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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兰回头看看方如苹,又看了丁剑南一眼,才道:“当时你们怎么没和我说明呢?欺瞒师尊,弄不好,你们两条命都没有了。”
丁剑南道:“当时因和薛兄二人说出她是我表弟,后来就不好改口了,表妹是怕谷主见责,不肯收录,所以就更不敢说了。”
薛慕兰回过头去,朝方如苹笑了笑道:“我真高兴,又多了一个师妹。”
她走过去拉起方如苹的纤手,又道:“丁兄有没有把“传音入密”传给你,等你学会了,我们也可以用“传音入密”交谈了。
方如苹点点头,也用“传音入密”故意生硬的道:“我……笨死啦……学了……几天,还不大会……”
薛慕兰含笑道:“这要慢慢的来,你已经会了,只是不熟练而已!”
方如苹道:“谢谢薛姐姐。”
薛慕兰又回头朝丁剑南道:“我是不放心,偷偷出来找你们的,我要走了。”
说完,放开方如苹的手,转身往外行去。
方如苹立即以“传音入密”朝丁剑南道:“大哥,她知道我是女的,心里一定很别扭,你去送送她才好。”
丁剑南迟疑了一下,方如苹又道:“大哥,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们在这里,处境危险,你不能太冷淡了她,真的,快去。”伸手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丁剑南只得跟着薛慕兰身后,走了出来。
薛慕兰走了几步,回身道:“你怎么跟着我走来了?”
丁剑南道:“薛姑娘这般关注在下,在下感激得很。”
薛慕兰一路缓缓的走来,一面说道:“丁兄和方姑娘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定很好了。”
丁剑南道:“在下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子看待,她也只是把我当作大哥。”
薛慕兰低着头道:“你其实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些话的。”
“在下说的是真话。”丁剑南道:“人非草木,薛姑娘……”
“不用说下去了。”薛慕兰道:“你要说的话,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好了,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她低首急步行去。
丁剑南看着她远去,才行回转。
方如苹含笑道:“你向她解释了吗?”
丁剑南剑眉微拢,说道:“如苹,我总觉得这样作,实在是在欺骗她,我……真觉得感到内疚……”
方如苹道:“你总该知道,我们是奉命来的,我看这位谷主一定有着极大的野心,我们处境也十分危险,只有使些手段,笼络住薛慕兰,不但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而且我看她的人也好,我们将来也可以帮助她弃暗投明。大哥,我并不是醋坛子,以常情说,我自然不肯也不会把心爱的人往别人身上推,我只是为了你在这里,无时无刻都会发生事故,有薛慕兰关心你,你就会安全得多,一个女子爱上了—个人,她会不惜任何牺牲,不计任何危险,都会尽全力去维护她心上人的,我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你在这里的一段时间能够安全,一直到我们离开这里为止,现在你总该了解我的心意了吧!”
丁剑南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如苹,你真好。”
接着笑了笑道:“经过方才这场比划,我们在最危险的时候。依然只会使九宫剑法,我想谷主对我们不会再有什么疑心了。”
方如苹道:“这很难说,我们虽然应付得宜,暂时可以过去,日后之事,仍难预料,古人说过—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我们目前的处境,就和伴虎一样。”
从薛慕兰以“传音入密”和两人交谈开始,他们说的话,都是以“传音入密”说的,为的就是怕谷主查听。
快近中午,黑衣汉子送来了午餐,两人用过之后,过没多久,丁剑南忽然侧耳谛听,以“传音入密”说道:“又有人来了!”
方如苹问道:“来的会是什么人?”
丁剑南道:“这人身手极高,来得很快!”
话刚说完,只听院中有人呵呵笑道:“二位小师弟,你们想不到老夫会来吧!”
丁剑南矍然道:“会是老师兄。”
两人慌忙站起身,常千里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
丁剑南道:“老师兄请坐。”
常千里在椅上落坐,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也坐下来吧。”
丁剑南,方如苹也各自依言坐下。
常千里目注两人问道:“方才谷主召见你们,有什么事吗?”
丁剑南道:“老师兄怎么知道的?”
常千里道:“是二姑娘找老夫去的,她怕有人在谷主面前中伤你们,要老夫在谷主面前替你们援助,因为老夫是这里长老堂九位长老之首,在谷主面前还有点份量,现在你们总算回来了,唔,你们还没告诉老夫,究竟有什么事?”
