸭子又飞去’的感觉,不过,展若尘,我仍然深信能活捉你!”
展若尘胸腔忿怒的起伏着,道:
“段芳姑,听你的口气,好像胜券在握了?”
段芳姑重重的点着头,道:
“我是这么想法,展若尘,你既深入大漠八百里,就这么轻松的拍屁股走人?”
展若尘一声哼,道:
“我不但拍屁股走人,而且尚携带我的俘虏便是你!”
段芳姑叱道:
“休想!”
展若尘怒吼一声,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
突然间,伍才人跨一步,厉叱道:
“展若尘,你好大狗胆,竟敢企图掳我们的公主,他妈的,除非我伍才尸横在地,否则……哼!”
展若尘冷笑一声,道:
“姓伍的,你可是要在公主面前求表现?行,我会给你个适当的机会,而绝不会令你失望!”
伍才高举着手上的两支枯骨头壳,交互撞击起来……
于是,褚一贯低声对段芳姑道:
“公主且请稍退,有我四人联手,姓展的还怕不立即伏诛?”
段芳站沉声道:
“四位护法小心了!”
段芳姑刚刚退向一边,已有近三十名灰衣大汉护卫到她的四周!
展若尘对身边的徐小霞,道:
“记住刚才的话,小心化骨毒粉与他们的暗青子——枯骨毒钉!”
徐小霞也关爱备至的道:
“若尘,千万小心!”她一顿又道:“连我的性命也寄托在这一战了!”
展若尘重重的点着头,那面,佐才带着一身伤戟指展若尘叱道:
“姓展的王八蛋,你能找到这里,必是‘克鲁伦河’岸上的察汗族两个贱人对你说的吧?
好可恶,且等收拾你这头顽豹以后,佐大爷立刻率人找去,妈的,非宰活人不可!”
展若尘冷哼了一声,道:
“姓佐的,上次相遇我没有搏杀你,而你以—招‘走沙落雁’轻功,拔腿便逃,我还正自暗中替你喝彩,不料你竟还出口大言,又想欺压良善,哼,怕你没机会了!”
佐才狂怒的举起一对枯骨爪,厉烈的道:
“我要活剥了你这头狼!”
两对枯骨爪与两头枯骨头壳,已分成四个方向展若尘围过来……
褚一贯重重的吼道:
“各位护法,这是一次生死之战,望各位抱定必死必灭的决心,勇往直前!”
佟成竖起—对倒吊眉,面色铁青的道:
“褚护法说的对,丢人可不能丢在自己家门口!”
伍才也暴伸着下巴,尖声道:
“尤其是当着公主的面,我们更不能令公主失望!”
突然,一对枯骨爪指向天空,佐才已狂怒的暴喝,道:
“杀!”
杀声相继而起,伍才已溜地疾翻,他手中是一对枯骨头壳,虽然翻滚疾进,仍不妨碍他疾扑身形,就在他刚欲起身时间,右手枯骨头壳已发出“铮铮”脆响,七只枯骨钉已往展若尘射去——
另一侧面,配合着发动的佐才,此时人已腾空下击,他的一只枯骨爪,刚落下便交差狂击十九次,空气中流闪着灰芒成束,他的人影便化幻成虚实难辨的个体,那么厉烈的撞向敌人!
褚一贯更不稍慢,一对枯骨头壳交互撞击着发出那种窒人的怪声,尚未接迎敌人,两蓬毒钉已劲射而来。
佟成走地有声,左右手狂抡着枯骨爪,直而不弯的朝向展若尘的正面打过去,口中尚且怪叫,道:
“老子劈死你这头畜牲!”
展若尘面色寒寒的暗自咬着牙,他心中早打定主意,只要—动上手,便立下杀手,先赏敌人一招“刃叠浮屠”,收拾完骷髅帮四大护法,便好对付段芳姑了!
猛可里,展若尘双臂伸展,原地劲施——顿时打如一阵龙卷风也似的,他的身形已幻化成了一团流闪激荡又凶猛急速的淡蓝色螺形影象,那一溜溜冷森森的刃光,立刻喷射出一圈圈的弧环,由大变小,由虚成实,宝塔般的由他的身子四周往上堆砌成层,绵密坚实中精芒劲射,碧焰闪掣,于是,周遭的空气,全泛透着那股子透骨的森寒!
