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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点点头道:“我会叫的。”
闻人凤一双凤目望着他,娇声道:“那你就叫咯!”
云中岳俊脸一红,说道:“现在就要叫么?”
闻人凤娇笑道:“自然现在要叫咯,叫惯了才会顺口呀!”
云中岳道:“好,我就叫奶妹子。”
闻人凤似喜似羞的嗯了一声,低低叫道:“大哥……”
“好了。”云中岳道:“奶现在可以说要那里去了?”
闻人凤道:“奶不用问,跟我来就是了。”
闻人凤在前,云中岳在后,走了三里来路,闻人凤在路旁折了一支柳枝,拿在手中轻轻拂着,朝东行去,回头道:“大哥,我们出城去玩好么?”
云中岳看到路上正有几个人迎面走来,这就笑道:“我们出来了,你要到那里去玩我这做大哥的自然随奶的意思走了。”
闻人凤依然一手轻盈的挥着柳枝,娇笑道:“大哥真好。”
两人一路出了东门,因为正是泉会时期,游人渐多,闻人凤虽然易了容,但还是貌美如花,路上有许多年轻游客,不期而然的都会朝她看上一眼,甚至还有回头看来。
闻人凤甩着柳枝,轻啐道:“讨厌。”
云中岳笑道:“人家看你,表示我有一个漂亮的妹子。”
闻人凤道:“我不许他们这些龌龊男人看我。”
云中岳含笑道:“女为悦己者容,那你要谁看呢?”
闻人凤忽然转过身来,双颊微酡,幽幽的的道:“你……”
她究竟是少女,“你”字出口,慌忙别过身去,扭着腰,朝前就跑。
云中岳没想她会直截了当的说出“你”来,不禁心头一荡,看她低着头跑去,急忙叫道:“妹子,你走得慢一点呀!”
闻人凤道:“你不会走得快一点么?”
云中岳只得追了上去,四顾无人,悄声问道:“妹子,奶有没有找到秋月留下的记号?”
闻人凤脸上还是红红的,低声道:“你不是看我一路用柳枝在拂么?我家秘制的‘追踪散’只有我们才闻得出气味来。”
云中岳道:“她是朝这里来的么?”
闻人凤道:“再下去就是凤凰山潞王坟了,我看龚大叔说得没错,温老三可能是朝梵王宫去的了。”
云中岳道:“那我们快走。”
闻人凤道:“从这里到潞王坟,还有一段路,我们不能走得太快。”
凤凰山,南面是黑龙潭,山岭左右环抱如拱,两人走近石坊,看到三三两两的游人,有的从石阶下来,也有些人正在循阶而上。
闻人凤手中依然拂着柳枝,一面回脸低声说道:“我们先上去,别让人家看了起疑。”
云中岳已从她这句话中,听出秋月不是往上面去的了,但为了不让人家起疑,才上去的。
拾级而上,是潞王的祭殿,殿后就是潞王墓,墓门是用两方高大的巨石制成,还可以启闭。
两人游览了一阵,从石桥走下,两边排列着翁仲石马,气象森严。
闻人凤边走边道:“这里阴森森不好玩,大哥,我们到梵王宫休息去,那里有茶喝。”
一路折而向西,走没多远,就是梵王宫了,碧瓦朱栊,建筑宏丽。
闻人凤回过头去,朝云中岳轻轻的点了下头。
云中岳心里有数,敢情秋月果然一路追踪,被狡猾的温老三识破,把她擒到梵王宫来了。
两人跨进大门,只见迎面七楹大殿,香烟缭绕,不少游客正在殿上烧香拜佛,两人也随着走入大殿。
一名中年道人含笑走来,稽首道:“二位施主可要在佛前烧香么?”
云中岳道:“在下兄妹,是游山来的,想讨一杯水喝。”
闻人凤道:“大哥,你在这里随喜,我要去上炷香呢!”
她喜盈盈的走到神案前面,点了香,虔诚跪下,拜了几拜,还拿着签来筒,“策”
“策”的求起签来。
那中年道人看云中岳负手站着,立即陪笑道:“施主请到左边客堂奉茶。”
云中岳等她求了签,才一同步入左厢,中年道人已命小童,砌了茶送上。
云中岳含笑问道:“妹子求的是什么签?”
闻人凤羞涩一笑道:“我不告诉你。”
云中岳等人退出,双手捧起茗碗,悄声问道:“奶找到了么?”
闻人凤微微摇头道:“还没有。”
茶叶是山上采的,入口甚是清香,两人喝过茶,也休息了一会,云中岳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作为香金,就和闻人凤一起走出。
那中年道人又迎了过来,稽首道:“二位施主想不多坐一会?”
云中岳道:“谢谢道长,我们还想到处看看。”
殿后是潞王次妃墓,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坟,和潞王墓差不多。
闻人凤手中挥着柳枝,回身走出。她走出去了,就是没找到,云中岳也就随着回出。
殿外石栏回互,洁白如玉,东西阶下,各有一方石碑。
闻人凤走近西首石壁前嵌着的一方石碑前面,忽然停了下来,回身叫道:“大哥,你来看看,这碑上的字,我们家里有一本拓本,就是这碑上的字呢!”
云中岳心中一动,也就跟着过去。
两人正在摩挲之际,那中年道人又走了过来,陪笑说道:“这是潞王次妃赵氏的祭碑,次妃生有淑德,特册封为次妃,这碑上勒的祭文,二位再去看看东首那一方碑上的册封文,就知道了。”
两人听了他的话,只好走过去,又看了东首那方石碑,闻人凤:“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城去了。”
云中岳朝那道人拱手致谢,两人走出梵王宫。
云中岳问道:“妹子,事情怎么样了?”
闻人凤道:“我们回去再说,我看那道士对我们可能起了疑心。”
云中岳问道:“奶找到了没有呢?”
闻人凤道:“殿上后进,都没有找到,但那方祭碑上却有‘追踪散’的气味,我想多看一看,那道士不是故意打着岔,要我们去看东首一方石碑了么?”
云中岳回头看去只见那中年道人果然站在宫门口,正在目送着自己两人,这就迅快回身,一面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闲人凤道:“我们先回去,和我哥哥商量之后,只有晚上再来了。”
口口口
凤凰山在夜色笼罩下,山影黑幢幢的更显得巍峨阴森!
