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只能怪那根该死的毒刺

 





  小庄,后院竹林。
  白如水伫立在竹林前的小坪中。
  她仰面凝视着天空。
  此刻,正值夕阳西坠,归鸦联嗓,夜幕将合未合之际,满天都是桃色祥云。
  吉祥之兆!是丁不一练剑成功,还是他来接自己了?
  她抿唇微微一笑,还早着呢,三个月还差十来天。
  她瞧着天空,扬州十里坡桃花园第一次看见丁不一的情景在眼前闪过。
  她捏紧了藏在怀中的小香珠,沉缅在未来的幢景之中。
  天上桃色祥云由红变紫,仿佛天外桃园特地为她而开放。
  她携着丁不一的手,在天外桃园中双双邀游。
  “哩!”弯刀应声出鞘,满院桃色中进起一道彩霞。
  白如水伤势已愈一时兴起,拔刀起舞。
  刀光裹着人影,忽伸忽缩,忽起忽落,额若惊鸿,宛如游龙。
  忽听一声骄叱,刀光聚紧,如电光闪动,刹时,竹林坪前水银泻地,花雨续纷。
  “好刀法!”一声喝彩。
  这喝声又甜又留,直透她心靡。
  她敛止刀光,收住架势,健然回头,芳心怀然蹦跳。
  丁不一、余小二和江春花站在月牙洞门前。
  “不一!”白如水禁不住发出一声欢叫,奔过去扑在丁不一怀中。
  “水姐姐!”丁不一轻轻推开白如水,“别……这样。”
  丁不一的话犹似一瓢凉水浇在白如水的头上,胸内的热情顿时减退,这里又没有外人,只有余小二和春花这个疯姑娘。所以她才有这忘情的举动,这有什么不行?
  丁不一是有苦难言,他唯恐白如水的这个热情举动会刺激加重江花的病情。
  白如水不未开口,江春花就发作了,她抢上前一步,一掌推开白如水:“这是谁?为什么要抱我的夫君?”
  丁不一是江春花的夫君?白如水顿时惊傻了眼。
  江春花瞪着眼又道:“他是我夫君,除了我和白如水姑娘之外,谁也不准抱他,谁也不准和他睡觉!”
  白如水不知所云,于是感到莫名其妙。
  余小二一旁道:“春花姐姐,她就是白如水姑娘啊。”
  江春花眯起看着白如水道:“你骗人,她不是白姑娘,白姑娘已经跳崖投潭死了,现在,我就是白姑娘,白姑娘就是我。”
  丁不一见江春花这副模样,只得道:“春花,你别闹,先到房中去休息会儿。”
  江春花摔着手:“我不要休息,我要你娶我。”
  丁不一斜眼瞟着白如水道:“我会娶你的,你先进房去。”
  白如水秀眉微微一皱。
  江春花遭:“负心郎,你已经和我睡过觉了,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杀了你!”
  白如水脸色倏变,这疯女人居然会捷足先蹬。
  丁不一情知不妙,但心眼下先稳住江春花再说,至于白如水再慢慢向她解释,于是,一边点着头,一边将江春花扶进后院房里。
  白如水扭头问余小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小二耸耸肩:“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知道丁不一在山壁崖洞与江春花发生的事。
  白如水以为余小二故意瞒着自己,樱唇一扁,冷哼一声,气呼呼地穿过竹林,回到自己房中。
  余小二拍着后脑勺,看来问题严重了,一定得想个法儿帮丁大哥渡过这个难关。
  余小二撒腿就往白如水房中跑,不管怎么样先得稳住水姐姐。
  丁不一好不容易哄得江春花在床上躺下,江春花却又吵又闹,非要丁不一陪着她睡觉不可。
  丁不一正在这为难之际,陆老板急匆匆地赶进了房间。
  “陆老板,你看……”丁不一指着正在床上吵闹的江春花,无奈地摇着头。
  他没想到江春花离开太平铁铺后,疯病竟会发得如此严重。
  “唉,”陆老板将手中一只小药瓶递给丁不一,“先给她喂下一粒药丸再说。”
  丁不一哄着江春花将药丸服下,片刻,江春花便乖乖地睡着。
  陆老板对丁不一道:“春花姑娘的病很重,这药是镇静剂,吃一粒药丸,只能保一天,而且这药还不能长久服用。”
  丁不一着急地道:“那该怎么办?”
  陆老板想了想道:“只有尽快启程,到了益都太岁坊,请天老邪想办法。”
  丁不一眉毛一挑:“他会有办法吗?”