四个围击的骷髅帮四大护法,虽感敌人刀芒如山,却仍然奋勇扑上!
他们并不知道展若尘这招“刃叠浮屠”,乃是刀法中久已失传的绝活儿,等到刚一接触——
就在一片炫闪里,先是无数毒钉往四下里倒挥,便在一片灿亮光华穿舞缤纷里,已见一篷篷的血点随之往空抛洒,四条灰影倏眼又分!
那青莹莹的寒光斗然间宛如激起千百条蛇电,弯曲扭折,纵横交闪,鲜血便随着溜溜蓝芒的电闪而往四下标溅不已,直待展若尘周身无数蛇电突然消失无形,看吧,他身边两丈方圆之内,断肢残体纷纷自空中落下,断头虽只一个,但见那颗头面上少说也有十七八道血口子,那是迎空劲扑而下的佟成所有!
佐才倒在地上的身体,猛往上面挺肚皮,他每挺一次,便是一股子鲜血往外冒,半边面已不知去向!
伍才是溜地扑击而上的,他的身子斜斜的歪倒在地上,肩头顶着地面,他的那颗头倒把个长长的下巴挺起来,双目冒血,但仍然忿怒的望着展若尘!
褚一贯见机的快,他在力山下压,劲风急旋的时候,仰面一个倒裁,回翻在两丈外,但仍然挨了十一刀,刀刀半寸深,爬在沙地上仍然在挣扎不已!
缓缓的移向展若尘,段芳姑厉芒毕露的道:
“展若尘,你的刀法果然高明,难怪你如此嚣张,敢单人独闯我大漠骷髅帮总舵!”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
“段芳姑,现在已不是谈论刀法的时候,展某正等你划出道来——”
段芳姑生涩的道:
“刀法虽狠,我并不怕你,展若尘,索兴你再展示一下你的绝活吧!”
段芳姑的话一完,她右手高举,尖声狂吼道:
“兄弟们,该是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为我大漠骷髅帮效命之时了,你们给我活劈了这人,为四位护法报仇啊!”
三十多名灰衣大汉,在闻得她的话声以后,一个个宛如喝了迷魂汤一般,蜂拥着便往展若尘围杀过来——
展若尘立刻沉声对徐小霞道:
“看牢段芳姑,这里用不到你出手!”
徐小霞立刻回应道:
“放心,我会尽职的!”
徐小霞腾身而起,斜掠在段芳姑一侧,冷冷的道:
“段芳姑,形势如此不利,你倒还能沉得住气!”
一见是徐小霞扑过来,段芳姑冷冷的逼向前去,道:
“你真的以为形势对我不利?”
徐小霞冷哼一声,道:
“徐小霞实在看不出你还有什么扭转乾坤的绝招施出来,段芳姑,你是在嘴硬!”
长长的右手衣袖往上收,段芳姑面无表情的把右手伸出来,徐小霞凭着江湖经验,便立刻知道她的手上戴着一层假皮,皮是灰而闪亮的,那绝对不是活人皮!
于是,段芳姑发出一声冷笑,缓缓的屈中指,她似打意还无意的以拇指压向屈卷的中指!
不等段芳姑弹指,徐小霞已往一侧急闪,边笑道:
“段芳姑凭你也想暗算我?你在班门弄斧了!”
一怔,段芳姑旋即忿怒的道:
“可恶的鬼丫头!”
就在这时候,那面已传过来狂烈的凄叫声——
空中冷焰激荡,宛如一串串疾闪的流电,展若尘的左右手狂斩怒劈,“霜月刀”不只是带起溜溜血雨,更把黄沙染得褚赤片片——
那种躯体的抛飞,原始般的凄叫,直把这座被埋沙里的小镇,更染上一层愁云惨雾,这儿真的成了炼狱,更是屠场!
展若尘奋勇的冲杀,看上去宛如驾着一座无坚不摧的刀轮,只要刀轮闪过的地方,便见血雨挥洒,肢体断落,转眼之间,二十多名灰衣大汉已倒卧在血海里,他们的死,正应了骷髅帮的教条——生命的极至便是死,只有死了才获得永恒的生命,死吧,为骷髅帮而轰轰烈烈的死吧,勇敢的兄弟们!