这时差不多初更方过,潞王坟西侧,悄悄出现了两条人影,一个是颀长的人影,另一个身材较为瘦小玲珑,一看就知是一男一女了。
这两人行踪躲躲闪闪的,逐渐逼近梵王宫。梵王宫巍峨的殿宇,这时已没有灯火,看去黑黝黝的,不闻一点人声。
走在前面的颀长人影回身朝后面的娇小人影打了个手势,就飘身而起,像一缕轻烟,悄无声息的跃登墙头。
他身后娇小人影,立即随着纵身跃上,于是两道人影如影随形一般,腾空掠起,一下闪入正面五楹屋脊暗处,隐伏下来。
女的悄声道:“大哥,干么……”
男的立即竖起一根手指,挡着嘴唇,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下面有人来了。”
他们附着耳朵说话,声音说得极轻,女的就没有作声。
两人蹲着身子,好在殿脊上有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凤,可以隐蔽住他们的身形,不虑被人发现!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道人从东首长廊上走出,朝大殿西首行去。
今晚,天上有云,但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忽然从云层里被推了出来,一下清光就洒偏了大天井,照着大殿前面洁白如玉的栏杆,份外显得像琼楼玉宇!
女的忽然低低的道:“大哥,你看这道人,不就是下午招呼我们的那个么?”
男的轻轻点了下头,目光却只是注视在道人身上。
那道人两手好象还捧着一只方形的木盒,他踽踽独行,一直走到西首那方祭碑前面,忽然脚下一停,倏地回头朝身后看来,四顾无人,才放下手上捧着的盒子,双手在石碑上端摸索着。
女的看得心头一动,低声叫道:“大哥,他……”
男的此时正在全神贯注,看着那道人的手势,口中忙道:“快别作声。”
那道人放下双手,很快闪到石碑右侧,又伸出双手朝石碑推去,石碑随着突然移动、缓缓朝左移开,石碑间登时现出一个半人来高的洞窟!
女的不禁喜道:“大哥,那石碑果然有着蹊跷,难怪他方才不让我们多看呢!”
那道人推开石碑,又回到原处,双手捧起方匣,俯身朝洞窟中走入,过没多久,那移开的石碑又缓缓恢复了原状。
女的又道:“大哥,我们现在可以下去了。”
男的道:“再等一等,令兄和龚老还没到呢!”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云中岳和闻人凤。
话声甫落,只听左首屋脊上传来呱呱两声夜枭的啼声。
闻人凤喜道:“龚大叔来了。”
但觉疾风一飒,一道人影已在两人身边泻落,低声问道:“云兄,可曾发现什么吗?”
闻人凤抢着道:“大哥,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那祭碑果然可以移动,下面是一个洞窟……”
闻人俊也随着蹲了,问道:“奶怎么知道的?”
闻人凤道:“刚才有人进去了。”
闻人俊道:“咱们是不是要下去呢?”
云中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闻人兄贤兄妹最好守在此处,兄弟先下去看看。”
闻人俊道:“兄弟和云兄一齐下去,有妹子和龚大叔守在这里就好。”
闻人凤不依道:“不,大哥和龚大叔后来,应该守在这里,这石碑是我发现的,自然由我和云大哥一起下去了。”
闻人俊道:“咱们目前还不明底下的情况,下去会有危险。”
闻人凤披披嘴道:“我才不怕危险呢!云大哥,我们走。”
她倏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拉云大哥的手。
闻人俊知道妹子生性倔强,不肯听人劝告,何况她一颗心对着云兄,自然更不肯听自己的话了。这就点头道:“好,奶和云兄下去就是了,但深入险地,不可逞强,一切都得听云兄的。”
闻人凤咕的笑道:“我知道了,云大哥,我们快下去呀!”话声甫落,回头之际,身边的云中岳忽然没了影子,原来他已经悄无声息的腾空而起,朝石阶上射去。闻人凤口中轻“啊”一声,随在他身后,像小云雀一般轻巧的翩然掠空投去,落到石碑前面。
云中岳朝石碑跨上一步,前胸紧贴着石碑,伸出双手朝石碑顶端摸去。
他目光锐利,方才已看清那道人摸索的地方,这伸手一摸,就给他摸到石碑上端的里首,有颗鹅卵大的东西,入手冰冷,似是铁的,但却甚是光滑,也好象不是和石碑联在一起,他用力向左右摇动,却是一动也不动,再往里摸索,靠鹅卵的里首,似乎微微有些凹下。
云中岳脑中突然灵光一动,想起方才那道人双手好象很用力,莫非要把这鹅卵挖起来不成?
心念这一动,就十指用力,紧紧握住鹅卵,往上拔起。这下果然有效,那铁制的鹅卵被他缓缓拔起,升高了两寸光景。
闻人凤站在他身后,悄声问道:“大哥,你摸到什么了没有?”
云中岳点点头,松开十指,退到右侧,双手用力一堆石碑果然应手朝左推去,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窟。
闻人凤喜道:“好了,好了!”
一俯身正待往里跨去。
云中岳一把把她拦住,说道:“慢点,还是我先下去。”
闻人凤娇声道:“我先下去,不是一样么?”
云中岳没有理会她,功运全身,俯身钻进了石窟,里面是一道石级,往下通去,下面黑越越的,大有伸手不见五指之感!
这点黑,难不倒云中岳,但跟在他身后的闻人凤可看不见了,她只是跟在云大哥的身后而行。
云中岳从身边掏出了一只精巧的白铜火筒,却没有打亮。取出火筒,就使他想起火筒的主人蓝文兰,失踪已有两天,不知她在不在这里?
石级不多,只有十七八级,就已到了地头,依稀可以看到眼前是一个略呈方形的石室,室内空荡荡的别无一物,只有中间停放了一具石棺,方才进来的那个道人,早已不知去向。
云中岳站定下来,目光缓缓扫过整间石室,却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好象这间石室停放石棺,已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就在比时,但听上面传来,“砰”的一声轻响,那是石碑已经阖起来了。
闻人凤站在云中岳身后,低低的道:“大哥,这里黑得很,你看得到么?”
云中岳“擦”的一声打着手中火筒,随时递了过去。
云中岳道:“奶是不是害怕了?”
火光乍亮,闻人凤看到了石棺,身子机伶一颤,说道:“这里是坟墓?”
