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回  同室操戈

 




  燕王装疯,实出无奈。
  他知道内部奸细已把王宫内的秘密报奏朝廷,皇上一旦下手,燕王府将被夷为平地。
  他手下的精兵早已调离,惟一捏在手中的不过是侍卫队和天豹卫,加起来不过八百余众。
  凭这点军力,无法和朝廷数十万大军对抗。他推一的办法是麻痹朝廷,使朝廷相信他既无野心又无才干,是个平庸之辈,以延缓时日,时间拖得越长越好,让他有充分的准备。
  这一招,如能使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和布政使张某人都相信了,他们准会上奏朝廷。
  时值盛夏,谢员等人来探病时,他正围着火炉烤火,嘴里不断叨叨着:“冷啊,好冷啊……”见有贵客到,他似乎并不认识,又好像似曾相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颤抖着去抓拐杖,嘴里仍在说冷。好不容易站起身,却又趔趔趄趄步履不稳,这哪里还有一丝王爷之尊。
  谢贵道:“殿下,微臣和布政使张大人特来拜见,不知殿下患的什么病?”
  燕王哺道:“冷、冷、下雪啦……”
  谢贵和张大人面面相觑,作不得声。
  张大人道:“殿下当以贵体为重,早请名医诊治,以期早日康复,则臣等幸甚!”
  燕王望着窗外:“好大雪,怪不得这般冷……啊,冷呀—…·好冷……”瑟缩着,又回到了床上,伸手烤火,嘴里唠叨不止。
  谢贵和张大人当即离去,相信他得了病。
  朝廷接报,定然不会再对他虎视眈眈了。
  这天燕王独自在室中踱步,孙锐锋来报,北平都指挥使张信第三次求见。
  燕王道:“这厮两次来见,都被我以病为由谢绝,却是不死心,又来第三次。这颗想必不信我生病,要亲自来探查,我偏不见他,看他怎的!”
  孙锐锋道:“殿下,张信此次微服私访,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密告,求殿下定要接见。”
  燕王沉思道:“他说有十万火急密事吗?奇怪,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好,传他进来,不妨试他一试!”一孙锐锋出室外下令:“放张信进宫!”
  燕王迅速脱鞋衣上床装病。
  片刻后,张信匆匆入内。
  燕王装出病恹恹的模样,虚弱无力。
  张信快步走到床前跪下:“叩见王爷!”
  燕王有气无力道:“免礼。”
  张信心中焦急,事情万分火急,可燕王这副模样,该对他怎么说呢?
  念头一转,道:“殿下,微臣一向对殿下敬服,企盼殿下如实赐告,贵体之差紧要否?”
  “燕王对什么人都不敢相信,听他正是来问病情的,便呻吟着道:“不瞒爱卿,……本王病人膏盲……只怕……难以治……愈……,张信知燕王不信任自己,不如索兴说出实情,便道:”殿下……微臣心急如焚,不瞒殿下,皇上已下密诏,令谢贵等人拘拿王府官属,皇上又亲下密诏一份给微臣,令微臣捉拿殿下。
  此病由殿下派往京师之百户邓庸而起,邓庸被兵部尚书齐泰下狱审讯,邓庸受刑不过,只好将殿下的种种图谋供出。微臣接到皇上密诏之后,十分焦急,两次叩见殿下,殿下以病为由拒于门外,微臣在家中坐立不安,下诏特使又催逼微臣拘拿殿下,叫徽臣进退不得。家母见微臣如热锅上之蚂蚁,问道:“我儿近日茶饭不思,有什么心事吗?”微臣一向对娘亲孝顺,便将密诏之事合盘托出。娘问微臣如何处置,微臣道:“皇上诏令,儿不得不执行,但儿对殿下一向敬仰,欲将密事泄给燕王,但两次赴官被拒之门外,是以儿心似火燎……”
  家母大惊,道:“燕王就藩北平,体恤下情,勤问政事,从不花天酒地,无度挥霍。百姓对燕王,无不感戴大德。因此人人说燕王当有天下,有天下者岂是你能捉拿的?况这违反天意,大逆不道,我儿决不可尊密调行事,应立即前往王宫拜褐殿下,奉告机密,助殿下脱身!微臣听母之言,决心助殿下脱灾。若殿下甘愿束手就擒,微臣自是无法,若殿下不甘做阶下囚,还请殿下如实相告,微臣……”
  这番话使燕王瞠目结舌,张信一片忠心不会有假,若再装病无益。
  被子一掀,燕王跳下床来,躬身抱拳行礼,道:“张大人救我一家,大恩大德……”
  慌得张信连忙跪下道:“殿下休要折煞了微臣,微臣愿效忠殿下,至死不渝广燕王双手扶起张信,请张信坐下。
  燕王道:“皇上骨肉相残,怨不得本王造反,如今事情紧急,当谋划出个对策!”一顿,对门外唤道:“快请道衍法师!”
  片刻后,道行法师偕金忠先生前来,见礼后由张信把前因后果说了。
  燕王道:“事急,法师和先生有何高见?”
  言未了,外风雨大作,屋瓦被暴风吹下来几片,传来几声碎裂声。
  燕王脸色顿时发白,口中道:“糟、糟,此乃不祥之兆,莫非老天有意亡燕……”
  道衍法师却哈哈一笑,岔话道:“殿下不必忧虑,此乃吉祥之兆,大吉大利也!”
  燕王心中十分焦躁,听他没来由地乱说,不禁火冒三丈,斥道:“分明是不祥之兆,法师岂能信口开河,本王岂是三岁小儿,任人哄骗?这般大事,玩笑不得,法师该说真话才是!
  "
  金忠、张信见燕主发火,不敢作声。
  道衍法师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进语,此乃吉兆,飞龙在天,纵以风雨,瓦片坠落,那是说旧宫颓把,将换新殿,以主天下,这岂不是大吉之兆吗?殿下又何必忧虑?”
  燕王一听,言之有理,顿时转忧为喜,遂向道衍法师行礼,道:“适才性急,言语多有冒犯,望法师原有。既然大示吉象。眼前又有燃眉之急,再不图谋大计,坐以待毙吗?”
  金忠道:“臣等早盼殿下举事,今决心已下,何愁大业不成!”
  燕王请众人坐下密商,事后道衍法师和金忠匆匆来到后宫大院找万古雷。
  彼此一见面,道衍法师就笑道:“贤侄,火烧眉毛,殿下终于下了决心……”遂把张信前来密报的事说了,,万古雷等立刻紧张起来。
  曹罡一拍大腿,嚷道:“他奶奶的,总算盼到了这一天,有了出头之日!”
  郭剑平道:“天天练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知要如何行事,殿下有了部署吗?”
  道衍法师道:“张玉、朱能两位,文斌兼备,又征战过沙场,由他二人统一指挥王府卫队和天豹卫,少时他二人就会前来。”
  金忠道:“敌众我寡,须谨慎行事,莽撞不得,一有闪失,后果不堪,”
  此刻张玉、朱能匆匆来到,调天豹卫守王宫,凡进出之人都须得到允许,不准擅自出人。
  众人匆匆召集天豹卫士卒,带往王宫,四处布防。侍卫队与青娥队则守王宫内院。
  万古雷不敢疏忽,和郭剑平、曹罡等不时四处巡视,两天两夜下来,十分疲乏。
  他位在隆福宫一侧的平房里,钟玉桃等众女只要有空,便来找他们。大家都知道,大战在即,生死难卜,相聚一次算一次。
  满天星斗,璀灿辉煌。白日的署热未退,众人坐在院子里纳凉。
  黎香蕊小声道:“听说城里人都知道皇上要对殿下用兵,人人恐惧不安。万大哥,咱们只有这点人马,挡得住千军万马吗?”
