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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延年大吼一声,奋起全力,第三拳正待出手!
柳青青急叫道:“莫大侠请住手,你若是把这堵墙震塌了,这一段地道,就会自动崩溃,里面两人就再也出不来了。”
莫延年道:“老夫忘了姑娘精通地道机关,那就有劳姑娘,快快打开这道石门。”
柳青青一脸惶急的摇头道:“知道的只是左首一道暗门,这道暗门我一点也不知道。”
铜脚道人道:“这里面是否可通?”
柳青道:“里面地道交织,共有百余条之多,虽能互相贯通,但我不知道这条通道如何走法,一步失差,就会岔出老远。”
万镇岳道:“姑娘可否试试?”
柳青青道:“目前也只好试试了。”
柳万春道:“青儿,你果然知道地道的路径?”
柳青青朝老父点点头,很快转过身去,说道:“诸位大侠,请随我来。”
领着家人急步朝右首一道门户中走去。
再说尹天骐跟踪追人,但听身后砰然一声,石门已然阖起,眼前登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心头暗暗一惊,慌忙停步。
只听耿存亮的声音阴笑道:“小子,你进来了?”
尹天骐接道:“不错,在下进来了,又待如何?”
他经历了不少事故,自然也增长了不少经验,心知自己这一出声对方必然会出手偷袭,话声出口,人已悄悄移动,闪了开去!
果然,耳中听到嘶的一声,指风划空掠过,心中暗道:“这老贼使的虽非师门‘乾元指’,但风声强劲,和‘乾元指’颇有近似之处,除了自己,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分的出来了。”
他因想着心事,没有出声。
那耿存亮一指出手,听不到尹天骐半点声息,忍不住又道:“姓雷的小子,你当老夫不知道你在那里么?”
尹天骐喝道:“老贼,你也接我一招!”
振腕一指,朝他发声之处。凌空点去。
“乾元指”一缕劲风,同样挟着轻啸,势如电射!
但此人假扮耿存亮,自是积年老贼,那会呆在原地,等着你袭击?尹天骐这一指,自然也落空。
两人各自发了一指,心头都已有数,对方用的,同样是内家指法,可以凌虚击敌。
只听耿存亮喝道:“住手,老夫有话问你。”
尹天骐心知对方武功,高过自己甚多,早已暗暗褪下青萍剑布套,一手紧握剑柄,说道:“你要问什么?”
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火光,耿存亮站在一丈开外,目注尹天骐,冷冷的道:“你是何人门下?”
尹天骐暗暗运功戒备,说道:“在下并无师承。”
耿存亮道:“那么你方才使的是什么指法?”
尹天骐随口道:“通天指。”
“通天指?”耿存亮冷嘿道:“老夫从未听人说过。”
尹天骐冷笑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耿存亮两道冷厉眼神,只是盯在尹天骐脸上,冷笑道:“老夫觉得雷其武,不像是你的真名?”
尹天骐道:“你用的又何当是真名?”
耿存亮道:“你怎知老夫不是真名?”
尹天骐暗暗切齿,冷声道:“你认为能双手遮天么。”
耿存亮喝道:“你知道什么?”
尹天骐道:“在下知道的多着呢!”
耿存亮道:“你究是什么人?”
尹天骐心中暗道:“此人假冒师傅,武功定然极高,不知自己‘天机剑法’,能不能胜他?”一手紧抓剑柄,口中缓缓说道:“你要问在下是什么人?先该说你自己究竟是谁?”
耿存亮道:“老夫耿存亮。”
尹天骐道:“在下雷其武。”
耿存亮沉声道:“老夫要知道你真正身份。”
尹天骐心口已有准备,伸手揭去了脸上面具,说道:“在下姓尹。”
口中说着,一手按剑,一手已凝聚了“乾元指”力,目光直注耿存亮身上,只要对方一动,自己剑指也立可出手。
耿存亮脸色微变,阴森的道:“果然是你!”
他居然没有出手!
但听他四个字的口气,已可证明他不是耿存亮了!
尹天骐突然逼前一步,喝道:“你假冒家师,你把我师傅怎样了?”
耿存亮冷然道:“孽畜,你对老夫说什么?”
尹天骐大笑道:“此时此地,你还要假冒下去?你虽然不说,在下也知道你的身份。”
耿存亮怒笑道:“你说老夫是谁?”
尹天骐道:“你就是贼党魁首,天坛坛主……”
耿存亮目中凶光一闪,冷冷说道:“看来你是逼着我非杀你不可了。”
突然举手一指,疾向尹天骐迎面点来!
尹天骐身子一闪,锵的一声,青萍剑已然出匣,一道青光,刺向耿存亮右臂,口中喝道:“在下若是死在你指下,那就不用说了,但你若伤不了在下,今天就要你说出我师傅的下落来。”
耿存亮不再答话,身形闪动,右手骈指如剑,接连点出,一片指风,记记都点攻尹天骐致命大穴。
尹天骐奋起全力,青萍剑展开“天机剑法’,幻出一片银芒,直向耿存亮攻去。
耿存亮手无寸铁,但他功力深厚,锐利指风,记记如铁锤击石,在青萍剑奇幻攻势之下,竟然把尹天骐逼的无法近身。
瞬息之间,两人已抢攻了二十来招,耿存亮眼看仍然无法胜得尹天骐,心中大是焦急,右腕连振,疾攻三招。
这三招,不但指法奇诡,激射而出的指风,更是锐急如箭,撞上青萍剑,锵锵有声,迫得尹天骐后退了两步。
耿存亮断喝一声:“住手!”