闻人凤举着火筒,缓缓走前了一步,嫣然道:“和你在一起,我才不怕呢!”
云中岳叮嘱道:“奶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闻人凤胆怯的道…“你要看什么?”
云中岳没有作声,缓步走近石棺,仔细打量着,只觉这石棺型式极古,两边还雕刻着极细致的花纹,似是年代已经甚久了。
但整座石室,除了这具石棺,四面都是浑然天成的石壁,毫无丝毫痕迹可寻,就是这具石棺,也盖合严密,看不出有人时常启闭的痕迹来。
云中岳心中暗道:“除了石棺,根本找不出别的通路了。”
心念一动,右足倏地跨上一步,功凝双臂张臂朝石棺盖上搭去。
闻人凤吃惊的叫道:“大哥,你要一做什么?”
云中岳十指运劲,“喀”的一声,已把石棺棺盖掀了起来。
这一瞬间,石棺中蹶然坐起一个人来,口中发出阴森的尖笑道:“你们来了么?”
紧接着又是“拍”的一声轻响,那是机篁之声,随后就是一阵“嗤”“嗤”轻声,一蓬利镞,密集射出!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闻人凤骤睹有人从石棺中蹶然坐起,耳中也听到了笑声,惊怖得尖叫一声,一个人往后疾退,差点吓昏过去。
云中岳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已认出那蹶然坐起的人就是方才进来的中年道人,看他抬起双手,手中捧着木盒对准自已,显然那木匣之中藏着古怪,机篁未响,匣盖未启,他已大喝一声,挥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他练的是“九阳神功”和“纵鹤擒龙”,这一掌的力道,何等雄浑?一阵强猛的掌风,应掌而生,呼啸劈出,不但把夺盒而出的近百支匣弩利镞,悉数反卷过去,厚重无匹的掌力,也把蹶然坐起的道人,击得砰然一声往后压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响,被掀的石棺盖,也在同时往下阖落。
云中岳在一连串的巨响中,还依稀听到一声隐约惨叫,像一个人从危崖跌落万丈深谷,往下落下去一般。
这几下当真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分不出先后来!
现在棺盖又阖上了,一切也恢复了原状,就在闻人凤吓得一怔神之间,全都过去了;但她还是哇的一声,扑入了云中岳的怀里,火筒及时熄灭,她丰满的酥胸,紧紧贴在他胸前,连她怦怦跳的小鹿,也一下又一下的传到云中岳的胸口!
她是受了惊吓,无怪要紧紧的偎在他怀里。
云中岳双手轻轻拢住她娇躯,笑道:“瞧奶吓成这个样子,他就是方才进来的那个道人,又不是真的殭尸!”
闻人凤双手环在他腰上,撒娇的道:“我本来想不让你去开石棺的,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掀开来了……。”
云中岳道:“这间石室,四周没有通路,所以我想那通路一定在石棺之中。”
闻人凤依然偎在他的怀里,仰起脸道“现在已经证明不是了!”
云中岳含笑道:“现在我还认为通路在石棺之中。”
闻人凤吃惊的道:“大哥,你还要去掀开来么?”
云中岳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两下,柔声道:“奶不是说过,和我在一起,奶就不怕么?好了,奶还是站在这里,打着火筒,不可过来,我非看看清楚不可!”
闻人凤缓缓站直身子,依言打着火筒,一面说道:“大哥你这支千里火筒,制作得真精巧!”
云中岳口中“唔”了一声,又举步朝石棺走去,他相信方才这一掌,那道人纵然不死,也必被震成重伤,于是缓缓伸手去,十指搭上棺盖,再次用力一掀。
石棺盖掀开了,这回石棺里毫无动静,也并没有人再蹶然坐起!
云中岳俯首下望,这一看之下,不期口中“咦”了一声,急忙叫道:“妹子,快过来。”
原来石棺之中,空荡荡的变成了一具空棺,里面干干净净,那里遇有那道人的影子?”
闻人凤怯生生的道:“你要我过来么?哦!”
云中岳已把石棺棺盖轻轻放落一旁,说道:“别怕,奶只管过来。”
闻人凤一手举着火筒,走了过来,探首一望,不禁惊奇的道:“大哥,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云中岳道:“我说这石棺可能是通路奶现在相信了?”
闻人凤用火筒照了照,说道:“这棺底的石板一定是活络的了。”
云中岳右手一按,跳了进去,仔细察看了一遍,依然看不出丝毫缝隙,用手敲了几下,棺底石板好象很厚,根本像是一口整块大石雕成的,丝无破绽可找。
闻人凤一直照着他问道:“大哥,找到入口了么?”
云中岳微微摇头道:“不容易找出来。”
他一跃而出,双手抓起石棺棺盖,把一头先阖好了,另一头用手托着,又跳了进去。
闻人凤吃惊道:“你这做什么?”
云中岳已在棺中坐下,说道:“我要盖上了试试看?”
闻人凤攒着眉道:“这有什么好试的?”
云中岳道:“不要紧,我马上就会掀开来的,奶怕什么?”
他不待闻人凤回答,托着棺盖的双手,突然一放,石棺盖发出砰然一声大响,就阖上了。
闻人凤如今知道棺中是云大哥,当然不会再害怕了;但时当深夜,人在地下,黝黑的斗室之中,一棺相对,火光摇动,一个人站在这样的地方,冷冷清清,阴阴森森的,纵然不害怕,也会使人起鸡皮疙瘩,毛孔悚然。
她等了一会,依然不见云大哥掀起盖来,忍不住隔着石棺叫道:“大哥,你找到了没有呀?”
这么厚的石棺,云中岳那里会听得见?
又过了一会,棺中还是没有动静,闻人凤心头有些焦灼起来,用手敲着石棺,叫道:
“大哥,你怎么啦?”
用手敲,当然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她心头一急,从身边取出一柄尺许长的短剑,又用剑柄敲了几下,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回闻人凤真的急了,心想:“这石棺又没有通气孔,大哥他不要给闷死了?”
一念及此,又用剑柄重重的敲了几下,里而那有什么回音?她几乎急得要哭出来!
要想出去叫龚大叔和大哥进来,上面石碑又恢复了原状,自已不知如何出去?再说,就算能退出去叫人,只怕时间也来不及了,云大哥在棺中时间一久,岂不真的闷死了?
她收好短剑,用双手去抬石棺棺盖,但这整块大石的棺盖,何等沉重?她抬了两下,竟然一动也不动!