一面接着含笑道:“这时候是谷主行功之时,你们只管说好了。
丁剑南就把自己两人去见谷主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方如苹脸颊发赧,扑的跪拜下去,说道:“老师兄在上,小妹子欺瞒了你,给你赔罪。”
常千里听完了丁剑南的话,不觉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好极,咱们九宫门从没女弟子,这回却有了个女弟子,哈哈,小师妹,你快快起来,说不定将来还是本门中某一派的开山宗主呢,从前峨嵋派只有一派,现在鼎足而三,峨嵋分为释道两派,那是年代久远,数百年以前的事了,但青衣庵一派,创自青衣师太,不过百年,小师妹的前途可正未可限量呢!”
接着,看了两人一眼,续道:“但你们也是好险,瞒骗谷主,这还得了?幸亏谷主查过你们来历尚无不符,否则你们还保得住小命?”
方如苹喜孜孜的道:“谷主允许小妹穿着男装,仍叫方仲平呢!”
常千里道:“这是你们两人资质过人,谷主爱才,才曲予忧容,以后千万不可如此了。”
方如苹咭的笑道:“下次,那只有表哥变表妹了。”
常千里忽然压低了音,正容道:“你们在这里务必处处谨慎小心,出了差错,谷主立法峻严,就是老夫也救不了你们。”
丁剑南心中暗道:看来这位常老师兄,对自己两人果然出于一片爱心。一面感激的道:
“老师兄教训的是,小弟自当谨记。”
常千里站起身道:“你们既然没事了,老夫走了。”
两人一直送到院门口,目送常千里远去,两人才行回转。
刚用过晚餐,只见一名绿衣少女匆匆走入,说道:“丁南强、方仲平,谷主要你们立即前去。”
丁剑南心中暗暗嘀咕,不知又有什么事了?两人答应了一声。
绿衣少女转身往外就走,口中说道:“你们随我来。”
两人只得跟若她身后走去,但走了一段路,发现绿衣少女并没有朝小山上行去,(谷主住在小山上)而是绕道小山,朝南首一条较宽阔的路上走去。
住在迷仙岩的人,是不准多问的,两人自然不敢多问。不多一回,已经到了一座四周古木参天的屋宇前面,绿衣少女领着跨进大门,灯火辉煌,但肃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绿衣少女走在前面,越过天井,登上石级,进人大厅,才看到大厅上早已有不少人坐在上首,也有不少人分四行站着。
绿衣少女指点两人站到左首一排的下面,才行退去。
现在两人看清楚了,这里敢情是谷主议事之所,大厅上首正中间放一张锦帔高背椅,自然是谷主的座位了。
左右两边,各有九把椅子,坐着九个老者,老师兄常千里就坐了第一把椅子。
他下午曾经说过,他是长老堂九位长老之首,那么其余八个老者,自然都是长老无疑。
这些人中,有一个老和尚,丁剑南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赫然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澄心大师。另一个是六合门家门人范于阳。其余几人,有两人是老道人。只要看澄心大师和六合门范于阳都当了这里的长老,那么这些人自然都是大有来历的人了。
下面站着的四行人,都面向上首,中间两行,左首一行一共是七个年轻人,一式身穿青色劲装,丁剑南自然认得出来,站在最前面的两人,正是早晨和自己两人动手的少年,听薛慕兰说,一个是谷主门下三弟子孙翊,一个是五弟子宋仁友。
右首一排一共是十个女子,同样一式青色劲装,由薛慕兰为首,第二个是卓云和,她后面还有八个女子。
最左首就是两人站的这一排,前面也有八个人,连同自己两人,正好十个。
最右首,则有十几个人,丁剑南认识的也有二人,那是淮扬派的祁耀南、荣宗器。
丁剑南看到这些人,不禁想起自己初到扬州时遇上的事情,心中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那里不对了?但此时大家都肃静无声的站在大厅上,自然不好和方如苹说话了。
就在此时,只见四名绿衣少女神色恭敬的从屏后走出。
这一瞬间,由常千里为首的九名长老一起站起身来。
站着的四排人却立即躬下身去,丁剑南、方如苹心知谷主出来了,自然随着躬下身去。
接着只听谷主的声音说道:“九位长老请坐。”
于是九位长老一起坐下。
谷主又道:“你们也不用多礼了。”
四排站着的人,直到此时,才一起都直起腰来。
谷主面垂黑纱,已经大马金刀坐在高背椅上,徐徐说道:“老身今晚召集大家,有两件事,要分头去办。”
“第一件事是淮扬派前掌门人滕传信死在黄山万启岳传出的金剑令,无辜遭受杀戮,由师弟祁耀南,荣宗器讨回公道,此事可由长老澄心大师、和长老六合门范掌门人二位出面作证,樊长老、和道干长老加以协助,老身再派几个弟子随行,此事即可顺利解决了。”
