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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童子敢情并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一下窜上突岩,就朝亭后大石壁走去。
任云秋本待叫住他逼问红发老怪的住处?但现在看他奔上石崖来,这里又并无房舍,他来做什么呢?心念一动,立即停下脚步,朝身后两人打了手势,就迅速的隘入暗处。
就在这一瞬工夫,那黑衣童子不知如何打开了石壁,露出一个一人来高的洞窟,闪身走了进去。
任云秋回头朝江翠烟悄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
江翠烟道:“不知道,我从没听人说过这里还有一个石窟,哦,对了,这石窟可能是光明殿了,我们很少看到师父,听说师父住在光明殿静修,但整个观里,却并无一个叫光明殿的地方。”
任云秋道:“好,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说不定红发老怪就住在石窟里面。”
叶菁菁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任云秋道:“我们不知石窟内情形,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容易躲闪,你们耽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叶菁菁道:“那你小心些!”
任云秋点头道:“我会小心的。”说完,迅快的朝石窟中走去。
石窟足有一人来高,象是一条甬道,极为平坦,足可容得两人并肩而行,虽然没有光线,却也并不太黑,走了约有七、八丈远近,便已走到尽头,迎面一堵石壁挡住了去路。
任云秋尚未走近,就已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门户,里面隐隐有光。
这两道门户同样有一人来高,左右相对。他走在右首,就毫不考虑的朝右首一道门中走了进去。
这门内还是一条甬道,只是象半圆形一路朝左弯去,不过走了几十步路,前面就有一个月洞门的出口,灯光就是从门中射出。
任云秋举步跨出,只觉眼前大亮,那是一个约有十丈方广的大石窟,略呈长方,对面也有一个圆洞门,敢情是方才左首那道门户的出口了。
如果自己站立之处是这长方形石窟的前端,再往里进去两三丈远,左有两边壁下,肃立着八名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持金戈的全面汉子,挺胸凸肚,神情肃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两边石壁中间,各有一个圆洞门,遥遥相对,正好在圆门左右,各站两个金甲汉子,石窟上首,左右两旁也各有一道门户,那是长方形的门户,足有一人来高。
这原是跨出圆洞门时,目光一转之间的事,等到任云秋发现八个金甲汉子,再要缩回身去已经来不及了。
不用说:这八名金甲汉子是守护石窟的人,当自己看到他们时,他们自然也已看到自己,但他们对自己的走入,竟然视若无睹,毫不理会,依然象泥塑木雕一般,肃立不动。
任云秋看得暗暗奇怪,心想:“莫非他们不是真人?”
他艺高胆大,对方八人既然不加理会,他就举步走了过去,堪堪行到右首圆洞门的时候,突听前面自己进来的走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任云秋不知进来的是什么人?急忙身形一闪,隐入右首圆洞门内。
那急促的脚步声,来得相当快速,任云秋刚闪入门内,此人已经进入石窟,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问道:“前面石洞大开,可曾有什么人潜入?”
任云秋稳住身形,侧脸看去,那是一个身穿宽大黑袍,身形瘦高的紫脸人。他,正是副教主闵长庚,刚从前面接见了谢公愚,匆匆往石窟中走来,手上还拿着春申君的一封信,是来向教主禀报的。
任云秋没见过闵长庚,自然不知道他是谁了。
闵长庚话声出口,不见有人答话,他目睹那八个金甲汉子的神情,立时知道被人制住了穴道,口中嘿了一声,就近朝一名金甲汉子举手一挥,解开了他穴道,喝道:“快说,是什么人闯进来了?”
那金甲汉子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慌忙躬身道:“属下参见副教主。”
任云秋心头一动,迅速忖道:“黑衣教有两个副教主,一个是凤姨,一个是闵长庚,那么此人就是闵长庚了。”
闵长庚怒声道:“本座问你可曾看到什么人闯进宫来?”
那金甲汉子道:“启禀副教主,刚才有一个穿黑衣的童子,从外走入……”
闵长庚打断他话头,问道:“黑衣童子,有多大年纪?是怎样一个人?”
那金甲汉子道:“那童子不过十二三岁,生得又瘦又小,属下问他是什么人?他笑着指指里面,说是应约来参加什么欢喜禅的,后来……属下就不知道了……”
闵长庚不知这黑衣童子是什么人?但如是应约来的,就不用制住八名金甲武士了,心念这一动,就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守着,不许出声,待会如果那黑衣童子出来,只管用针筒对付,格杀勿论,本座先去见过教主再说。”
说完,身形快若旋风,一连挥出七掌,解开另外七个金甲武士的穴道,急步朝左首圆洞门走了进去。
门外有八名金甲武士守着,任云秋只好转身往里行去,这月洞门里面,是一条宽阔的走道,两边壁上每隔一丈来远,就有一盏白瓷灯,照得如同白昼,走道两边,有着十几间石室,每间石室,都有一扇黑漆木门,紧紧关闭着,通道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却听不到一点人声。
任云秋心头不禁有些紧张,走了一段路,忽见有首一间石室,木门似未关上,从室中透出一丝灯光,忍不住悄悄推开木门,跨了进去。
这间石室,略呈方形,里首放一张雕花木床,锦绣帐被,床上扑卧着一个女子,双肩耸动,似在低声抽噎!
任云秋跨入石室,鼻中就闻到一阵脂粉花香,心头不觉一愣,这是女子的卧房,正待退出!
哪知扑卧在床上的女子业已闻声警觉,倏地一跃而起,口中低叱一声:“什么人?”
这下,两人对了面,那是二九年华的少女,秀发如云,眉目如画,此时脸颊上还挂着晶莹泪珠,看去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只是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如轻纱,苗条款段,丰盈如雪,峰峦毕露,隐隐可见!
这下直把任云秋看得俊脸通红,那少女也因自己如此打扮,遇上了外人,羞得粉颊红晕,口中只说了一个“你……”就再也说不下去。
任云秋急忙说了句:“对不起……”要待回身退出。
那少女忽然飞身而起,宛如一朵轻云,一下就抢到了门口,疾快的把木门掩上。
任云秋惊异的道:“姑娘……”
那少女转过身来,用手指搁到唇上,轻嘘了一声,才低低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会闯到这里来的?”
任云秋道:“在下任云秋。”
那少女听得脸上方自一喜,但忽然又变成了惊怖之色,说道:“你是江师妹的大哥,你快些走,这里万分危险……哦,你是怎么进来的?”
任云秋道:“姑娘是江翠烟的师姐,在下是找红发老怪来的,姑娘知他住在哪里么?”
那少女脸上飞过切齿之色,一面惊怖的道:“老怪……不……不在这里,任少侠,你还是快些退出去的好,哦,你……能不能把长衫脱下来,我这样子见不得人,你可以带我离开这生不如死的地狱吗?”
她说到生不如死,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任云秋从她口气之中,已可以听出一个大概来了,这石窟可能是黑衣教藏娇宣淫的密窟了。
她是江翠烟的师姐,那就是黑衣教主的女弟子,这老淫魔……
他心头感到无比愤怒,急忙脱下身上长衫,一面低声道:“江翠烟也来了,她就在外面,姑娘快穿上了,跟在下出去。”
那少女感激的道:“多谢任少侠。”
她知道时机急迫,接过长衫,穿到身上,因为任云秋的长衫太宽大了,她迅快的撕下一条床单,束在身上,低声道:“快些走吧!”