  罗斌道:“挡不住也要挡,背城一战!" 万古雷道:”妹妹不必担心,北平城里的兵卒,决经不起天豹卫的冲杀!“
  田翠花道:“要是开平的大军到来呢?”
  郭剑平道:“北平都指挥金事张信投靠殿下,他至少会带一些兵车过来。况燕王旧部本多,一旦举事,来归的必然不少”
  钟玉桃道:“别尽说这些烦人的事,说点别的不好吗?要来的事总归要来,管他的!
  郭剑平道:“说得好,豁达些,钟姑娘给我们唱支曲儿如何?大家高兴高兴!”
  众人都赞成,催着她和丁小菊唱曲。
  钟玉桃笑道:“别光要我二人献丑,万大哥也是唱曲的好手,他唱我们就唱。”
  万古雷笑道:“你们若不怕我的破嗓儿污耳,那我就呐喊一曲,抛砖引玉!”
  众人拍手叫好,小菊便回屋取来琵琶。
  拨几根弦,小菊笑道:“久疏此艺,只知拿刀弄枪,今夜就勉勉强强凑合吧。”
  万古雷道:“触景生情,唱首短歌,小菊你弹你的,我自把词合乐来唱。”
  小菊想了想:“弹个气壮的曲儿。”
  乐声起,万古雷站起,手扶剑把,仰望星空,放声歌道:“城上风威险,江中水气寒。
  戎衣何日定?歌舞人长安。”
  这是武则天废中宗皇帝,杀太子后,骆宾王与徐敬业举兵造反时,骆宾王写下的诗句。
  “戎衣”指造反的士卒,说哪一天取得胜利,将载歌载舞进入京师。万古雷随燕王造反,希望能进京师,再过歌舞升平的日子。
  他连唱两遍,歌声晾亮,穿云裂石,众人不禁大声喊好。
  他笑着坐下,让钟玉桃唱。
  钟玉桃也不推辞,走到空处,拔出剑来,边唱边舞。她声音清脆,舞姿优美,看得众人发了痴,尤其是郭剑平,眼也舍不得眨。
  她唱的是宋朝词人辛弃疾的(南乡子),季兰在游秦淮河时唱的就是这一首,当时万古雷误把她当歌女,被她骂一顿。
  想起往事,万古雷不禁失笑。
  钟玉桃唱毕,众人拍掌欢呼。耿牛来了兴趣,突然叫道:“俺唱一段!”
  这可是大家没有想到的,都对着他一拐。
  丁小菊道:“唱什么,我给你配乐。”
  耿牛道:“俺家乡的小调。”
  丁小菊做了个鬼脸道:“我可不会。”。钟玉桃、田家妹妹都怀有极大兴趣,催他快唱,用不着合乐,告诉他这叫“清唱”。
  耿牛一下站起来,脖子一伸,嘴一张,唱道:“花中之王是牡丹哟,妹妹你比牡丹更好看。采来牡丹哟送给妹妹,把妹妹接回家来哟,俺把妹妹当心肝儿肉……”
  他嗓门粗厚,又练过“狮子吼”,唱起来别有一番味道,只是太俗太粗。这“心肝儿肉”
  一吼出来,引得大家狂笑。
  丁小菊边笑边道:“哎哟……哎哟……你这笨牛不老实……亏你唱得出口……”
  钟玉桃笑得打跌:“你……好肉麻……”
  黎香蕊则把头埋在膝上尖叫:“哎哟哎哟……笑死人啦……好不识羞……”
  田家姊妹也笑得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曹罡等爷们则捧腹大笑,赞耿牛聪明,唱得好听,不妨再唱两支。
  耿牛今夜兴致特别高,道:“好,俺再唱,俺会好多哩,只要哥哥们爱听……”
  万古雷道:“爱听爱听,你只管唱!”
  耿牛立即吼道:“妹妹哟,俺的心肝儿向,你看那鸳鸯配成双,哥哥我呀心发慌……”
  姑娘们捂着耳朵叫道:“够啦够啦,你怎么又来了……哎哟……咯咯咯,哈哈哈……”
  耿牛一愣:“怎么啦,你们不是在笑吗?瞧,俺唱到姐姐们心里我高兴,俺还唱……”
  “呸,谁心里高兴啦?“钟玉桃啐他,可话说完,又吃吃吃笑出声来。
  曹罡喝喝笑道:“耿兄弟说得好,唱得这班丫头心头高兴,这句话妙不可言!”
  这话引来了姑娘们的一顿好骂,曹罡只当没听见,嘿嘿嘿笑个不住。
  罗斌止住笑,忽然问他:“耿兄弟,谁是你的妹妹,你的‘心头肉’哇?”
  耿牛看了看还在笑着的姑娘们,摇摇头道:“罗大哥,俺不敢说……”
  罗斌这话本是随口取笑的,没想到耿牛心里还真有这么回事,于是引来了大家的兴趣。
  万古雷笑道:“怕什么,说呀!”耿牛忽然感到害羞,低着头道:“俺不说,说了大伙儿会笑!”
  几个爷们凑趣,催他说,给他壮胆。
  耿牛道:“不成不成,俺这个样子有谁家姑娘瞧得起?不说不说!”
  姑娘们本来有些担心,怕他开口乱点鸳鸯,下不来台,但听他这么一说,又怪可怜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万古雷把这话听在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一向把他当个大兄弟看待,不想他已长大成人,心里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这本是很平常的事。可身为大哥哥,却没有为耿牛兄弟着想,实在是太不该了。也罢,待没人时问问他看上了哪位姑娘,若是姑娘不反对,他就替他们做个大媒。
  主意拿定,他道:“耿兄弟,你忠诚爽直,武功高强,是个堂堂男子汉,若是哪位姑娘跟了你,那是她的福气。这事以后再说。”
  钟玉桃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道:“耿弟弟,你放心,这事包在姐姐身上……”
  这话又出众人意外,她像是胸有成竹。
  哪知郭剑平忽然跳了起来道:“什么?你要和耿兄弟……那我……我怎么办?”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他在情急中泄露了天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钟玉桃脸红到了耳根,心中惊又喜,没想到一句话会引出个郎的心里话,但当着这许多人,把脸往哪儿搁,便喷他道:“你说些什么呀,人家说耿兄弟的事……”
  田翠仙接口道:“莫扯远了,快回答郭兄弟,看把他急成什么样了,快告诉他怎么办呀!”
  田翠花也叫道:“快回答呀,怎么办啊!”
  “哈哈哈……”其余人大笑。
  郭剑平话已出口,后悔来不及,自己也感到好笑,索兴厚起脸皮道:“钟妹妹你说吧!”