澄心大师志身合十一礼,范子阳和另外一个道人、一个俗家装束的老者同时欠身领命。
祁耀南、荣宗器也一起抱拳道:“多谢谷主支持。”
谷主又道:“孙翊。”
站在中间左首一排为首的三弟子孙翊躬身道:“弟子在。”
谷主吩咐道:“你率同五师弟、七师弟,以及本门初入门的师弟八人,以淮扬派门下第子身份,随淮扬派掌门人同去,一切都得听命于祁掌门人。”
孙翊躬身道:“弟子遵命。”
谷主又道:“第二件事,是老身据报,数月前,以江南分坛名义出现了一个神秘门派,经公孙龙率人予以清除,目前又在江南出现,主其事者似是一个年事极轻的女子,另据仙女庙通玄的报告,他查出浙江怀玉山中,有一个神秘门派,叫做五云门,门下弟子都是女子,以此推断,这五云门和江南分坛,很可能就是一个组合。现在,淮扬派向黄山万家寻仇之际,万启岳身为武林盟主,自然会有各大门派支持着他,因此只有釜底抽薪,调开几个门派的实力,才能使万启岳孤立无援,这件事,就由齐、施二位长老的,持金剑令传达盟主之令,会齐各门各派,进剿怀玉山五云门,细节可由齐、施二位长老作主。”
坐在右首的两个老者一齐欠了欠身。
这话听得丁剑南、方如苹暗暗一惊,直到现在,才知道江南分坛被挑,原来竟是公孙龙率人干的。谷主这机谋果然厉害,一面传令各大门派围剿怀五山五云门,让你们去挤个你死我活,她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第二、各大门派的人进剿怀玉山万启岳自然没有帮手了,可以趁机把他除了,这消息何等重要,自己两人眼前必须及早通知师叔和万盟主才好!只听谷主接着叫道:“薛慕兰、丁南强、方仲平。”
薛慕兰、丁剑南、方如苹三人立即应声道:“弟子在。”
谷主道:“你们三个明日一早,立即出山,为师这里有密柬一封,可依柬行事。”
薛慕兰三人躬身领命。由薛慕兰上去接过密柬。
谷主郑重的道:“丁南强、方仲平你们二人,目前只是老身的记名弟子,本门规矩,新入门的记名弟子必须立了功,才能正式成为老身的门人,你们二人从未行走江湖,一切都得听师姐薛慕兰的,知道吗?”
丁剑南、方如苹躬身说道:“弟子自当谨记。”
谷主道:“好,大家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就可以回去了。”说完,站起身来。
九位长老立即跟着跟起,站在下首的四行人也一起躬下身去,恭送如仪。
大家也跟着各自散了,三拨奉有差遣的人,就各自集合人手,商讨各人的活动。
薛慕兰和丁剑南、方如苹走在一起,薛慕兰低声道:“师尊要我们明天一早出山,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会来找你们的。”
丁剑南说道:“我们一切惟师姐马首是瞻。”
薛慕兰朝他看了一眼,没有作声,顾自朝前走去。
两人回到住所,方如苹欣然道:“大哥,师尊要我们出山去,不知要去做什么?”
丁剑南道:“师尊要我们去立功,可能是要我们去接应那拨人了。”
方如苹发愁道:“我们这点武功能和人家动手吗?”
丁剑南笑道:“怎么不成?我们如果和师尊嫡传的弟子比,虽然还差了一截,但和一般江湖上的人来说,也未必多让呢。”
方如苹嗤的笑道:“看你好像蛮有信心。”
“这个自然。”丁剑南道:“常老师兄不是说道,我们所学已得九宫门真传,在剑法上并不输于那一门派的门下弟子了,哦,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山,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方如苹道:“今晚还能睡得着觉吗?”
丁剑南道:“睡不着闭着眼睛养神也好。”
这番话,当然说给谷主听的,接着两人果然各自回房。但两人并没关上房门,各自倚着房门,探出头来,以“传音入密”交谈。
方如苹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呢?”
丁剑南道:“好在我们也出山去了,你知不知道师叔派什么人主持江南分坛,能够连络得上就好。”
方如苹道:“主持江南分坛的是大师姐毕纤云,并由逢姑婆担任总监,我想我们出去了,只要留下记号,一定可以联络得上的。”
丁剑南道:“只要联络上了,再请他们去通知万盟主—声,也就是了。”
方如苹道:“万启岳肯相信吗?”
丁剑南道:“我们通知了他们,总算是尽到心意了。”
方如苹道:“最好自然能遇上柳姑娘了,大哥说的话,她一定会相信的。”
丁剑南道:“你怎么又多心了?”
