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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僵尸帮和销魂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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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雪地里,四五十余人持着白纸糊的木棒,簇拥着八个身着孝服的人,大声哭号着,奔向城隍庙。
纸糊的灯笼在摇晃。
哭声惊天动地,宛如天将塌下来一般。
徐天良望着奔近来的人群,低声问钱小晴:“这是怎么回事?”
钱小晴翘翘嘴道:“这是报庙。”
徐天良不知所云:“报庙?”
宋志傲一旁道:“这是北方人的一种风俗习惯,一旦家族有人死了,全族的人会选在夜里,手拉丧家,持着哭丧棒,大哭大号地赶往城隍庙为死人去报到,名之报庙。”
“原来是这样。”徐天良点点头。
他虽已点头,但心中仍有一丝怀疑。
此处离紫陵镇已经不远,听钱小晴路中说起,紫陵镇口有座香火极盛的城隍庙,这伙人由紫陵镇方向而来,他们不去镇上的城隍庙为死者报庙,却来这座庙作甚?
难道……
思索之间,报庙人群已奔至庙前。
八个身着革服的人,在徐天良、宋志傲和钱小晴面前站定,其余的人呼地散开,将庙门四侧圈定。
哭号声嗄然中止,一切都静了下来。
空中只有几片雪花在飘荡。
宋志傲眼中闪过一道棱芒,斜横一步,拦在了钱小晴身前。
站在八人中央身着孝服的中年人,猛然扬起手。
刹时,八人手中多了一盏灯笼,纸糊的灯罩上映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死”字。
宋志傲厉声喝道:“你们是谁?”
中年人盯着宋志傲,冷然地吐出六个字:“僵尸帮黄空白。”
宋志傲拱起手:“原来是黄帮主,在下铁血堡玉面圣手宋志傲。”
他已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想用铁血堡的声威,将对方吓退。
不料,黄空白翻了翻白眼道:“宋少侠,钱姑娘,此事与你们无关,请退出圈外。”
宋志傲唬起了脸,冷声道:“如此说来,黄帮主是不给在下面子了?”
黄空白没有答话,左手“死”字灯笼一挑,右手哭丧捧往地下一蹲。
瞬间,五十余条哭丧棒交搭成网,但闻啸风骤起,尖锐之声,丝丝入扣,庙前坪中雪花旋风。
众人齐声哭唱:“阴司路,路遥遥,徐天良快上路。”
“摄魂大阵”钱小晴惊呼出口。
没想到黄空白为杀徐天良,居然动用全帮精英,布下了这摄魂大阵。
“当!”宋志傲长剑出鞘。
寒芒闪处,钱小晴一双短剑已执在手中。
僵尸帮的摄魂大阵,在武林中享有盛名,以尸魂取胜,一旦交手,必又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鬼哭狼嚎之声,听得人心发毛,宋志傲和钱小晴禁不住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住手!”徐天良发出一声短促的断喝。
哭嚎声顿止。
黄空白凄厉地一声泣叫道:“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延迟到五更?”
徐天良沉冷地道:“你们是冲我来的,请不要连累他们二位。”
黄空白冷笑着道:“论义气,够朋友!黄某可以保证不伤他们一根毫毛。”
“很好。”徐天良点头道,“你随我到庙中来一趟。”
黄空白冷硬地一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徐天良嗤之以鼻地道:“你害怕?”
黄空白一楞,旋即猛摇头道:“谁会害怕?”
徐天良淡然一笑:“请!”
他迈步向庙门。
钱小晴明亮的眸光盯着他道:“天良,得饶人处且饶人。”
徐天良爽快道:“我知道。”
黄空白不觉又是一怔。
这是什么话?自已是去杀徐天良,还是去送死?
徐天良在庙门坎上,停住脚步:“怎么不来?”
“走!”黄空白嘴巴一撅,带着七个身着孝服的人走了过去!
报庙的人立即圈了过来,将庙门封住。
“吱——”破旧的庙门关上了。
庙外,宋志傲、钱小晴和僵尸帮的人默然肃立。
双方并没有敌意,也没有再要动手的意思。
宋志傲和钱小晴知道徐天良准赢,关健是不知他能不能少杀几个人。
僵尸帮的人认为帮主和七位护法必胜,自摄魂大阵出手以来,还从未有人能从摄魂大阵中逃脱。
庙内。
八盏灯笼,八个死字,团围着徐天良。
八根哭丧棒,交叉横在徐天良头上。
黄空白翻白的眼眸子,盯着徐天良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好说?”