尹天骐不知他要说什么?长剑一收,冷笑道:“你可是……”
他原是要说:“你可是愿意告诉我师傅的下落了?”
但只觉说了三个字,陡觉右肩骤然一麻,整条手臂,登时垂下下去,手中长剑再也掌握不住,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不用说,这是对方在攻出三指之时,暗中发射了一支细小的淬毒暗器,自己一时不察,被他打中肩头。尹天骐身边带有铜脚道人专解天下奇毒的“辟毒丹”,就是被淬毒暗器打中,原也无妨,但在此时此地,那有他探怀取药的机会?尹天骐心头猛然一惊,脚下后退一步,注目喝道:“老匹夫,你居然暗箭伤人,真是无耻之尤!”
耿存亮逼前了一步,笑道:“好小子,你已中了老夫‘天麻针’,半个时辰之后,就得全身麻痹而死,但你只要听命于我,老夫仍可饶你不死,给你解药……”
尹天骐怒喝:“老匹夫,你给我住嘴,要杀就杀,小爷决不皱眉。”
耿存亮又往前逼进了一步,阴笑道:“小子,我早该杀了你,派你前往西川,就是要你自投罗网,想不到你身历重重险境,都被你脱危而出,老实告诉你,你老鬼师傅早就死了。”
尹天骐左手早已暗暗凝集功力,只是自知武功不如对方,万一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不敢贸然出手。
此刻骤然听说师傅已遭毒手,不由的心头一阵悲痛,眼看耿存亮朝自己逼近过来,口中大喝一声:“老贼,我和你拚了!”
陡然一指,直击出去。
他自幼练就“无极气功”,此刻虽被“天麻针”打中肩头要穴,但这一指,在情急拚命之下,依然极具威力,指风嘶然,电射而去!
耿存亮没想到他中了“天麻针”,还能凝集功力发出“乾元指”来!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数尺,等到警觉,已是迟了一步!
差幸他功力深厚,百忙中大袖一拂,身形侧闪,左肘还是被指风扫中,上身连晃了两晃!
但尹天骐却在这一指点出之后,但觉双脚一软,一跤跌了下去!
耿存亮怒嘿一声,道:“小子你是死定了。”
正待俯身拾取青萍剑!
但听“喀”的一声,壁上裂开了一道门户,人影一闪,柳青青,莫延年同时冲了进来!
尹天骐跌倒地上,虽然是使不出力道,心头依然十分清楚,但见耿存亮手中火筒倏地熄灭,依稀犹可看到一条人影,疾快的朝右首闪去。
这原如电光石火,一瞬间事,紧接着火光一亮,右首壁间,也同时闪出了托塔天王万镇岳、万里游龙李剑农两人,一下挡住耿存亮的去路。
只听万镇岳大笑道:“耿老儿,你要往那里去?”
柳青青一下抢到尹天骐身边,急急问道:“你……受了伤?”
尹天骐来不及和她说话,口中大叫道:“老前辈快快截住他,这老贼不是师傅!”
莫延年洪笑道:“他走不了的。”
耿存亮后退两步,急欲去抢地上的青萍剑。
铜脚道人比他还快,身形一晃,铜脚笃的一声,踏在青萍剑上,笑道:“耿老儿,你自己的紫金判呢?”
耿存亮大笑一声:“就在这里!”
骈指朝铜脚道人当胸点去。
铜脚道人袍袖一挥,一记“流云飞袖”朝外扫出,口中笑道:“想不到铁面神判的‘乾元指’中,几时夹带起绣花针来了?”
原来他昔年误中仇家毒药暗器,废了一条腿,曾痛下功夫,两双大袖专破暗器,耿存亮这一指,暗藏“天麻针”自然瞒不过他。
耿存亮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大一小两支金笔,冷然道:“诸位要待如何?”
万镇岳手握剑柄,喝道:“耿老儿,你已被大家围困了,听兄弟相动,还是放下兵刃的好。”
柳青青眼看尹天骐似乎伤的甚重,心头大急,一时顾不得男女之嫌,扶着尹天骐坐起,脸上一片关注之色,低声道:“你到底怎么样了?”
尹天骐道:“在下被老贼天麻针打中了肩头……”
柳青青急道:“那该怎么办?”
铜脚道人弯腰拾起青萍剑,回头笑道:“不要紧,老道替他起出针来,就可没事。”
大袖一下搭在尹天骐肩头,突然往外一扬,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送给了柳青青,说道:“有劳姑娘快喂他服下。”
柳青青奇道:“道长还没替他起出毒针来呢!”
铜脚道人笑了笑,伸手从袖角取下一支细如牛毛,通体发黑的针来,说道,“已经在这里了。”
柳青青惊阴道:“道长什么时候起出来的,我怎会没有看到?”
接着慌忙回过头去,朝尹天骐说道:“你快把药丸吞下去。”
把手中药丸,迅快塞入尹天骐口中。
只听万镇岳大笑道:“耿老儿,今日之事,最是简单不过,咱们在场之人,都是你多年老友,只要你肯叫咱们检查,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耿存亮道:“检查什么?”
万镇岳笑道:“耿兄这不是多此一问?大家只是想看看你耿老儿脸上,是否真的戴了人皮须具?”
莫延年一直认为托塔天王万镇岳仍是贼党同夥之人,只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法,竟然使大家查不出他的伪装来。
同时他怀疑假冒耿存亮的人,必然敢经过了特殊手法,纵使检查也绝难看的出来。
这是他们故意安排好的,当着大家再经过一番检查,于是证明耿存亮也不是假的,岂非两人都是真的了么?因此,莫延年的冲进石室,只是为了救尹天骐,此刻尽管大家围住了耿存亮,但他对当众检查耿存亮脸上是否戴有人皮面具,反应并不热烈。
他这一看法,他早已和铜脚道人暗中以“传音入密”交换了意见,是以铜脚道人也只袖手旁观,并未帮腔,逼着耿存亮非检查不可。
反正假的一样检查不出,何用再替贼党帮腔?这就任由万镇岳和耿存亮一搭一挡的去表演。
果然,这两人的戏,愈演愈逼真了!