  陆老板道:“我想他一会定有办法的。”
  “好,”丁不一点点头,“我们明天一早即刻动身。”
  陆老板颇带歉意地说道:“丁公子,我本想留你们在这里小息两天的,看春花姑娘的病情,我就不留你们了。”
  丁不一诚恳地道:“丁某两次在敝庄打扰,白姑娘又烦劳陆老板治病疗伤,这份人情日后若有会,丁某定将报答。”
  “丁公子言重了。”陆老板拱手道:“陆某受皇甫天衣大恩,这是应该做的事。”
  “哦,你去过瞄山清风观山谷,皇甫叔叔究竟怎么样了?”丁不一问。
  陆老板叹口气道:“薛宇红挟持春花姑娘,威逼皇甫天衣在山谷小坪用剑自自刎了。”
  丁不一咬紧牙,恨声道:“不杀此贼,我誓不为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老板道,“丁公子稍安勿躁,一切待练成了七邪剑法再说。”
  丁不一点点头:“谢陆老板。”
  陆老板道:“饭菜已准备好了,请丁公子及诸位到前面去用餐,春花姑娘,我另替她准备食物,丁公子请。”
  丁不一随陆老板来到前庄客厅。
  客厅酒桌旁只坐着余小二一个人。
  丁不一急忙问:“水姐姐呢?”
  余小二嘟着嘴道:“她不舒服,不来了。”
  丁不一扭回身:“我去叫她。”
  “丁公子。”陆老板唤了丁不一道:“白姑娘不舒服就不用勉强了,我等会去看看她。”
  陆老板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吃过饭后,丁不和余小二被带到后院小竹林。
  白如水真生气了,得赶紧向她解释清楚。
  丁不一钻进月牙洞口,穿过竹林,刚踏上走廊。
  一名丫环急匆匆地定过来:“丁公子,您来得正好,春花在房中大吵大闹,定要叫你过去。”
  丁不一又犯难了,走廊左边是白如水的房间,右边是江春花的卧房,该去哪儿呢?
  江春花服了镇定药丸,应该不会有大碍。
  白如水那里若不及时去解释,产生了误会就难办了。
  他本打算去白如水房中,但仍然转身向右边去了江春花房中。
  无论怎么说,病人应该优先关照。
  翌日清晨。
  两辆华丽的标有“益都太岁坊”标记的马车的庄门前等候。
  四名锦衣珠帽的侍者,分立在两辆马车旁,连车夫也是大团的皮袄,手中长鞭柄上嵌着闪亮的玉石,好气派!太岁坊的人都是些皇亲国戚,不气派怎么行?
  出来的丁不一、余小二、白如水和江春花四人更为气派。
  丁不一和余不二虽是侍从打扮,却是皮袍、皮帽、皮靴,袖口紧扎,腰挂佩剑金玉闪烁发亮。
  白如水和江春花则是贵夫人打扮,一身雪白的狐袭,阔绰的气概,再加上两人天姿丽色,那一份太岁坊的傲气,足以将任何人吓倒。
  丁不一搀扶着江春花上了第一辆马车。
  余小二搀扶着白如水上了第二辆马车。
  陆老板发出信号。
  两名侍者腰挎钢刀登上马车左右踏板。
  车夫扬起长鞭,马车威风凛凛地向益都进发。
  陆老板已请人替丁不一和余小二装易发容,白如水和江春花在路上是不能露面容的,东厂探子再机灵,也不会想到太岁坊的马车里会是丁不一等人,料想一路上该会是平安无事。
  马车一到宿地,丁不一就往白如水房里跑,极力地想向她解释,但白如水不但不听,反而扬言要离开他。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三天中,江春花的病情倒是有好转。
  丁不一心中难受,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来白如水本想走,却也不忍心。
  余小二苦思,终于想出了一条撮合两人的妙计。
  马车投宿在“万盛”客栈。
  太岁坊侍者将后院所有上房全部包下,原住在后院上房的客人统统被赶到了前院。
  客栈所有的人都接到了严厉的命令不准打扰太岁坊两位贵夫人。
  余小二走进白如水房中,板着脸对白如水道:“水姐姐,我看你一定是误会了丁大哥了。”
  白如水心中的火气正旺:“小乞丐,你用不着帮他说话,瞧你和小雯干出来的好事,就知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唷,我不是好东西,你就是好东西?”余小二瞪起小眼道:“当时在百花堂,要不是小爷闯进来,你不就和他干上了?”