任云秋道:“姑娘请随在下来。”
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出,那少女神色慌张,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月洞门口。
任云秋突觉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耳中听那人低声道:“拿去,快些走!”
声音入耳,那人已把一包东西塞到手上。
试想任云秋一身功力,在江湖上已足可排名在一流高手之列,他几乎连对方人影都没看到,就被撞了个满怀,只觉对方塞过来的一包东西,入手甚沉,心头方自一怔!
只听那人催道:“再不快走,就来不及了。”人影一晃,业已不见。
任云秋低头看去,那人塞给自己的竟是绿色革囊,他因那人再三催促,也就顾不得多看,领着少女急步走出,门外金甲武士居然视若无睹,木立如故,并没有阻拦,两人匆匆往外奔出,堪堪掠出右首一座圆洞门!
突听身后有人沉喝一声:“在这里了!”
另一个阴森声音道:“你说的就是他么?”
接着响起一个童子声音尖笑道:“我是进来玩玩的,你们干嘛这么凶?”
那少女听到阴森声音,如遭电殛,惊怖的道:“任少侠快走,是师父追出来了。”
任云秋艺高胆大,低声道:“姑娘不用怕,你快走在前面,在下挡他一阵。”
那少女果然急匆匆奔了出去,任云秋忍不住探首往里看去,只见大石窟上首站着两个人,一个黑衣紫脸的正是刚才见过的副教主闵长庚,他上首一个也是紫面老者,身材高大,身穿一袭绣着一条金色团龙黑袍,敢情就是黑衣教教主了。
下首就是那个瘦小黑衣童子,方才打开石门,自己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此时两手叉腰,站在两人对面,敢情刚才和自己撞了满怀,塞给自己革囊的也是他了。
任云秋只是匆匆一瞥,耳中已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还不快走,再迟我这条老命就会送在你手里了。”
任云秋听他这么一说,心知黑衣童子可能是一位武林奇人,当下不敢多看,转身往外掠去。
等他掠出洞口,那少女已经跃上突岩,回身等着他。这时隐身在左首一片树林中的叶菁菁、江翠烟看到任云秋和那少女一同掠下岩石,也立即迎了上来,双方还没开口。
只听窟中响起一个童子的声音尖笑道:“你们不用追,追也追不上我的。”
四人听得一惊,这是说,有人追出来了,当下不约而同迅速掠入林中隐蔽身形。
就在此时,只听“嗤”的一声,一个小巧人影,从突岩上破空飞起,疾如流星,朝西首激射而去。
同时,听到有人怒嘿一声,另有两道人影,相继从突岩飞起,衔尾掠空追去。
那少女一把拉住江翠烟的手,低低的叫了声:“九师妹。”
江翠烟吃惊的道:“你是八师姐……”
任云秋忙道:“那位老前辈已把两人引开了,我们快些走吧。”
四人匆匆离开,好在这片花园,树林茂盛,他们走得又极小心,自然不易被人发现。
不,这花园是黑衣教的供奉堂,住的都是黑衣教敦请来的供奉,三山五岳黑道著名魔头,因此园中除了每幢精舍,派有专供使唤伺候的使女之外,根本不用布置岗位巡逻的人,而这些供奉自恃身份,当然也不会在半夜三更,出来查看,这就便宜了潜入园来的任云秋等人,居然一路通行无阻。
前面又有一座翠瓦翼然六角亭子矗立在路中央,这是整座山坡花园的中心,也是从山坡下来的必经之路,但如今亭中有人,一队黑衣武士正在亭中休息。
任云秋目光何等锐厉,自然老远就看到了,方自足下一停,低声道:“前面亭中埋伏有人!”
话声方出,只听远处响起“咕咕,咕咕”的叫声!
江翠烟喜道:“那是漆……”
任云秋急忙“嘘”了一声,江翠烟也及时警觉,倏然住口,脚下加紧,奔了过去。
漆啸天等人一同迎出亭子,漆啸天看到任云秋手中提着一个革囊,低声问道:“任少侠得手了么?”
任云秋微微摇头道:“没有,没人知道老怪住在哪里。”
漆啸天问道:“任少侠手中拿的是什么?”
任云秋道:“这是方才有一位前辈塞给我的……”
陆湘芬轻咦一声,吃惊的道:“任少侠,你上当了,这是老怪物的刀囊,你快丢下了。”
任云秋意外的道:“姑娘是说这革囊中装的是红发老怪的化血神刀?”
“不会错!”陆湘芬点头道:“老怪物把化血飞刀视同至宝,这绿鲨革囊一直挂在身上,我不会看错,你快把它弃了,最好埋在土中,他就找不到了。”
江翠烟喜道:“那就对了,我们就为化血飞刀来的,任大哥,我们快些走了!”
令狐宣道:“任少侠拿在手里,确实不便,你还是交给老朽吧。”
任云秋依言递了过去,问道:“你老……”
令狐宣接过,笑道:“任少侠放心,老朽自有办法。”
他外号矮路神,个子不高,但肩膀特别阔,是以身上长衫,也特别宽大,说话之时,已撩起长衫下摆,把革囊挂到腰际,放下长衫,果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刘长涛穴道受制,眼看今晚武林盟来了这许多人,又偷了红发老祖的化血神刀,心头更是惊骇欲绝!
几人眼看大功告成,又丝毫没惊动什么人,正待离去。
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啸,那啸声十分惊人,划空而来,迅如闪电,瞬间已到了头顶。
不,疾风飒然,众人面前已多了一个一头红发披肩,身穿一件半短不长黄衣的老者,面目狞厉双目炯炯,朝众人问道:“尔等可看到一个黑衣童子朝何处逃走?”
他话声洪亮,似在怒极!
陆湘芬看到红发老祖突然飞落,心头大骇,急忙躲到了众人背后。
漆啸天躬躬身道:“小的是巡山的,刚才确有一个黑衣童子,急匆匆的经过,好象朝西去的。”
他不愧是老江湖,也根本不知道化血神刀就是黑衣童子偷来的,但对方既然询问黑衣童子的去向,自然乐得把他支走了。
红发老怪口中沉哼一声,突然双脚一顿,一道人影破空飞起朝西追去。
任云秋暗暗叫了声:“糟糕,黑衣童子引着黑衣教主和闵长庚就是朝西去的,漆啸天不明就理,无巧不巧随口说出黑衣童子朝西去的,如今这老魔头又赶了去,万一给他追上了,那黑衣童子就算武功再高,以一敌三,岂不要吃了大亏?但此时业已无法挽回了。”
漆啸天道:“咱们快走吧!”一面朝刘长涛道:“副总管,还要劳驾你送上一程,咱们这一路上,如若有人问话,就得由你出面答复了。”
刘长涛道:“小的只能送诸位到花园门口为止……”
“不行。”漆啸天道:“你送咱们到三里外,我才能替你解开封闭的经穴,不然,你就等候逆血攻心吧!”
刘长涛道:“好,好,小的就送诸位出去,只是总护法到时一定要解开小的经穴。”
漆啸天道:“老夫说出来的话,几时不算数?”