一路搏杀过去,展若尘全身是血,汗湿蓝衫,但他似是杀红了眼,杀到了忘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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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骷髅帮的教条虽然严厉,但真正到了生死一发的时候,仍然会有人选样生路,骷髅帮终还是段尔生的,命却是自己的!
现在,十几个灰衣大汉往东逃,这些大汉们竟连一个也不回头看一眼,因为血淋淋的屠杀那么令人寒心,凄厉的惨号仍然惊心动魄,展若尘的搏杀却又宛如猛虎入羊群,是那么的狂悍与凶残——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亢的厉叫,一团黑白影子凭空直往展若尘扑过来,影子已上升三丈高,尚抛曳着虚幻的影子在后面!
是的,段芳姑忿怒的转扑向展若尘,她人尚在空中,双手净白的已伸出双袖之外,她那“弹指毒粉”已指向展若尘的前胸!
那面,“兰指穿心”的徐小霞已尖叫道:
“若尘,小心她的毒粉!”
展若尘并未去追击逃走的灰衣大汉,他刚刚回过头来,段芳姑已身在半空中,徐小霞的警告,令展若尘有了警惕,就在段片姑屈指待发的刹那间,他猛可里身子回旋向右一丈远,却又猛的一个大车轮,闪出了三丈外!
段芳姑的“弹指毒粉”未曾掌握机会,只得旋身落地,她面色寒寒的道:
“展若尘,你果然心狠手辣,我骷髅帮誓不与你甘休!”
淡淡的,展若尘道:
“人是我杀的,但操纵这些人意志的却是你爹,掌握他们生死的更是你爹,展某相信,当这些人在临死的刹那间,他们的良知便会明白自己是受了段尔生的利用,段芳姑,我说的可对?”
段芳姑长发半掩面,白净美丽的面庞上罩着一层杀气,咬牙叱道:
“你放屁,你胡说,你若不找来大漠,哪会有这种惨烈的事发生?”她一顿又道:“展若尘,我便更确切的告诉你吧,这些人属于骷髅帮一份子,他们的死,正是对我大漠骷髅帮的忠诚表现,此事之后,骷髅帮自会为他们竖碑立传,表扬忠烈,以昭忠魂,永世不忘!”
展若尘一声哼,道:
“段芳姑,生命原本有其一定的价值,骷髅帮横行大漠十多年,人民痛苦,畏之如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爹更为了自身炼一种歹毒武功不惜遭塌许多美女,说起来真令人发指,你还奢谈什么节烈忠魂,真是以面充糖,混淆视听!”
段芳姑尖声亢叫道:
“展若尘,金家楼又是什么东西?黑白两道通吃,强横一方,称霸辽北,说穿了还不是一帮无恶不作的顽徒狠角色,你们又好到哪里?”
一笑,屣若尘道:
“段芳姑,那些是传言,金家楼各地有买卖,立柜号,既不抢,也不掠,干的是正当生意,虽说有几处赌号,那也是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的行业,那会像你们,掠夺之外兼选美女糟塌——”他双目—凛,又道:“可笑的是段尔生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不知他在失女之后又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想来一定很可笑吧!”
说着,他已缓缓移动身子——
段芳姑心中也吃一惊,凭展若尘的刀法,他有能力搏杀自己,那么,爹一定会痛不欲生了——
看到展若尘的移动,段芳姑忿怒的道:
“展若尘,你要杀我?”
冷沉一声哼,展若尘道:
“如果必要的话,段芳姑,你如果聪明,就乖乖受缚!”
段芳姑突然厉吼一声,道:
“你们给我先杀了那丫头!”
她这是在向她的四个侍女下命令,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小霞的突然出现,如果没有徐小霞贸然闯来,那么,现在的形势自然就可不相同,姓展的也早已化为浓水一滩,死在地狱城了!
四支尺长的枯骨刀,便在段芳姑的冷叱中齐齐向徐小霞围杀上去!
展若尘怒吼道:
“段芳姑,你还要逼她们送死?”
