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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苦心解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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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喟叹一声,暗道:“锋兄做事,也是不按常理,适才为你解围,眼下又是四个打一个,累得自己白忙一场,却不知锋兄敌得过敌不过。”
那欧阳锋丝毫不惧,怪叫一声,狠命挥动那条黝黑蛇杖,催动内力,力拒四人。
那陈青眉伤势虽不算重,却是血流不止,视线有碍,终究不大便利,虽然心里恨不得吃了欧阳锋的肉才算解恨,怎奈欲速不达,转眼间肩头又中一杖,右臂无论如何抬不起来,那方宝剑斜插地上,摇晃个不停。
邱处机痛在心里,停手罢斗,来到陈青眉近前,问道:“你要不要紧?”见她伤势颇重,险些堕下泪来。
那陈青眉颇为刚强,不乏男子性格,叫到:“你别这般哭丧个脸,道兄要是替我和爷爷报了大仇,青眉便是道兄的人。”
那邱处机一听,大叫道:“好好好,贫道不杀了那恶贼,便无颜与妹子厮见!”说着转身大踏步走向欧阳锋,挥起单剑又来拼命。
欧阳锋万没想到这女子在这时刻说出这番话来,更未料到这邱道士颇为痴情,甘愿为这独眼女子赴死,联想到自己婚姻不幸,心中不免悲悲切切。
一条蛇杖虽然招架着邱处机、陈璧、俅千仞的招式,欧阳锋的心思却回到了西域白驼山庄,回到了与嫂子那尔依丝风花雪月的时日……
欧阳锋的蛇杖虽在翻飞如电,他的眼前却是一片空白,耳边听到的却只有幼子欧阳克的啼哭声!
欧阳锋、邱处机、陈璧、陈青眉俱是心神大乱,惟有俅千仞掌声如雷,招式不乱。黄药师看得真切,心想此人心术颇为不正,这时来讨便宜,只怕不怀好心,欧阳锋要是栽在这个小厮的手里,那是大大的不该。今日之事,到了这等地步,实在难以收场。
这时候,冯蘅走了过来,一拉黄药师衣襟,悄悄道:“黄大哥智慧超人,快想想办法,今日死了谁都是不好。”
黄药师心知这场架不好劝,非武力不能将众人分开,急掣起落英剑,猱身而上,朝着俅千仞连刺七剑,将其逼退,喝道:“你损伤了几个兄弟,与这位欧阳先生确实结仇,听黄某一言,今日不要在此混水摸鱼,铁掌帮的仇以后再算,否则黄某不客气了!”
俅千仞自知不是黄药师对手,况老帮主上官剑南与他交情不浅,实在不能撕破面皮,拳脚相向,一旦与黄药师当真动起手来,以黄药师的性格为人,自己绝讨不得半点便宜,当下退出战团,唯唯诺诺,拱手一揖,向百年道方向走去,收拾残兵,返回铁掌峰去了。
那俅千仞好劝,这陈青眉、陈璧、邱处机却是性命相拼,早就杀红了眼睛,让其收手罢斗,直比登天还难。黄药师连攻几剑,同时逼退欧阳锋和陈璧等人,叫道:“陈兄弟,今日你是报不了仇的了!”
陈璧稍一喘息,大叫道:“那我等今日便死在这里!”说着又加入战团。
黄药师二次将他逼退,道:“你要冷静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兄弟真不爱惜这有用之身?”
陈璧知他说的不错,可这这时哪里听得进去?叫道:“你再拦我,我便杀你!”说着,一剑朝黄药师肩头削落,二人相距极近,不由黄药师挥剑相格,匆忙间急中生智,左手“兰花拂穴”,在陈璧腋下一点,陈璧手腕僵直,那剑便停在空中砍不下来。
黄药师如法炮制,转眼又制住了邱处机,邱处机一时缓不上力来,尽管如此,尚且护着陈青眉向后退开。黄药师生怕欧阳锋怒火中烧,不拼个鱼死网破决不甘休,急忙拦在他面前,挥剑横扫一圈,将双方又拒退数步。
黄药师不喜邱处机,戟指道:“道长这点微末本事也来丢人现眼?还是回去再练十年吧!”