“是、是。”刘长涛没命的应“是”,果然就走在前面给大家带路。
花园中是没有岗哨的,出了花园,就有巡山的人和分布在各处的明哨暗岗,但有副总管刘长涛领头,他后面又有一组巡山的武士,自然没人过问,迅快就出了黑衣教布防的三里范围。
刘长涛脚下一停,回身道:“总护法,三里到了,再过去,已经没有岗哨了,你老开恩,可以给小的解开经穴,放小的回去了。”
任云秋忽有所警,低喝一声:“有人来了。”
话声甫出,大家耳中已听到凭空传来一声悠长的轻“嘶”,箭一般划空激射而来,嘶声入耳,一道人影已经落到众人面前,正是去而复回的红发老怪,目光如炬,厉声道:“你们看到黑衣童子朝西而去,老夫追出五十里,何以还没看到?你们是不是跟老夫撒谎?”
漆啸天道:“小的确实看到一个黑衣童子朝西去的,并没撒谎,你老不信可以问问这位刘副总管。”
红发老祖电炬般目光射到刘长涛的身上,问道:“你是刘副总管?”
刘长涛吓昏了,口中连连应着“是”。
红发老祖目光这一转动,忽然落到陆湘芬的身上,问道:“她是谁?”
陆湘芬听得面无人色,畏缩的躲到了任云秋的身后。
红发老祖忽然怪笑一声道:“小宝贝,原来你想跟着他们逃走……”
左臂格格作响,一条手臂突然暴长,五指如爪,朝陆湘芬抓来。
任云秋看得大怒,大喝一声,挥手一掌迎着他抓来的手爪拍去,他因老魔头厉害,这一掌早已聚蓄了十成九阳神功。
红发老祖施展通臂玄功,伸手抓去,未曾防到巡山的武士居然会有人敢向他出手,等任云秋一掌击出,他手爪被一团强劲的九阳真气撞上,发出蓬然一声大震,上身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
这下也震得红发老祖一条手臂隐隐发麻,目光一注,不觉朝任云秋桀桀怪笑道:“好小子,你居然会使九阳神功。”
任云秋一掌出手,叶菁菁怕他吃亏,同时一闪身,和任云秋并肩站立。
任云秋卓然而立,正声道:“你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还欺侮一个后辈女子?”
红发老怪桀桀笑道:“好小子,你倒居然作起护花使者来了,告诉你,这女娃儿是你们教主要她伺候老夫的,她逃出来了,老夫要不要把她带回去?”
陆湘芬哭道:“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任云秋道:“陆姑娘放心,没有人能强迫你回去。”
红发老祖目光掠过众人,惊异的道:“难道你们不是黑衣教的人?”
任云秋剑眉一挑,凛然道:“在下想不到你红发老怪已经到了行将就木之年,还敢蹂躏女子,如此一个淫恶滔天的老怪,天理难容,今晚我要为世人诛此淫魔……”
话声未落,呛然剑鸣,一道青虹耀目生辉,化作一道匹练,拦腰横扫过去。
叶菁菁站到他身边,早已手按刀柄,凝神戒备,此时听到任大哥的口气,已知他要出手了,哪还迟疑,口中清叱一声,新月刀同时出手,一钩新月,射出满野清辉,钩形银光朝红发老祖头顶飞去。
这一下剑、钩合璧,两人都用了全力,声势之盛,当真有雷霆万钧之势,任你红发老怪武功通天,遇上了两件稀世名兵,剑气刀光,锐不可当。
红发老祖究竟是成名多年,看到两人发出的刀剑光芒,已知是两件利器,一时之间,只得长袖一抖,顿足后跳。
但听一声裂帛大响,他右手挥出的大袖,已被任云秋剑锋削落,同时披肩红发,也被叶菁菁新月刀划过削断了一大片,洒落地上。
红发老祖退后一丈,不禁激起了凶心,厉笑道:“好小子,你们两人一个跟九嶷老儿学了一手九疑剑法,一个跟邢无邪学了一招刀法,就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哈哈,就算九嶷老儿、刀魔女同来,也未必敢和老夫作对,老夫要是宽恕了你们两个,传出江湖,还当老夫怕了你们师傅呢!”
正说之间,突听有人大声叫道:“红发老怪,你这狗娘养的老不死,本公子非和你拚了不可!”
随着叫声,一道人影从大路上飞奔而来。
红发老祖沉喝道:“来的是什么人?”
这不过眨眼间事,那人已经奔到近前,身形倏停,手中拿着一支闪闪发光的长剑,朝红发老祖当胸刺到。
红发老祖身形一闪,避了开去,喝道:“你究是何人?”
那人口中喝道:“本公子和你有三江四海之仇,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现在任云秋等人都看清楚了,这人身穿花衫,正是花花公子温如风,不知他和红发老祖究有什么深仇大怨,居然剑发如风,形同拚命!
红发老祖一连避开他两剑,喝问道:“老夫和你何怨何仇?”
花花公子道:“老淫贼,你可知道本公子为什么要投身黑衣教的吗?告诉你,那是几个月前本公子路过九江,遇见黑衣教门下八弟子陆姑娘,就一见钟情,明知黑衣教不会成什么气候,还是心甘情愿的当一名护法,为的就是能和陆姑娘朝夕相见,你老贼竟然欺侮到本公子头上来了,本公子纵然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也非和你拚个生死存亡不可……”
他口齿清朗,在说话之时,一口气攻出了一十八剑之多,不但出手奇快,而且这一十八剑,便了一十八个门派不同的剑招,辛辣凌厉,急如星火,看去又宛然一气呵成,毫无杂凑之弊。
这一十八剑精妙之处,是使人无处可以躲闪,因为它是各门各派的剑法挑凑而成,上一剑指东,下一剑就指西,再下一剑扫北,紧接着又扫南,反正剑光所至,正是你躲闪的地方,使你欲躲无处,欲封又措手不及,一时简直逼得红发老祖一个人团团乱转,衣袖连挥,才勉强封开了对方的攻势。
这下当然也惹火了红发老祖,怒笑一声,喝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衣袖挥处,呼呼两记袖风直逼过去。
花花公子温如风不敢硬接,身形一旋,轻巧的避了开去。
漆啸天低声道:“任少侠!咱们走吧!”
刘长涛道:“漆老你还没替小的解开穴道。”
任云秋低声道:“我看花花公子是有意相助,才和老怪缠斗的,我们不能弃他而去,这样吧,谢大叔,漆老诸位请先走一步,小侄和叶菁菁留下来看看再走。”
漆啸天笑道:“咱们是接应你们两个来的,任少侠以为漆某是怕事的人么?”
谢公愚道:“不错,要留就大伙一起留下来,斗斗红发老怪也好。”
这时但听红发老祖怒哼一声:“你躲得老夫两记衣袖,老夫倒不信你躲得过老夫几袖?”
喝声中,只见他身形电旋,双袖飞舞,一个人影,倏忽之间由浓而淡,但见一团灰影,象龙卷风一般飞卷,周围两丈方圆都可以感到罡风逼人,连呼吸都受到压迫!
花花公子已不似方才那么轻松,只见他神色凝重,脚踏八卦方位,手中长剑如挽似推,剑势极缓,每劈出一剑,剑身不住的颤动,好象空气之间,有着巨大压力,长剑无法承受一般。
在场的都是武术名家,对红发老祖这旋风般的身法,谁也说不出名堂来,就是花花公子这一套如挽如推的剑法,也从未听人说过,不禁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无法预估双方胜负,但花花公子温如风居然会有这般造诣,和名震武林的特号大魔头红发老祖打得不分胜负,也足以令人感到无比惊诧了。
就在此时,突听红发老祖沉喝道:“住手,你这套八卦神剑,是跟什么人学来的?”
