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游龙七剑

 





  铁手神捕汪铁挣的脸说冷如铁。
  白如水的脸色凝重,若有所思。
  余小二低着头,哭丧着脸。
  江春花傻兮兮地望着窗外的蓝天。
  已经是第五天了,还不见丁不一从幽魂堡归来,余小二这才将丁不一去幽魂堡的事,告诉了汪铁挣和白如水。
  汪铁挣沉思片刻,冷声道:“你知道幽魂堡在什么地方?”
  余小二扁扁嘴,咕噜着道:“还不就是一座闹鬼的废堡。”
  汪铁铮扳着脸道:“那是西域鬼魔城的分堂秘地。”
  白如水脸上泛出一层苍白。
  余小二瞪圆了眼:“九鬼魔都在幽魂堡里?”
  “应该是。”汪铁铮道:“有消息说,几天前江湖三杀手太上老君郝倚老、神剑无影甄稽首和无宇剑客柳长青,夜闯幽魂堡,都让堡里的鬼给赶出来了,还险些挑断了脚筋。”
  余小二惊呼出口:“糟糕!”
  白如水苍白的脸上,再添一层冰霜。
  江春花喃喃地道:“九鬼魔有……什么不了起的?真是大……惊小怪。”
  汪铁铮道:“必须马上将丁总捕头救出来,否则就会失去借华士杰五十大寿,袭击隐君庄的良机,更重要的是……!”
  江春花突然插嘴道:“更重要的是丁公子的性命。”
  “不错。”汪铁铮道:“丁总捕头身负重任,他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
  白如水嘴唇微抖:“快……去救他。”
  汪铁铮静静地道:“我自有办法。”
  到底不愧是老捕头,遇变不惊,沉得住气。
  余小二急忙道:“我们该做些什么?”
  汪铁铮道:“等待。”
  白如水诧异道:“等待?”
  汪铁铮点点头:“铁手神捕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汪铁铮站起身来:“你们除了等待之外,什么也不必要做。”
  余小二问道:“你真有把握救出丁不一?”
  汪铁铮点点头:“铁手神捕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这话倒也是真,汪铁铮办案二十多年来从未失过手,“铁手神捕”的称号,便由此而来。
  汪铁铮又道:“你们安心在此等候佳音。”说罢,身形一晃,已逾窗而出。
  余二和自如水对视片刻。
  白如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
  余小二道:“我也一样。”
  江春花一旁道:“我要去幽魂堡会不一哥,你们去不去?”
  白如水顿觉为难:“春花妹,这幽魂堡……”她想先哄住江春花。
  江春花打断她的话道:“你们去也好,不去也好,反正我是去定了。”说话间,她已站起身来。
  余小二扯住她的衣袖道:“春花姐,幽魂堡有九鬼魔在,很危险的。”
  江春花神情恍惚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生是丁家人,死是丁家鬼,怕什么危险?”
  白如水呶呶嘴:“咱们也只有去幽魂堡了。”
  三条人影,一前两后,从县衙了后院墙飞过,将一队正在后院巡逻的衙役,惊得目瞪口呆。
  汪铁铮出得县衙门,抬头看看天空,径直奔向后街。
  一间平房瓦屋。
  一扇紧闭的黑漆门。
  汪铁铮没有敲门,却从院墙上翻入瓦屋院内。
  院里有一口井。
  并旁站着徐温玉。
  汪铁铮跨前两步,卓然挺立。
  徐温玉凝视汪铁铮片刻,开口道:“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汪铁铮木扳扳着脸道:“梅山七妖很狡诈,无论我怎样打探,都只能探到他们的消息,而找不到他们的人。”
  徐温玉皱皱眉:“另外一个人可有消息?”
  汪铁铮没有回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徐温玉端正地道:“铁手神捕,只要你找梅山七妖和幕后人,隐君庄这桩案子的功劳,就是你的。”
  汪铁铮神情冷漠,没有丝激动,缓声道:“是你引丁总捕头去幽魂堡的?”
  徐温玉微微一愣,随即正色道:“是的。”
  汪铁铮冷冰冰地问:“为什么?”
  徐温玉气色平静,但眼中却透出一抹棱芒:“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想让咱们的计划毁在华士杰五十大寿筵上。”
  汪铁铮想了想道:“他是否会有危险?”