但见耿存亮脸色一沉,大笑道:“看来万兄是存心和兄弟过不去了。”
万镇岳笑道:“兄弟方才已经让大家检查过了,耿兄自己说过真金不怕火,让大家检查检查,有何不可?”
耿存亮目光转动,冷哼道:“万兄之意,兄弟如是不让你检查,就要伤和气么?”
万镇岳道:“不错,只有如此,才能让大家释去心头之疑。”
耿存亮冷冷一笑道:“兄弟忝为武林盟主,岂能让入随便检查?”
万镇岳道:“你如真是耿老儿,决不会当众拒绝检查,除非你真的戴了人皮面具。”
耿存亮怫然道:“万兄既是认定兄弟戴了面具,看来这和气是伤定了。”
万镇岳神色冷肃,缓缓说道:“耿兄觉得非动手不可,兄弟自得领教。”
“锵”的一声,抽出了长剑,转脸朝大家说道:“诸位老哥请退后一步,但有一件事,兄弟要提醒大家,就是在耿老儿真伪未分之前,大家莫要让他跑了。”
耿存亮怒哼道:“万老大,你不嫌欺人太甚么?”
右手挥动金笔,寒芒一闪突向万镇岳“天突穴”点了过去。
万镇岳长剑一展,当的一声对开耿存亮金笔,喝道:“你既然不肯接受检查,万某说不得只好把你当耿老儿了。”
两人叱喝声中,已是展开了一场恶斗,一剑双笔,在火光照耀之下,奇招互出,各自抢攻。
莫延年、铜脚道人两人认定他们是假戏真做,只是站立一旁,丝毫不动声色。
柳万春因女儿无恙,心头宽了不少,此刻早已退到柳青青身边,但柳青青─颗心,却是系在尹天骐身上。
尹天骐服下铜脚道人的解药,正在瞑目调息,他双手笼在袖中,俏目盯注着战场,似是怕耿存亮偷袭,一付全神戒备的神气。
关吉不待师傅吩咐,也退到了尹天骐身边,手中紧握缅刀,同样的凝神戒备。
只有丐帮帮主万里游龙李剑农一个人,在这错综复杂的情形之中,心头感到十分困惑!
这场是非,是由莫延年挑起的,他带来了千面教一张人皮面具,还曾说在场众人之中,可能有人被千面教贼党所假冒。
后来渐渐目标指向了万镇岳,但结果证明万镇岳不假。
这回却由万镇岳指明耿存亮有问题,照说,方才莫延年和铜脚道人是力主检查人皮面具的人,这回万镇岳要检查耿存亮,他们应该极力赞成才对,但此刻两人的态度,却又表现的十分冷淡。
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他们“武林四友”之间,另有私人恩怨不成?就在他疑念丛生之际,万镇岳、耿存亮已经恶战了将近百招笔势剑招,更见恶毒凌厉!
这时,尹天骐剧毒已解,缓缓睁开眼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已经痊好,这就站了起来。
柳青青一直关注着他,忙道:“尹少侠,你好了么?”
尹天骐感激的道:“多谢姑娘救护,在下已经好了。”
柳青青一手送过青萍剑,低声道:“你把剑佩好了。”
尹天骐接过长剑,笑道:“昨晚蒙姑娘取回此剑,在下还未曾道谢呢。”
关吉道:“尹兄取下面具,可是已和老贼揭开了?”
尹天骐点点头,还未说话。
只见万里游龙李剑农已经走了过来,目注尹天骐问道:“小兄弟可是耿大侠门下的尹天骐么?”
尹天骐连忙躬身,道:“晚辈正是尹天骐。”
李剑农捋须笑道:“尹少侠脸上戴了面具,老朽差点认不出来了。”
尹天骐苦笑道:“家师失踪,贼党假冒了家师,把晚辈逐出门墙,晚辈不得不暂时掩去本来面目,还望老前辈恕罪。”
李剑农浓眉陡轩,双目神光闪动,凛然道:“如此说来,此人果然不是耿大侠了?”
尹天骐点点头道:“这老贼是贼党天坛坛主。”
李剑农道:“既是千面教余孽,那就不能放过他了。”
手中竹杖一顿,说道:“老朽去助万老大一臂之力。”
正待转身走去!
尹天骐道:“老前辈请留步。”
李剑农回身道:“尹少侠有什么事?”
尹天骐走上一步,低声道:“老前辈若是出手,务必留下活口。”
李剑农点头道:“小兄弟说的极是,老朽知道了。”
话声出口,人已掠了过去,大声喝道:“耿兄若是再不接受检查,咱们只有强制执行了。”
呼的一杖,朝耿存亮双膝扫去。
耿存亮眼看群豪环伺,口中大喝一声,左笔下格,右笔上架,一下封开万镇岳、李剑农两件兵器,扭头旋身,双足疾蹬,直向左首甬道中窜去。
万镇岳大笑道:“耿兄想走么?”