“大哥……”闻人凤急得哭出声来,心中暗道:“我一定要救他!”
她含着泪珠,也收起了火筒,往怀中一塞,两手用尽吃奶的力气,缓缓的往上抬。
她内功不算很强,但总是从小练的功,这样憋着一口气,胀红了脸,用力上抬,总算给她抬上了一点。
只要抬上一点就可以往旁边移。
现在总算把石棺盖移开了一角,她舒了一口气,伸手摸出火筒,打着了往里照去,口中叫道:“大哥……”
火光照处,里面空空如也,云大哥也不见了,石棺依然好好的,看不出丝毫痕迹!
这回闻人凤倒并没有吃惊,因为现在证实大哥猜得不错,这石棺是下去的通路了,要阖上了盖,才能下去。
大哥既然下去了,她自然也非下去不可。
于是她又用力扛动棺盖,移开到一个人可以钻进去,才伸下双脚,身子慢慢的钻入棺中,先行坐下,再用双手去移棺盖。
方才是站着用双手抬的力道,如今坐下来了,用手去托,就比较不容易使得出力气。但她既已知道了这是通路,就不再像方才那么焦急,又哭又叫的。她只是慢慢的移动,那怕每次只移动一寸,也总会移到的。
终于,她耳中听到了“扑”的一声,那是棺盖合上笋头的声音。厚重的石棺,一旦阖住,就和外界隔绝了,闻人凤但觉剎那之间,有了窒息之感!
所幸这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她已可感觉到棺底有一方正在缓缓下沉!
那是靠脚的那一方,她在阖上棺盖之时,人已仰卧躺下,因此靠脚那边的棺底往下沉去,她根本无法看到,只觉得自己身子在渐渐的斜倾。
下沉的棺底,斜倾到了某一程度,便自动停住,它好象滑板一样,闻人凤终于脚先头后一下滑了出去。
口口口
云中岳也是这样滑出去的,他还没站起身,就听到了左右两边响起的金刃劈风之声,朝当头劈落下来。他连想也没想,双手朝上扬起,两只衣袖迅疾左右齐飞,挡得一挡,人已一低头朝前窜出去六七尺远。
然后一个急旋,转过身来,目光一注,便已看清袭击自已的,是两个手持朴刀的黑衣汉子。
这一下,他已可确定前晚在达生堂天井中袭击自已的黑衣人,和眼下两个黑衣汉子的装束、兵刃完全相同,自已终于找对了地方。
那两个黑衣汉子两柄朴刀劈下之时,陡觉劲风起处,居然把自已的刀势震得一歪,云中岳已从刀下钻了出去,两人久经大敌,急忙往后跃退,才看清进来的只是一个小伙子,而且还空着双手,没带兵刃。
左面一个狞笑道:“这小子还挺滑溜!”
右首一个喝道:“剁!”
两把朴刀随着喝声,随人欺上,又是一左一右像铰剪一般横扫过来。
云中岳面含微笑,说道:“二位有话好说,且慢动手,刀剑不长眼睛,伤了自己人,二位不怕上头怪罪下来吗?”
身形一个轻旋,又从两柄砍来的刀势中闪了出去。
左首汉子喝道:“你是什么自己人?”
右首汉子接着道:“进来的人,格杀勿论。”
两人在喝声中,刀招虽然落空,但他们久经训练,只要一招递出,第二招又跟着出手,刀光霍霍,配合得极好。
云中岳接连让过两刀,说道:“二位不肯住手,在下那就不客气了,不过你们之中,在下希望留下一个活口,二位最好自已先商量商量……”
两个黑衣汉子听得大怒,齐喝道:“小子找死!”
刀锋如雪,扑攻之势,更见凶猛。
云中岳笑道:“既然你们自己不肯决定,那只好由在下挑一个了。”
双手忽然朝前伸出,向劈来的刀锋上迎去。
两个汉子看他无寸铁,只仗着身法滑溜,在刀光中闪来闪去,一时倒也伤不了他,心中正盛气怒,这下看他迎着刀锋伸手,不是自已找死,还是什么?
但就在此时,云中岳双手五指一拢,一下给他抓住了刀头,左手朝前一送,一记“授人以柄”,用刀柄朝左首那人胁下点去,点头笑道:“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左首汉子口“呃”了一声,没说二话,依言两腿一屈,身子往后坐了下去。
右首汉子刀尖被人家抓住,挣了一下,那想挣得脱?眼看同伴果然闷哼一声,跌坐下去,心头大惊,赶紧五指一松,放弃朴刀,身往后跃,连退三步,一个转身,左手举起,正待朝右首石壁上一个铁环拉去。
云中岳也没追扑,只是望着他笑道:“朋友不用慌张,在下希望留下一个活口,自然是你了,好,你请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左手朝他轻轻招了招手。右首汉子左手堪堪举起,离铁环还有数寸就可以拉到了,突觉对方招手之际,忽有一股奇强的吸力朝身上吸来,一个人居然身不由已,脚不离地,跟着朝前冲了过去,一下就自动送到云中岳的面前。
云中岳早已掷去手中朴刀,望着他含笑道:“朋友应该老实一点,只要肯和在下合作,保你很愉快的活下去,如果不肯合作,那么在下也就只好不留你了……”
“不留你”,当然是不留活口了,话虽没有明说,但对右首汉子却是很大的威胁,他不觉犹豫了下,问道:“你要在下如何合作?”
“合作很简单。”
云中岳从容的道:“只要在下想知道的事,你有问必答就好。”
右首汉子道:“你要问什么?只是在下知道的也并不多。”
云中岳道:“这里的主持人是谁?”
右首汉子道:“不知道。”
云中岳目光一寒,哼道:“你不肯说。”
右首汉子道:“在下真的不知道,在下本是江湖人,应募而来,受过一年刀法训练,就派在这里守护入口,除了持有通行令牌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云中岳道:“你们总有一个领头的人吧?”
“有。”右首汉子道:“那是张管事,咱们一班八个人,都归他所管。”
云中岳道:“他人呢?”
右首汉子道:“他在里面。”
云中岳道:“这堵石壁上有暗门?”
“是的。”右首汉子道:“只要拉动铁环,里面听到铃声,就会推开石壁,这首门户,只有里面能开,外面的人是无法打开的。”
云中岳道:“里面都归张管事管么?”