大家定晴看去,两人不知何时停下手来,他们依然面对面站在方才位置上,和不曾动过手一样。
花花公子大笑道:“在下使的剑法,出于无师自通,你呢?这混元一气功又是跟谁学的?”
红发老祖怒哼一声道:“据老夫所知,武林中会先天八卦神剑的只有一个人,你如是他门下,老夫看在你师尊面上,可以不与你计较……”
花花公子大笑道:“盛情心领,在下早已说过,在下使的剑法,无师自通,你不用送这份人情,方才在下也领教过你的混元一气功了,在下至少没输给你吧?”
红发老祖目射凶光,厉声喝道:“无知小辈,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花花公子大笑道:“你化血神刀已被人家取走,在下倒想不出你还有杀我的利器?”
红发老祖目中金芒连闪,问道:“你怎知老夫化血神刀被人盗走的?”
花花公子道:“你不是去追一个黑衣童子么,他若非取走你视如性命的化血神刀,你会到处乱转,急得跳脚?”
红发老祖双手五指箕张,狞笑道:“原来你小子和那黑衣小子是一党的?”
花花公子笑道:“受人之托,替人把一个老淫魔拦下来,如此而已!”
说到这里,忽然回头咦道:“你们还没有走?”
这话,是对任云秋等人而说的了。
任云秋现在证实了,花花公子是有意相助,替自己等人拦住红发老祖的。
但在红发老祖和任云秋这边都还不曾答话之际,突听有人沉声接口道:“他们走不了,你也休想走得了了。”
大家闻声看去,只见五丈外,夜风之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高大,身穿一袭金线丝绣团龙黑袍的紫面老者,另一个是身材瘦高的紫脸黑衣人。
这两人正是黑衣教主和副教主闵长庚。两人这一站在一起,只要看他们同是一张紫脸,就可以想得到同样不是本来面目了。
刘长涛看到教主、副教主同时出现,心头无比惊栗,战战兢兢的跑了过去,扑的跪到地上,哭丧着脸道:“教主、副教主在上,属下是……是被漆总护法点了三阴绝脉,被逼着出来的……”
黑衣教主沉嘿一声道:“无用的东西!”大袖倏地拂起!
刘长涛惊骇的尖叫道:“教主饶命……”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应袖飞起,宛如断线风筝,一下飞摔出去三丈来远,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黑衣教主衣袖挥出,就目光一注,朝任云秋等人立身之处投来,冷冷的道:“漆啸天也来了?人在哪里?”
任云秋等人,此次分作数批上路,大家都经过易容改装而来,全非本来面目,是以黑衣教主一下认不出漆啸天来。
漆啸天应声道:“漆某在此。”
黑衣教主目光凝注,沉声道:“漆啸天,本教待你不薄,给以总护法重任,你不思尽忠职守,反而背叛本教,投向和本教作对的武林盟去。这也许人各有志,且不去说他,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你总担任过本教总护法,今晚你却率人侵入本教,江湖道上,首重忠义,你如此行径,岂不令人齿冷?”
漆啸天抱抱拳,洪声道:“教主责备的极是,不过漆某也有几句话要说,漆某是江湖人,讲究待人以诚,不错,漆某乃一介武夫,一向不求名、不求利,黑衣教畀予总护法重任,颇使漆某深感知遇之深,怎知教主猜忌成性,在漆某以至每一个江湖同道进入黑衣教时,都在身上暗下剧毒,这岂是待人之道?再说,武林联盟并非江湖上的门派帮会,乃是天下武林各门各派深受黑衣教荼毒而联合行动,一致反抗黑衣教的一个组合,漆某和许多迷途知返的护法,憬悟前非,参加武林联盟,当然不能说是背叛黑衣教了。至于今晚,漆某是奉命接应谢庄主前来投书的,漆某和几位同道,在此地和谢庄主会合,此地离通天观已在三里之外,黑衣教巡逻一向不出三里,焉得责漆某侵入黑衣教?漆某虽然离开黑衣教,但昔日总在黑衣教呆过,因此也想劝劝教主,倡教立宗应该为武林,为同道谋求福祉,造福人群,如果多行不义,总会有众叛亲离的一天,还请教主多多采纳逆耳之言,幸甚幸甚。”
黑衣教主仰首大声道:“好,好,漆啸天你倒教训起本教主来了,今晚本教主若教你等生离此地,本教主就立时解散黑衣教,再也不用称雄江湖了。”
说到这里,回头朝花花公子温如风道:“温如风。”
花花公子依然神态潇洒,拱拱手道:“教主也有话要和属下说?”
黑衣教主微哂道:“阁下究是何人,顶冒花花公子温如风之名,加入本教,究竟有何图谋?本教主希望你从实说来。”
他此言一出,听得任云秋、漆啸天、谢公愚等人心中暗暗纳罕:“花花公子原来是有人冒名顶替的,此人不是花花公子,那会是谁呢?”
花花公子哈哈一笑道:“教主这话就奇了,属下不是温如风,那属下会是谁呢?教主莫非因为属下方才和红发老儿打了一架,就怀疑属下是卧底来的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属下只应朋友之请,要属下在这里拦住红发老儿,放过他要追的八、九个人,属下事先并不知道他们是漆总护法一行,教主这也怪不得属下。”
黑衣教主没开口,闵长庚冷冷的道:“本教对每一个自行前来投效的人,都得经过一番查证,花花公子温如风在江湖上,还小有名气,本座日前接到江南总坛分坛的报告,温如风如今正在金陵,因你冒名前来,意图不明,正在暗中查勘,不料你果是武林盟派来卧底的,今晚行动,就可证实,狡辩又有何用?”
“哈哈!”花花公子大笑道:“可惜闵副教主用错了心机,你去江南查证,焉知本公子离去之后,不会有人假冒本公子之名,认假作真,又以真作假,把公子说成了冒名顶替之人,岂不可笑?”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闵长庚冷声道:“本座觉得这话并没有什么好笑。”
黑衣教主道:“好!温如风,你说今晚是应朋友之请,你倒说说看,你那朋友是谁?”
花花公子道:“敝友姓萧,是一位道长,只是他个子生得矮小,象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因此大家都叫他小道长,他今晚来找属下,说是有一个朋友,借了一只绿皮袋,一直没还给他,今晚是来讨还那只绿皮袋的……”
红发老祖听得大怒,厉声道:“那小道长呢,他偷了老夫一袋化血神刀,逃到哪里去了?”双手箕张,作势欲扑。
花花公子后退了一步,说道:“你是不是借他一只绿皮袋,没有还给他?”
“胡说!”红发老祖怒声道:“老夫几时借过他什么绿皮袋?”