徐天良双手抱肩,冷冷地道:“僵尸王姜苗苗可好?”
黄空白脸色侧地一白,如同僵尸一般绷紧了脸上的肌肉。
姜苗苗是僵尸帮的老帮主。十年前,黄空白为夺取僵尸帮主之位,已悄悄把他毒死扔进了深山。此刻,徐天良突然提起姜苗苗,怎不叫黄空白心惊肉跳?
僵尸帮七大护法,并不知道黄空白毒死姜苗苗之事,见徐天良提到老帮主,不觉齐声问:“老帮主现在哪里?”
徐天良是师傅在传授僵尸王姜苗苗秘策,破摄魂大阵法招式时听师傅提及到姜苗苗的,他顺口发问,目的是想缓和双方的关系,不愿一言击中黄空白的要害。
徐天良并不知姜苗苗已死,更不知他在哪里,因此根本无法回答七大护法的问题。
黄空白唯恐当年被毒死扔下深山崖的姜苗苗死而复活,暴露自己的罪行,急不可待地嚷道:“你是白日摸黑,见鬼了!老帮主已失踪多年,想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你想用他老人家来破坏咱们的生意,做了他!”
他扬起了哭丧棒。
然而,七大护法却没有动手。
大护法道:“你是谁?”
徐天良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又无法悟出其中的奥秘,只得回答道:“徐天良。”
大护法紧跟着问:“哪道门派?”
徐天良淡淡地道:“独来独往,不成字号。”
“哦!”大护法双眉一挑,“你可曾见过老帮主?”
“与他罗嗦作甚?快动手。”黄空白叫嚷声中,一棒闪电般击出。
“蓬!”徐天良举起带鞘的天神剑,架住黄空白的哭丧棒。
他出手之快,架棒招式之巧妙,令七大护法叹为观止。
徐天良瞳孔收缩,眼中射出冷厉的充满杀气的绿芒。
黄空白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他从未碰到过如此凌厉的杀气。徐天良沉哼一声,冷冷地道:“我叫你们到庙里来,只是想给你们一条生路,凭你们的摄魂大阵,根本就无法困住我,更不用说杀我了。”
说罢,他扬起剑鞘,在空中划了一个古怪的弧线,然后赤脚在地上交叉换了个位置。
黄空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没了血色。
七大护法一齐扔下哭丧棒,跪伏在地,诚惶恐地道,“僵尸帮七护法叩见老帮主传人。”
老帮主传人?
徐天良悟然一惊,随即醒悟。
他虽未见过世面,但人极为聪明,立即明白,七大护法见他演示过师傅从秘策本上教他的破摄魂大阵法招式后,已把他看作是僵尸帮失踪多年的老帮主姜苗苗的徒儿了。
他当机立断,将错就错,趁此除去僵尸帮,斩断闽大公子一根手指!
转念之时,他已想好了一条绝妙的计策。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是他狼崽的个性;灵机应变,反应敏捷,也是他特有的长处。
他板起脸,神情肃穆地摆摆手:“免礼。”
“谢少主。”七大护法叩首后,站起身来。
黄空白颤抖着手,指着徐天良道:“你究竟是什么?为何知道摄魂大阵法破式?”
徐天良见其状,已有所疑,故沉声道:“难道你真不知我此招是从何所学?”
黄空白头额冒出汗珠,结巴着道:“难道老帮主还……没死?”
徐天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沉缓地点点头。
“不!”黄空白颤声叫道,“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当年姜苗苗中毒身亡后,他检查过尸体,呼吸终止,血脉全无,脸色都已经变紫,手脚也已冰凉,确实是死了,人死怎能复生?
徐天良眼中迸出两道冷芒:“你自已做的事,心中明白。”
“我……”黄空白蓦地退后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七大护法一齐扑向黄空白。
“你做了些什么?”
“老帮主是不是你害死的?”
“当年我就有怀疑……”
徐天良沉声喝道:“老帮主有令!”
七大护法挟着黄空白,一齐朝徐天良跪下:“听侯老帮主法旨。”
徐天良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神态俨然地道:“老帮主有令,往事已成过去,一律既往不咎,僵尸帮立即解散,从此不再复出江湖。”
黄空白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喜色随即冻结在脸上。
七大护法惊蓦地睁圆了眼,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帮主把僵尸帮门看得比自己命还要重要,怎会下令解散帮门?