  “没有。”徐温玉道:“毕不凡只是留他在幽魂堡作七日客。”
  汪铁铮国字脸冷如铁石:“凭九鬼魔能留住他七日?若他出来,在下便无法控制局势。”
  徐温玉镇定自若:“他出不来的,他被固在九龙地穴中,纵有通天本领,也无可奈何。”
  “这就好。”汪铁铮拱起双手,“若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告辞。”声音甫落,人影已飞出院墙。
  徐温玉凝视着天空,良久,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
  汪铁铮出平房院墙后,从西门出城,匆匆奔向西郊雨石亭。
  一片翠绿,竹木清幽。
  一堆光怪陆离的雨石,光耀夺目。
  雨石亭中站着的身披红色的华温倩。
  石亭巍然耸立,雄姿勃勃。
  华温倩亭亭玉立,光彩照人。
  她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又像是一朵嫣然怒放的红玫瑰。
  她那一份风姿神韵,令人惊叹。
  难怪武林中无数英豪为之倾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没有一个男人能使她动心。
  她美貌、风骚、却又高傲、冷漠,就像大漠中的金字塔一样金光闪耀,又可望而不可及。
  现在,她却动心了。
  她为一个天下少见的,已有了四个未婚妻的男人而动心。
  此刻,她就是为他而来的。
  一想到他,她便芳心蹦跳,热血奔流,艳笑如鲜花绽得更艳。
  高傲的女人就是这么怪,不爱则已,一爱便近似疯狂。
  她手指轻托下颏,回忆着那夜与丁不一见面的情景,嘴里低地叨念着丁不一的化名,红润的脸就像带雨的梨花,娇艳欲滴。
  汪铁铮出现在雨石亭前。
  他现在小屋时不同,脸上罩了一个乳面罩。
  “金公子……”华温倩蓦然转身,话音陡住,脸色怪变,“你是谁?”
  汪铁铮沉声道:“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是金公子的朋友。”
  华温倩含恨怒:“你以为你是金公子的朋友,就可以用金公子的名义,约本姑娘出来幽会吗?”
  说话之间,华温倩的身子溜溜一转,腰间一卷软鞭如同游龙跃起,抽向汪铁铮。
  汪铁铮身子微微一侧,铁钳似的五指已将软鞭抓住。
  能有胆量和能耐抓住华温倩软鞭的人,汪铁铮还是第一个。
  “你……”华温倩盛怒已极,明眸圆睁。
  “姑娘千万别误会。”汪铁铮冷静地道:“在下并非是约姑娘出来幽会的,而是有关金公子的重要消息要告诉姑娘。”
  “哦!”华温倩脸上的怒色迅即消失了。
  汪铁铮松开扣住软鞭的五指,默然地望着她。
  华温倩收回软鞭,急急地问:“金公子怎样了?”
  汪铁铮凝视着她道:“他身陷囹圄,有性命之危。”
  华温倩满脸怒容与焦虑:“他现在哪里,是谁如此大胆加害于他?”
  汪铁铮沉缓地吐出五个字:“西域鬼魔城。”
  华温倩似遭雷电击中似的全身一抖,脸色变得苍白:“西域魔城……”忽然她话音一顿,厉声道:“你骗我!他短短十天怎能去西域鬼魔城?你又怎么得知此消息?”
  汪铁铮不慌不忙地道:“他是西域鬼魔城的分堂,青山坟地幽魂堡里。”
  华温倩道:“九鬼魔是否在幽魂堡?”
  汪铁铮道:“全都在,五天前,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长青江湖三杀手,都在幽魂堡碰了个硬钉子,被撞了回来。”
  华温倩面带忧郁:“这该怎么办?”
  对手是惹不起的西域九鬼魔,而爹爹偏五十大寿之期,又抽不出身来!
  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难题。
  汪铁铮:“姑娘不为难之处么?”
  华温倩闪亮的目光瞧着他:“他怎样才能救出他?这几日庄……”
  汪铁铮截住他的话:“其实救金公子,并不要你爹爹出面,你一人就行了。”
  “我一人?”华温倩虽然骄傲而且狂放,但她自知自己决不是毕不凡的对手,“我怎能斗得过那疯鬼。”
  汪铁铮说:“救金公子,并非一定要与九鬼魔动手。”
  华温倩眸光一亮:“怎么说?”
  汪铁铮早已胸有成竹:“金公子被困在幽魂堡的九龙地穴中,那地穴上有个通天洞,是蛇穴……”
  汪铁铮从怀中出一张图纸,扔了过去:“这是详细地图,始娘一看就会明白。”
  华温倩接过地形图看看,拍拍笑道:“三叔教的蛇王功,可以派上用场了!”随即声音陡然一沉:“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汪铁铮淡淡地道:“在下生来面丑,不敢以真面目见,请姑娘见谅。”
  华温倩肃起面孔,用不可拒绝的口气喝道:“我令你摘下来!”