花花公子耸耸肩,笑道:“那就不是你了……”
红发老祖又气又急,怒声道:“是他盗走了老夫化血神刀。”
花花公子道:“这个本公子就不知道了,再说这也不关我的事。”
红发老祖厉声道:“小子,你再不说那小道长现在何处,老夫就把你撕了。”
花花公子披披嘴,笑道:“你红发老祖的一点花样,本公子方才已经领教过了,也并不怎样……”
红发老祖怒极,双手扬起,厉笑道:“老夫……”
他只说了两个字,突听有人轻笑道:“那只绿皮袋原来不是我的,我已经把它扔了。”
此人话说得不响,但红发老祖耳朵何等敏锐,立即转脸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左首林下,正有一个黑衣童子探着头朝外说话。那不是偷走自己革囊的黑衣童子,还有谁来了口中大吼一声,顿脚如箭朝左首林下激射过去。
那黑衣童子口中“哗”了一声,脑袋一缩,躲入了林中。
红发老祖去势何等快速,黑衣童子脑袋堪堪缩入,他快若虹射也跟着穿林而入,但他堪堪射入,那黑衣童子业已轻脚轻手的从另一边钻了出来,一声不作,拔脚就跑。
这片树林前面,显然已经被黑衣教主带来的人包围起来了,此时黑衣童子拔脚飞跑,只跑出四、五丈远,就被一簇黑衣武士拦住了去路。
黑衣童子敢情急于脱身,不管前面有人拦路,依然往前冲上去。
这一族黑衣武士少说也有十来个人,黑衣童子到了他们面前,晃如一缕轻烟,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飞奔出去,这十来个黑衣武士直等黑衣童子掠出去已有三丈多远才如梦初醒,大声吆喝,纷纷追上去。
这时射入树林中的红发老祖敢情发觉上当,口中发出连声怒啸,一道人影冲霄直上,冲出树梢,再在空中双臂一划,掉转头来朝逃出去数丈外的黑衣童子飞扑过去。两条人影,一先一后,如流星追月,瞬息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这很明显,是那黑衣童子有意把红发老祖引开的了。
闵长庚阴嘿一声道:“温如风,你说这黑衣童子就是你的朋友?”
花花公子道:“没错,他自然是我的朋友了。”
闵长庚道:“此人是何来历?”
温如风道:“在下不知道。”
闵长庚沉笑道:“他既是你的朋友,你何以不知道他的来历?”
温如风大笑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何用问根究底?他叫我小友,我叫他小道长,这样不是够了么?”
闵长庚目光森冷,阴笑一声道:“今晚之事,你知道何以自处么?”
温如风道:“在下别的好处没有,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小道长要在下拦住红发老儿,放过他要追的八九个人,在下不是做到了么?”
闵长庚道:“现在呢?”
温如风道:“红发老儿既然不在了,这八、九位朋友,也可以走了,在下答应朋友的事,也尽了力了。”
闵长庚道:“这是说你还是本教的护法了?”
“对。”温如风点着头道:“温某本来是本教的护法,教主并没撤在下的职,在下也并未向本教辞职不干,自然还是本教的护法了。”
“那好!”闵长庚一指漆啸天等人,说道:“温护法,你去把他们几个人擒下了,如果他们敢顽抗的话,可以格杀勿论。”
“不成。”温如风忽然摇着头道:“闵副教主,这件事,温某不能干,在下虽然不认识他们,他们可是在下朋友的朋友,方才小道长还托在下拦住红发老儿,放过他们,现在怎可再把他们擒下?为人谋而不忠乎?在下怎可出尔反尔?”
“哈哈!”闵长庚仰首大笑道:“本座早就知道你是卧底来的人了,那好,本座先把你拆了。”
举手向空一招,喝道:“来人,你们给本座把这个冒名顶替的假温如风擒下来。”
他喝声甫出,突见人影飞闪,四个黑衣人快速绝伦冲了上来,一下把温如风围在中间。
温如风喝道:“且慢。”
闵长庚冷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四个黑衣人看副教主和他说话,不觉站停下来。
温如风道:“闵副教主要他们出手,把温某擒下,是把温某当作敌人,还是本教护法?”
闵长庚狞笑道:“你假冒温如风来本教卧底,是护法要拿下,是敌人更要拿下。”
温如风摇摇头道:“如此说来,温某被情势所迫,也只好出手了,不过在下一经出手,就会留不住手,万一如有杀伤,在下概不负责。”
叶菁菁朝任云秋低声道:“看他玩世不恭的样子,丝毫没把闵长庚放在眼里,手底下不弱呢!”
任云秋道:“他方才和红发老怪缠斗,剑法极为高明,只不知他究是什么人?”
叶菁菁轻笑道:“他方才不是说了么,朋友相知,贵在知心,何用问根究底……”
他们低声说话之时,闵长庚左手一挥,喝道:“上!”
四个黑衣人右手抬处,“锵”的一声同时掣出长剑,轻快如电,攻向温如风。
温如风却在他们掣出长剑之际,忽然“嗒”的一声,反而把长剑返入鞘中,一面笑道:
“这柄剑对付红发老儿还差不多,若是要它来对付几个杀手,岂不辱没了它,在下还是用扇吧!”
说着果然又从腰间取下一柄白纸摺扇,豁的一声打了开来。
那四个黑衣人出手何等快速?温如风还剑入鞘,又骤下腰间摺扇,再打开扇面,动手好象并不快,但其实你所看到的只是他交代清楚而已,手法却是非常敏捷,等他打开摺扇,那四个黑衣人的长剑才堪堪刺到。
温如风身形轻旋,有手摺扇朝下一覆,就一下压住了四人的长剑,朝他们抬目一笑道:
“四位看清楚了,在下这把扇子,这一面是我托朋友去画来的富贵牡丹,作为在下花花公子的标志,这张画就足足花了十两黄金才求到手,四位剑锋不可把它刺坏了,至于后面这一面,乃是区区在下自己写的字……”
他说到这里,又把摺扇翻了过去,续道:“在下写的字当然不值钱的,就是被四位剑锋划破了也不要紧,好了,在下话已说明,现在咱们可以动手了。”
他方才用扇面压住了四个杀手的长剑,四个杀手好象听着他说话,也没收回剑,他翻过扇面来,却极快的仍然压在他们剑尖之上。四人仍未收剑,直等他把话说完,四个杀手才长剑一收,突地后退开去。
这一段话,看来并没什么奇怪,动手过招,等对方说完了再动手,也是极普通的事,但这些杀手,都是久经训练,第一招已经把剑攻出,应该接二连三的展开快攻才对,哪会让你压住剑尖,耐着性子等着你说完了再动手?