右首汉子道:“不,张管事管的就是咱们八个,里面还有一道门,那里而的情形,在下就不知道了。”
“里面还有一道门。”
云中岳心中暗道:“那一定是囚人的地方了。”接着问道:“刚才负了重伤的道人,你可认得?”
右首汉子道:“那道人跌落下来,早已死了,在下报告张总管,已由张总管命人抬进去了。”
云中岳道:“平日从这里上下的,是些什么人?”
右首汉子道:“这里很少有人上下。”
云中岳问道:“是不是另有通路?”
右首汉子道:“这个在下不知道了。”
云中岳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这就一指壁上铁环,说道:“你去拉动铁环,叫里面的人开门。”
右首汉子为难的道:“要他们开门,必须有重要之事,向张管事请示,或者发生了紧急情况,同里面求援,没有特别的事故,是不准拉动铁环的。”
云中岳问道:“这有不同吗?”
右首汉子道:“有,拉动的方法不同,重大事情,拉三下,紧急求援,只拉一下,但要拉住不放,里面的铃声就一直响着。”
云中岳点点头道:“好,你就作紧急求援,拉着不放好了。”
右首汉子无可奈何,只得走近壁下,伸手拉住铁环一直不放。
云中岳心中暗道:“里面铃声大作,自然会有人冲出来援救,张管事手下有八个人,除了这里两个,那就是还有六个人了,自己可得小心应付。”
当右手一挥,拂中他的穴道,然后面向移动的石壁而立,静俟石门一开,即可很快的闪身而入。
石壁果然缓缓移动,裂开来的不是门户,而是整堵的石壁,逐渐往左移开,转眼之间,那堵石壁完全缩入壁间,内外两间石室,登时打通了,变成一条不很长的走廊。(好象走廊而已)
石壁移开之处,出现了五个人!
当前一个是四十左右的汉子,瘦削脸,中等身材,双目转动灵活,看去相当精干。他左右是四个手抱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和已被制住的两人服饰相同。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云中岳已可猜想得到那精干汉子敢情就是张管事了。
云中岳看到张管事,张管事当然也看到了云中岳,他脸上神色微微一变,紧接着微微抬动了一下下巴。
这是暗号,张管事左右两边四个黑衣劲装汉子好快的身法,一下闪身而出,四人各占一方,正好把云山岳围在中间,一声不作,四柄雪亮的钢刀发出四道匹练般眩目刀光,像渴骥奔泉,从四面往中间一凑而上,同时擒到。
好凌厉的一击!
这四人久经训练,联手合搏的这一刀,可说无懈可击,就算你手中握有兵刃,也会措手不及,无暇封解,何况云中岳空着双手,根本没有兵刃。
张管事是这一关的头儿,手下有八个标悍杀手,遇上有人潜入,他自然无须出手,因此,四名黑衣汉子闪出之时,他已及时往后退下;但就在他往后退下,堪堪站停,忽然发觉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人正是推开石壁之际,面对站着的那个蓝衫少年!
他几乎怀疑自己并没有退后,因为对方和自己站立的距离,和石壁推开的时候,完全一样!
他惊奇的是四个杀手怎么会没把他围住?心头不由大惊,还待再退。
云中岳面含微笑,已经开口了:“张管事,不用害怕,咱们好好谈谈……”
张管事能够当上这里的管事,能够率领八名杀手,负责守护入口,当然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他听了云中岳的话,脸上忽然露出狞笑,说道:“阁下是什么人?要我张某谈什么呢?”
口中说着,双手突发,勾曲如爪的十指,比他说话还快,闪电抓出,朝云中岳当胸抓落。
那四个黑衣杀手朴刀递出,才发现被自己四人围在中间的云中岳,忽然不知去向,四柄朴刀却几乎撞在一起,赶忙收刀,回头看去,云中岳正在和管事说话。
他们没有得到管事住手的命令,自然要继续出手,四人一声吆喝,纵身扑上,他们果然训练有素,扑上之时,正好落到云中岳左右两边,又把他围在中间,举刀就劈。
张管事十指抓到云中岳前胸,只觉手指触到他长衫上,竟然抓不着实,心头方自一惊!
云中岳的两只手掌已经摊着迎了上来,毫不费事的一把抓住了张管事的两只手腕,含笑道:“咱们换个位吧!”
双手手肘往上一抬,张管事的双脚已经离了地,然后一个轻旋,两人就迅快的对换了一个位置。
这一换位置,可就不得了!
那四个杀手纵身扑来,四柄朴刀同时劈落之际,云中岳大喝一声:“还不住手?小心你们管事。”
他喝声出口,四名杀手也已惊觉,急切之间,劈出的刀收势已是不及,四个人只得同时往上纵起。
人纵起了,刀在他手中,自然也跟着往上,于是四柄刀在上面互撞,发出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四个人才各自飘落地上。
张管事两只手腕被云中岳抓住,他尽力挣动,希望能够挣脱对方紧扣的十指。
云中岳朝他笑了笑道:“张管事你最好不要挣动,现在我还没有运功,一旦运起功来,我十根手指就会像烧红了的十支烙铁,那时你会受不了。”
张管事以为他是虚声恐吓,一张尖瘦脸胀得通红,怒叱道:“好小子,你再不放手,老子叫他们把你剁成肉泥!”
他在喝声中,双腕一翻,右脚猛地朝云中岳胸腹蹬出。
云中岳笑道:“有你张管事在我手中,谁敢过来?”
四名杀手手中空自握紧着寒锋如雪的纲刀,但投鼠忌器,管事在他手中,四人八只眼睛你望我,我望你,没有人敢真个出手。
云中岳微哂道:“你大概不相信在下的十根手指运起功来会像烧红了的铁条,所以还想逞强,对不?那就让你试试也好。”
在他说话之时,张管事的手腕上已经有了感觉,那是两只铁箍正在渐渐加热,由热而烫,由烫而灼,等他话声甫落,云中岳扣着脉门的十指已如煨红了的烙铁,灼得他痛澈心肺,大叫一声:“快放开我,痛死我了……”
云中岳笑道:“要在下放开,那也容易得很,只要你叫他们放下刀来,一个个给我坐到墙角上去就好。”
张管事两只手腕灼痛得快要焦了,满头绽出黄豆大的汗珠,嘶声道:“你们听到没有,快放下刀,坐到壁角上去。”
四个杀手不敢违拗,只得放下朴刀,乖乖的坐到左首壁角上去。
云中岳双手一松,放开了张管事的手腕,含笑道:“这样才对,张管事,你领我进去吧!”