长身扑起,扬手一剑,朝耿存亮身后追击过来。
耿存亮堪堪扑近左首甬道,铜脚道人身形一晃,横闪而出,嘻的笑道:“此路不通。”
大袖一挥,拂出一股劲风,迎面击去。
耿存亮并没硬接,足尖点地,横跃数尺,他因对面右首甬道出口,站着无形神拳莫延年,一个转身,朝尹天骐、柳青青、关吉三人冲去。
万镇岳追击一剑,几乎和铜脚道人一记“流云飞袖”砸上,两人各自急急收势。
关吉一见耿存亮向自己三人欺来,大喝道:“老贼看刀!”
挥手一刀,划起一道雪亮的银红,对冲近身旁的耿存亮削去。
尹天骐同时低喝一声:“柳姑娘快退后一步。”
伸手一拦,把柳青青往左首推开了两步,右手振腕一指,朝耿存亮“眉心”点去。
他这一指含愤出手,“乾元指”力嘶的一声,一股破空轻啸,应指而生,发如利箭!
耿存亮急怒交进,身形疾转,反向万镇岳扑了过去,口中喝道:“姓万的,老夫和你拚了。”
两点金星,急如星火,直叩前胸。
李剑农乘机出手,青竹杖一送,点向了耿存亮后心。
只有无影神拳莫延年,站在右首甬道上,并未出手,铜脚道人也守在左边,只拂出一袖,也并未追击。
但耿存亮处在这数大高手夹击之下,已如冻蝇钻窗,进退失据,但听“当”的一声大震,右手金笔被万镇岳一剑击落地上。
尹天骐一指出手,人已跃扑而起紧接着又是一指,凌空点出!
这一记“乾元指”,发出之时,正好和万镇岳一剑震飞他金笔同一时间。
耿存亮金笔脱手,心头方自一惊,蓦觉指风袭到,再待闪避,已是不及,脑袋登时如中铁锥,痛得他全身一颤,往前冲出一步,脱口大叫一声。
高手相搏不得有毫厘失着,李剑农乘机一杖,击在他腿弯之上,只听噗的一声,耿存亮双膝一软,禁不住往地上跪去。
但他确也厉害,咬紧牙关双脚一弹,身形重又站了起来!
万镇岳那还容他站起?左手疾发一指,点在他胸前“华盖”穴上。
耿存亮连哼也没有哼出,一个身子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莫延年心头一直认为万镇岳和耿存亮同是贼党,这番做作,早有串通,志在当着大家,证明耿存亮不是假的。
但眼看万镇岳出手攻敌,竟然毫不徇情,此刻又一下制信住了耿存亮穴道,心中方觉奇怪!
万镇岳连出两指,又点了耿存亮肋间两处大穴,大笑道:“诸位老哥,兄弟已把耿老儿制住了,大家快来瞧瞧他到底是真是假?”
莫延年和铜脚道人互望了一眼,意思是说:“如何?他们大打出手,结果还是做给咱们看的。”
尹天骐一见耿存亮显已制住,一时心头大为激动,一跃而出,急急说道:“万老前辈,他……不是家师,他是千面教天坛坛主……”
万镇岳从未见过尹天骐,尹天骐先前又一直戴着面具,故而目光向四下一扫,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谁?”
莫延年暗中摇了摇头,觉得尹天骐方才取下面具,实足不智之举,但此时不得不接口道:“万兄原来没有见过尹小兄弟,此子就是耿老儿的嫡传高足尹天骐。”
万镇岳打量了尹天骐一眼,点点头道:“小兄弟想必早已有所发现,才易容而来,此事不难,他已被老夫制住,是真是假,立可分晓,小兄弟稍安毋躁。”
接着目光扫过众人,徐徐说道:“好在莫兄、平兄、李兄全在此地,为了武林安危,耿兄恕兄弟无礼了。”
话声甫落,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撕开了耿存亮胸前衣衫。
在这一刹那,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耿存亮头脸颈项之上,但觉他肌肤白晰、看不出有何异样之处?只听万镇岳道:“大家瞧出来了么?”
莫延年心中暗暗冷笑,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两个贼党,早就串通好了的。”
李剑农浓眉一皱,低低的道:“万老大,看来他不像戴有人皮面具。”
万镇岳道:“咱们宁可看的仔细一些!”
随着话声,缓缓伸出手去在耿存亮肩颈之间,用力搓了两下。
这一搓,果然被他搓起一层浮皮?万镇岳目中精光闪动,惊疑一声,接着仰天大笑道:“此人果然戴着人皮面具!”
这句话,当真力撼河岳,直听的莫延年、铜脚道人两个老江湖,耸然动容!
他们一直认为万镇岳是耿存亮的同路人,这一出戏,无非是贼党串演好的,想藉此证明两人都是真的。
但在此刻万镇岳居然指出耿存亮戴了面具,戴了面具的人,自然不是真的耿存亮,而是千面教贼党了。
试想贼党假冒耿存亮,取得了武林盟主的头衔,可以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万镇岳若是贼党,岂会把这辛苦得来的成果,一举推翻?即此一点,可见眼前这位托塔天王,乃是货真价实的万镇岳,已经毫无疑问的了!
耿存亮双目之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因他穴道受制,口不能言,四肢更无法动弹,空自流露出怨毒之色,咬牙切齿的瞪着万镇岳。
李剑农目注耿存亮,凛然道:“想不到真会有人戴了面具,这人竟会是天下武林盟主……”
柳万春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老朽早就想到耿大侠不对劲,一个堂堂武林盟主,怎会逼着老朽父女,非交出千面教的地道图来不可,老朽这份家业,差点就毁在这恶贼手里了。”
尹天骐心头激动,指着假着耿存亮切齿道:“老贼,你还有何话说。”
万镇岳伸手一拦,凝重的道:“小兄弟,不可冲动,此人关连重大,咱们先看看他究是何人?再作计较。”
莫延年接口道:“万老大说的极是,此事关连整个江湖大局,目前先除下他面具再说。”
万镇岳不再多说,徐徐从耿存亮颈上,已经揭起的皮膜,小心翼翼往上揭去。
这张人皮面具,薄如蝉翼,连着项颈,要把它揭下来可也不是一件易事。
所有在场的人,围着假耿存亮,目光全都盯注在万镇岳手上,只见他十分缓慢的从耿存亮脸上,揭下了一层人皮!