那是说四人在第一剑上,就被温如风扇面压住了剑尖收不回去,他翻过另一面的时候,又因为手法奇速,四人来不及抽回剑去,又被他压住了,直等到他说完话,才收剑后跃的。
这一情形,任云秋等人都若出来了,这四个杀手是闵长庚一手训练出来的,他岂会看不出来了一张紫脸上。两道深邃的目光都变了颜色,只是没有开口。
那四个杀手才一飘退,就急扑而上,四支长剑更是剑势飘忽,展开了他们奇诡、辛辣的剑招,围着温如风急攻过去。
花花公子温如风一柄摺扇上,一面画的果然是牡丹花,一面写的是行书,只是一把普通白纸摺扇而已,但他却用这把纸扇去抵挡四柄攻势快速、寒芒如电的长剑,依然挥洒自如,脚下进退不过三步,周旋在四个杀手之间,飘逸如故,任对方四人把长剑攻势发挥到凌厉尽致,依然连他半点衣角都没刺上。
他武功远在四个杀手之上,这是第一招上,大家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武功竟有如此之高,却颇出闵长庚的意外。
至于任云秋等人,根本没有机会看到温如风和四个杀手动手的情形,因为他们这时也正在和黑衣教的杀手动上手了。
原来闵长庚指挥四个杀手向温如风出手之后,哪还怠慢,左手向天一圈,又有十二道黑影飞跃而出,朝漆啸天等人冲了过来。
这十二个人,当然也是一身黑衣劲装,不过和温如风动手的四人,稍有不同,因为他们身上都佩着两件兵刃,肩头背着不带剑穗的长剑,腰间还佩了一柄厚背扑刀,光看他们奔行而来的身法,就可看出他们身手的不凡了。
叶菁菁手按刀柄,低声道:“任大哥,我们迎上去。”
谢公愚道:“叶始娘且慢出手。”
叶菁菁道:“谢大叔的意思……”
谢公愚道:“咱们只有九个人,他们来的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暗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咱们目前只能采取守势,人手更不可分散,因此不如让他们先出手。”
漆啸天低声道:“谢庄主说得极是,咱们九人先该计议一下,分配好应敌工作,才不至乱了脚步,兄弟之意,由任少侠、叶姑娘主前锋,兄弟和段兄担任左翼,令狐兄和桂兄担任右翼,谢庄主和两位姑娘担任后卫,待会如果对方人多,咱们突围之时,仍须不乱阵脚,可由谢庄主断后,才能使用弓箭,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谢公愚道:“咱们悉听漆老哥分配好了,时间无多,他们已经冲过来了,咱们就各就方位,准备应敌。”
大家听了两人的话,就迅速分散,各自守到自己负责的方位上去。
这虽是一座简单的方阵,但每一方向,都有两个人负责,可以同上,也可以轮流休息,这是对付较强敌势的阵法,攻守兼备,极为实用。
九人中只有陆湘芬空着双手,还没有兵刃。
就在九人布成阵势之际,对方十二个黑衣杀手业已冲到面前,他们眼看任云秋等人布下了方阵,也立时分散开来,三个人一组,围着方阵四面,准备发动攻势。
十二个人中为首一人右手扑刀一紧,口中发出“呀”的一声吆喝,人影连闪,十二个人把刀同时扑攻而上,但听一阵急骤的金铁交鸣,双方刀剑已经交击在一起!
任云秋软剑朝前划出,回头道:“菁菁,你不用出手了,这三个人交给我打发就是。”
叶菁菁道:“留一个给我,我要替陆姑娘去弄一柄剑来。”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任云秋软剑横扫,青虹乍现,就听“嗒嗒”三声轻响,冲上来的三人三把扑刀刀尖,立被削断。
对方三人骤不及防,但觉刀头一轻,己被对方长剑削断,不由得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叶菁菁身形一晃,乘他们跃退之时,跟着欺了上去。
因为他们右手使刀,左手使剑,因此长剑都背在左肩头上,叶菁菁一下欺到三人中最左边的一人身边,右手一探,五指刚朝他肩头剑柄抓落,那人业已察觉,有手一挥,扑刀朝前劈出。
好个叶菁菁五指一紧,身形突然朝空飞起,“锵”的一声,把他长剑抽了出来,身子早已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轻旋,倏地飞了回来,落到地上。
那三人跃退之际,原是左手去撤剑的,撤出长剑,立即一退即上,右刀左剑,再次冲了上来,刀剑齐施,朝任云秋攻到。(左边那人骤然失去了长剑,已无剑可使,但他右手扑刀只削去了一个刀头,仍然可用,只是左手没有剑使而已。
这座方阵最弱的一环,乃是谢公愚等三人,因陆湘芬手中没有兵刃,无法上场,只有谢公愚和江翠烟两支长剑,力敌三个杀手。
谢公愚长剑挥动,挡开两把扑刀,江翠烟一支长剑虽然也把一个杀手的全力一刀给挡了开去,但已感到对方刀势沉重,被震得后退半步。
这时三人攻出一刀之后,立时后退,左手一探,撤出长剑,再次冲上,已是有刀左剑,猛攻而上。
就在此时正好叶菁菁一闪而至,把夺来的长剑一下塞到陆湘芬手中,低喝一声:“陆姑娘快把剑接去。”
身形同时飘飞而起,新月刀一道银虹,随着划出。
这一刀出手凌厉,但听“当当”两声,把欺近身来的两把扑刀,齐中削断,才身形一晃,回到正面岗位上去。
陆湘芬手中有剑,叶菁菁飞身闪开,她正好及时闪上,那两个杀手一下被叶菁菁削断扑刀,心头方自一惊,陆湘芬闪上去得又极快速,剑尖往前一送,刺入右首一个杀手的胸口,那人口中大叫一声,往后倒下。
围攻方阵的十二名杀手,还是陆湘芬首开杀戒,这一来,他们这一环形攻势立时改观,对方攻势的沉重压力,也随着消失。
谢公愚一支长剑截住了一个刀剑并施的杀手,打得正在难分胜负,江翠烟、陆湘芬两支长剑也截住了一个使剑的杀手,(他扑刀已被叶菁菁削断,以两敌一,尤其他们是师姐妹,同门学艺,自可心意相通,这一联手,立把对方逼落了下风。
左翼漆啸天、殷长风迎战三个杀手,对方三人刀剑并施,不但攻势凌厉,而且左右两件兵刃,居然使出不同的招式。
照说,一个人心无二用,双手在同一时间不可能使出两种不同的手法,但这十二个杀手,就是因为神志被迷,才能心无所用,练成刀剑同施的武功,由此可见这十二个杀手自然是闵长庚手下的精锐劲派了。
但漆啸天曾是黑衣教的总护法,殷长风乃是昔年玄阴教的护法,两人武功何等精湛?两柄长剑使得盘空匝地,虎虎生风,对方三人纵有六件兵刃,也无法占得半点上风。
右侧令狐宣、桂大荣两人,一个阔剑大开大阖,使得如长江大河,一个判官笔上下翻飞,笔影点点,象急风骤雨般飘洒,同样把对方三人六件兵刃摒诸门外,对方攻势虽然凶猛,却也难以得逞。
正面,云秋一支软剑,使得青光缭绕周身,同时业己展开九转分身法,身形连晃,一个人顷刻之间,已由一而二,由二而四,由四而九,好象有九个人九把长剑和三个杀手拚斗。
因此对方虽然两手使着刀剑,还是被任云秋迷离人影,逼得进退失据,尤其他手中软剑又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对方五件兵刃(其中一人的长剑被叶菁菁夺走),不敢再和他剑锋交击。
双方动手过招,要放开手攻敌,才能有杀敌致胜的希望,你如果缚手缚脚,如何还施展得开?三个杀手几乎已被任云秋逼落了下风。
叶菁菁把夺来的长剑送给了陆湘芬,立即飘身回到正面的岗位上,口中叫道:“任大哥,要不要我帮忙?”
任云秋长剑挥洒,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我己足可应付,不用帮忙了,但你也有一件事可做,这些人双手使用刀剑:一个人等于两个人,你去帮其他三面的人,出其不意,削断他们几件刀剑才好。”
叶菁菁道:“这个容易。”
翩然飞起,一道新月银钩横空飞划,口中喝道:“你们一个人使两件兵刃,不嫌麻烦吗?”
声随人发,刀随声至,银光过处,但听“呛呛”连响,左右两侧和后方三面八个黑衣杀手手中刀剑,银光一闪,立时刀断剑折,惊“啊”之声,也接连的响起!