徐天良见众人的表情,不觉皱了皱眉,压低声道:“老帮主传令,违令者,杀无赦!”
他说话间,眼中绿芒再闪,一股酷寒的杀气,将七大护法等人疑惑的眼光,封冻得无一丝半分动态。
大护法楞了片刻道:“请少主带我们去见老帮主。”
黄空白僵冻的脸,立即印上一层铁灰色。
徐天良翘翘嘴,沉缓地道:“老帮主不久前已经归天了,这是他老人家的遗命。”
“遗命!”大护法再次傻了眼。
徐天良耸耸肩,默然地点点头。
他除了会姜苗苗的破摄魂在阵法招式之外,什么也不知道。自然只得说是遗命。
“谁能证实你的话是实话?”大护法沉声发问。
要护法们放弃他们的帮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天良此刻只能硬着头皮干到底。
他声冷如冰道:“在下传达的确实是老帮主的遗命,信不信由你。”
大护法肃容道:“如果不信又怎样?”
看样子,护法们即使是抗命,也不愿意解散本门。
徐天良无奈,只得道:“你们应该知道本帮门的规矩。”
黄空白突然活跃起来,凑贴着大护法道:“凭你一个人想把咱们怎么样?”
在老帮主下令解散帮门的问题上,他自然地与七大护法站在了一起。
徐天良冷声道:“如此,我只好替老帮主执法了。”
大护法扬目道:“少主不要违背众人之愿,凭少主一人的能力,纵能破摄魂大阵,也决不能将庙外的数十名弟子斩尽杀绝。”
徐天良冷然笑道:“谁说要将庙外的数十名弟子斩尽杀绝了!抗命者,自有为首之人,为首者必惩,胁从者不究,这是老帮主遗命中所嘱。”
黄空白翻起白眼道:“你要杀我们八人,就恐怕不那么容易。”
徐天良心一动,陡地发出一串长笑:“老帮主早已料到你们会抗命,已请了另外一人,协助在下执法。”
“谁?”大护法道:“谁敢干预咱们僵尸帮内的事?”
徐天良不再多说话,从小包袱中取出红粉扑,抖手一拍,大地上的石砖上,拍出一个红蝙蝠来。
这一招不知能不能降住黄空白和七大护法?他没有把握。
然而,目光触到红蝙蝠,黄空白和七大护法像是见了鬼魔似地,脸色全都变了,眼光中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怖。
一种奇特的恐怖气氛,流动在空气之中。
粉扑的红蝙蝠,再次显示出了它的魔力。
徐天良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冷厉的目光,缓缓地从八人脸上扫过:“谁还打算抗命?”
八人一齐跪地,伏首颤声道:“领老帮主……法旨。”
抗命者死,杀无赦!执法者又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谁敢抗命?
死,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生命于人只有一次,虽说人有在天之灵,但谁见死去的人回来了?因此,真正不要命的人,毕竟是少数准确地说,根本就没有。
帮主与性命比较,还是命重要!
徐天良摆摆手道:“去吧,今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黄空白第一个跃起,扑向庙门。
他唯恐徐天良改变主意,要为老帮主报仇,要是那样,他这条命就准没了。
庙门打开。
黄空白像丧家之犬从门内窜出,越过庙前坪雪地,往田野里狂奔,刹时没了踪迹。
七大护法铁青着脸,从门内相继而出。
最后出来的是面含微笑的徐天良。
宋志傲惊讶地望着徐天良,仿佛在问;“怎么回事?”
钱小晴眼中闪出一丝不解的光芒。她也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僵尸帮数十名弟子,更是呆若木鸡。
大护法举起了哭丧棒,双手猛然一折,哭丧棒“卡嚎”折为两截。
六名护法同时将手中木棒折断。
僵尸帮数十名弟子双膝跪地,拿着手中的哭丧棒,大声痛哭。
钱小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眸子中闪射出一片奇特的光辉。
徐天良果然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七大护法长声哭号,扔下手中断棒,分别向大道与田野奔去。
僵尸帮十名弟子,散向四面八方。
哭号声渐远,人影消逝。
雪地上除多了几十根哭丧棒外,一切又恢复原貌。
僵尸帮从此解散,在江湖上永远地消失了。
徐天良踏步向前。
钱小晴眨眨眼,对宋志傲道:“你去庙内收拾东西,随后过来,哎!”