这一揭开面具,耿存亮清瘦的面貌,登时变成了一个浓眉巨目的红脸老者!
李剑农身躯微震,口中不禁啊了一声,道:“会是他!”
尹天骐同时失声道:“郑帮主!”
莫延年,铜脚道人从未见过此人,方自一愕!
万镇岳同样的目射奇光,转脸朝尹天骐问道:“小兄弟认识他么?”
李剑农不待尹天骐回答,接着说道:“此人是怀帮的瓢把子,人称六合刀的郑锡侯。”
要知怀帮只是怀庆府一方之霸,要不是耿存亮在百泉山庄养伤之时,当选了武林盟主,邀郑锡侯同行,成为第三届武林盟主授玺大典的上宾,只怕丐帮帮主万里游龙李剑农也不会认识他的。
万镇岳、莫延年、铜脚道人都不曾参与“授玺大典”,自然不识其人了。
万镇岳一掌拍开郑锡侯穴道,沉声道:“你叫郑锡侯?”
郑锡侯神色颓丧,点头道:“不错,你们饶了我吧!”
万镇岳道:“老夫还有话要问你。”
郑锡侯道:“你要问什么?”
尹天骐忍不住问道:“我师傅是不是你杀害的?”
郑锡侯看了他一眼,徐徐道:“你师傅么……”
他似是想说什么,但却没说出来。
尹天骐道:“我师傅怎么?”
郑锡侯吐了口气,一字一字的道:“他没有死。”
尹天骐心头宛如放下了一块沉铅,急急问道:“我师傅现在那里?”
郑锡侯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尹天骐道:“你可是不肯说么?”
郑锡侯阴笑道:“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对在下并无分别。”
万镇岳道:“只要答的诚实,老夫作主,废去你一身武功,饶你不死。”
他曾任第二届武林盟主,说出来的话,自然极有份量。
郑锡侯道:“一个练武功之人,若是失去了武功,那就生不如死了。”
万镇岳冷嘿道:“你要咱们这样放了你么?”
郑锡侯道:“就是你们放了我,在下也难逃一死。”
莫延年大袖一扬,走前一步.洪声道:“你若是不肯实话实说,老夫就点了你五阴绝脉,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说是不说?”
万镇岳忽然一摆手道:“莫兄且慢,兄弟觉得他似有另有隐情!”
一面回头对郑锡侯严肃的道:“老夫觉得郑朋友若有内情,还是痛痛快快说出来的好。”
郑锡侯略作沉吟,道:“你们要我说出什么?”
万镇岳望望尹天骐,说道:“先说耿老儿的下落,你们把他弄到何处去下?”郑锡侯目光闪动,道:“只要说出他下落就好了么?”
万镇岳道:“自然还有,你得说出千面教究竟有些什么阴谋?”
郑锡侯道:“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莫延年冷笑道:“此时此地,那有你提条件的份儿?”
郑锡侯淡淡一笑,接道:“在下除了一死,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莫大侠莫要忘了这是你们问我的事。”
莫延年嗔目喝道:“匹夫住口,你若敢再进出一个不字,老夫就让你尝尝五阴绝脉的滋味如何!”
铜脚道人觉得郑锡侯说话吞吐,其中定然大有文章,开口道:“莫兄,咱们不妨听他说说条件,再作计较。”
郑锡侯道:“在下的条件再是简单不过,在下说出内情之后,诸位立即退出此间地道。”
万镇岳道:“就是这个条件么?”
郑锯侯道:“不错,万大侠可是首肯了?”
万镇岳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三位老哥意下如何?”
李剑农乾咳一声:“那要看他说的是否是真实?假如他捏造事实,胡乱指说,咱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了。”
郑锡侯道:“在下说的若是实话呢?”
李剑晨道:“只要你说的不假,万老大答应放你,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郑锡侯道:“在下的条件,是要诸位退出地道。”
万镇岳又朝众人徐徐看这,眼看大家都无异议,这才颔首道;“好,老夫答应你。”
郑锡侯脸上飞过一丝谲笑,徐徐说道:“诸位一定认为在下是千面教的首领了?”
铜脚道人道:“难道不是?”
郑锡侯道:“不错,在下只是第三届武林盟主。”
万镇岳目中精光一闪,问道:“此话怎说?”
郑锡侯道:“这就是说在下只能以第三届武林盟主身份,指挥武林同道,再无其他权力。”
菲延年道:“你是说幕后另有指挥你的人了。”
郑锡侯道:“不错。”
莫延年道:“那人是谁?”
郑锡侯道:“自然是天坛教主了。”
莫延年沉声道:“天坛教主是谁?”
郑锡侯目光缓缓移动,掠过万镇岳、莫延年、铜脚道人等三人,冷声道:“天坛教主,就是你们武林四友中的铁面神判耿存亮耿大侠。”
尹天骐听的大怒,喝道:“老匹夫,你敢诬蔑家师?”
郑锡侯淡淡一笑道:“在下说了真话,你认为诬蔑令师,那是要在下说假话了?”
尹天骐道:“你说天坛教主乃是家师,有何证据?”
郑锡侯道:“这就难了,除非让你亲眼看到令师,站在你面前,在下那有什么征据?”