原来这些杀手兵刃乍折之际,难免会惊得一愣,就在这一愣之际,方阵四面也同时出手反击。
最先是陆湘芬、江翠烟两支长剑,一下刺入对方胸腹,接着谢公愚也抬手发出一簇梅花袖箭,直中咽喉,仰跌下去。这方阵北面,本是最弱的一环,如今却最先消灭了敌人。
接着左翼的漆啸天使出了大手印,殷长风使出玄阴掌,把对面三个杀手震飞出去一丈开外。
右翼矮路神令狐宣口中大喝一声,阔剑横扫,一招就把对手腰斩两段,横尸剑下,桂大荣判官笔也打中对手胸口,应手倒地。
另一个眼看两个同伴惨死,呆得一呆,就往后跃退,桂大荣哪还容他逃走?(他后退乃是习惯,并不是逃走)左手一抖,打出三支铁笔,那杀手几乎没有闪避,扑扑扑,三支铁笔在他胸头一闪而没,一声不作倒了下去。
只有和任云秋动手的三个杀手(包括那领头的人在内)手上兵刃未被削断,仍和任云秋激战未休。
那领头杀手眼看自己这一队十二人,已经死去了九人,如何还是对方的敌手?突然嘬口发出一声嘹亮的口哨,右手扑刀虚晃一招,急急往后退去。他两个同伴听到他的口哨,也同时迅快向左有跃开,往后疾退。
任云秋长笑一声道:“在下就是不取尔等性命,也总该把你们留下吧?”
身形闪动,人如一缕轻烟朝三人身边欺去,左手施展截经手法,眨眼之间就把三人一齐制住。
十二名杀手,不过顿饭工夫,九个死亡,三个被制,方才刀剑发出的耀目寒芒,逼人威势,一齐消失,依然恢复了田野间黝黑的原夜。
不,他们战争停止了,但离开他们两丈左右另有五个人,却还在缠战不休,那是花花公子温如风和四个使剑的黑衣杀手。
他们此刻已经打了二三百招,温如风一柄白纸摺扇忽卷忽翻,忽圈忽覆,使得轻盈潇洒,漂亮已极。和他动手的四名杀手,剑法奇诡,身法飘忽,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了,但在温如风的一柄纸扇之下,简直还手无力,疲于奔命。
此时的温如风一眼看到任云秋这边十二个黑衣杀手已经完全解决,不觉清朗的笑道:
“四位看看,人家躺的躺下,站着站着不动了,你们还使什么劲?依在下相劝,你们也停下来歇息一会吧!”
说话之时,手中摺扇“刷”的一声收起,身形一个飞旋,扇头连点,一下就制住了四人穴道,他脚步轻松的从四人圈中走了出来,拱拱手,正待开口,哪知目光一掠,方才站在不远处的黑衣教主和副教主闵长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不觉咦道:“教主和副教主哪里去了呢?”
突听一个苍老声音喝道:“无知小辈死在眼前,还如此得意忘形?”
温如风目光抡动,不见有人,忍不住笑道:“阁下口气极大,应该是前辈高人,但家师告诉过在下,目今在江湖走动的,大都是他老人家的后辈晚生了,叫在下不可辱没了自己的辈份,家师说:最多,你只能称人家一声老哥,不可自称晚辈,因为在下一旦自称晚辈,就会把家师也拉下一辈来了,这个万万不可,因此,你老哥方才这句骂在下无知小辈四个字,最好收回去,因为在下和你老哥既是辈份相等,你可以骂在下无知小辈,在下自然也可以骂你无知小辈了。”
那苍老声音原是自恃身份,这无知小辈已成为他的口头禅,算不得是骂人,但温如风回敬他的这句无知小辈,却把他激得勃然大怒,嘶的一声,一道人影,飞落温如风身前,沉声道:“你师父是谁,胆敢对老夫如此说话?”
飞落温如风身前的是一个白发白髯的老者,这人个子不高,身形微驼,脸如鸠形,一头白发披在脑后,一把稀疏的白髯,也只有疏疏落落几茎,但他一双手却特别长,双目炯炯逼人。
温如风大笑道:“阁下师父是谁,对人如此老气横秋?”
白发老人双目闪着两道熠熠厉芒,哼道:“好狂妄的口气,就凭你这句话,就该杀了。”
“哈哈!”温如风仰首敞笑道:“在下今年刚届而立,阁下已是衰朽残年,该死的应该不是在下吧?”
白发老人两只特长的手臂划动着,突然逼上一步,嗔目道:“你说什么?”
温如风毫不退让,清朗的道:“老而不死谓之贼,我哪里说错了?”
白发老人怒吼声中,右手一挥朝温如风当胸抓去。
温如风却双眉一竖,喝道:“好歹毒的白骨九阴爪!”
豁的一声,打开了摺扇,挡在前胸,迅速往前推出。但听“啪”的一声,敢情那白发老人的手爪抓在白纸扇面上,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白发老人一张鸠脸似有不信之色!点着头沉声道:“瞧不出你果然有些门道。”
温如风白纸摺扇毫无损伤,在胸前扇了两扇,冷然道:“龙大海,在下念你已有多年不出,才扇下留情,你若再要仗着九阴爪为恶,在下可要不客气了。”
龙大海这三个字,听得漆啸天等几个老江湖不觉心头一愣,他们想不到这白发老人会是昔年和桑老妖齐名的凶人白发猴王龙大海,据说他爪下从无活口,但方才这一爪,却连花花公子温如风一柄白纸扇面都没抓破!
各人心中不禁对这位花花公子深感莫测高深,大家都有同样的想法,眼前这个花花公子温如风,绝不是花花公子温如风,只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叶菁菁低声问道:“任大哥,龙大海是什么人?”
任云秋摇着头道:“不知道。”
只听龙大海(白发老人)沉笑一声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话声甫落,双手已然凌空抓出。
这回他是怒极而发,双臂划动,十根手指有如十道灰影,上下飞舞,朝温如风全身没头没脑的抓落,急骤如雨!
任云秋心中咦了一声道:“他手上好象有五根尺许长的细小兵器!”
殷长风道:“那不是兵刃,大概是他平日卷着的指甲了。”
江翠烟道:“指甲也可以当兵刃吗?”
殷长风道:“此人昔年以白骨九阴爪驰名江湖,在他爪下,从无活口,死在他爪下的人,身上都有五个血窟窿,深达数寸,因为他指甲上蕴集尸毒,别说被他抓上,只要被他指甲划破皮肉,就难侥免,昔年已是如此,这多年不出,他留长指甲,当作兵刃,自然极有可能了。”
任云秋听他说着,心中暗自忖道:“此人如此歹毒,待会温如风如果不敌,自己就仗剑上去,斗他一斗,至少也要把他长逾一尺的毒指甲削断了。”
温如风口中说得轻松,但对方十道指影象骤雨般袭到,他神情也相当慎重,手中摺扇翻覆扇动,左手化掌,同时也时划时拂,严守门户,一个人也随着扇掌游走。
两人身形飘忽,愈打愈快,龙大海十根尺许长的指甲,划空生啸,锐利如剑,但温如风一个人就象风飘柳絮,忽东忽西,忽进忽退,身法诡奇已呼,始终沾不到他一点衣角!
这边任云秋等人看得摒息凝神,目为之眩!