方如苹道:“我说的是真话咯,大哥说的话,柳姑娘一定相信,她相信了,就会去告诉万启岳了。”
丁剑南道:“只不知我们出去做什么呢?”
方如苹道:“谷主要薛慕兰和我们同行,而且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路,我想绝不会有什么重大任务,说不定是要她暗中监视我们行动,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试验我们了,通过这一关,我们就可以正式成为谷主的门人了。”
丁剑南道:“她怎么会放我们出去试验呢?”
方如苹道:“因为在这里,她看不出我们有什么不对,但总是不放心我们。目前和她作对的只有两派人,一派是万启岳他们,一派就是五云门,如果有人前来迷仙岩卧底,也脱不出是这两派的人,今晚她派出去的两拔人,一拔对付的是万启岳,一拨对付的是五云门,我们如果是卧底来的,这是最好的试验机会,有这样重大消息,我们出去了,不论是那一派的人,都要暗中设法和人联络了,薛慕兰奉命监视我们,只要暗中稍加注意,就不难发现。她是介绍我们投到迷仙岩来的,谷主要她监视行动,万一我们让她查到了,回来之时,就可以把我们处决,这也正是给她脱罪的机会,她还会不尽力吗。”
丁剑南听得连连点头道:“如苹,你真不愧是当过坛主的人,心思细密,这些事不是你说,我真还想不到呢!”
方如苹得意一笑道:“但谷主派错了人,这一任务,如果派公孙龙来做,一定会做得很好,薛慕兰呀,注定非失败不可!”
丁剑南自然知道她言外之意,说道:“那也不见得,你不是说这是她脱罪的机会吗?”
方如苹道:“我说的是谷主心里这样想,但薛慕兰一颗心对着他情郎,就不会这样想了。”
丁剑南道:“你又扯到那里去了?”
方如苹笑盈盈的道:“你不相信等着瞧好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啦!”
两天之后的申牌时光,他们又回到了安庆一条横街上的安庆客栈。
这是谷主在密函上注明了的,要薛慕兰到了安庆客栈才能开拆。
店伙迎着三人,刚叫了声:“三位公子……”
薛慕兰已经吩咐道:“三间清静的上房。”
丁剑南听她要三间房间,心中立时忖道:她已经知因如苹是女的了,就该和如苹同一个房间才对,但她却要了三个房,这不是为了便于监视自己两人吗?
店伙听说三个人要三间上房,自然连声应是,把三人领到后进,打开三间房门,陪笑道:“公子爷,这三间上房,是小店最清静的房间……”
薛慕兰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好,就是这三间好了,你去给我们送茶水来。”
店伙连声应是,退了出去,不多一回,替三人送来洗脸水,又沏了一壶好茶送上。
三人盥洗完毕,薛慕兰掩上房门,然后取出谷主的密柬,说道:“师尊指定我们到了安庆,才能开拆,我们现在可以开拆了。”
方如苹取起茶壶,倒了三盅茶。
薛慕兰己经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那是:“崆峒飞云霍从云,现在安庆,化名盖大鹏,紫脸浓眉,身材高大,年约四旬以上,汝等三日之内,务必找到此人,把一封密柬交其亲拆,三日后初更前,赶抵万松山庄,暂勿露面,听候后命。”
函中果然另有一封密函,上书:“盖大侠请启”字样。
薛慕兰看完之后,随手把信笺递给两人,说道:“你们请看,安庆不是个小地方,三天时间到那里去找盖大鹏?”
丁剑南迟疑的道:“这信我们可以看吗?”
薛慕兰含笑道:“师尊要我们三人来办事的,又不是叫我一个人来办事的,这信你们自然可以看了。”
丁剑南这才接过信笺,和方如苹一同看了,心中不期暗暗惊凛,忖道:谷主居然知道霍老哥的化名,而且还知道他的行踪,可见她消息果然灵通得很!一面说道:“薛兄认识霍从云吗?”
薛慕兰道:“不认识,据说崆峒飞云精擅易容术,江湖上很少有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但师尊指示他化名盖大鹏,既然有了姓名,也有他的貌像,就比较好找了。”
丁剑南灵机一动,趁机说道:“他既在安庆,只要上茶馆酒肆,总可找得到他。”
方如苹自然知道大哥的心意,接口道:“这也不容易,安庆城里,又不止一家茶馆,一家酒楼……”
说话自然是在提醒薛慕兰,最好三人分头找寻,这样她就可以单独行动,在热闹的街道上,留下本门记号了。
薛慕兰显然是没存心机,闻言不待她说下去,就接口道:“方兄这话说得对,待回我们三人分头去上洒楼进膳,饭后再去茶馆小坐,也许会给我们遇上。”
方如苹接着又摇摇头道:“这也不对,我们只有一封信,如果信在薛兄手中,薛兄遇上了,固然可以把信当面交给他,但如果是表哥或者小弟遇上了,那么怎么办呢?”