  姑娘们尖叫起来,一个个笑疯了。
  钟玉桃又羞又急,嗔道:“谁管你怎么样?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在众人的在笑声中,郭剑平道:“不问你问谁呀,各位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哈哈哈……快回答……”
  “死鬼你……你莫不是喝醉啦……”
  郭剑平笑道:“没有哇,明白着呢……”
  钟玉桃吃不消了,站起来就跑,可是给田家妹妹抱住了,小菊和香蕊也来拖她,笑啊闹啊,乱做一团,不可开交。
  曹罡道:“这没有什么可害躁的,依俺说,早把名份定下来好,这以后的日子刀光剑影的,保不定会出什么事呢!翠花是俺的小姨妹,俺就先从她说起吧,俺的意思……”
  田翠花红着脸跳起来叫道:“不准说!”
  曹罡不理,自说自的:“俺的意思许给罗兄弟,罗兄弟你说成不成,配不配?”
  这正合罗斌的心意,他马上应声道:“成成成、配配配,只要翠花姑娘不嫌弃……”
  万古雷赞道:“好,痛快,我做媒!”
  曹罡道:“翠花,你说呢?”
  田翠花要跑,这回被玉桃、小菊拖住了,她羞得没办法,只好扑进姐姐的怀里。
  田翠仙自然知道妹妹心思,便道:“俺替她做主,这门亲事俺答应下了!”
  罗斌忙长长一揖:“多谢嫂子!”
  众人大笑:“这嫂子是不是叫得早了些!”
  曹罡又道:“这回该到玉桃姑娘了……”
  钟玉桃早有了主意,道:“别问我,问万大哥,由他给我做主!”
  曹罡笑道:“痛快!只不知该把玉桃姑娘许给谁?”说时眼睛朝两边唆。嘿,这家伙也会捉弄人!
  郭剑平叫道:“曹老兄,我呀!”
  众人哄堂大笑;钟玉桃只好把脸藏在了小菊怀里,心中暗骂:“这死鬼怎么一点也不害臊,什么话都敢说得出口。”
  却又听万古雷道:“咳,这可难住我了!”
  田翠仙诧道:“咦,你是怎么了?玉桃妹妹不是让你做主吗?有什么难的?”
  万古雷叹口气道:“我要是说了,玉桃妹妹不愿意怎么办?不是太委屈她吗?”
  田翠仙明白他玩的花招了,故意道:“那还不容易,问问玉桃妹妹不就得了?”
  钟玉桃大急,伸过手去掐翠仙一把,翠仙大叫起来:“啊哟,俺可是为你好哇!”
  罗斌道:“钟妹妹,愿不愿意和郭大哥,你可是放句话呀,别让古雷兄作难!”
  众人又笑又叫,玉桃死活不开口。
  万古雷笑道:“好好好,我来说吧,玉桃妹妹就许给郭兄,妹妹你说好不好?”
  郭剑平道:“好好,她说好!”
  钟玉桃在心里骂他:“你可会拣便宜,过两天再收拾你!”
  曹罡道:“轮到小菊了……”
  小菊一把推开玉桃要跑,反被玉桃抱住了,道:“该你了,休想跑得掉!”
  万古雷道:“小菊,要不要我做主呀!”
  耿牛叫道:“要、要!”
  万古雷奇道:“咦,与你何干?”
  耿牛道:“俺的心肝肉儿就是小菊妹妹,万师兄你可得把她许给俺!”
  “啊哟,啊哟,我的天,笑死人啦……”姑娘们尖声笑起来,又叫又嚷,笑得打跌。
  把小菊臊得要跑,却给众女拉住,拉扯一阵,一串儿跌倒在地,笑得没了劲,爬也爬不起来。
  男人们也仰天大笑,喝喝喝、哈哈哈……
  万古雷笑够了:“好好,我做主,把小菊许给耿牛兄弟,大家说好不?”
  除了小菊,人人说好。
  曹罡道:“剩个香蕊小妹妹,没人了,这可怎么好?”
  黎香蕊跺脚道:“我不要我不要……”
  钟玉桃笑道:“没事没事,等有了再说,让香妹妹自己挑,挑个如意郎君!”
  万古雷道:“姑娘们,聘礼明天下,我让罗兄弟回去找黎总管,带些珠宝来。好吗?”
  姑娘们又羞又喜,但没人答话。
  她们交头接耳嘀咕一会儿,由田翠仙挨个接她们的东西,然后走到郭剑平面前,道:
  “喏,这是玉桃的信物,你可要收藏好了。”
  郭剑平接过来一看,是个玉钗,当下接过,然后解下身上的玉佩道:“给玉桃妹妹。”
  田翠仙身子一闪躲开,嗔道:“你不会自己送过去吗?”说着走到罗斌面前,递给他一支金钗,罗斌接过收好,也回赠一个玉佩。
  田翠仙又递给耿牛一个玉钗,那是小菊头上戴的,耿牛笑嘻嘻放在手心上看了又看。
  万古雷见只有耿牛没有物品的回赠,急得直摸口袋,可什么也掏不出来。哪知耿牛却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从中取出一个玉观音,只有寸余高,道:“俺送这个成吗?”
  田翠仙奇道:“啊哟,你还有个宝贝!”
  这一叫,大家都涌上来看,只有小菊不动。这玉观音翠绿晶莹,竟是上好裴翠制的。
  众人喷啧称赞,问他哪儿来的。
  耿牛十分得意,嘻嘻笑道:“是俺师傅给的,他说蛮牛你以后要娶媳妇,这玩意儿你留着,谁嫁给你你就送给谁。俺说俺不娶媳妇,师傅你留着娶媳妇吧,被师傅骂了一顿!”
  众人不禁大笑,让他把玉观音送过去。
  耿牛笑呵呵大步走过去,把玉观音递给小菊。没办法,小菊背过身子,伸着手接了。
  万古雷禁不住高声吟遣:“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时此刻,娇娇在做什么呢,何年何月才是相聚的时候啊……
  朱能请万古雷陪同到城里探查,万古雷带耿牛、罗斌前往。他们四处转悠,只见到处都是士卒。万古雷要到家里看看,四人遂往家里来。罗斌之母舒玉琼和西门仪以及黎成的亲娘张氏都在,大家亲亲热热见礼,十分高兴。
  西门仪立即派人去店铺请黎成回来,大家说起北平城的局势,不免忧心忡忡。
  顿饭工夫黎成回来了,说起店里的情形,道:“我已决定关门,亲自住店守护,城里来了许多兵,乱得很。上午有个千户来买绸绢,我问他:”官爷,城里怎么到处都是兵爷,出了什么事吗?‘那千户道:“掌柜,不瞒你说,驻北平府附近的七卫士兵都来了,所以大街上见到的全是兵爷。都指挥使谢大人说,要对燕王府下手,把燕王府的属官全速起来!’我听了大吃一惊,正愁没法向少东家送信呢。”
  舒玉琼惊道:“兵力悬殊这般大,如何是好?殿下为何不逃出北平府?”
  朱能道:“夫人,殿下的基业就在这北平府,再说又能逃到哪儿去?虽说谢贵兵力不少,但此人乃平庸之辈,略施小计便能除了他。再则七卫士兵大多是燕王旧部,只要殿下能稳住局面,估计来投奔的士卒不少,夫人大可不必忧虑。”
  西门仪道:“家中之事,有老夫和罗夫人照应,你们只管全力对敌,不必挂牵!”
  张氏道:“阿弥陀佛,少东家见到我那丫头了吗?她会不会去打杀呀!”