谢公愚道:“漆老哥诸位是否看得出这位花花公子的武功路数来么?”
漆啸天道:“此人身法之奇,江湖上所仅见,兄弟惭愧,也说不出来。”
桂大荣擅长点穴,平素以身法快捷自许,但看了一会,也点着头道:“漆老哥说得是,兄弟生平也见识过不少怪异身法,象这位花花公子奇奥的身法,确是第一次看到。”
殷长风沉吟道:“武林中精擅这等神妙身法的,只有一个人……”
他话声未落,突听温如风的声音说道:“龙大海,你还不收手,真要本公子出手么?”
龙大海一向自视甚高,此次应黑衣教敦聘,视若上宾,今日第一次出手,就遇上了后生小子的花花公子,竟然久战不下,已使他面上无光,心头急怒交迸,此刻再经温如风这么一喝,除非他自认栽了,从此绝迹江湖,否则他多年盛名,岂不尽付东流?心头盛怒之下,厉笑道:“好小子,老夫今晚不活劈了你,就不叫白发猴壬……”
双爪突然一紧,口发长啸,身形紧接着腾扑起落,十道锐利指甲,宛如十把长剑,错落攻到。
这回他拚了老命,攻势愈见凌厉,但见一片灰影,漫天飞洒,纵横交织,几乎把一丈方圆笼罩在他十道尖风之下,大有非把温如风身上戮下十个对穿的血窟窿,绝不罢手之意。
温如风右扇左掌,在他急扑猛戮之下,已经有些封架不住,斥道:“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嘿嘿!”龙大海厉笑道:“小子,你死在眼前,还敢口发狂言?”
两人互相叱喝,好象他们都将很快得手了,但在观战的群雄之中,还是看出花花公子颇有屈居下风之实。
漆啸天悄声道:“殷兄、令狐兄,咱们三人使的都是剑,待会温如风如有不支,咱们三人上去,大概可以把龙大海接得下来了。”
任云秋道:“漆老,方才在下已和叶姑娘约好了,这姓龙的有咱们两人就足够对付了。”
这边话声未落,战场上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众人耳中但听“铮”然轻响,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铮声入耳!但见两人之间白光一闪,快得就象打闪一般,白光一闪而没,就有人发出一声闷哼,两条人影随着一分!
这一段话,当真快到无以复加,大家根本没看清那一闪而没的白光是什么?也没看清两人中是谁负了伤?但由那声闷哼听来,必然有人负了重伤,而且还伤得不轻!
直到人影倏分,大家看清花花公子温如风依然摺扇当胸轻扇,状极悠闲。
站在他对面的白发猴王龙大海白发飞扬,一张脸上两颗精光熠熠的眼珠,几乎快要凸出来了,微驼的上身,气得不住的颤抖,神态狞厉,但一望而知那是色厉内荏,望着温如风半晌作不得声,最后才迸出:“你……是……”
温如风没待他说下去,微哂道:“在下只削断你十根指甲,那是念你息养多年,未曾为恶,已经手下留情,我劝你还是回山去的好,良言尽此,为友为敌,悉听尊便。”
口气冷峻已极!
龙大海还没开口,只听有人接口笑道:“龙老,胜负兵家常事,何用放在心上?咱们江湖上人,讲究放了债要得收回,龙老还怕今晚这笔帐会倒不成?”
随着话声,副教主闵长庚已从黑暗中飘然行来,朝温如风抱拳道:“这位大侠身手非凡,易容而来,敝教一直招待不周,怠慢了侠驾,直到今晚,才知尊驾竟是武林盟派来的高人,方才陈盟主既已下了战书,三月十五,为期非遥,咱们就在九仙阳候教了。”
说完,不待温如风开口,恭声道:“龙老供奉请回敝教,再作计议。”
龙大海忽然抬头,目芒飞射,厉笑一声道:“好,你既然易容而来,老夫就姑且把你当作温如风,今晚削断老夫十根指甲,咱们就在三月十五九仙阳会上再见。”
一面朝闵长庚一抱拳道:“烦请闵副教主覆上教主,老夫三月十五日,自会准时赶到,老夫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双脚一顿,身化长虹,划空射去。
闵长庚一挥手,四周暗影中人影移动,不下百人之多,迅速的退去。敢情闵长庚看出今晚讨不了好,才下令把人手撤去,否则这场厮杀,应是十分惨烈的了。
谢公愚急忙趋上几步,朝温如风抱抱拳道:“今晚承这位仁兄相助,在下等人无任感激。”
温如风还礼道:“不敢,在下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谢公愚道:“不知仁兄是受哪一位大侠之托,可以见示么?”
温如风微微一笑道:“此人诸位方才已经见过了,就是引走红发老怪的小道长了。”
谢公愚心想:“他说的就是那个黑衣童子了,但自己仍然不知小道长是什么人。”一面含笑道:“仁兄想来并非温公子了,不知如何称呼?”
温如风笑了笑道:“方才闵长庚说得不错,温如风此刻正在江南,在下并不是真的温如风,不过在下身份目前还不宜泄露,那龙大海虽已猜到一些,也无法证实,因此在三月十五日九仙阳会前,诸位就把在下当作温如风好了。”
他还是不肯说。
谢公愚含笑点头道:“仁兄既然这样说了,在下等人恭敬不如从命,目前虽离九仙阳会期已是不远,还请温兄同去岳麓山白云观盘桓几日,不知意下如何?”
温如风点头道:“在下久闻春申君陈大侠盛名,正欲趋阶谒见,能得追随诸位,固所愿也。”
谢公愚听得大喜过望,自己等人此行不但取到了红发老怪的化血神刀,还多了一位武功高不可测的同道助拳,当下朝温如风笑道:“在下等人为了路上方便,多系易容而来,此刻均非本来面目,还要温兄见谅。”
温如风笑道:“在下早已知道诸位身份,谢庄主不用一一介绍了。”
一面回身朝任云秋笑道:“在下师门和任少侠尊师,颇有渊源,任少侠不认识在下,在下却早就知道任少侠了。”
任云秋喜道:“温兄尊师不知是哪一位前辈?”
温如风含笑道:“在下乔装温如风,原是为了不使黑衣教起疑,但方才谢庄主见询,在下依然讳莫如深,并不是在下身份不便使人知道,在下也只是一个江湖武人而已,何用故作神秘,主要是在下师门暂时不便公开,此次九仙阳之会,是百年来正邪双方最大的一次总结了,如果在下师门一旦传扬出去,就会有许多穷凶极恶的邪派魔头听到风声,心存顾忌,也可能裹足不前,这些人久蛰思动,终为江湖之患,不如让他们臭味相投,聚到一起,一鼓歼灭,可以永绝后患,任兄见询,在下目前也只好来个恕不奉告了。”
任云秋心中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要把邪教的魔头聚而歼之!”
但对方这番话,也正深合自己之意,不觉大笑道:“温兄豪气干云,兄弟好生佩服。”
温如风道:“我说过我和任少侠师门渊源颇深,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后就不许再说客套话了。”
任云秋道:“温兄说得极是,既是自己人,温兄这任少侠的称呼,就见外了,依兄弟之见,我暂时称你温兄,你就叫我任兄弟好了。”
温如风笑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叶菁菁道:“任大哥叫你温兄,我就叫你温大哥了。”
江翠烟忙道:“我也叫你温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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