她大步流星追向徐天良。
徐天良没有施展轻功绝技,显然是有意在等她。
她追拢过去,亮亮的眸子瞧着他,用带着几分恭维的声音道:“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徐天良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笑意:“过奖了。”
钱小晴格格地笑着:“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黄空白和七大护法连帮门都解散了?”
徐天良淡淡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哈”钱小晴娇悦地扭着身子,小拳头击打在徐天良的背肩上,“你敢卖关子,你真坏!”
她声音那么娇悦,姿态那么妖媚惑人,令人心痒痒的,不觉为之陶醉。
他只觉心火灼炽地烧起,几乎不能把持自己。
他侧脸勾勾地望着她,心里闪着异样的火焰。
她停住了手,脸上闪过一片红润,一片特异的光辉。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眼珠像狼眼似地泛绿,闪射出贪婪的光芒。
他感到了极度的害怕。
他已体会到了,体内原始肉欲的冲动,与心底深藏的爱的威力,这是他的内力与理智所无法控制的。
到了沧洲之后,真能扔下她不管?
“天良!”她抓住他的肩臂,把身子依偎到他的怀中。
他顿住了脚步,不自觉地环臂搂住了她。
忽然,空旷的田野里,响起了音乐之声。
音乐声极轻,似是幻觉,但入耳却又极其清晰。
徐天良和钱小晴,四只眼睛扫过四周。
白茫茫的雪,枯枝的树丫,哪见什么人影?
徐天良竖起了耳朵,瞳仁里透射出两道精芒。
钱小晴眸子中露出一丝惊慌,贴紧了徐天良的身体。
徐天良听清了乐调。调子非常优美,像是江南三月,麓风飘飘,细柳拂面,蝴蝶绕花一样,优雅柔和,令人如醉。
徐天良得八绝文狂徐沧浪的真传,在音韵方面亦是个超人的高手,但他却说不了这乐调的名称。
然而,他对这乐调又是似曾相识。
它类似上古仙乐中的圣乐,以似逍遥宫的销魂曲,界乎“天籁之音”与“地狱淫火”二者之间。
是谁能将这水火不相容的两种对立乐曲,融合在一起?
思想之间,音乐声渐响,琴瑟箫管,一一可辨……
远处,一簇人影摇曳而来。
“逍遥仙宫!”钱小晴抿紧的嘴里,吐出一声轻微的惊呼。
逍遥仙宫?这是什么帮派?
徐天良木然着脸,他从未听师傅提及过这个门派。
飘曳的人影渐近。
徐天良木然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异。
飘来的是一顶彩轿,轿前八名抱琴持箫的女子,抬轿的是四名身着白色衣装的精壮汉子。
八名女子正在奏乐,边奏边飘曳前进,足下飘起丝丝雪花。
四名精壮汉子轻功也极佳,抬着偌大一顶彩轿,居然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钱小晴抓紧了徐天良手臂,颤声道:“销魂轿……人销魂,五更三刻难……逃生。”
她听爹爹和三叔钱百灯,提到过逍遥仙宫和销魂轿。凡是中逍逐宫仙乐,见到逍遥仙宫销魂轿的人,都会随轿而去,而第二天一早,太阳出头之前,在逍遥仙宫纸扎的断魂桥下,就一定会发现那人的尸体。
躺在断魂桥下的尸体虽然不多,但都是些武林中极有名气的人物,连被尊为武林泰山北斗的齐天龙大侠,也横尸在断魂桥下,因此,江湖人提及逍遥仙宫的销魂桥,都谈虎色变。
所说逍遥仙宫的宫主是羽裳仙子,羽裳仙子为何要杀这些人,用什么手段杀这些人,无人知道。
因为,凡是随销魂桥去的人,没有人活着回来,准确地说,都没能活到第二天日出,因此,无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逍遥仙宫在武林中是一个谜。
彩轿在距徐天良与钱小晴两丈远的地方停止,风曲还在吹奏。
月光照映出八名演奏女子的倩影。
窈窕的身材,加上薄薄的白羽裳裙内,露出的泛着玉石般光泽的肤肌,就像一簇簇仙花舒放在雪地里。好一群绝色的女子!就连钱小晴这样的女人也看呆了眼。
徐天良目中闪过一道幽光。
彩轿中的女主人是谁?