张管事道:“领你到那里去?”
云中岳道:“你别装了,进去就是进去,你去给我打开门户,别耽误我的事,否则我会要了你的命。”
张管事吃过他的亏,自然不敢多说,举步朝走廊行去。
云中岳在转身之际,振腕点出四指,然后紧随着张管事身后走去。
走廊两边,各有两间石室,那是张管事和八个杀手住的房间,再朝前走,尽头处已是一堵石壁,左右两边站着两个手持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八个杀手,果然一个也不少,这两人敢情是责负守护这道门户的了。
张管事一而走到石壁前面,才倏地转过身来,这一瞬间,他瘦削的脸上,居然有了得意的狞笑,笑得不怀好意,阴恻恻道:“朋友是束手待缚呢?还是要我按下机篁,我只要轻轻一按,朋友胸前大概可以立时变成蜂巢,不过我还不想立时取你性命。”
原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管黑黝黝的针筒。
只要看那针筒上端,比茶碗还大,全是密密麻麻的细孔,就像蜂巢一般,那准是江湖上最歹毒最霸道的黄蜂针了。
云中岳看了他手上针筒眼,他大拇指就紧紧按在机括活翅之上,只要轻轻一按,就会射出七十二支黄蜂针,双方距离既近,要想躲闪不了的。
他只是淡淡一笑,左手当胸直竖,装出要阻挡对方针筒朴样,说道:“你不想取我性命,为的是要留活口,这对你张管事来说,可能是一件大功。”
“你完全说对了。”
张管事深沈一笑,朝左右两人喝道:“你们还不过去给我挐下?”
两名手持朴刀的汉子一左一右似狼如虎般朝云中岳身边走来。
云中岳左手朝他们连摇,笑道:“二位且慢,在下还有话和你们管事说。”
张管事哼道:“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云中岳笑道:“张管事,你别忘了方才在下若是再慢一步放开你的手腕,只怕早已被烤焦了,咱们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张管事一手紧握着针筒,对准云中岳胸口,一面沈着脸色,厉笑道:“小子,你不提方才的事儿还好,提起来老子恨不得剥你的皮,你少套交情,现在落到老子手里,老子非好好整治你一顿不可。”
说到这里,眼看两个杀手走到云中岳身边,居然停了下来,不觉怒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给我挐下?”
云中岳笑道:“他们看在下还在和你张管事说话,自然要等咱们话说完了再动手。”
张管事能够当上管事,自然不会笨到那里去,他看两个杀手依然站着没动,就已看出他们受制于人,心头也不禁暗暗惊凛,自己怎么会没看到他出手,就把两人制住了;但他虽然震惊,却依然有恃无恐,因为自己手上有一支霸道绝伦鬼哭神号的黄蜂针,除非练成护身真气的人,武功最高也休想从针下逃生。
他四指握紧针筒,双目一眨不眨的盯注着云中岳,为的是怕他突起发难,一面冷冷的道:“你制住了他们的穴道,也是没有用。”
云中再微笑道:“张管事应该明白,你八个手下,全给在下制住了,你除了有一管黄蜂针,还能怎样?”
张管事道:“只此一筒针,就足可置你于死地。”
云中岳道:“你不是说过要留我活口么?那就不敢杀我的了。”
张管事道:“必要时,我自然可以射死你了。”
云中岳摇摇头道:“你这针筒,未必杀得死我,不信你按一下试试看?”
张管事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这是江湖上最霸道的黄蜂针,一发你就完了,一个人只能试一回,你小子大概活腻了,还是乖乖的让我点了你穴道,我自会送你进去,由副总管发落。”
“在下生来就不怕黄蜂。”
云中岳不信的摇着头道:“你最好按一下试试,你们副总管在那里?快领我去。”
张管事道:“我要点了你穴道,才能进去。”
“别噜苏了!”云中岳道:“我时光宝贵得很,你不想试,那就把黄蜂针拿来。”
右手一伸,举步跨了上去。
张管事喝道:“别动,你再走上一步,我就发射了。”
两人相距不过五大步远,云中岳已经跨上了一步,笑道:“我叫你按一下试试,你自己不敢试,那不如把针筒交给我吧!”
随着话声,又举步跨上了去。
张管事知道对方武功胜过自己甚多,所能吓阻对方的,就是自已手中有一管黄蜂针。敢情这小子听说自已要留他活口,还以为自已真的不敢杀他了,其实捉活口固然好,就算射死了,一样有功,并非不敢发射。
他眼看云中岳已经逼近了两步,而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果再让他逼近两步,势必会出手来夺黄蜂针了,口中沈笑一声:“小子你这是自己找死……”
大拇指迅速朝活翅上扣去。
只要活翅一扣,七十二支黄蜂针就会电射而出,打出的面积就有面盆大一圈,这么近的距离,除非你是神仙,化一阵清风,就会不见,否则谁也难逃劫数,但张管事拇指一扣,应该听到“咑”的一声轻响的,这回却并没有听到机篁之声。”
机篁没响,黄蜂针自然也没有射出去。
张管事心里觉得奇怪,大拇指连连扣动,活翅随着一启一闭,动了四五下,就是射不出一支针去。
云中岳右手直竖,对准他针筒,作出阻挡之势,朝他微微一笑道:“如何,我说过这管针对我不管用的,现在你相信了?快拿过来吧!”
身形倏然亲近,左手朝针筒伸来。
他动作并不快,但张管事似是给楞住了,硬是闪不开,连身子也没动,眼睁睁由他伸过来的左手把针筒接了过去,直等云中岳接过针筒,张管事才身向右闪,但针筒已经到了人家手中。
这倒并不是云中岳有什么定身法,因为他身法看似不快其实却行动如电,张管事也并不是没有闪开,而是闪得比人家慢了半拍,是以针筒被云中岳夺下之后才闪出去。
张管事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云中岳含笑道:“张管事,现在可以把石门打开了吧?还等什么呢?”