  万古雷安慰她道:“她在王宫青娥队,护卫王妃,不会来对敌,请放心就是。”
  万古雷等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出来,舒玉琼、张氏都含泪把他们送出大门。
  罗斌道:“不回来还好,回来了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万古雷道:“这就是亲情嘛,等我们平定了北平府,她们心里就踏实了。”
  回到王宫,立即听说朝廷派了特使来,宣谕逮捕王府属官,未说拘拿燕王殿下,只说削去爵位。
  朱能道:“听见了吗?王府官属都逮了,燕王爵位削了,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明明是整治燕王,偏要遮遮掩掩,你说好笑不好笑,由此观之,皇上仁弱稚嫩,无胆识无气魄;这龙椅怎么坐得稳?据京师传来的消息,皇上整天津津有味地和几个文人研商,如何恢复周制。万老弟,你说说,周朝离今上千年,能这么做吗?”
  万古雷听了也摇头:“和皇上议政的,听说都是些大儒,怎会如此糊涂?”
  朱能笑道:“大儒们只知研读古书,做学问可以,安邦定国则不成。咱燕王殿下文武双全,有先帝之遗风,更具雄才大略,有胆有识,当今能治天下者,非燕王莫属!”
  郭剑平道:“皇上特使在王宫中,殿下若不按照朝廷旨意将属官逮捕,又如何交差?”
  朱能道:“敷衍拖延,看他们如何举措再作道理。”
  第二天,七月五日,谢贵和北平布政使张大人率兵包围了王宫,以弓箭将文书射进府内,天豹卫百户查俊将文书交与侍卫队孙锐锋。
  孙锐锋急忙送呈燕王,燕王展开文书一看,谢贵执行朝廷旨意,要逮捕王府官属。
  燕王恨声道:“好个谢贵,这是逼我造反!”遂命人请道衍法师、金忠、朱能、张玉和孙锐锋、方天岳、万古雷、郭剑平、曹罡及燕京三杰在密室议事。命天豹卫守住王宫,务必不让谢贵打进府来。王宫前门处,万古雷命罗斌、耿牛亲自指挥,并把留作后备的一百人带去,以防对方突然攻击。
  王宫外人头攒动,刀枪林立,形势万分紧张。天豹卫的两百弟兄守前门,作好拼杀准备。
  王宫秘室就设在燕王的寝宫一侧,应召的人纷纷从各处赶到。大军围宫,危如累卵,人人面色严峻,见面后不再多礼,各自就座。
  燕王道:“诸位都看见了,谢贵这颇已率兵包围了王宫,彼众我寡,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各位有何良策教我?”
  金忠道:“皇上只是削殿下爵位,命捉王府属官,可在这上头作文章。”
  朱能道:“用计把谢贵等人骗进府来,就地处斩,府外士卒无人指挥,不攻自散。”
  道衍法师道:“好主意,只是谢贵这厮肯中圈套吗?”
  燕王念头一转,道:“有了!金先生将王府所有属官集于一室,莫忘了把叛变本王的长史葛诚等人先行拿下另拘一室,然后命谢贵进府捉人,孙爱卿带侍卫伏于室外,只要等我发出信号,孙爱卿便动手捉人!”
  众人都说此计甚妙,分头进行。
  金忠让方天岳去捉长史葛诚等叛徒。葛诚奉燕王命于今年初入京奏事,葛诚便密告朝廷说燕王有反意,私下秘密练兵云云。回来后举止神态有异于平日,后又发现他派人出宫与谢贵等联络,燕王不愿打草惊蛇,一直未曾动他。方天岳奉命走后,金忠让万古雷陪同,命侍卫把所有文武属官叫到王宫大院西侧一室。
  众官员不知燕王是何意图,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
  有人大着胆问道:“金先生,朝廷下旨捉我等问罪,殿下当真要把我等交出去么?”
  金忠板着脸道:“皇上圣旨,谁敢违抗?宫外大军围困,殿下爵位已除,奈何?”
  另一位官员道:“金先生,我等效忠殿下,不曾有叛逆之心,致遭朝廷捉拿问罪,殿下不该弃我等不顾,望先生代求殿下……”
  金忠道:“多说无益,谁能抗旨?”说完让万古雷守住门,他去请朝廷特使。
  众官员又求万古雷,万古雷心想,金先生装得煞有介事,其实只是做戏给特使者,我若泄露真情,会坏了大事,不如硬起心肠不理。
  主意打定,他把背对着众官员,不理不睬。片刻后,特使来到,见众官一副愁苦恐惧模样,自是深信不疑,便一一对照名册点人。
  金忠道:“启禀特使,犯官集齐,在下这就禀告殿下?”说着不等回答,径自走去。
  燕王得报,遂派季国盛出宫召谢贵,顿饭工夫便回来,谢贵不来上钩,说将犯官送出。
  燕王:“这厮不上钩,可恶!”念头一转,又道:“金先生,特使按犯官名册点清人了吗?”
  金忠道:“殿下,已点清无误。”
  “好,请特使捧名册出宫召他,要他按名册进宫带人!”
  “遵旨!”金忠立即往外走。
  “慢!让潘安同去,谢贵不会再疑!”
  潘安是今年燕王去京师朝觐时,皇上赐他的随侍。潘安到北平府后,对燕王折服,已成了燕王亲信。当即应声道:“是,微臣见机行事,定把谢贵召进来!”
  金忠和潘安又来到拘押犯官处见特使。
  金忠道:“殿下请特使带犯官名册出宫,召谢大人进宫来按名册捉人,请!”
  特使道:“何用本官出宫,你们……”
  金忠忙道:“禀特使,谢大人不信犯官已拘押于此,只好辛苦特使亲自走一趟!”
  潘安道:“大人,以卑职之见,速召谢大人进宫带人,早些了结此事为好!”
  特使无奈,道:“这谢大人也真是的……好,本使亲自走一遭!”
  金忠遂前头带路,引特使出宫。
  万古雷道:“各位,实说了吧,这样委屈了各位,不过是引谢贵这厮上钩,若谢贵进宫来了,各位就散去吧。若哄他不进来,还请各位在此等候。”
  众官员一听,转忧为喜,纷纷问他可是真的,莫不是故意编谎安慰我等云云。
  万古雷道:“这话万某敢随意说吗?只要谢贵进来,二条命就算完结了……”
  有人惊道:“啊呀,敢杀都指挥使、二品大员,这……这怎么向朝廷交代呀!”
  古雷道:“朝廷把殿下逼得走投无路,杀了谢贵,举起反旗,兴兵杀上京师……”
  话未了,就有人叫道:“不可不可,背叛廷乃忤逆大罪,况名不正言不顺……”
  又有人驳他道:“皇上不念骨肉之情,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反了好,否则束手待毙!”
  一时间,争论不休,拥护谋反的人多。
  万古雷叫他们噤声,等候消息。
  顿饭工夫,金忠兴冲冲来了,叫官员们散去,带万古雷去内宫。路上金忠告诉古雷,谢贵和政使终于上了钩,要带五十护兵入宫,被天豹卫弟兄拦下,只准他二人入内。特使和潘安都说犯官已集一室,不必多疑。谢贵无奈,这才和张布政使入宫,燕王装病在床上躺着,按拐杖起床,命摆酒席宴请谢张二人。
  一路说着话,片刻进了宴厅。金忠让万古雷守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万古雷好奇地打量着席上,只见酒莱未上,只放置了切好的西瓜。
  燕王道:“时值酷暑,酒菜未上之前,请各位先用几块新鲜西瓜以解暑!”