徐小霞已大声叫道:
“这四个就由我来收拾,若尘哥要小心姓段的——”
徐小霞不及再说,因为四把枯骨短刀已分从四个方向挟着“嗖”声杀到!
纵身而起,轻轻闪晃,徐小霞已脱出四人围杀,但这四个女子也非泛泛,四人反应极快,亦极狠辣利落,四个人同一身法,黑白相间的影子劲旋,精光闪耀的短刀暴劈,又快又狠的向徐小霞又围起来!
徐小霞没有再多想,她毫不犹豫的身形猝挫,右手跟着半旋,一声极小的声音起处,在右的一个侍女已嘤咛一声摔跌出去——
这时,徐小霞的右手念中二指上套着的两枚蓝闪闪的三角形钢锥,正狂滴着黑血,敢情正是淬过毒的锥子!
变化是相当突兀,当然,在这种近身肉搏中,如要致胜,便得要糅合各种条件——武功,经验,机智!
在这三种条件下,徐小霞皆强过几名侍女!
三名侍女并不因同伴的倒毙而退缩,相反的,她们更疯狂的向徐小霞围杀起来!
徐小霞—招得手,足尖倏旋,人影盘飞在敌人闪击的空间,她猛的反手回击,“砰”的一掌便将右后方的侍女打得倒弓着身子飞出两丈外!
倒地一撑未起,那侍女口角溢血的叫道:
“你……是……用……的毒……锥!”话落,便“叱”的一声死在地上!
展若尘并不去看徐小霞,因为他知道徐小霞的功夫,对付几个侍女应是绰绰有余!
他仍然面对着段芳姑,他深知段芳姑心机深沉,不定会施出令人防不胜防的怪点子出来!
而段芳姑心中正在暗骂,姓展的竟然不分神去照顾那丫头,他竟然更聚精会神的直视着自己,看来自己制造的机会怕成泡影了。
原来段芳姑忽然命令四个侍女去对付徐小霞,目的是转移展若尘的注意力,只要姓展的稍一分神,他便有把握制住姓展的,然而,展若尘不上她的当,反倒是四名侍女已死了两个——
此刻——
徐小霞一声冷叱,拔身三丈高下,连串翻掠中,但听两声“砰叱”,另两个侍女皆抛刀捂面,往地上翻滚,凄叫声和着一溜溜猩赤光芒,漓漓标洒,但那些可怖的鲜血,在一阵奔流中渐渐变了颜色,变得泛青,泛乌!
这时候,反倒是段芳姑回过头来看,她刚欲拔刀扑向徐小霞,不料展若尘掌握这一线空间,腾身而上,“霜月刀”反劈劲砍在段芳姑的后颈巳只听得段芳姑“啊”的一声,便往地上跌去——
展若尘不等段芳姑落在地上,左掌横里一托,又把段芳姑托起三尺,他立刻知道段芳姑真的昏过去了!
不错,“霜月刀”并未以刃砍去,展若尘以“滴石成洞”手法,以刀把撞上段芳姑的凤池,虽然如此,段芳姑一时间怕也难以醒转过来了!
不用展若尘吩咐,徐小霞快手快脚的找出两条丝带,牢牢的把段芳姑捆起来——
展若尘立刻对徐小霞,道:
“搜她的全身,便手指上套的毒粉也取下,我们不能带着个毒女人上路!”
听得展若尘说出“我们”,徐小霞心中甜甜的好不快乐,面上满足笑意的点头道:
“若尘哥,你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于是,连展若尘无法摸到的地方,徐小霞也都搜了一遍,直到徐小霞脱去段芳姑套在双手上的人皮手套,展若尘这才伸手挟起段芳姑,道:
“小霞,我们快走!”
徐小霞一怔,道:
“若尘哥,你不再入地狱城?我们何不趁骷髅帮主力不在,一举毁了他们老窝?”
连连摇头,展若尘道:
“我估计下面尚有近百人,单就是打造兵器的就有二十多,其他尚有守卫、府侍、传令、银粮库房的人——”
徐小霞闻言,惊异的道:
“骷髅帮野心真不小!”