尹天骐道:“你说家师在何处?”
郑锡侯道:“在下只是奉命扮演武林盟主之人,和天坛教主地位悬殊,如何能知他现在何处?”
莫延年问道:“天坛教主真是耿老儿么?”
郑锡侯道:“是真是假在下也分不清楚,但在下见到的天坛教主,明明就是耿大侠。”
尹天骐心中暗自忖道:“如是他说的不假,那么除了他假扮师傅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假冒师傅之人了?”
莫延年道:“如此说来,你是天坛教主手下?”
郑锡侯道:“正是。”
莫延年道:“那么你和天坛教主如何连系?譬如天坛教主向你下达命令,或者是你有紧要之事,必须向教主请示又该当如何?”
郑锡侯道:“教主耳目灵通,什么事情都如亲跟目睹,因此只有指示,无须在下面报,也用不首请示。”
莫延年道:“他如何向你指示?”
郑锡侯道:“有时是专人送来,有时是由信鸽传达,在下很少能面见教主。”
莫延年道:“你这番话,不是故意推诿?”
郑锡侯道:“在下何用推诿?”
莫延年冷笑道:“你推诿的用意,无非要咱们相信你不是千面教的首领。”
郑锡侯道:“在下本来就不是首领,诸位要不信,在下倒有一件东西,可以证明。”
莫延年道:“那是什么?”
郑锡侯接道:“在下怀中有一封密柬,诸位之中,不论是谁,都可取出来瞧瞧,便知在下说的不假了。”
他双手穴道受制,是以要旁人代他探怀取物。
关吉闪身而出,说道:“我来。”
走到郑锡侯身边,伸出手去,在他怀中一阵掏摸,果然摸出一个黄纸密柬,只是封口已经拆开,这就双手送到师傅面前。
莫延年接到手中,抽出一张黄色笺纸,只见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几行正楷,那是:“示谕代天府:顷据西坛密报,莫延年,平一波已获悉本教部份机密,希即查胆行踪,予以诱杀。
万镇岳离家出走,匿居九宫山玄都观,改名玄真,可通知黄山世家,劝其返俗,听候复命。
中原武林,如论声势之盛,当以少林,丐帮为首,宜先着手准备,限一月内完成。”
下面并无具名,却钤着一颗朱红小印,赫然正是“天坛之印”四个篆字。
莫延年把字条递给了万镇岳,一面笑道:“万老大、平跛子、李老化子,这一纸命令,咱们这几个人都有份呢!”
接着朝郑锡侯问道:“这代天府,又是什么?”
郑锡侯道:“在下扮演武林盟主,对外代表天坛,这代天府,自然是指在下主持的盟主行馆了。”
万镇岳看了那张黄笺,双目精光如电,大笑道:“这倒好,咱们若是迟上一步,只怕就要主客易势全成他的阶下囚了。”
李剑农嘿然笑道:“代天府也有代天行道之意,看来阁下虽是天坛属下,但在千面教的地位倒是并不低啊!”
郑锡侯笑了笑,并未作答。
万镇岳沉吟了一下,说道:“郑朋友所提条件,是要咱们退出地道?”
郑锡侯道:“正是如此,万大侠答应的话,自然作数的了?”
他身落人手,似是怕万镇岳说了不算。
托塔天王万镇岳是何等人物?对郑锡侯提出的条件,早已心中所疑,这时目光一转,一手捻须,徐徐说道:“老夫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但你必须说明你提出此一条件,究竟有何企图?老夫方能履行诺言。”
莫延年心中暗道:“万老大这一追问,果然十分重要!”
郑锡侯道:“万大侠节外生枝,明明是自毁信诺了。”
莫延年道:“对尔等匪徒,还说什么信诺?”
郑锡侯大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名动八方的人物,原来都是毫无信义之徒,那是在下真的看错人了。”
万镇岳、李剑农、铜脚道人等人全都听的不禁脸色一变!
莫延年怒哼一声道:“大胆狂徒,你敢对老夫这等说话!”
喝声中,突然凌空一掌,拍了过去。
尹天骐看的大吃一惊,急忙叫道:“老前辈留他活口……。
但听郑锡侯闷哼一声,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噤!
莫延年冷笑道:“郑朋友,你说是不说?”
话声出口,头上已然绽出了汗水。
莫延年道:“你只要从实说出,留在地道里有何图谋?”
原来他外号无影神拳,拳发无影,方才那一掌,一股无形暗劲,已是撞上郑锡候“气海穴’,逆血倒行,攻入内腑。
莫延年道:“老夫只是要你尝尝血逆内腑的味道如何?”
这时在场之人,全都瞧着郑锡侯,谁也没有作声。
这几句话的工夫,郑锡侯脸色由青面红,涨得有如猪肝,身躯也同时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额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面下!
他似是在极力的忍耐,但却终于忍受不住,双手紧抓着脸前衣衫,目中渐渐流露出乞怜之色,大声道:“在下说了,快给我解开穴道……”
莫延年洪笑道:“你若有半句支吾,老夫就点你五阴绝脉,那滋味比这逆血倒行,更厉害的多!”
右手推出一掌,拍开了郑锡侯身上穴道。
郑锡候身躯委顿,一阵喘息之后,缓缓舒了口气,目光瞧过在场诸人,无可奈何的道:“这地底秘道,原来是本教所建……”
万镇岳道:“这个咱们已经知道,你只要说出独自留此,究是为了什么?”
郑锡侯道:“在下行藏已露,留此只是为了便于脱走。”
万镇岳冷笑道:“只怕不是为了脱走吧?”