  谢贵道:“多谢殿下,卑职公务在身,不劳赐酒宴,这就去按名册带人,改日再扰。”
  燕王道:“是吗?这西瓜又水又甜,谢大人不妨用上几块,再执行公务不迟!”
  布政使张大人道:“下官等奉圣旨捉人,哪里敢耽阁,请殿下派人引路,下官等这就去点查犯官,殿下贵体欠安,也请安歇。”
  燕王拿起一块西瓜,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二人是不领情的了!我身为亲王,性命却朝不保夕,任由尔等小人欺凌,这都是当今天子残害骨肉所致。人世间,亲情何等可贵,朝廷却冷酷无情,这就休怪我得罪各位了!”
  话音刚落,顺手摔出了西瓜。侍卫们见殿下发出信号,一窝蜂而上,顿时将谢贵、张某拿下,吓得特使战诫兢兢,不敢出声。
  燕王喝道:“带葛诚等奸细!”
  早有准备的方天岳,命手下押上犯人,谢贵大惊,与他联络侦伺燕王一举一动的同伙被捕,这说明燕王早知他的计谋,今日难逃大劫。果然只听燕王一声大吼:“就地处斩!”
  惜,这只是个幻想。
  皇甫楠毁掉了万家的基业,杀害了老父,迫得他逃出京师,成了燕王的一个指挥使。今后,杀父毁家之仇他一定要报。报仇之后也一定要去找娇娇,只要她不变心,他就不顾一切去找她……
  天渐渐黑下来,攻城门的弟兄还没有消息,他恨不得赶往那儿去,亲自冲锋陷阵。
  此刻钟玉桃、丁小菊、田家姊妹、黎香蕊来了,她们青娥队守内宫,无事可干,相约出来打听消息,看看郭剑平等回来了没有。
  万古雷道:“我也在着急呢,也不知胜负如何,到现在也没有来报信。”
  话刚落音,忽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不由引得大家睁大了眼去探望。
  钟玉桃喜道:“莫非他们回来了?”
  田翠花道:“阿弥陀佛,总算回来啦!”
  众女不约而同往前跑,被万古雷喝住。
  “慢,天黑看不清,小心些好!”
  李杰道:“禀大人,属下先去看看。”
  他大步迎了上去,走出几丈远就听他喝道:“站住,你们是天豹卫的弟兄吗?”
  有人喝道:“什么天豹卫,你小子是谁?”
  万古雷一听,连忙下令:“列阵!”
  两百名弟兄都知道来了敌人,迅速从坐着的地方跃起,在宫门前列队。
  李杰匆忙跑了回来,站在自己队伍前头。
  万古雷示意姑娘们退下,但她们不听,与他并排站立。
  这时,来人已逼近,领头的人手一抬,队伍停住。黑压压一大片,人数不少。
  三个领兵官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喝道:“大胆叛逆,竟敢造反,本官命你们弃械投降,反戈一击,以免玉石俱焚!须知燕王已被革除爵位,尔等士卒,何苦为其卖命!”
  万古雷斥道:“住口,燕王雄才大略,当治天下,本官命你们弃械投诚,效忠燕王!”
  他觉得自己说不出燕王造反的理由,便学对方的话,应个场而已。
  领兵官冷笑道:“叛贼,就凭你这点人马,敢抗拒朝廷大军吗?你这是自取灭亡!”
  万古雷见对方不下千人,天豹卫以寡敌众,情势危急,便小声让姑娘们退回。
  钟玉桃道:“好,我们在后接应。”
  万古雷、柏伟、李杰,各留十人守宫门,余下的随他上阵。话还未了,对方已发动攻击。
  万古雷抽出剑吼道:“弟兄们,杀啊!”
  “杀——!”天豹卫一百八十名弟兄齐吼。
  万古雷一跃上前,直取三个领兵官。
  这三个挥刀迎敌,围住他厮杀。
  弟兄们在柏伟、李杰指挥下,有如两道坚硬的楔子,深插进敌人堆中,顿时喊杀声有如惊雷,震撼着整个王宫,慑人心魄。
  一部分士卒从两翼抄了过来,冲向宫门。
  钟玉桃娇喝一声:“杀!”当先舞剑迎了上去,二十名天豹卫弟兄则散成一线,不让对方接近宫门。田翠仙、田翠花、丁小菊也迎向冲来之敌。黎香蕊虽然自小习武,年来武功又大进,但除了和姐妹们切磋武功外,未和人动过手,更未经历过种种生死相博的吓人场面,她虽举着刀,却怔在当场。只听怒喝声、惨叫声、兵刃铿锵声在周围喧嚣,眼看鲜血淋淋的活人在附近一个个栽倒下去,惊得她不知所措。突然,有两个士卒恶狠狠向她冲来,她情不自禁尖叫了一声,举起刀迎击。两个士卒怎是她的对手,不消半个回合,被她蹋翻在地,却不忍心挥刀取二人性命。但更多的士兵冲了上来,被踢翻的士兵爬起来去杀别的弟兄去了,只见他们恶狠狠去砍杀天豹卫士卒,这使她悟通了一点,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杀你的伙伴。
  她咬咬牙,下手不再留情,眨眼间被她劈翻了五个,救出两名带伤的天豹卫弟兄。
  此时万古雷早把三个领兵官打发去了西天,又挂念着玉桃这班姐妹,便冲回宫门,看见黎香蕊猛得像只小雌虎,忍不住夸她道:“香妹神勇,巾帼不让须眉,大哥这下放心了!”
  黎香蕊大为高兴,娇喝道:“好,再让大哥瞧瞧妹妹的手段!”喊声中冲进了人堆里。
  万古雷见宫门已受威胁,便把冲到门前的敌方士卒全部放倒,但没有要他们的命。一个个被他点了穴,扔在地上,睡了一大片。灵机一动,万古雷把二十名守门弟兄叫回来,让他们等着捉人。只要有士卒冲上来,万古雷拳打脚踢,把他们一个个扔给守门弟兄。片刻就有三十多人被打倒,直吓得敌军无人再敢上来。
  万古雷运起神功吼道:“你们的三名头领已被我砍杀,还不快快投降!”
  只听一声大吼,有人骂道:“你吹什么牛,俺不信你这个白面书生有这么大的本领!”
  随着话声冲出来一个大汉,只见他魁梧高大,手提一把鬼头刀,从人堆里冲出来。
  有人叫道:“好呀,杨大刀来了!咱们跟着杨百户,决不会吃亏!”
  这杨大刀大概在对方军中很有名气,那人一喊,顿时有许多人欢呼起来,纷纷向杨大刀身后聚拢。
  却听杨大刀骂道:“奶奶的,怎么还叫俺杨百户?俺现在是小卒,和你们这班小子一样的,你叫俺原来的官讳,这不是出俺的丑吗?”