她为何要横轿在此?
她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钱小晴而来?
葛地,乐曲声中加上一种笛音。
他听得出来,笛音是由轿中发出。
乐曲音韵顿变,由缠绵变得激越,由婉转变得热烈。
他本已撩燃的心火,刹时变得异样灼炽,令人心魂飘荡,眼前叠现出重重幻影。
他赤裸着身子,奔跑在狼群之中。
狼群的求偶大战,互相的厮咬,血淋淋的伤口,血肉模糊的残肢,浸透着鲜血的雪地……
狼群在交配,欢乐喜悦的嚎叫,高翘着屁股的母狼。
胜利者的骄傲,肉欲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搂住钱小晴,动手去解她的衣扣。
钱小晴随着乐曲微扭着身躯,情不自禁地发出低低的呻吟。
雪地上的气氛变得非常的微妙。
这种场面恐怕在其它任何地方都见不到,只有销魂轿的主人,才有这种骇人的魔力。
笛声渐渐加强。
八女慢闪细腰,抱琴起舞。
徐天良已解开了钱小晴的上衣,手伸向她的裙带。
轿内笛声滑了个颤音,像是一声讥讽的冷笑。
四名轿夫木偶似地立在轿旁,对周转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徐天良脸涨得通红,眼里闪着欲焰的光芒,手扯开了钱小晴的裙带。
突然,一声轻微的,似有却又似无的狼嗷声,在他耳中响起。
他身子猛地一震,一咬牙,牙齿咬破了下唇,鲜血立即渗出。
与此同时,他的神声骤然清醒。
他猛摇摇头,推开钱小晴,拍手揉揉眼睛,那摸样就像是从梦中突然惊醒一般。
钱小晴身子晃了晃,仰面躺倒在雪地上。
乐曲还在响,但音韵中透出了一丝迷悯与困惑。
徐天良斜昂着淌流着鲜血的脸面,冷眼定定地望着彩轿。
刚才在笛声响起的一刹那,他已完全地失去了自我的意志,心中充斥着的全是欲火与欲念,这是不能自制的本能的冲动,若不是那一狼嗷,他一定会在彩轿主人的面前,干出那种令彩轿主人耻笑的事。
笛声跳跃了几个音符,又变得激越起来。
八女开始疯狂地扭动腰身,像水蛇一样地扭舞。
地狱淫火!
他听清了此刻的音韵。
彩轿主人还在引诱他!
他傲气顿起,冷然一笑,从织锦袋中取出长笛,横上嘴唇。
一曲天籁之音飘上天空,与激越的笛声交融在一起。
笛音突兀跳跃,就像兵刃的金铁交鸣之声。
八女停止了奏乐,惊愕地呆立在原地。
四名轿夫贴紧了轿门。
笛音变了个调,就像两把锯子在空中拉来拉去,十分刺耳。
八女斜退到轿旁,横起手中的乐器,神色有几分紧张。
笛音突地一顿,两把锯子断裂了掉在地上一样,激起了一团雪花。
雪花呼地旋起,突轿击过,八女不觉一齐拂袖掩面。
笛音再次响起,相互点击,忽强忽弱,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忽重忽轻。
徐天良呼吸逐渐超重,头额渗出了汗水。
笛音交击声渐渐叠合,最后终于交融在一起。抑扬顿挫的笛音合为一体,赴上云霄,大地为之震动,月光骤然耀眼明亮。
蓦地,笛声突然中止。
徐天良缓缓垂下手中的长笛。
一切归于寂静。
空旷的田野成了一个不动静止的画面。
良久,笛音还在空中回荡。
徐天良轻吁口气,他明白,他的天籁之音虽然不能战胜地狱淫火,但却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进攻。
钱小晴从幻梦中苏醒,挺起半裸露的上身,惊诧地看着四周。此刻,一阵急旋风刮过。
宋志傲到了。
他见到半裸上身的钱小晴、嘴唇尚流着鲜血的徐天良,二话没说,挥剑就扑向彩轿。
他出剑极快,极狠。
眨眼之间,剑已刺到彩轿帘上。
“住手!”
一个极娇、极美的,令人骨软心酥的声音从珠帘中飘出。
声音很轻,却使宋志傲心弦猛震,脑内嗡响,四脚顿时变得软绵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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