郑锡侯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诸位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
莫延年冷哼道:“郑朋友大概苦头吃的还不够吧?”
说罢,右掌作势,又待出手!
郑锡侯已经领教过逆血倒行的厉害,看他举手,不禁脸色大变,忙道:“在下说了。”
莫延年道:“快说,这地道之中,究有什么秘密?”
郑锡候心知身落人手,到了最后,还是非说不可,这就抬目道:“这秘道之中,实是本教天坛。”
李剑农道:“贼党天坛,果然在此。”
莫延年回头朝柳青青问道:“柳姑娘可知天坛所在,如何走法?”
柳青青道:“这地下秘道,交织如同蛛网,共有百余条之多,其中确有不少石室,但小女子知晓的不过十之一二,不知千面教的天坛,设在何处?”
万镇岳道:“不要紧,咱们就请郑朋友带路好了。”
郑锡侯道:“万大侠答应在下说出实情,即可释放……”
万镇岳道:“目前情势不同,那只有暂时委曲郑朋友一行,等咱们找到天坛,自会释放于你。”
郑锡侯还待再说,莫延年挥手道:“郑朋友不用多说,请吧!”
一面回头朝尹天骐,关吉二人使了个眼色,道:“你们看住他,半途之中,他若敢耍什么花样,只管出手,格杀勿论。”
关吉一紧手中缅刀,应道:“徒儿省得。”
万镇岳目注郑锡侯道:“郑朋友可以走了!”
柳万春皱着眉头,踌躇道:“青儿,咱们也要跟着去么?”
柳青青掠掠须鬓发,嫣然笑道:“爹又怕事了,咱们已在地道之中,自然和大家一起去了。”
铜脚道人笑道:“柳庄主但请放心,和咱们走在一起保管你没事。”
郑锡侯在尹天骐、关吉两人左右挟持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朝右首一条甬道中走去。
万镇岳道:“莫兄,若是途中有变,这个娃儿应付得了么?”
莫延年笑道:“不要紧,小徒也许差上一点,尹小兄弟足够对付了。”
两人说话之时,已急步跟了上去。
铜脚道人让柳万春父女走在中间,自己和李剑农断后。
只听柳青青口中‘嗯”了一声,道:“奇怪,这条路,我怎会从没走过呢?”柳万春低声道:“青儿,你自己说过;百多条地道,你知晓的不过十之一二,这条地道,你从未走过,那有什么奇怪?”
柳青育道:“不,女儿为了探听爸的下落,这间书房地底,所有甬道门户,都走的极熟,那知方才进来的一道门户,和这条甬道,女儿竟会从未走过,这就显得这座地道,大有蹊跷了。”
柳万春怕女儿说错了话,急忙低声拦道:“你小小所纪知道什么?快别多说了。”
铜脚道人道:“依姑娘之见这座地道,如何蹊跷了?”
柳青青道:“这书房下面,前后左右,我都摸的极熟,可以说这条甬道是新出现的。”
钢脚道人搔搔头皮道:“新出现的?这怎么会?”
柳青青道:“因此我想到了一点,就是这座地底秘道,是由机关操纵,每堵石壁,都不是死的,可以随时加以改变,接通任何一条甬道,这么一来,原来的形式就完全改观了。”
铜脚道人听的一怔,道:“如此说来,这座地底秘道,竟是可以随意变更门户,那么百余条甬道,千变万化,岂不比八阵图还要复杂了么?”
柳青青道:“我就是这么想嘛,因为我得到的一张地图,只是死的,除了依照一定门户行走,不能更动甬道位置,但我知道的仅仅是十分之一。如果这百条甬道,只要开启机关,全都能够活动,那会多出多少倍来?咱们一行人若是被困在里面,只好任人摆布,走上一辈子,也休想出去了。”
铜脚道人连连点头道:“有理道,有道理!这座地道,真要如此,只怕咱们已经走入绝地了。”
万里游龙李剑农沉吟道:“照此情形看来,这座地道极可能出于昔年公输先生之手。”
铜脚道人点点头,唔道:“差不多,除了鬼见愁,谁能有此大手笔?”
梆青青问道:“道长,鬼见愁是人么?”
铜脚道人道:“自然是人。他就是七十八代鲁班传人公输逊,当年大家都称他公输先生,也有人叫他公输不逊,那是因为他出言不逊而得名。”
柳青青道:“那为什么叫他鬼见愁呢?”
铜脚道人道:“他精擅土木建筑,机关布置,经他设计埋伏就是鬼进去了,也出不来,因此大家都叫他鬼见愁。”
说话之时,已经转弯抹角,穿越了几条甬道,但见沿途之上,果然有许多纵横交错的岔道。
有的极为狭窄,有的较为宽阔,使人可以体会到那较为宽阔钓,似是主要道路,狭窄的则是夹道支线。
一行人由尹天骐、关吉押着郑锡侯走在前面,虽然遇上许多岔路,也不用停下来去用心分辨去路。
正行之间,前面又有一条横贯的夹道,就在尹天骐,关吉押着郑锡侯堪堪经过夹道,万镇岳正待举步之际!
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由夹道中传了过来,喝道:“什么人?”
随着喝问之声,拍来了一股强猛绝伦的掌风。
万镇岳早已留神戒备,大喝一声:“老夫万镇岳。”
横臂一掌,迎着向右击去。
两股掌力,骤然一接,发出一声闷响,旋风潮涌!
只听那人冷岭哼道:“托塔天王也不过如此,再接老夫一掌!”
又是一股掌风,飒然袭来!
万镇岳和对方硬接一掌,心头蓦然一惊,暗道:“此人功力之深,不在自己这下,这会是谁?”