薛慕兰想了想道:“这也不要紧,你们不论谁遇上了,就实话实说,说我们有三个人一同在找他,信在我这里,约他到客店里来取信好了。”
方如苹点头道:“那也只好这么办了。”
三人计议定当,薛慕兰就把信收好了。
过没多久,店伙敲了两下房门,说道:“三位公子要上街去用饭呢?还是要小的吩咐厨房里给三位公子准备酒菜?”
薛慕兰道:“不用了,我们到外面去吃。”
三人站起身,就朝店外走去。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自然是分头行动,各自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楼上去,细斟浅酌,饭后又各自找了一家茶馆喝茶。
方如苹有了单独行动的机会,但仍然十分小心,不时注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本门暗号,她早已准备好的,就在回目四顾之际,已经抬手打出。
她在大街、横街一路行去,少说也打出了八九支暗号,相信没有人会看到她出手。于是她就全心全意的上酒楼去找崆峒飞云了。
三人回转客店,差不多快二更天了,大家都没有遇上崆峒飞云。
丁剑南目视方如苹,方如苹朝他暗暗点了下头,就各自回房。
方如苹关上房门,吹熄灯火,坐息了一回,等到快近三更才悄悄推开后窗,穿窗而出,然后回身掩上窗户,长身掠起,一路往北奔行。
她发出的紧急暗号,就指定今晚三更,在十里铺会面的。
她在奔行之际,自然特别留心有没有人跟踪,这一打量,果然给她发现自己左后方,相距约莫七八丈光景,正有一条人影掩掩藏藏的跟在自己身后,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只作不知,脚下也丝毫没停,一路赶到十里铺。
路旁一棵大樟树下,站立着一个青色衣裤的少女,似在等人。
方如苹目能夜视,而且还可以看到老远,一眼就认出她是大师姐的侍女迎春,这就叫道:“你是迎春!”
迎春急忙迎了上来,喜道:“二……”
“嘘!”方如苹轻嘘一声,低低的道:“有人跟踪着我,你别作声。”伸过手去,拉起了迎春的手,低声道:“你随我走几步,把他引出来。”说完,一路朝前走去。
突听身后刷的—声轻响,就像一片落叶般飘了过来。
方如苹只作不知,依然拉着迎春的手往前走去。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站住!”
方如苹听出这人口音并不是薛慕兰,心中不期一怔,脚下徐徐停住,说道:“朋友是什么人?”她没回过身去。
那清朗的声音喝道:“你怎么不转身过来?”
方如苹道:“在下和阁下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转过身来?”
那人朗笑一声道:“你不认识我,也许我认识你。”
方如苹道:“你认识我,那是你的事。”一面朝迎春道:“走,我们别理他。”果然又举步朝前走去。
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挡到了他们面前。
现在方如苹看清楚了,这个竟是谷主的大弟子公孙龙!
公孙龙一脸俱是冷峻之色,但当他看清楚眼前这人,是个三十出头,脸色微黑,双眉浓重的青年,也不期为之一怔,冷冷的道:“阁下叫什么名字?”他在迷仙岩没见过方如苹。
方如苹还是在进入迷仙岩的前一天晚上,在黑石渡见过他,是以认识,闻言也冷冷的道:“阁下不是说认识我么?还问我叫什么名字,你最好先报上姓名来。”
公孙龙怒哼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们随我走。”
方如苹朝他笑了笑道:“今晚在下脾气很好,识相点,你还是走吧!”
公孙龙锵的一声掣出剑来,喝道:“本公子要你们随我走,你就没有话好说。”
方如苹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天底下竟有这般不识好歹的人,你居然想和我动武!”
迎春故意畏缩的道:“相公,我……”
方如苹一手拉着迎春的手,一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不用怕,张某还没把他放在眼里。”说着,放下迎春的手,右手抬处,锵的一声掣出剑来,喝道:“阁下如此纠缠,张某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多少道行,敢在江湖道上如此张狂。”
公孙龙听得大怒,厉笑道:“你马上就会知道:“刷的一剑,分心刺来。
方如苹使了一招“五云剑法”的“朵云出岫”,剑尖一圈,幻起一朵海碗大的剑花,一下就架住了对方长剑,喝道:“阁下要和在下动手,总该先亮个万儿吧?”