张管事这回不敢再违拗了,转过身去,左脚跨上,脚尖踩在左首壁角间一块突出的卵石之上,石壁中间立即缓缓裂开,现出一道门户。
门内,又是一条信道,看去相当是,每隔数步,壁上都有一盏油灯。
张管事领着云中岳只走了七八步,便在右首一个石门口停下步来,恭声道:“属下张守成求见副总管。”
只听里面有人说了声:“进来。”
张管事躬身应“是”,领着要中岳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起居室,除了石椅、石几,就别无他物。
张管事跨进石室,一颗心就忐忑不安,站在入口处不敢再进去一步。云中岳也只好在他身后站定下来。
过没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接着就有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缓步走出。
张管事看到他,连头都不敢抬,慌忙躬下身去,说道:“属下见过副总管。”
这副总管生得浓眉细目,脸色白净,嘴上还留着两撮小胡子,故意装作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走起路来,眼往上看也没朝张管事看上一眼,就大不刺刺的在中间一张石椅上坐下,抬起二郎腿,才压着喉咙“唔”了一声,问道:“张守成,你有什么事?”
张管事连应了两声“是”,结结巴巴的道:“属属……下该死……”
“你有话只管说。”
副总管用大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不耐烦的朝张管事瞥了一眼,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这就冷声道:“你后而这人是谁?未奉召唤,怎么擅自带他进来见我?”
张管事脸色煞白,张口结舌的道:“他……他……是……”
云中岳举步走上,含笑道:“是我要他带路怕。”
副总管神情一寒,打量着云中岳,冷笑道:“阁下是什么人,能够找到这里来,那可着实不易。”
口中说着,目光一抬,喝道:“把他给我拏下了。”
云中岳早就发觉身后有人欺近,是两个人。试想管事手下还有八名杀手,这间石室是副总管的,他手下当然有人。
云中岳艺高胆大,故作不知,此刻副总管一声令下,身后两人出手奇快,一个伸出右手扣住了云中岳右腕脉门,左手直立如刀,一下用力搁在云中岳右肩之后。一个左手一探,扣住了云中岳左腕脉门,右手同样而立如刀,用力搁在云中岳左肩之后。
一下就把云中岳拏住,使他动弹不得,云中岳也丝毫不加反抗。
副总管险色一沈,朝张管事嘿了一声。
张管事双膝一屈,扑的跪倒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副总座原谅,属下八个手下,都被他制住,他胁逼着属下带他来见副总座的。”
副总管沈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出去。”
张管事听到他的斥骂,如奉纶音,连忙应了两声“是”,爬起身,往外退去,开启石壁,回到外面,只见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姑娘,一手持着一柄短剑,从甬道迎面走过来。
张管事看到来人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那会把她放在眼里,口中沈喝道:
“喂,小姑娘,奶闯进来作甚?”
这位姑娘正是闻人凤,她从石棺棺底像滑梯一般滑入地下,举目打量,这里好象是一条长廊(本来这里是第一道石壁,内外隔绝的,但云中岳进来之时,打开了石壁,张管事来不及推上,四名手下被制,由云中岳逼着他去打开第二道石壁了)。
左边壁角间,一排坐着六个黑衣汉子,地上横七竖八的有六柄刀,一望而知这六人钢刀脱手,人是被大哥制住了穴道。
但抬目看去,这走廊上除了有两间石室,似乎已到了尽头,尽头处,也有两个持刀的黑衣汉子,木立不动,当然也被制住了穴道,只是不见云大哥的人!
她又回身找去,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两间石室,左首一间是张管事和两个杀手住的,右首一间地方较大,放着六张床铺,一跨进去,就有一股男人的臭汗气味,两间石室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云大哥的影儿。
等她从石室走出来,再踏上走廊,就看到有人迎而走来,那是张管事。
闻人凤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心头一喜,也“喂”了一声,说道:“你有没有看到我大哥?”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的,张管事走近了几步,看看姑娘面孔,和方才那个蓝衫少年有几分相似不觉点点头道:“奶是找奶大哥来的?”
闲人凤道:“你看到我大哥了么?”
张管事涎笑道:“是在下领他进去的,怎么会没看到呢?”
闻人凤喜道:“我大哥在那里,你快领我进去。”
张管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问道:“姑娘贵姓?”
闲人凤道:“我姓云……”
话声出口,粉脸不自觉的绯红起来。
席管车道:“在下姓张,叫张守成,这里归我所管,他们都叫我张管事……”
闻人凤道:“张管事,那你快些领我进去咯!”
张管事微微摇头道:“里面姑娘不能去。”
闻人凤道:“为什么?”
张管事道:“里面石室是副总管管的,他手下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进去不是白白送死?”
闻人凤眨着眼睛道:“我大哥不是进去了么?”
张管事道:“没错,令兄是我领他进去的,一到里面,见到副总管,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看他连一点反抗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姑娘自然不可进去了。”
闻人凤听说云大哥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她自然不信,凭云大哥的本领,十个人也架不住他,她听得不觉噗的笑道:“我大哥会被他们架住?我才不信,你快些领我进去瞧瞧。”
“姑娘真的进去不得,还是在我这里留下来吧!”
张管事色迷迷的邪笑道:“进去不是白白便宜了人家?”口中说着,左手一指点了过来。
闻人凤柳眉一挑,叱道:“你找死?”刷的一剑朝他地指上削去!
张管事闪身躲了开去,邪笑道:“老子是找乐子,奶自己送上门来,我张管事若不照单全收,岂不辜贞了姑娘一番美意?”
口中说着,双手疾发,五指如钓如爪,使的是一路大擒拏手法。
他身为管事,身手自然不会含糊到那里去,这一路大擒拏,便得快捷无比,记记不离姑娘腕、肘、肩、腰等关节要穴,出手凌厉已极!
闻人凤连劈三剑,还是差点被他抓住,心头不觉有气,忽然左手朝前一伸,哼道:“看你敢不敢抓我?”
人家使的是擒拿手法,奶不伸出手去,尚且要抓奶的手腕,奶把手伸出去,岂非正好?
张管事老实不客气五指一落,扣住了她又白又嫩肤如凝脂的脉门之上,脸呈诡笑道:
“姑娘这是自己送上来的了!”
闻人凤伸着手腕没动,只是眨着眼睛望着他。
张管事五指一拢,他也懂得惜玉怜香,不敢太用力,怕把姑娘的玉腕扣痛了;但也不能不稍微用点力,不然姑娘只须轻轻一挣,就可挣脱。
他抬起一双色眼,得意的朝姑娘望去,这一望,他几乎忘了了扣紧!