  “你……”白如水脸一红又一白。
  “这就是真正的爱,他要是不爱你,才不会和你干呢,”余小二鼓了鼓嘴,“我看大哥是真心爱你的,这两天他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都快要跨啦。”
  “可是他和春姑娘……”白如水仍耿耿于怀。
  余小二扁着嘴道:“他已经告诉我,那是因为春花姑娘下了春药酒,而且他并没有和她发生什么事。”
  白如水睁中闪着冷芒道:“谁相信他的话?”
  余小二道:“你该和他好好谈谈。”
  白如水眸子一睁:“他能说真话吗?”
  “当然能。”余小二眯起眼道,“俗话说:‘酒后吐真言’,等会我去把他灌醉,送到你房中来,你一问不就知道了。”
  白如水想了想道:“我听他亲口向江春花的,他要娶她。”
  余小二歪头道:“那当然罗。要是你光身和男人搂抱过,你能不嫁给他吗?”
  白如水一怔,顿时语塞,如果是那样还能有什么话说。
  余小二道:“你既然愿意和苏小玉一起嫁给大哥,又何必在乎多一个江春花?”
  白如水默然无言。
  余小二正色道:“你是怕丁大哥抛弃你,或是排为偏房,对不对,这不要紧,小弟给你出个主意,你今夜间明实情,若他没和春花姐姐干过,你就干,这样你踏实了,他也踏实了,大夫人也就是你了。”
  白如水脸色一片绯红,这话亏这小叫花说得出口?
  她虽是这么想,但心却已动,因为她是真心爱着丁不一的,爱情能使人聪明,也能使人愚蠢,自古皆然。
  “怎么样?”余小二问。
  白如水低着头,她纵是大胆,但毕竟是女人,即使是同意,又怎能说出口?
  余小二道:“水姐姐,你要是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白如水即未点头,也未摇头。
  余小二道:“好,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那是默认了。
  一个时辰后,我交他送来。你等着吧。”
  白如水想说:“不,”但,“不”字还未出口,余小二已经走了。
  白如水果坐了片刻,走到床旁,动手铺开被子。
  此刻,白如水的想法和欧阳台镜在太平铁铺的想法有些相似:迟早都要来的,就让它来吧。
  她坐床沿旁,静静地等待。
  房门打开,余小二扶着醉醺醺的丁不一走进房。
  白如水急忙上前扶住丁不一:“他……”
  余小二道:“我把他交给你了,我去照顾春花姐姐去了。”说着转身退出房外,顺手将门掩好。
  丁不一晃着身子,嘴里喃喃道:“水姐姐,不……不要走……”
  白如水心中翻起一股热浪,将丁不一扶到就要沿坐下:“我不会的。”
  丁不一摆着手:“余二爷,你骗……我,她会……走的,是我对不起她……”
  白如水心一动,问道:“你怎么会对不起她?”
  “我……我并不是有……意的。”丁不一道,“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山谷里一片雪白,连山壁崖也……”
  白如水扶住肩头:“你慢慢说,把真心话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没错,说出就……舒服了,春花姑娘把我叫醒去……看夜景……”丁不一断断续续地将那夜在山壁崖洞的事说了个详详细细。
  当白如水听到丁不一看着深潭,想象着自己赤身飞上壁崖的动人情景,心情感动,热泪盈眶。
  当她听到丁不一因药酒的功力和江春花赤身搂抱,而还把江春花当作是自己时,禁不住热浪如潮,心火灼炽。
  “不——”道:“我在最后的一刹那,突然清醒过来,我发现抱着的不是……我心爱的水姐姐,我一下子就……垮了,我推开她跳下了就要……我没有干出什么事,我事后仔细想过.我确实没有……”
  “不……!”白如水一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压倒在床上。
  “水姐姐!”丁不一认出了白如水,体内的酒腾地燃烧起来,化成了一团烈火。
  两人在床上来回打滚,紧抱着不住地相互狂吻。
  “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丁不一喘着气说着。
  “嗯……我相信你……相信你,嗯……”白如水呻吟着说道。
  发生误会的情人,一旦误会解释清楚,其相爱的程度会更深,更猛烈。
  丁不一动解她的裙带:“水姐姐,我要你。”
  白如水解着他的衣扣:“我也一样。”
  两个热恋中的男女,在酒力和因压抑而迸发的情感中忘撑了一切。
  房门是虚掩着的。
  桌上的蜡烛还没有吹灭。
  衣服和裙带扔丢下床来。
  两人热情像火山似的的进发出来,既炽热而又疯狂。
  火苗在跳窜,像是调皮的眨眼,又像是害羞的扭头。
  房内的气氛神秘、微妙,而令人心悸。
  两颗跳荡的心连在一起。
  两个赤裸的身子在实施心灵的契合。
  突然,丁不一发出一声惊呼,推开白如水从床上跳下。
  腹内一阵阵刺痛,使他狂热的欲火和火山般迸发的热情,眨眼之间,消弥于无形。
  他惊呆了,怔怔地赤身站着,不知所措。
  白如水从床上坐起,一双明眸瞧着丁不一,眼中泪水直流,房门此时“吱”地一声推开,江春花出现房门前。
  白如水慌忙扯起被子掩住胸脯,退缩到床角里。
  江春花一双阵子里目芒闪了闪,继而放出一种狂乱的眼神,咬牙对丁不一道:“你这负心郎,又和别的女人睡觉!”