公孙龙道:“不必。”右腕伸缩之间,剑光纷披,急疾刺到。
方如苹大笑道:“阁下这一手剑法,遇上二三流脚色,还可以称雄,但在张某手下,只怕你走不出十招。”
口中说着,功运右臂,使了一招“双云平飞”,“当”“当”两声,把公孙龙刺来的长剑一齐挡开。
公孙龙只觉剑上剧震,连虎口都被震得隐隐生痛,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由大为惊凛。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会是个绝顶武功的高手,一时目光炯然,一退倏进,长剑开阖,展开一轮快速的抢攻,一道矫如游龙的剑光,倏忽之间,由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化作八九道剑光,绕着方如苹从四面八方攻到,势道劲急,寒芒飞洒,煞是凌厉!
方如苹从小就练“五云剑法”,尤其练成“达摩洗髓经”之后,对这套剑法,更能融会贯通,每招出手,都气贯剑身,真气拂拂,因此公孙龙使出秦岭“分光剑法”,一道道剑光四面环攻,看去凌厉无匹,实则一剑也攻不进去。
激战之中,方如苹突然大喝一声,一下爆出无数朵剑花,每一朵都冉冉如云,银光照耀欲流,令人难以睁目,就在银花大亮之际,同时也响起了八九声金铁狂鸣,“当”“当”之声盈耳!
公孙龙但觉手中长剑,在第一声“当”然暴响中,就为之一轻,这连珠般八九声暴响下来,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已被人家寸寸震断,心头方自一惊,骤然感到身前至少有七八处穴道,被人点中,再也动弹不得!
方如苹堪堪制住公孙龙,只听身后有人娇笑道:“好一招“满天流霞”,二师妹剑法精纯,无怪师傅一直都在夸奖你呢!”
迎春连忙躬身道:“坛主来了!”
方如苹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青衣女子缓步走来。
月色如水,淡淡的照在她身上,轻盈得如同一片轻云,她正是自己大师姐毕纤云,急忙返剑入鞘,抱拳道:“大师姐怎么也来了?”
毕纤云缓缓走近,举手拢拢长发,说道:“我听到你在街上留下紧急暗号,想必有重要事故,先前打发迎春来接你,刚才看到这里剑光腾空,也许遇上了强敌,才匆匆赶来,你已经一剑克敌,把此人制住了。”
方如苹道:“大师姐来得正好,小妹正有很重要的消息奉告。”
毕纤云含笑道:“你好像很急。”
“是很急。”方如苹道:“小妹说完了立即要赶回去。”
毕纤云看了公孙龙一眼,说道:“这人是……”
方如苹道:“这人是迷仙岩谷主的大弟子公孙龙,是个很重要的人。”
毕纤云道:“这里四周,我来的时候,已经布下了人手,这事既然很急你就在这里说好了。
方如苹就把自己和丁剑南奉师父之命,前来江南……毕纤云笑道:“你们的事,我已经听师父说过了,只可惜我还没见过这位风流潇洒的丁师兄呢……”
方如苹粉脸不禁一红,接着就把自己两人巧遇薛慕兰,引介进入迷仙岩,一直说到谷主派淮扬掌门人祁耀南向万启岳寻仇,她要姓齐、姓施的两个长老持武林盟主金剑令调各门各派高手进剿怀五山五云们,作为釜底抽薪,减少万启岳的助力,自己和丁剑南、薛慕兰奉命来安庆找崆峒飞云,三日后,也要赶去万松山庄助战,详细说了一遍。
毕纤云听得神色微动,点头道:“这事果然十分重要,我得立刻禀报师傅才是。”
方如苹道:“师姐能不能把这消息送给万松山庄去呢?”
毕纤云道:“万启岳会相信吗?”
方如苹道:“我看我们和万松山庄必须联手才行。”
毕纤云道:“但万松山庄始终把我们江南分坛当作对头,此事只怕一时无法解释,这样好了,我向师傅请示之后再说。”
方如苹道:“公孙龙是个极重要的关键人物,大师姐如何处置呢?”
毕纤云沉吟道:“一时我也想不出如何处置他好,反正擒下了,总是好的。”
方如苹含笑道:“大师姐,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毕纤云哦了一声,问道:“你说说看?”