  汪铁铮沉静如冰石:“恕难从命。”
  “找死!”华温倩清叱声中,身形跃起,宝剑如同银芒射向汪铁铮。
  汪铁铮倏然后退。
  眨眼间,华温倩已刺出七剑。
  “如果日落之前救不出金公子,他就死定了!”汪铁铮话音在空中盘旋,人已如鬼魅在空中消失。
  华温倩执剑站在雨石亭前,满脸是惊愕之色。
  游龙七剑居然挑不下来人的蒙面布,来人武功已是深不可测!
  此人究竟是谁?
  华温倩仁立良久,突然,她抿嘴唇发出一声长哨。
  一匹枣红马踏着山道飞驰而来。
  她跃身腾上马背,一抖丝缰,枣红马前蹄上扬,“咴——”一声长嘶,掉转身躯,斜刺里往下山冲去。
  清脆、急促的马蹄声,在竹林、山道中回荡,久久不曾散去。
  夕阳如血,残叶旋舞。
  日落西山的青山坟地,更显得凄凉冷落。
  白如水、江春花和余小二连晚饭也不曾吃,急匆匆地赶到了青山坟地。
  看到这尸横遍野、白骨峥嵘的坟场,自如水心中充满了伤感和惆怅。
  余小二颤抖着身子,感到了害怕,他害怕倒不是这些白骨,而是自己所走的路,说不定自己走的正是一条通向坟场的死路。
  江春花却格格地笑道:“好风水,好地方,将来我要在这里盖一座宫殿,和不一哥朝夕亲热。”
  远处,幽魂堡的阴影在夕阳中闪现。
  “水姐姐,咱们怎么去救不一哥?”余小二小声地问自如水。
  在西山中一战,已使他变得小心翼翼,原来那“鬼邪神刀”并不如师博说的那么厉害,小命要紧,可不能让小小的乞丐没爹!
  白如水凝视着幽魂堡堡影,缓声道:“堡内情况不明,咱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但不知汪捕头是否已经到了?”
  余小二皱皱眉,正待说话,忽然鼻子一缩,厉声喝道:“谁?”
  斥喝声中,白如水短剑已从袖中滑出,而江春花已向左前方的一座大墓扑了过去。
  大墓后倏起一人,左手托架住江春花,右手朝白如水一摆:“是我。”
  白如水顿住手中剑,脸上露出喜色。
  余小二发出一声欢呼:“贞姐姐!”
  沈素贞到了,丁不一就有救了。
  白如水趋前一步:“他怎么样了?”
  江春花双手捉住了沈素贞手臂,也问道:“他怎么样了?”
  沈素贞道:“他被困在幽魂堡的九龙地穴中。”
  “走,咱们去救他出来。”有沈素贞在,余小二的胆量大起来。
  “走,咱们去救他出来。”江春花照着说,甩手就走。
  “慢!”沈素贞抓住江春花的手,“听不一哥的话,别着急。”
  江春花翻翻眼球:“是,听不一哥的话,我不着急。”
  沈素贞扯着三人蹲下来,用一根小枯枝在地下一画,画了个地形图。
  她指着地形图道:“这里是九龙地穴,堡内有机关、石门千斤闸,再加上毕不凡九鬼魔引出来……”
  余小二摸着后脑:“那怎么办……”
  白如水一旁轻声道:“堡后是悬崖,又有荆棘丛,看似无路,但若能从后崖过去,就到了九龙穴顶上了。”
  沈素贞点点头,她很佩服白如水的心细和聪明:“九龙地穴上有个通天洞,送给丁不一的饭菜,就是由这里吊下去的,我们可以从通到洞里将他救出来。”
  “咱们去通天洞。”江春花说着,站起身就要走,沈家再次拦住她:“不一哥说的,要余小二去救他。”
  江春花扁起嘴:“怎么就叫他?好,叫他就是他,我听不一哥的活。”
  “我去?”余小二眨巴着眼皮道:“我武功低微,万一通天洞有毕不凡守着……”
  沈素贞打断他的话:“通天洞没人看守,同时,他去通天洞的时候,我们三姐妹就去堡堂叫阵,把九鬼魔引出来……”
  未等沈素贞把话说完,余小二又神气了,跳了起来道:“我走通天洞!说实话,没有我余小二的五绝神功,还没人能过了悬崖荆棘丛!”