右腕一抬,同时反击过去。
黑暗夹道中,有人出手袭击,显然是对方援手,已经赶到,或是早巳在此设下埋伏准备突击的。
因为在此同时,走在前面的尹天骐、关吉,也响起几声吒喝,似是遇上了拦截!
莫延年心头一急,侧身从万镇岳身边闪了出去,但还未越过横贯的夹道,突听呼的一声,一股劲急风声,迎面急袭而来。
莫延年没待掌风逼近,身形一侧,向旁闪开,但在侧身之际,一记无影神拳,已经遥向发掌之处,击了过去。
但听“砰”的一声,这一拳竟然击在石壁之上,震得地道中轰然有声!
敢情那人拍出一掌之后,立即闪了开去,不然,莫延年拳发无声,他怎么也休想躲闪得开。
莫延年怒喝道:“尔是何人?”
铜脚道人双肩一晃,越过柳万春父女,抢上前去,接口笑道:“莫兄只管到前面接应去,这个地上爬的僵尸,就交给兄弟了。”
原来在这一瞬工夫,万镇岳已和对方动上了手,但因地道狭仄,不好施展兵刃,两人都是以徒手相搏。
地道中早已熄去了火筒,但闻拳掌带起的呼啸风响,在夹道中激荡回漩,威势惊人,就可知道对方那人,也必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铜脚道人是从尖锐的啸声中,听出对方使的是“白骨爪”一类阴功。
当今江湖上练“白骨爪”的人,而能和托塔天王万镇岳一较长短的,除了赫连飞兄弟,还会是谁?他把飞天双尸说成了地上爬的僵尸,果然听的对方勃然大怒,厉喝道:“平跛子,你敢小觑老夫?”
话声出口,黑暗中,但听嘶的一声,一道尖锐劲风,闪电般朝铜脚道人天灵抓来。
铜脚道人仰天大笑道:“果然是老怪物!”呼的一脚,朝上踢去。
莫延年低喝一声:“万兄让开一些!”
提聚内力,朝夹道中冲了过去。原来这条甬道,虽可容两人并肩同行,但此时万镇岳和赫连飞,双方势均力敌,打得激烈无比,拳风掌势,无形中已把夹道封锁住了。
莫延年要去接应前方,必须从两人中间冲过,但要从两大高手正在拳来掌往的中间穿去,就必须有接得住对方,两人同时攻击的能力。
这道理莫延年那会不知?但他此时不但心急尹天骐和自己徒儿的安危,更使他焦急的是好不容易逮住的郑锡侯莫要被贼党救去了!
他这声“万兄让开一些”堪堪出口,人已跟从而上,双手提聚内力,直向激战中的两人中间冲了过去。
莫延年久经大敌,身形还未冲到,右腕一振,朝赫连飞人影接连击出三拳,右手护住腰肋,准备随时封架万镇岳收杀不住的流拳。
要知他无影神拳,发时无声无息,赫连飞虽然武功极高,但他正在和万镇岳激战之时,这等无声无息的拳法,叫他如何能够防得?但听“砰”砰”两声,两股掌风,击个正着,总算他功力深厚,又是久经大敌之人,口中闷哼一声,立时跃避开去。
莫延年第三拳击在石壁之上,轰然一声,激起一股强风,反弹了回来。
赫连飞的骤然隐退,也正好是莫延年冲上之时,黑暗之中,那里分得清敌我,万镇岳呼呼两掌,闪电击到。
莫延年左手迅疾使了一记“将军卸甲”,朝外封出。
砰然一声,两股掌力,堪堪击实,万镇岳右掌已然奇快无比拍上莫延年左肩。
莫延年心中不觉一怔,暗想:“自己业已出声招呼,万老大这一掌,照说就不该出手了。”
但此刻要待阻喝,已嫌不及,只好功凝左闪,硬接一下。
又是“砰”的一声,肩头如中千钧巨锥,眼前金星乱闪,上身不觉晃了一晃,这要换了个人,那还承受得住?莫延年终究功力深厚,哼了一声道:“万老大,你这一掌出手不轻!”
黑暗中响起万镇岳惊啊道:“兄弟击中了莫兄么?”
莫延年道:“差点把兄弟肩骨打断了。”
话声出口,人已一掠而过,疾向前面转角处冲了过去。
但见那转角处的暗影中,剑光一闪,一道寒芒,电射而出,纵然看不清晰,也仍可依稀辨认,剑上寒芒闪烁,如何瞒得过他?”
口中沉嘿一声,前冲之势未减,一股无影拳风已然直撞过去,但听暗影中一声惨嗥,那偷袭之人,仰身栽倒地上。
莫延年瞧也没瞧,一下掠出甬道,似是觉得地势开朗了不少!
只见幽暗之中,不时闪动着兵刃的光芒,和锵锵剑鸣,正有两人在中间动手相搏!
莫延年心头暗暗一惊,沉声喝道:“徒儿,你们没事吧?”
只听暗影中响起尹天骐的声音叫道:“老前辈来的正好,莫放过这贼人……”
关吉接口道:“师傅,徒儿在这里。”
莫延年皱皱眉道:“你们身上没带火种?”
关吉道:“徒儿有一支,只是被贼人弄熄了。”
话声甫落,但听衣袂飘风,接连有人跃了进来。
莫延年迅快转过身去,大喝道:“什么人?”
万镇岳道:“是兄弟。”
铜脚道人接口道:“你们怎不亮起火来?”
刷的一声,晃燃了火摺子。
就在火光一亮之际,紧接着“锵”的一声金铁大震,一条人影,快如离弦弩箭一般,朝外间飞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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