方如苹凑着她耳朵,低抵说了几句。
毕纤云一双凤眼中神光一亮,说道:“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只是……”
方如苹道:“师姐立时向师傅请调公孙先生前来,就可以了。”
毕纤云点头道:“好吧,只是你……”
方如苹道:“这个容易,只要如此如此就好。”
毕纤云道:“事不宜迟,我要走了,明天中午,你在东横衔淮江春茶楼等侯,我会叫迎春来通知你的。”
方如苹点点头道:“好,我也要走了。”
第二天一早,方如苹起来很早,她刚盥洗完毕,丁剑南也开出门来。
方如苹道:“表哥,你也起来了?”话声一落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待会我们出去,到一乐也茶馆去坐,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丁剑南略一点头,笑道:“你不是起来得更早吗?”
方如苹道:“我也刚起来。”
说话之时薛慕兰的房门启处,笑道:“我想你们昨晚一定都没睡好。”
丁剑南含笑道:“真抱歉,把薛兄也吵醒了。”
薛慕兰道:“我也该起来了。”
店伙替两人打来脸水。丁剑南、薛慕兰各自在房中洗了把脸。
方如苹跨入薛慕兰的房中,说道:“薛兄,师尊在密柬上说的三天之内,那该是从几时算起呢?”
薛慕兰道:“自然从昨晚算起,你问这干么?”
方如苹吐吐舌头道:“万一三天之内找不到该怎么办呢?”
薛慕兰道:“安庆城里,只有这几家茶楼酒馆,只要他在安庆,总会遇上的。”
方如苹道:“我也这样想,所以一早就起来了。”
薛慕兰道:“对,我们早些上茶馆去,依然分头行事,这一家坐上一回,如果找不到,就再换一家,反正有三天时间。”
方如苹道:“不过我们出去了,也要约定时间回来一次才对,万一我们中间有一个人碰巧遇上了,大家如果不回来,就联络不上了。”
薛慕兰道:“这样好了,我们中午回来一次,大家见了面再出去。”
方如苹道:“好,就这样好了。”
丁剑南道:“你们在说什么?”
方如苹道:“表哥,你进来呢,我和薛兄商量好了,我们这时候就上茶馆去,不论找没找到人,中午一定要回客店来一次,如果依然没有找到,大家见了面再出去。”
丁剑南缓步走入,说道:“这位霍大侠精于易容,万一他易了容,就算当了面也认不得他,我想今天如果再找不到他,那只有一个法子可行了。”
薛慕兰道:“丁兄有什么好法子?”
丁剑南道:“他不是化名盖大鹏吗?我们就去茶馆酒肆贴上找寻盖大鹏的红纸条,别人不知道盖大鹏是谁,但霍大侠看到了一定会找来。”
方如苹眼睛一亮,说道:“表哥这办法不错,薛兄,我们立时写了去。”
薛慕兰道:“你就是急性子,反正有三天时间,丁兄说得不错,我们能够找到他,就尽量找,今天如果再找不到,再去贴不迟。”
方如苹道:“那我们快些走了。”
三人出了客店,就分道扬镳,各自朝一条大街行去,遇上茶馆,就举步走入,茶馆都是兼卖点心的,你可以舒舒服服的一面喝茶,一面吃早点。
一乐也是安庆城是里首屈一指的茶园,楼上雅座,不但布置得堂皇,每张桌子也都是漆了黄漆,光可鉴人,放着八把雕花椅,还配上锦垫,坐得舒服,不像其他茶馆,只有长板凳,坐久了,阁下的尊股就会吃不消。
方如苹走上楼梯,伙计就迎着道:“公子爷请坐。”
方如苹找了一张离楼梯不太远的座位坐下。
伙计问道:“公子爷要喝什么茶?”
方如苹上次来过,随口说道:“六安。”
伙计退了下去,方如苹打量茶客,这时不过三成座头。大概都是些老主顾,并没有扎眼的人,可能时间还早的缘故。
不多一回,伙计送上一壶茶来,接着问道:“公子可要来些点心?”
方如苹问道:“有些什么点心?”
伙计道:“小店楼下有生煎包、蟹壳黄,公子不知要什么?”
方如苹道:“就给我来十个蟹壳黄好了,要甜的。”
伙计答应一声,退了下去,接着就送上来一盘蟹壳黄。
方如苹倒了一盅茶。拿起一个蟹壳黄,慢慢吃着,只见楼梯口走上一个潇洒人影,急忙站起身,呼道:“表哥这里坐。”
上来的正是丁剑南,含笑的走了过来,落坐之后,伙计就跟着走来,问道:“公子要喝什么茶?”
丁剑南指一指茶壶,说道:“来一样的好了。”
伙计退走之后,丁剑南急着问道:“如苹,你昨晚出去,遇到了什么人没有?”
方如苹道:“大哥怎么知道的?”