不,他发觉自己五指在这一瞬之间,竟然再也用不上劲,心头觉得奇怪,停在姑娘春花般脸上的眼睛忍不住移下去看看自己的左手。
哈!这一看,张管事吓傻了眼,姑娘玉腕不知何时早已挣脱了自己的五指!
不,应该说自己五指早已松开了,因为自己的五根手指早已粗得和香肠差不多,指头色黑如墨,连整只手掌几乎都已染成黝黑,黑气还在慢慢的往上延伸!
“毒!这是剧毒……”张管事感到极度的惊骇,他知道再耽上一会,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脸色扭曲,扑的跪倒地上,求饶道:“姑娘饶命,小的该死,奶饶了小的吧!”
闻人凤撇撇咀,说道:“你领我到里面去,我就饶你不死。”
张管事没命的应“是”,从地上爬起,一面说道:“小的只能替姑娘打开石门,小的如果领姑娘进去,小的这条命就没有了,姑娘只好自己进去了。”
闻人凤道:“好,你快给我去开门。”
张管事不敢违拗,走到石壁前面,左脚踩在壁角一块突出卵石上,石壁中间果然缓缓裂出一道门户,回身道:“姑娘现在可以赐小的解药了。”
闻人凤举步跨上,回头说道:“姑娘使毒,从没解药,不过姑娘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你目前剧毒还没有蔓延到手臂,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齐腕剁下来,再过半个时辰,整条手臂都要保不住了,一个时辰,毒入心脏,就保不住命,你自已应该知道怎么办了。”
说完,轻俏的朝石门中走了进去。
口口口
副总管一手托着下巴,二郎腿又翘了起来,斜睨着云中岳徐徐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云中岳朝他淡淡一笑道:“你呢?”
副总管森冷的道:“好小子,是我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云中岳道:“自然是我在问你了。”
副总管大笑一声,望了左右两个汉子道:“这小子看来是个白痴。”
云中岳举手搔搔头皮,又往后反背过去,说道:“我会是白痴吗?”
副总管道:“难道白痴会是我?”
云中岳又回过手,摸摸脸颊,说道:
“怎么?难道白痴还会是我?”
他在说之时,右手又往后反背过去。
副总管忽然似有所觉,双目盯着云中岳,朝两个汉子问道:“你们没抓住他?”
云中岳双手朝前一摊笑道:“他们早就放开我了。”
副总管一惊,霍地站起身来,抬手就是一指,凌空点向云中岳“玄机穴”。
他果然不愧是副总管,这一指凌空点出,嘶然有声,指上功夫,确已有相当精纯的造诣!
云中岳脸上含着微笑,站着没动,一缕指风袭到他胸前,连身上长衫都没动一下。
副总管脸色微变,正待闪开,云中岳左手抬处,朝他肩头虚虚一按笑道:“副总管请坐下来再说。”
他使的是“纵鹤擒龙”功,双方相距虽然还有五尺距离,但一股无形压力,却把副总管站着的人,便生生被压得坐了下去。
这下直把副总管惊凛得不知所云。
云中岳依然反背着手说道:“副总管现在弄清楚了没?”
副总管道:“阁下要问什么?”
云中岳道:“你先说说奶叫什么名字?”
副总管道:“在下王奇。”
云中岳道:“副总管管的是什么呢?”
王奇道:“在下负责管理的是这地下的事务。”
云中岳道:“好,我问你,可有一个叫蓝文兰的姑娘,被送到这里来么?”
王奇道:“有,有,昨天刚送来的。”
云中岳道:“她在那里,你带我去。”
王奇脸有难色,说道:“那位蓝姑娘已经交给女囚房去了,不在在下管辖之内。”
云中岳道:“那是什么人管辖的?”
王奇嗫嚅的道:“那是……是柳花娘所管。”
云中岳目光一寒,沈声道:“姓王的,你是这里地下的副总管,我不管她柳花娘,柳草娘,在下要你带路,你不给我带路,只怕不行……”
刚说到这里,只听走廊上传来一阵叱喝声和杂沓而轻快的脚步之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轻响,听声音好象有七八个人摔倒在地,就寂然无声。
这时却响起一个娇脆的笑声,说道:“你们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云中岳声音入耳,心头一动,暗道:“那不是闻人凤么,她也找进来了。”
只听闻人凤的声音叫道:“大哥,你在那里呢?”
云中岳急忙应道:“妹子,我在这里。”
“啊!”闻人凤惊喜的奔了进来,娇笑道:“原来是你然给他们抓住了……”
短剑一挥,剑光像闪电般分向云中岳身后两个黑衣大汉剌到。
云中岳忙道:“妹子住手,他们已给我制住了穴道。”
但这话已是迟了一步,剑光一闪,那两个黑衣汉子一个一条左臂,一个一条右臂,已被她锋利剑锋齐肩削落,血流如注。
那王奇也趁云中岳回头说话之际,身形闪动,一下掠到右首墙角,双手急扑,墙角间登时裂开一道门户,他一下往里闪去。
云中岳大喝一声:“姓王的!你给我回来。”
右手朝他背后招去。这是“纵鹤擒龙”功的“擒龙手”,这一招,就有一股极强的吸力,可以把人平空吸了过来,但怎知王奇闪去的身法极快,那道裂开的石门阖得也极快速,云中岳招手之际,石门已经阖拢,自然无法再把王奇招回来了。
云中岳只得暂且由他逃走,回身点出两指,替两个黑衣汉子闭穴止血,一面问道:“妹子怎么进来的呢?”
“大哥还问呢!”闻人凤娇嗔的横了他一眼,才道:“人家急都急死了……”
云中岳道:“好了,我们先要找到这姓王的副总管才好。”
两人先前还没有觉得什么,这一抬头,才看到这间石室的门口,已经悄无声息的成了室徒四壁,再也没有出口。
闻人凤气恼的道:“大哥,我们怎么办呢?”
云中岳走到门口,仔细察看了一阵,但觉整座石壁,浑然天成,那有门户痕迹?不觉怒道:“这姓王的真该碎尸万段。”
他走近左首黑衣汉子身边,举手拍开穴道,喝道:“朋友若是再想活命,过去把门打开了。”
那黑衣汉子眨着眼看了他一眼,一声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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