  万古雷不禁好笑,这家伙是个粗人。
  这时对方不少士卒却吼叫说,杨大刀是他们心目中的好汉,他们愿意叫他杨百户。
  万古雷命天豹卫回来,把人集中,和杨大刀一伙决战。天豹卫弟兄带伤的人不少,但一个个斗志不衰,很快排列在他身后。
  钟玉桃等姑娘们,也娇喘吁吁和弟兄们站在一起。与对方此时集中的人数相较,仍然是对方占优势,估计不下五六百人。
  这时杨大刀对他的人喝道:“弟兄们,俺喝酒喝多了,来晚啦,很对不住大家。既然大家瞧得起俺杨大刀,俺就和弟兄们一道,杀尽了这班兔崽子,替弟兄们出口恶气!”
  跟随他的人大声吆喝起来:“杀!”
  杨大刀抬手道:“慢,张千户、刘千户、伍佥事呢?”
  有人叫道:“死啦,俺亲眼看见的。”
  杨大刀一愣:“死啦?他们竟这般没用?”
  万古雷道:“正是大爷我杀的,你也不是对手,我劝你们归降燕王,你们本来就是殿下的部属,又何苦为朝廷卖命?”
  杨大刀打量着他,道:“你小子好大口气,这个俺先不说。俺问你,俺虽是燕王部下,但他谋了反,这还了得?他为何要反?”
  万古雷一愣道:“皇上不顾亲情,骨肉相残,燕王为自保,不反又能怎的?束手待毙吗?”
  杨大刀想了想:“你说的也是,皇上要杀叔叔,叔叔就反了他皇上,这没有什么不对。”
  万古雷大喜:“你既然懂这个理儿,就带弟兄们投降吧,我奏请殿下,封你百户官职,你说好吗?”杨大刀瞅着他道:“俺是燕王部下,一向敬服殿下,既然殿下反得有理,俺就降了吧!”
  万古雷连忙道:“好极好极,弟兄们……”
  杨大刀不容他说完,又道:“但俺不服你,要和你比试比试,你就亮剑吧!”
  万古雷又一愣,道:“你既然归降殿下,大家就是自己人,用不着再斗。”
  杨大刀回头对弟兄们道:“俺归顺燕王殿下,愿意的跟着,不愿的就走吧!”
  人丛中挤出个官爷,对杨大刀喝道:“杨大刀,你敢背叛朝廷,蛊惑弟兄谋反……”
  “咔喳”一声响,官儿没了声音,因为没有了脑袋,接着一个身子栽倒在地。
  杨大刀把鬼头刀在官儿衣服上擦了擦血,道:“看见了吗?不要命的只管上来!”
  没有再敢出声,有少数几个不愿降的,偷偷溜走了。
  万古雷心想,这杨大刀果真有一手,出刀极快,那人哼都未哼一声就完了。
  “喂,白脸书生,你敢比试吗?”杨大刀问 .万古雷扯出剑:“来吧!”
  杨大刀吼一声:“看刀!”一刀砍了过来。
  万古雷举上剑相迎,“当”一声,火花四溅,这杨大刀颇有几分蛮力。紧接着对方一刀快似一刀都使足了很大的劲,被他连挡了五刀,然后一剑快似一剑,还了五剑。
  杨大刀吃了一惊。道:“好小子,你果真有些门道!”这五剑,把他逼退了三步。万古雷道:“还要不要比试?”
  杨大刀冷笑道:“自然要比!”
  最后一字落音,他便挥刀猛砍。
  万古雷使出天弓剑法的“粘”字诀,阻塞了对方的刀路,迫得对方手忙脚乱。
  “停!”杨大刀一跃退出圈外。
  “怎么,服了吗?”
  “哼!你使的什么手法,不过取巧而已。”
  “好,我与你硬挡硬架,不取巧!”
  两人于是又展开了二次狠斗。
  万古雷十分惊诧,杨大刀刀法诡奇,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分明没有和杨大刀朝过相。为了早些结束这场争斗,收编弟兄们,他使出了狂龙八式中的两招,刺穿了杨大刀的衣眼,削掉了一片袖口,杨大刀只好停手。
  “好,俺输了,,”杨大刀爽快地说,“你比俺高明,俺和弟兄们就做你的部下吧!
  姑娘们闻言大喜,拍手叫好。
  万古雷命大家原地歇息,等天亮再说。他把杨大刀引到一边,与天豹卫相伟、李杰相见。
  杨大刀道:“俺本有个名字的,但大家都叫俺杨大刀,以后就改了名,就这么叫。俺本是个百户,因醉后辱骂上司,被贬为士卒。俺早就不想干了,天天喝酒寻乐子,伍佥事对俺说,要不是马上用得着你杨大刀,早就将你赶出兵营。俺说用不着赶,俺自己走。他又哄着俺,说不久要用兵,你立了功恢复了官职再走不迟,要不会加也丢脸,你娘面子上不好看,俺从小只有娘带着俺,说什么也不能让娘受委屈,所以就窝在营里,等着立功那天哩!”
  钟玉桃笑道:“你在燕王部下,等杀上京师,不就可以立大功了吗?”
  杨大刀低声道:“这个俺知道。前两天俺娘就听说朝廷要对燕王下手了,街上的人,乡下的人都这么说。俺娘就对俺说,燕王是真龙天子,街坊们都这么说的,要俺千万别跟燕王作对,要跟着燕王去打江山。所以今夜晚故意落在后面不上阵,想等你们打完,俺再归顺。
  刚才俺问你燕王为何谋反,是说给弟兄们听的,好让他们明白这个理,跟着俺归顺。”
  万古雷恍然大晤,难怪三言两语就叫他归顺,原来他早有此心。
  黎香蕊笑道:“原来你还满有心计!”
  杨大刀呵呵大笑道:“从小娘就夸俺人生得聪明,从军后人人都这么说。”
  渚女一愣,哈哈笑起来。
  杨大刀不解,道:“笑什么?俺亲口问过弟兄们,说俺这人笨不笨?弟兄们都摇头说,不笨不笨,只有说杨百户笨的人才笨!”诸女又是一阵大笑,他手下的士卒,敢当面说他笨吗?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已微明,攻城门的弟兄派人回来报信,九道城门已在掌握之中。
  耿牛等人一时回不来,指挥士卒守门。
  万古雷请点了归顺的士卒,连同他点穴制使的在内,共有七百多人。张玉、朱能从城门回来后,禀告燕王,这七百多人归属天豹卫。
  此外,守城的士卒大都归降,也有顽抗不敌逃散的。两人已将归降的官兵收编,只要肃清城内残敌,北平城就在控制之中。
  北平城三天内安定下来,文武官员纷纷投降。于是燕王聚众于教场,誓师靖难。
  照他的说法,幼主建文帝听信奸臣之言,自残骨肉。而先帝分地封藩,是为保大明王朝江山,一旦把请王灭了,危及大明。祖训教导说,若是朝廷没有正直的大臣,是一班奸恶之人当道,藩王就应该兴兵征讨,把奸臣从皇帝的,两侧清除掉。他起兵井非有什么野心,实在是为了自保求生,与奸恶之人不共戴天,因此受天命征讨,以保大明江山。
  他说得慷慨激动,将士中不少人流了泪。
  万古雷也颇为感动,人到迫不得已,只有铤而定险,他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誓师之后,燕王派人上书朝廷,说是奸臣齐泰、黄子澄残害诸王,其中湘王最惨,自焚而死,这并非陛下的用心,是齐、贡两人干的恶事,引用了祖训,请皇上允许他起兵,到京师。去清除奸臣。当然,这只是燕主的策略,无非是替自己找些理由而已。
  誓师之后,燕王准备出兵。把现有兵力作了调整,天豹卫有了千余人,侍卫队也有了千余人。方天岳、孙锐锋仍驻王宫,万古雷等人则移出宫,在附近扎营。
  张玉、朱能奉命提调全军,升任都指挥佥事。幸运的是,原燕山右卫指挥使张大勇、指挥同知王超、徐忠率卒从通州宋降,一下子增强了军力。
  朱能还为天豹卫补充了马匹,成为一支铁骑。紧接着率师出击蓟州、遵化,两地将士纷纷投降,密云卫指挥见状,也率部来归。
  短短几天,出师大捷,为确保北平城,对付北边拥有三万铁骑的宋忠都督,燕王决定先攻下居庸关。天豹卫受命前往,一举克关。
  天豹卫威名远播,万古雷成了闻名的勇将,部下士卒已扩至三千人。
  这天,从居庸关回来的万古雷、郭剑平、曹罡被召到王宫仪事,商讨出兵怀来。
  燕王道:“宋忠欲争居庸关,本王之意,先发兵攻他,出其不意,必能取胜,各位意下如何?”