展若尘挟着段芳姑,冷笑道:
“此女在我手上,段尔生就不敢对我们楼主下狠手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退出大漠.我要连夜赶目‘金家楼’——”他一顿,又道:“来时我就说十天半月,这些天我无时不在悬念金家楼安危,我义母的生死!”
徐小霞匆匆脱掉黑衣白裙,露出她那一身翠绿色劲装,秀发高挽,俏面出艳,看的展若尘心神一荡,徐小霞已浅笑,道:
“若尘哥,往东七十里有个小小驿站,我们赶到那儿去弄两匹骆驼代步,你看可好?”
展若尘点头,道:
“你是走入大漠的?”
徐小霞道:
“骑马只到龙泉镇,怕引起骷髅帮人的注意,我才未再骑马!”
展若尘指着东方,道:
“走,到目前你说的驿站看看去!”
展若尘左臂弯挟着个段芳姑,仍然奔走如飞,徐小霞已笑问展若尘,道:
“若尘哥,你怎会进入骷髅帮的地狱城?他们说,你几乎就出不来了!”
展若尘这时候笑对徐小霞,道:
“拼杀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向你细说——”于是,展若尘边走过详细的说出地狱城的一段惊险历程,直到最后,连徐小霞也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展若尘一笑,道:
“若非小霞妹适时赶到,启开地洞暗门,只怕这世上早已没有我展若尘了——”他伸手抚抚徐小霞的背,又道:
“我真感谢你了!”
徐小霞心中一甜,笑道:
“我说过,名份上你不是我丈夫,但在我心里早巳把你当成我的丈夫,妻子救丈夫,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有什么好谢我的?”说着,俏目一斜,瞟了展若尘一眼!
展若尘心中一紧,叹口气,道:
“小霞,千万别如此,不值得的,反倒增添我心中压力,我求你,别如此把自己困在象牙塔里面,好吗?”
一笑,徐小霞道:
“若尘哥,你的小霞妹绝不会挟恩自重的胁迫你,更不希望你把我放在心里变得痛苦不堪,须知人各有志,不能相强,只有勉强才会痛苦,顺其自然,反倒轻松愉快,只要我快乐,更见你快乐,不也是很好吗?”
展若尘惊奇的道:
“看不出你倒看透人生!”
徐小霞淡淡的道:
“几年江湖行,见识的多了,自然便体会的也多,若尘哥,让我们彼此为对方制造快乐,千万别自寻烦恼,你说好吗?”
展若尘面上涩涩的道:
“你不已经为自己制造了烦恼?”
徐小霞坦然的道:
“那是世俗眼光,我以为自己很快乐就行了!”
展若尘无奈的摇摇头,道: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个富于幻想的姑娘!”
徐小霞也同意的道:
“世上有许多人,他们白天欢乐,睡梦哭泣,有些人满面凄苦,夜梦欢笑,无非是幻想在作祟,我就与众不同,我一直为自己制造欢乐,尤其是自从遇见你以后,便一直是如此!”
展若尘宽怀的—笑,道:
“便红粉知已吧,也不过如此了,哈……”
徐小霞也笑,道:
“若尘哥,你虽已与施嘉嘉结婚,但我并不妒忌,只要你快乐,我便—样快乐,因为我发觉,人有时候沉醉在幻想里,也是一桩十分愉快的事,我视你为夫,为你守身,关怀你,爱护你,不就是等于拥有你一样吗?”她看了—眼展若尘那双深遽而惊异的眼神,又道:
“这次我深入大漠算是来对了,我不敢说及时的救了你,至少我也算及时的帮你—把,只此—件,便曾令我快乐上好长一阵子了,嘻……”
展若尘有着说不出的感触,叹口气,道:
“你真是—位与众不同的姑娘!”
大漠里,黄沙蔽日,徐小霞紧紧的跟在展若尘身后疾走,就在一连越过七处大沙沟之后,徐小霞指着一长条乱石堆,叫道:
“展大哥,再走五七里便到了!”
展若尘抹去头上汗水,正要开口,突然挟的段芳姑—声“啊”!
展若尘低头,正与段芳姑四目相对,便不由冷冷—笑,面色一寒,道:
“段芳姑,你终于醒过来了!”
段芳站流目斜视,见自己手脚上绑,被展若尘挟在腋下,不由得怒叱道:
“快放我下来!”