邱处机勃然大怒,黄药师这般轻视自己,实在是大大的出丑,何况适才在陈青眉面前立誓杀掉欧阳锋,怎能轻易罢手?一亮手中剑,喝道:“贫道可杀不可辱!”
黄药师一听,心中后悔,象邱处机这样的人,越是激将越是无用,适才说的话,倒是不恰了。
那陈青眉大叫道:“黄药师,你为何要帮欧阳锋那个恶徒?”
黄药师被她质问,大为不悦,冷笑道:“我黄药师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今日就帮定这欧阳兄弟了!东邪西毒,便要肆虐江湖,你等能奈我何?”
欧阳锋在身后听得哈哈大笑,道:“药兄够朋友,且不必跟他们聒噪,一剑一个都杀了便了!”
陈璧等人不由打了个寒噤,眼前二人当真连起手来,同仇敌忾,自己万无活命之理,一时踌躇计策,竟然不敢冒然出招。
几人正自僵持不下,冯蘅走了过来,叫道:“哎呦,欧阳先生还不给这孩子积点阴功,想来是先生喜欢滥杀,才使得这孩子今日受了创伤。”
一句话提醒了欧阳锋,欧阳锋不禁大惊,这孩子此时已经不再哭叫,他小小年纪受伤流血,难道此刻晕死过去?连忙解开襁褓,悉心察看。原来欧阳克后背被陈青眉划了一道深痕,那伤虽不致命,但失血颇多,小孩子已然不醒人世。
欧阳锋心下大急,叫道:“传闻药兄医术高超,救小儿一救!”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江湖误传,黄某半点不会,锋兄速去延医便是!”
欧阳锋人急无智,抱起欧阳克直往江州城里仓皇跑去,样子颇为狼狈。
黄药师支走欧阳锋,转身对陈青眉等人道:“妹子坏了一只眼睛,怕是难治,访寻名医,或有奇方。”
陈青眉虽是瞎了右眼,却不在意,见欧阳锋快步走远,心下大急,叫到:“仇人走远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不追?”
邱处机、陈璧心中明白,今日若是硬拼下去,那是必死无疑,若非黄药师搅局,只怕早已性命不在。此刻静心想想,似乎领会到黄药师的一番苦心。
邱处机见陈璧低头不语,也不追赶,便开口道:“今日杀不了那恶贼,是我等学艺不精,待我等再练十年,必手刃仇人而后快!”
“十年?”陈青眉冷笑道,“想不到道兄真是个胆小鬼,你们不去追,我自己去!”陈璧知道妹子脾气,一把将她抱住,连劝去不得。
邱处机也劝,报仇不忙在这一时三刻,陈青眉只是不听,抬手扇了邱处机一个嘴巴,叫道:“我不愿再见到你这懦夫!”
邱处机只觉脸上发烧,心中倍感委屈,想要申辩,那陈青眉已被陈璧拉着走远了。邱处机呆在当地,回不过神来。
黄药师搅散了众人,替双方解了围,心中宽慰,喜道:“这回可好了,陈青眉未必找得到欧阳峰,欧阳峰怜子心切想必会躲着他们三个。我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去爬庐山啦。”冯蘅道:“原本该救人救彻,不知他们之间还会生出什么变故来。算了,不关我们事,黄大哥咱们走吧。”黄药师望望天色,已然不早,不想一早出门避祸,直鏖战到向晚十分。黄药师携起冯蘅的手,回客店借宿,直等明日再游庐山。
二人来到客栈门前,回头向烟水亭望时,却见林慕寒不知何时返回,呆呆站在那里,手里捧着的,隐约是那铠甲的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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