  都指挥使张信道:“微臣斗胆认为,宋忠留下三万铁骑,殿下原有之精锐,尽在其中,我方与之相较,兵少势弱,两军对垒,只怕于我方不利。不如增兵居庸关,依仗天险,等彼来攻,耗其兵力,再伺机破敌。”
  张大勇道:“微臣也认为,敌强我弱,当以守为上策,攻至过于冒险!”
  其余人均赞同二人,说是高见。
  燕王笑道:“各位所说也是实情,敌众我寡。但各位说的是以力取,兵弱而强攻,这自然不可取。但若以智取呢?安知不会成功?宋忠此人,读书不多,谋略不足,平日刚惧自用。
  难以听信部属忠言,所以只要我等谋划得当,定能取胜!”
  他说得甚是坚决,众人不好再说。
  第二天,燕王亲自出征,率众八千余人,赶往怀来。翌日到达,安营扎寨。
  天豹卫任先锋,营盘在最前面。
  他带着耿牛、罗斌巡视营地,忽见李杰带着个百姓装着的人过来见他。
  “大人,此人自称是伏在城中的奸细,有军情禀报!”
  万古雷道:“说,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那人道:“禀大人,都督宋忠宣谕部下,士卒之眷属已被殿下屠尽,激得士卒一个个咬牙切齿,立誓要与殿下决一死战,以报家仇!”
  万古雷怒道:“哪有这等事,这宋忠好不歹毒,竟敢造谣生事!”接着一想,此事体大,便让罗斌带密探前往大营禀报殿下。罗斌刚走,却见方天岳骑马而来。
  方天岳道:“这一向都无暇与万兄叙谈,殿下命我来巡视前锋,正好与兄一叙。”
  万古雷请他到营房中,坐在两根木头上。
  方天岳:“万兄率天豹卫东奔西走,频立战功,小弟十分佩服!”
  万古雷道:“方兄过奖,不敢当!”
  方天岳忽然叹口气道:“万兄,你虽然忠心耿耿,但还是有人在殿下面前进谗言诽谤万兄,还企图从万兄手中夺走天豹卫……”
  万古雷一听,心中微愠:“我万某光明磊落,又无把柄在人手中,有何谗言可进?至于天豹卫,乃殿下部属,又有谁夺得走?”
  方天岳道:“恕小弟直言,万兄与忠信卫指挥使公冶勋情同手足,光这一条就使殿下对兄有些不放心,是以万兄大意不得!”
  万古雷恼道:“我与公冶兄相交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如今各在一地,又无联络……”
  方天岳道:“这个小弟知道,因此在殿下驾前替兄作了解释。唉!想不到孙兄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上次比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万兄占了上风,他因此耿耿于怀……”
  “这么说,是孙锐锋在殿下驾前谤我?”
  “孙兄出于忠心,对万兄有些不放心,这还情有可原,他不该……咳,算啦算啦,不说了,说起来又惹万兄生火……”
  “方兄又何必吞吞吐吐,痛快些说吧!”
  “孙兄想任天豹卫指挥使,对万兄立下的战功颇不以为然,看来甚为嫉妒,殿下又对孙兄宠幸,难免听一面之词,所以万兄须多加小心!”
  “只要殿下愿把天豹卫交给他,我就拱手相让……”
  “万兄千万别这么说,我冒险对兄坦诚相告,—乃是因为对兄甚为钦佩,不忍兄被小人算计。但兄切勿外泄,以免小弟遭其报复!”
  “这个方兄放心,小弟决不对人言!”
  “起初小弟以为孙锐锋是个大丈夫,对他甚是尊崇,日子一长,方知其心胸狭窄,妒贤妒能。小弟曾救殿下,蒙殿下提携,官职与他同级,但仍是他的副手,共领侍卫队。然其对小弟竟生嫉恨之心,把小弟赶出侍卫队……”
  “竟有这等事?”
  “小弟处处让他,侍卫队里任他独断专行,可他还是容不下小弟;以后小弟也不知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既容不得你,那就到天豹卫来如何?”
  “多谢万兄,但殿下一时不会让我离开左右,有机会时小弟便恳求殿下外放。”
  “方兄不必理睬这等小人,在军中各干各的事,殿下论功行赏,轮不到他说什么话!”
  “万兄说得是,今后彼此诚心相助,相互提携,定能建功立业,不负平生所学!”
  方天岳走后,万古雷独自沉思。
  在京师最早见到方天岳时,觉得他爱张扬,有些浮夸,又颇为自负,对孙锐锋的傲慢很是反感。但过不几天,方天岳对孙锐锋突然好了起来,以后离开万府投奔了孙锐锋。在北平这段日子里,方天岳对自己并不怎么理睬,彼此见面时只是按礼节打个招呼而已。那为什么今日里又突然来和自己套近乎呢?
  这是什么原因?孙锐锋傲慢自大,不能容人,他方天岳吃了苦头,或是说看清孙锐锋的为人,因而来找自己吐露一下心曲了正思量,罗斌从大营口来,道:“燕王命士卒中若有亲戚朋友在宋忠部下的人前往大营集合,我已传命下去,由查俊带他们去。”
  “殿下这样做有何用意?”
  “殿下说,让这些人露露脸,宋忠在城里散布的谎言不攻自破。”万古雷笑道:“这确是个好主意。”
  话刚落音,有士卒来报,宋忠在城外扎营。万古雷等人便出来观看,只见对方旌旗飘飘,营帐一个接一个竖起,井然有序。想想双方兵力悬殊,对第二天的决战未免有些担忧。听说燕王旧部精锐大都在宋忠帐下只怕是一场恶战。翌日,燕王率军长驱直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有亲戚朋友在宋忠部下的官卒,连旗帜也是从前使用过的。
  万古雷率天豹卫紧跟其后,方天岳、孙锐锋、关中四剑护着燕王定在天豹卫之前。
  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照得大地山川处处生辉。广阔的野地上,双方旗帜鲜明,盔甲闪亮,步履整齐地向对方走去。
  渐渐,由模糊的人影到清楚地看见对方模样,双方队伍自动地停了下来。他们紧握刀枪,紧张气昂地瞪着对方。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勇猛地冲过去,凶狠地砍杀……
  “啊哟,爹爹呀,你老并未死去呀!”