  白如水抿唇笑道:“正因为这个原因,贞姐姐才让你去救人。”
  “哎!话说在前头,这头功可是我余小二的!”余小二说罢,一个筋斗翻出,消失在坟地中。
  沈素贞拉着江春花站起来:“走,咱们去叫阵。”
  白如水边起身,边问沈素贞:“你到青山坡几天了?”
  沈素贞大步向前:“三天。”
  余小二奔至后悬崖。
  悬崖数十丈,崖壁陡如削,光滑滑的石壁只有几束盘根交结的青蘑在晃荡。
  崖前,一片布满尖刺的荆棘丛.尖利的荆棘刺密密麻麻地在夕阳中闪着光芒。
  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3纵是轻功卓著的高手,也无法跨跃这个三十丈的距离。
  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无论轻功多高的人都不能一跃逾过三十丈距离,只要落在荆丛中,那千万颗尖利的芒刺就会使人寸步难行。
  余小二望着荆棘丛,抿唇一笑,踏步跨入荆棘丛中。
  尖利的芒刺穿了他的鞋底,刺在脚板心,这是令人无法忍受的、要命的刺。
  在类似于金属磨擦的刺耳声中,余小二的脚踏了下去。
  他练有铁脚板功,坚如铁石的脚板硬把芒刺踩在脚下。
  他嘿嘿,抬起另一只脚。
  又是一脚踩下去,他皱起了眉头。
  衣服被芒刺接住了,用力一挣,“嗤!”衣襟挣开一条裂口。
  “妈的!这可是小雯给小爷缝的衣服!”他瓮声斥骂着,迈形向前。
  三十丈环离,并不算远,但跨越这片荆棘丛来说,却似条漫长的旅程。
  每一步都使出十成的功力和软骨神功,才能压住和摆脱芒刺的纠缠,艰难地迈出第二步。
  他一步一顿,走得十分辛苦。
  将近半个时辰,他走过荆棘丛。
  凭着铁脚板功,他终于走过来了,但已狼狈不堪。
  浑身的衣服都已挂破,裤子更是碎布条儿,白绽绽的屁股露出一大半在外面。
  然而,他毕竞走过了荆棘丛!
  “哼!”他高傲地望着没人山坳的落日,冷哼一声,用手背揩去头额的汗水,伸手抓住悬崖上晃荡的青涤,很快就爬上了悬崖。
  崖顶,一片荒草。
  草深齐腰,人走在里头只露出上半身。
  余小二刚走出两步,猛听得草丛中一阵悉索之声。
  他顿住脚步,脸上露出一片一片惊慌之色。
  蛇他没看见,但能感觉到草丛中有蛇正在身向他游过来,而且还不知多少条。
  自从见到马无良用噬蛇吞服大汉内脏,使大汉变成的人蛇而死之后,他对蛇有一种特殊的恐惧感。
  他仓慌地退后一步。
  草丛中泛起十几道水波似的草浪,向他逼来。
  他深吸了口气,手中两柄短刃在落日的阳光中,闪着猩红的血芒。
  草浪倏然不见,悉索声顿止。
  稍刻,他壮起胆子,再试图向前。
  前方荒草三十丈外的石岩后,便是通到洞口,只要走过这段荒草地,便大功告成了。
  他刚动脚,草浪又现,悉索声令人直长鸡皮疙瘩。
  他停住脚,草丛又风平浪静了。
  他脸色变得很阴沉,知道遇到了一群不平凡的对手。
  “该死的畜牲!”他恨恨地骂着,却又不敢骂出声。
  夕阳往下落沉。
  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余小二咬咬牙,奋然往前一跃。
  “波刺!”草丛中几条蛇弹跃而出,射向余小二。
  与此同时,一片沙沙臣响,无数条草浪,一层叠着一层向余小二盖来。
  领头射向余小二的是一条七彩烂的怪蛇,那斑驳的光彩在晚霞照映下,令人有说不出的恐怖。
  “呀!”余小二一声怪叫,身子往后倒飞,从悬崖上凭空跌落下来。
  幽魂堡内殿门前。
  毕不凡、骷髅、邱波、金精、胡涂、朱颜、熊宗、康潜和沈情九人,并肩而了。
  在与他们相距十步远的殿坪上,站着沈素贞、白如水和江春花。
  毕不凡嘿嘿一笑,伸手抹抹乱发,整整衣襟,然后向沈素贞施个鞠躬礼道:“不知沈女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沈素贞昂着头,冷冷地道:“毕城主用不着客套,你该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
  毕不凡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客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向你施礼吗?”