丁剑南笑道:“我听你出去的,怎么会不知道?”
方加苹四顾无人注意,就把昨晚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丁剑南颇感意外,说道:“公孙龙被你制住了?”
方如苹含笑道:“我打算……”底下的话,就嘴唇微动,用“传音入密”交谈。
丁剑南点头道:“你这办法不错,只是这—来,我们还能再回去吗?”
方如苹道:“我看我们出来了,根本就不用再回去了,除非去招女婿,这就又当别论。”
丁剑南脸色不禁一红,说道:“如苹,我们谈正经事……”
伙计又送来了一壶茶。
方如苹拿起茶壶,替他斟上一盅,说道:“表哥,这蟹壳黄不错,你还没吃早点,快些吃了吧!”
丁剑南道:“你心里还有什么计较?怎不全说出来呢?”
方如苹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大哥意思呢?”
丁剑南道:“我们连去了这许多天,其实连一点边也没有摸到,对师叔如何交代呢?”
方如苹道:“我们再进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了,尤其这一战,如果有我们在中间加以策动,他们两拨人说不定会徒劳无功,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师傅能不能和万启岳联手?
只要双方能联手的话,胜算就占了大半。”
丁剑南道:“我想师叔是明理的人,她既没有什么野心,应该可以和万启岳联手才对。”
说到这里,楼上又上来了几个人,他们就坐在自己的邻桌。
丁剑南吃了几个蟹壳黄,又喝了口茶就起身道:“你再坐一回,我要先走了。”说完举步下楼而去。
方如苹自顾自倒了盅茶,正待就唇喝去,忽听邻桌有人低声道:“令主昨晚一夜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
此人话声说得极低,但方如苹耳朵何等灵敏,自可清晰听到,心中一动。
只听另一个道,大师哥机智过人,武功精纯,决不可能出事,尤其他一向自视甚高,名义上是副令主,但他要办什么事,从不和人商量,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不是谷中下来一封紧急密柬,上面注明了要大师兄亲拆,我们才不用出来找他呢!”
“令主”、“副令主”、“大师兄”、“谷主下来一封密柬”,这些话听到方如苹的耳中,心中不由暗“哦”一声,忖道:“听他们口气,自是迷仙岩的人了。”
迷仙岩谷主门下只有五个男弟子。大弟子是公孙龙,奉命在外,三弟子叫孙飒,这次率同五师弟、七师弟和八个初入门的弟子,以淮扬派门下弟子身份,随祁耀南一路。此人是副令主,又叫公孙龙为大师兄,那么他应该是谷主门下的九弟子了。
心念转动,一面举盅喝茶,有意无意的朝邻桌瞥了一眼,那桌上一共坐了五个人,年纪都不太大,其中一人年约二十一二,身穿一件青色长衫,其余四人都有三十出头光景,不用说那青衫少年准是谷主的九弟子了。
她只瞥了一眼,就迅速转向别桌,装作漫不经意模样,接着又拿起茶壶倒了一盅茶。
只听那副令主续道:“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分头去找找看,万一找不到,只好回相公庙去等了。”
接着那四个人果然一齐站起,纷纷下楼而去,剩下青衫少年一个人在喝着茶。
方如苹心中暗道:这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他们落脚在相公庙,只不知相公庙在什么地方?
她坐了一回,看看快近中午,她就站起身,会帐下楼。她在街上缓步行走,主要是为了注意身后可有人跟踪?这样走了一段路,并没发现有人跟踪,这时已经走上东横街,果见前面不远,竖立着一条长形的招牌,上写“淮江春茶楼”几个大字,这就举步跨了进去。
只听一个少女声音叫道:“二少爷,你这时候才来!快随小婢到里面去,大少爷已经等了你好一回了呢!”
方如苹抬目望去,只见离楼梯不远,站着一个青衣少女,那不是迎春还有谁来?口中不觉“哦”了一声。
迎春已经迅快的转身往里行去。
方如苹跟着她来到第二进,迎春从一条长廊走近一道腰门,举手轻轻叩了三下。
木门随着开启,门内站着两个一身青衣劲装,腰佩柳叶单刀的女子。迎春没有说话,领着方如苹走入,两名女子迅即关上了木门。
门内是一个小天井,一排三间平房。迎春走到阶下,就叫道:“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屋中传出毕纤云的声音叫道:“二师妹,快请进来。”
方如苹跨入屋中,只见除了大师姐毕纤云,还有两人,一个是总管逢姑婆,另一个是头盘小辫的瘦小老者,正是公孙先生。
逢姑婆站起身笑道:“二姑娘,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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