  突然,有人高喊出声,声音激动而惊讶,许许多多士卒都听见了。这第一声叫喊,好像一颗石头仍进了蜂窝里,群峰顿时骚动起来。
  “呀、大哥、大哥、是我呀、二牛……”
  “外甥、外甥、你…”
  “姐夫,姐夫,你活着哩”“张老大,张老大,我是……”
  这些呼声都来自宋忠部下,他们还以为亲人都死在燕王之手,原来都活着呢!
  在呼唤亲友的喧闹声中,有人喊道:“弟兄们,咱们上当啦,宋都督骗人呀!”
  旋又听到有人高喊:“咱们原是燕王部下,被朝廷将我们硬生生分开了,弟兄们,回去吧,反了他娘的……”
  “回去找亲友,咱们本就是一家!”
  “走可走啊,快走啊……”
  这一阵呼喊搅得宋忠一方惊惶不安,紧接着一个、两个、十个八个、几十个、几百个士卒,向燕王一方跑了过来。双方相距本就不远,片刻就与他们的亲友拥抱欢呼。
  燕王高兴得抽出腰刀,回头对万古雷道:“乘其混乱,布阵不及,直冲大营!”
  万古雷抽出剑往头上一举,双腿一夹马匹运起中气喊道:“弟兄们,杀!”
  耿牛挥一把大牛耳尖刀,发出牛吼:“天豹卫,杀!”
  郭剑平、曹罡、罗斌也高声喊叫着,纵马向对方冲去。
  宋忠一方兵力本占绝对优势,但燕王旧部的叛乱使他们惊慌失措。统帅宋忠本想以谎言激励部下杀敌,哪知弄巧成拙,反吃了大亏。守在第一线的官兵,被天豹卫冲散。
  但是,也有几位将领。从后面率所部奋力反击,双方展开了一场大战。
  燕王见天豹卫未能将敌击溃,虽然宋忠的中军帐已被攻破,宋忠慌慌张张逃入城中,但还有不少部卒拼死力斗。便下令未能、张玉,率五千主力军立即冲上,抢占城池。
  “杀——!”五千健儿冲向敌阵。
  二十面大鼓齐擂,仿佛滚地惊雷,激励着弟兄们奋不顾身地冲向敌阵。
  此刻,万古雷纵马奔驰,追赶着敌方的官佐。他什么也不想,只是挥剑砍杀。
  凡是被他追上的,没有一个逃掉性命。
  李杰一手擎住大族,骑在马上追赶着他。遇到敌人,便用旗杆将对方打下马来。旗杆早换成铁的,杆头插有抢头,成了兵刃。
  喊叫声、马嘶声、兵刃铿锵声连成一片喧啸,然而万古雷充耳不闻,他挥舞着神经剑,见一个砍一个。有的将官能与他交手三个回合,有的也要打上十招八招,因为是在马上,不能尽展身手,他只有运足了功力,将对方兵刃震飞或是震断,然后一剑结果性命。
  他对敌手毫无怜悯之心,因为他的天豹卫弟兄也正经历着浴血奋战,他砍倒一个敌人,就香弟兄们减少了一个煞星。从天豹卫出征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来天,六百弟兄已死去了百人。尽管队伍很快就补充上,但他亲自训练的六百弟兄,那是死一个少一个,在他心中他们消失了,任何人都不能替代他们!
  几乎每一次拼斗,都是以少胜多,天豹卫弟兄没有辜负殿下和徐王妃的期望。
  此刻也是如此,尽管宋忠阵脚已乱,但不经过一场生死相搏,哪来的胜利?
  杀!只有杀,直杀到对方投降为止。
  终于,敌人跑的跑了,降的降了,战场上的喧嚣平息下来,代之而起的是呻吟、哀号夹杂着马儿的悲鸣。
  万古雷停了下来,只见数千具死尸横陈在野地上。稻田里,这是他出征以来见到的、阵亡人数最多的一次。他擦着头上的汗珠,看着这眼前的惨景,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愁思他想起了李白的诗句,“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眼下,不正是这样的景象吗?
  此刻,燕王已进了城。天豹卫的头领正集合人马,清点人数。
  三千人马,损折五百余众。
  他把目光扫向查俊等六人,他们知道他的意思,每次都要报禀天豹卫老弟兄的伤亡数。
  自从扩军后,原来的弟兄有许多人升任了小旗、总旗,只要有人战死就由老弟兄补缺。
  这样一来,老弟兄们便分散了。
  计算起伤亡数来,就要费力得多。今日,老弟兄损折了五十多名。
  方古雷在心里算了算,六百弟兄大约只剩四百名左右了,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还不知要经历多少次格斗,这些弟兄还能剩下几人呢?须知更大的拼斗场面还在以后,怀来之役不过是十天来最大的一次交战而且。老弟兄手上的功夫非一般士卒能及,如果在今后的拼杀中一个个损折,未免太不值得。应该把他们集在一起,成为自己卫队,在交战最紧急的时候亲率他们出去,定能大奏功效。
  这样一想,觉得十分有理,便对郭剑平、曹罡、耿牛、罗斌说了想法,四人极是赞同。
  曹罡道:“兄弟你想得好,这只队伍得来不易,好钢须用在刀刃上,不然在紧要关头却无人跟随。你瞧见今夭宋忠的模样了,大军溃不成兵,各自逃散。要是俺以后吃了败仗。身边没人,逃得性命事小,不能反攻事大。”
  郭剑平道:“有一只精锐铁骑在手中,平日不轻易使用,在紧要时使用,定能取胜!”
  万古雷道:“各位既然赞成,那便将他们召回,但小旗、总旗的缺额要很快补上,这事请罗贤弟和查俊他们商议,尽快‘办好!”商量完毕,万古雷率队入城。
  燕王命宰牛杀猪,举行午宴。
  清早大伙吃过一顿饭,时至下午,午饭晚饭合成一顿。众人都已饿极。
  在县府衙门大堂,燕王举怀祝酒。
  他道:“今日一战,弟兄们勇敢无畏,击溃倍于我之敌,方爱卿又在战中生擒宋忠,获得全胜。各位欣喜之余,纷纷来向本王祝贺,说斩敌数千,俘获战马八千余匹,又获降卒数千,皆以为是大胜。其实,都督宋忠并非将才、不过是个富碌小人,可谓胜之不武,因此,不能视作大胜。若真有一场大胜,岂不滋生骄态,以为敌人不过如此,蔑视轻贱。须知骄兵必败之理,老子曰:祸莫大于轻敌!望各位将军牢记圣人之言,务必戒骄,方能战而胜之!”
  一顿,续道:“今日虽克怀来,但大战在后,情势不容我等稍懈,今日只饮三杯,来日大胜后,本王再为大家庆功!”
  一席话,众将折服,举怀共饮。
  第二天,开平一带守军陆续来降,水平守军待燕兵来时开城投降,因为守将也都是燕王旧部。由此,燕王军力大盛。
  在怀来的休整中,万古雷已将夭豹卫原老弟兄集中,成了一支亲随铁骑。
  他不知未来还有多少次格斗,也不知要几年烽火才会平息,但他坚信一定能杀进京师,平定天下。
  —上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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