展若尘摇摇头,道:
“委屈些吧,段公主,金家楼准备扫地迎嘉宾,请你赏光去作几日上宾了!”
段芳姑沉声道:
“我不去,展若尘,你不要欺人太甚!”
展若尘冷哼一声道:
“欺人的不是展某,是你那凶残的老子!”
徐小霞已接道:
“若尘哥,少同她罗嗦,没得倒白费气力!”
突闻段芳姑冷冷道:
“展若尘,你以为你们能走出大漠?”
展若尘嘿然一笑,道:
“我们已经走了,而且马上找到马匹骆驼了!”
徐小霞望望天色,道:
“若尘哥,我们要快点子,天都快黑了!”
段芳站冷笑一声,道:
“展若尘,你们逃不出我骷髅帮的大举围杀,我敢说就在这—两天内,你二人必血溅大漠!”
展若尘忿怒的道:
“若真遭到围杀,第一个死的便是你段芳姑!”
大漠的落日另是—番奇景——那是十分壮观的景色,大地一片殷红,日头大如圆圆的巨盆,便走在沙漠中的人们也是面色褚红,宛如醉酒的汉子!
展若尘从一道斜斜的沙坡上遥望向一片乍枯似的老树时候,那三间旧草屋子上面,正冒出袅袅灰烟,有几匹健马便栓在草屋外面的草棚子下,附近有个木架子,正有个老头儿在掏井水,大漠中能右这么一处歇脚饮水的地方,也算不容易了!
展若尘伸出舌头舐舐嘴巴,对徐小霞道:
“果然是驿站,我们却只能歇上两个时辰,三更天便得快马上路了!”
徐小霞同意的点点头,道:
“若尘怎么决定,小霞一定服从到底!”她语气柔和,表情自然,绝不会令人感到有半点虚伪做作!
一笑,展若尘道:
“我们过去,总得先填饱肚皮!”
段芳姑突然尖声道:
“展若尘,我不会饶你的,你千万小心了!”
展若尘冷冷的道:
“我会的,而且会超出你意料之外的小心,段芳姑,打什事情我必须说在当面,如果你想在人多的地方口出狂言,道出自己的身份来历,我会叫你立刻安静的,而且叫你沉睡三五日也说不定!”
展若尘的话,段芳姑自然信,凭姓展的手法,这时候若要惩治自己,那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
于是,段芳姑忿忿的闭起了眼睛——
展若世走在前面,他十分小心的聆听着四野——
徐小霞走在后面,她很想接过段芳姑让展若尘喘气,但几次皆被展若尘善意的拒绝——
此刻,四边只是红了半边天,火红般的日头已滚进沙堆下面去了!
便在这时候,草屋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展若尘立刻停下脚步来回头望向徐小霞——
徐小霞也忙忙的望向草屋子!
被挟在展若尘腋下的段芳姑已发出—声嘿嘿笑,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草屋里便是我们的兄弟!”
展若尘冷然的道:
“便是又怎样?也不过凭添几个冤魂而已!”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尘,你别把自己估得太高,千万别太自信,就眼前而论,你已挟持我走了七十里大沙漠,力量使尽,口干舌焦,你又不是天神,就不相信你还能经得起再一次的拚杀狂斗—
—”
展若尘重重的哼了一声,道:
“段芳站,你尚少说了一件事,我身上尚带着刀伤,而且是不轻的刀伤!”
伸手一拦,徐小霞道:
“若尘哥,她说的不错,也许驿站里真有她们的厉害人存在,我们长途跋涉而来,口干舌燥,腹中又饿,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我们——”她看了一眼段芳姑,又道:“我敢说,生存在大漠的人必然也受到‘大漠骷髅帮’的控制,那么,这驿站的老人也难免会是他们一条线上的!”
展若尘立刻想起自己初入大漠时候,在龙泉镇遇上那店伙计的情形,便点着头道:
“小霞妹的话不错,不过,我们总不能绕道而走吧?即便不睡上一觉,也会渴死在大漠!”
徐小霞望着草屋,思忖—下,道:
“若尘哥,不如你先找个地方歇着,我走近草屋看看,如果是普通客商,我便来叫你过去!”