  沈素贞没作声,眼光中却透出一丝困惑。
  白如水也没作声,心中在想:这疯鬼说话果然有些疯疯癫癫的。
  江春花却厉声喝道:“你为什么向她施礼?”
  毕不凡敛起笑容,正色道:“因为你不配。”
  话音未了,江春花已欺身而上,一爪抓向毕不凡。
  江春花说动就动,行动出人意料,令人防不胜防。
  猝然之间,沈索贞出来及阻挡。
  江春花指风带着厉啸,毕生功力尽透在指尖之上。
  她指尖已抓到毕不凡脸面,所有的人心念还几乎没意识到她已发动了攻击。
  处在疯病状况的江春花,武功比往常要高出一倍!
  毕不凡来不及闪避,双手猛然一抢。
  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江春花身于往后倒飞。
  沈素贞和白如水双双跃起,空中手接住江春花。
  这只是一眨眼间的事站在毕不凡身旁的八鬼魔才同声发出厉喝声。
  “住手!”毕不凡如巨雷响起:“谁也不准动手!”
  毕不凡污垢的脸面上出现了两道血槽,血正在往外渗出。
  能抓毕不凡的脸面的人,除了疯女江春花之外,放眼武林,谁也做不到。
  堂堂西域鬼魔城城主,让一个女人抓破了脸面,还不准还手,西域鬼魔的脸面往哪儿放?
  八鬼魔喝不敢动手,却都忿忿不平。
  江春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喃喃着道:“你……你不要脸……”
  八鬼魔更是愤怒,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这个臭女人用卑鄙手段偷袭城主。居然还说城主不要脸?真是欺人太甚!
  白如水也感到困惑。因为刚才实在是太快,她无法看清两人的出手。
  唯有沈素贞心中明白江春花所说的话,刚才毕不凡双掌回击时,是推在了江春花的胸脯上,所以江春花说毕不凡不要脸。
  向女人使用推胸或下部的招式,对一个高手来说,确是一种不要脸的行为,但毕不凡这次出手却不同,因为他只有用这招“拒敌千里”的招式,才能推开江春花,而又不伤害江春花的性命,否则,无论他使哪一招,不是他死,就是江春花亡。
  沈索贞看清了他俩的出手,明白了这一点,以没有说话。
  毕不凡扳着面孔,冷冷地道:“她是个疯女人,我不怪她。这颗药丸给她喂下。四个时辰,她便又可以再抓我一把。”
  一颗药丸飞向了沈素贞。
  沈素贞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入江春花的口中。
  毕不凡沉静地道:“你是第二个使我觉得尊敬的人,刚才这一躬值得。”
  “大哥!”沈情忍不住嚷道:“为什么要向她鞠躬?”
  毕不凡没理会沈情,却道:“老夫平生只向两个人鞠躬,一是师傅,二是救过九弧城的恩公关天英,沈女侠是关天英的义女、徒弟,关天英又已过世,所以刚才老夫请沈女侠代关天英受我一礼。”
  八鬼魔听到“关天英”三个字,表情各有不同,但眼中已没有凶光。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如水悬着一颗心放了下来。
  沈素贞秀眉微微一扬,爽然道:“既然是这样,请毕城主将丁公子交给我们。”
  毕不凡浅浅一笑:“丁公子只是在敝堡做客,两日后即回县衙,沈女侠何必这样着急?”
  白如水插嘴道:“你将丁公子囚困在九龙地穴中,这算是做客?”
  毕不凡摸着脸上的谢槽道:“九龙地穴是本城圣地,除老夫之外,谁也不能擅入,老夫请丁公子在圣地小憩,自是上贵宾相待,怎能不算是客。”
  巧舌的白如水脸一红,一时无言可对。
  沈索贞道:“让我们也去参观一下圣地如何?”
  毕不凡摇头道:“女人不能人圣地。”
  沈素贞眉毛一抖:“让我们去见见丁公子。”
  毕不凡仍摇着头道:“圣地里的人不能见客。”
  沈素贞道:“我们也算是客,看在义父的面上也不行吗?”沈素贞打出了王牌。
  “沈女侠,你别在此拖延时间了,余小二在后崖救不走丁公子的。”毕不凡直言不讳,一语道破了天机。
  沈素贞默然无言,对方既已识破自己的救人计划,必定已有准备!
  “哦。”白如水轻呼出口。
  毕不凡淡地道:“余小二过得荆棘丛,上得了光壁崖,但他过不了崖顶荒草坪上的蛇穴……”
  此时,后山崖处传来了一声尖叫,那是余小二运尽的功力的厉叫:“啊!操他妈……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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