  丁不一边急急地穿着衣服,一边对江春花道:“春花,你听我解释……”
  “不!”江春花恨声道:“我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江春花转身就跑。
  “春花!”丁不一光着上身,抓起一件外衣追了出去。
  刚赶过房门口,余小二揉着眼睛奔了过来:“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丁不一手一摆:“请你替我劝劝水姐姐,哎,暂时不要进房……”
  余小二望着奔跑的丁不一道:“你去哪儿?”
  丁不一跃着扑向后院:“追春花姑娘!”
  余小二拍着脑袋:“怎么回事?”
  丁不一翻出院墙,朝着江春花的背影衔尾急追。
  丁不一的内力有限,轻功又逊江春花一大截,怎么追得上?
  他无奈,只得挥臂高喊:“春花等等我。”
  江春花不理睬他,仍往前奔行。
  丁不一追了一下速度慢了下来。
  江春花的脚步也跟着慢下。
  丁不一见状,奋起精神猛追。
  江春花身形一骤,速度猛然加快。
  忽松忽紧,忽快忽慢,两人始终保持十丈距离。
  丁不一心中十分焦急。
  不知客栈中的白如水怎么样?
  但,无论如何不能丢下发疯病的江春花,否则,有何脸面见九泉之下的皇甫天衣?
  如此追赶下去,纵然追到天涯海角,也追不上江春花,该怎么办?
  蓦然间,他灵机一动,沉下声音,低喝着:“春花,我是爷爷皇甫天衣,你给我站住!”
  这一招真灵!江春花闻声,顿住了脚步。
  丁不一挺起胸膛。仍低喝道:“给我过来。”
  江春花两只亮眼在黑夜中闪动,身子摆了摆,但未挪动脚步。
  丁不一沉声道:“死丫头,爷爷的话,你敢不听?”
  江春花犹豫了一下,移动脚步,走了过来,她走到丁不一面前站定:“你是我爷爷?”
  “当然是。”丁不一点着头。
  “你不是!”江春花瞪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疯眼。
  “春花。”丁不一低沉着声音道,“我是爷爷皇甫天衣,现在附身在丁公子身上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在七七四十九天时来山谷屋前接我。”
  江春花眼中露出一丝惊慌之色:“爷爷,是您叫我不要来接您的,您说您会自己来找我。”
  丁不一装神扮鬼地道:“现在我来找你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江春花低下头,眼中的光焰黠淡下去:“我听话。”
  “听着”,丁不一顺势道:“你要相信丁公子,他是个讲信用的男人,不会和别的女人乱来,今后会替你治好病,娶你做妻子的。”
  “爷爷,他……”江春花想说今夜她见的事。
  “你连爷爷的话也不信?”丁不一怕多说坏事,堵住她的嘴。
  “我相信,”江春花轻声道。
  “那就好。”丁不一道,“爷爷还有事要办要走了,我走后,你要听丁公子的话。”
  “是”。江春花点点头。“爷爷,你什么时候再来?”
  丁不一道:“只要你听丁公子的话,爷爷就会常常会常来看你的,如果你不听丁公子的话,爷爷,就不来看你了。”江春花道:“爷爷,我听丁公子的话就是。”
  “爷爷走了。”丁不一说着,话音一变,春花,你爷爷走了,现在跟我回客栈去吧。
  “是。”江春花温驯得像头绵羊。
  丁不一暗自长吁口气,带着江春花奔回万盛客栈。
  当丁不一和江春花逾墙进入客栈后院墙时,院内已是曙光策露了。
  四名侍者正在院内恭候。
  领头的侍者铝身道:“丁公子,您和春花姑娘回来了。”
  “嗯。”丁公子急忙间道:“白姑娘怎么样了?”