展若尘想了一下,道:
“还是我去吧!”
徐小霞笑笑,道:
“不,若尘哥,你的名气大,仇人也多,这时候最不适宜同人家过招搏斗,还是我去,即便是那早已死绝的‘李老斧头’手下余孽在,他们也不会对我再下毒手了!”
展若尘望向草屋,道:
“你看,屋子里燃起灯来了!”伸手拉住徐小霞,又道:“千万小心了!”
甜甜的一笑,徐小霞道:
“当然要小心,即使不是为我自己,也要为你呀!”
展若尘好感动的重重睇视了徐小霞一眼,道:
“小霞妹!”
突然一声嘿嘿冷笑,段芳姑叱道:
“好一双肉麻兮兮的狗男女,真不要脸!”
展若尘大怒,奋力把段芳姑扔在沙地上,“咚”的一声激起一溜灰沙随风飘去——
段芳姑在骷髅帮被称做公主,何异金枝玉叶,如今被展若尘怒掷在沙地上,不带一丝怜香惜玉之感!
只听得段芳姑一声“啊”,几乎岔过气去,便再次狂叫着骂道:
”你们一个是不停的叫着若尘哥,另一个又厚着面皮小霞妹,拿肉麻当喝凉水,真不要脸!”
展若尘忿怒的叱道:
“你要再说,便打烂你的一张鬼脸!”
段芳姑毫不示弱的道:
“你打我也要说,姓展的,听说你已在金家楼结了婚,而且那姑娘也是金申无痕的亲戚,这才新婚不久,你便又移情在徐小霞身上,似你这种风流而不倜傥,白命不凡的却实际上十分庸人口味的臭男人,有什么好骄狂的?”
不料徐小霞扑上前去,—连十几个嘴巴,打得段芳姑两颊红肿,口叶鲜血……
于是,段芳姑悲凄的哭了起来……
徐小霞已恼怒的道:
“段芳姑,你真不光棍,这是什么时候,犹待你信口雌黄,胡说乱骂?你可以骂大街,但你绝不能骂若尘哥,真的,如果—旦控制不了自己,说不定我会杀了你!”
段芳姑长发—甩,双目厉芒怒视如电,沉声道:
“徐小霞,你敢打找,你给我记牢了,有一天我会叫你死上七日七夜,要你呼天唤地,死去活来!”
徐小霞冷冷,道:
“怕没有那么一天了,段大公主!”
展若尘真怕段芳姑激怒了徐小霞,说不准她真的会一掌劈死段芳姑,那便坏了自己的计划了!
于是,他轻声对徐小霞道:
“小霞妹,别同她再罗嗦下去了,去办正事要紧!”
徐小霞怒视着段芳姑,哼了一声,道:
“若尘哥,你且带这位鬼气森森的贱婢掩藏在附近,如果草屋子里是行旅,我便回来找你,否则,也千万别走出来,听我的叫声再行动!”
展若尘点点头,道:
“我也是这个想法,你放心的走吧!”
徐小霞又望了段芳姑—眼,道:
“若尘哥,我如果要你出来,千万要把这妮子藏好,须知她可是对未来的情势,有着一定的影响!”
重重的点点头,展若尘道:
“小霞妹,你越来越关心金家楼的事情了!我感激!”
徐小霞已走出三丈外,闻言回头一笑,道:
“若尘哥,那是因为金家楼住着我的心上人——你嘛!”
展若尘很感动,他却未再开口!
段芳姑也未再开,但她还是忍不住冷冷的嘿嘿几声,甩动了一下她那一头青丝!
徐小霞走的相当快,她是绕着半个圈子才到了草屋的门外面,遥望向半里远处展若尘站的地方,她只是稍顿了一下,便贴身在草屋门边。
半掩面,侧头望,徐小霞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心中一阵“咚咚”跳,暗骂:
“怎么会如此巧,他们怎会窝到这里来了?”
衡情量势,若尘哥是不宜在此出现了!
于是,徐小霞轻轻的又退出草屋门边,不料她刚刚走出那个拴马的草棚边,有匹马忽然嘶叫起来——
马叫声仍在,草屋中相继扑出四个怒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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