  侍者道:“她已经走了。”
  丁不一脸色顿变,露出焦急之色:“怎么会这样?”
  侍者道:“余二爷和贾老板、黄老板在房中等候您与春花姑娘。”
  江春花猛然抓住丁不一手臂道:“我没走,我就是白如水,爷爷叫我听你的话,我怎么会随便走?”
  丁不一拍拍她的肩道:“好,你听话,随我回房去。”
  丁不一带着江春花回到客房。
  余小二见到丁不一便从靠椅中蹦了起来:“大哥!你怎么才回来,真把人急死了。我还以为你追不上春花姐姐呢。”
  江春花咕噜着道:“他怎能追得上我?要不是爷爷来了,叫我听他的话,我定要叫他追到我天涯海角。”
  “皇甫师傅来了?”余小二摸着后脑勺,“他老人家没死?”
  “你才死了呢。”江春花道,“爷爷当然没死,他附魂身在不一哥身上了。”
  坐在椅子中的贾老板和黄老板,同时起身拱手施礼:“丁公子,春花姑娘。”
  丁不一还未答话,江春花瞪眼道:“你们是谁?”
  贾老板和黄老板同时一怔:“春花姑娘,你真不认识我俩了?我俩是爷爷的朋友,皮货商客贾叔叔和黄叔叔呀。”
  江春花嚼起嘴道:“告诉你俩,我已是有丈夫的人了,你俩可别想打我的主意。”
  贾老板和黄老板面面相朗。春花姑娘疯病可不轻啊!
  丁不一将江春花扶到床上躺下,又哄着她吃了一粒药丸,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丁不一转身到桌旁,盯着余小二道:“你怎么让水姐姐走了?”
  余小二耸耸道:“她一定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丁不一带气地道:“你不会挽留她,不会帮我向她解释?”
  余小二缩着鼻子:“我什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可她就是不听。”
  丁不一跺着脚道:“一定是你没说好话,想不到你这么笨,连个人也留不住!”
  余小二皱起眉,一副受尽了委曲的模样,冲着丁不一嚷道:“我知道你和她说过什么,干过什么?好一个劲地哭,说你根本就不爱她,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她不愿意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丁不一沉声道:“我爱她,真心地受着她。”
  余小二说道:“可她说你不爱她,哪里出毛病了?”
  丁不一咬紧了牙齿,确实是出了毛病,但那毛病怎能向外兑?
  贾老板见到丁不一阴沉的脸色,以为他在关心白如水的安危,于是,说道:“请丁公子放心,白如水也不是那种气量狭窄的女人,我们兄弟二人随后便去寻找她,叫她回到你身旁。”
  “哦,”丁不一道,“二位来此,不知有什么事?”
  贾老板道:“昌乐发现有东厂探子,所以特来告诉你们要小心,另外,我们已安排一标人马在昌乐城外迎驾,以瞒东厂探子耳目,到时千万不要误会。”
  黄老板接着道:“今日动身后便不要停歇,日夜兼程前往益都,已告诉两位车夫了。”
  丁不一拱手道:“谢二位英雄相助,这份恩情,丁某终生不忘。”
  “丁公子言重了。”贾、黄二板拱手还礼。
  丁不一又道:“关于白姑娘,烦劳二位一定将她找到,劝她到益都太岁坊来。”
  贾老板道:“一定办到,见到白姑娘时,丁公子可有话转告。”
  丁不一落落大方地道:“请告诉她,我真心爱她。”
  “是。”贾老板和黄老板站起身,“天色已明,我们该走了。”
  “后会有期”。丁不一抱拳施辞别礼。
  “告辞。”贾老板和黄老板步出房门。
  丁不一转身对余小二道:“水姐姐走时,没留下任何话?”
  余小二从怀中掏出个小红绫布包:“水姐姐说,这两件东西是你的,物归原主。”
  丁不一打开红绫布包,布包里一粒蜡丸,一颗小香珠。
  蜡丸是丁不一寄放在白如水身上的那粒青龙帮梦寐以求之物。
  这香珠却又是什么?
  余小二一旁道:“水姐姐说,这小香珠是你身份的证物。”
  他拎起小香珠看了片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门外,响起了侍者的声音:“丁公子,该动身了。”
  在丁不一踏上太岁坊马车时,心中猛然想起留在太平铁铺里的欧阳台镜三人,但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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