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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如瑗道:“那你又怎么在半途里,突然收转掌势呢?”
南振岳道:“老丈那一掌,敢情是极厉害的煞手,我如果是老丈同门的传人,自然认得厉害,不敢硬接,而且也只有他们的‘刀下留人’才能化解,等到老丈发现我果然不是,才临时把掌力收了回去。”
艾如瑗转头朝荆山毒叟道:“老丈方才曾说要助我恢复武功,是为了三日之内,你那仇人就要寻上门来,不知是不是你那同门?”
荆山毒叟摇摇头道:“不是。”
艾如瑗皱皱眉道:“你怎会有这许多仇人?”
荆山毒叟叹了口气道:“俗话说得好,同行相忌,此人乃是老夫师门大敌。”
艾如瑗道:“那也是擅于用毒的了?”
荆山毒叟点头道:“正是如此。”
艾如瑗不解的道:“老丈方才不是说,除了你,天下再也没有配制化毒丹的人么?”
荆山毒叟道:“不错,那是因为化毒丹是老夫师门独门秘方,外人自然不会配制之法。
若论用毒一道,当今武林,却有三大系统。”
艾如瑗啊了一声道:“原来有这许多门堂。”
荆山毒叟道:“这三大系统,虽是同样用毒,但各有所长,分得极清。”
艾如瑗睁大双目,回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
南振岳摇摇头道:“这个我也没有听人说过。”
荆山毒叟道:“第一,就是老夫这一门,老夫说句不是自夸的话,该算是用毒的正宗了。”
南振岳心中暗想:江湖上正派的人,都不屑用毒,用毒的人,哪里还有正宗旁门之分?
只听荆山毒叟道:“因为老夫这一门,是讲究辩别药草,精练毒药,哈哈,碌碌世人,只知毒能害人,焉知毒药也可以救人……”
南振岳似已被这个老人之言,引起好奇之心,忍不住道:“在下不明,只知毒物足以致命,还未闻毒物可以救人的。”
荆山毒叟大笑道:“问得好,老夫试举一例,俗语曾有一句以毒攻毒之言,如果一个人被毒蛇咬了,这解救毒物,就是必需攻毒的毒药,再如一个人生了疽毒,医治之药,用的也必然是毒药。”
南振岳点点头道:“老丈言之有理。”
荆山毒叟笑了笑,接道:“所以老夫这一门,也可以说是毒药门。”
艾如瑗道:“还有两门呢?难道他们不是用毒药的?”
荆山毒叟道:“第二种,是专门豢养天下奇毒之物的一门,他们虽然也用药物,也有独门解药,但用的药物,只是限于豢养毒物。”
艾如瑗道:“我知道,你说的就是像徭山千毒谷那一门了。”
荆山毒叟点头道:“第三种则是以阴毒功夫为主,毒药为辅,伤人于无形,虽然他们也是用毒,其实和上面两种,又是不同……”
艾如瑗奇道:“老丈方才使的黑煞手,不是和他们一样?”
荆山毒叟笑道:“黑煞手,仍以毒药为主,和他们的阴毒功夫,自然大有区别,只是外人不易分得清罢了。”
南振岳心头一动,忙道:“老丈说的第三种,不知属于哪一派的一种功夫?”
荆山毒叟望了他一眼道:“江湖上阴山,乌蒙两派,都是属于这第三类的武功。”
艾如瑗道:“老丈说了半天,还没说出究竟三日之内,找上门来的仇人是谁?”
荆山毒叟双目微阖,缓缓的道:“就是你方才说的徭山千毒谷主司无忌。”
艾如瑗吃惊道:“是千毒谷主?”
荆山毒叟微微叹道:“不错,此事起因远在三十年前,说起来还是为了本门独门秘方‘化毒神丹’一经服用,百毒不侵。司无忌认为江湖上若容本门存在一日,他就无法以毒物称雄,因此存下消灭本门之心,只是先师在日,他不敢公然为敌。
谁料先师被逆徒所害,他乘机亲率门人,夤夜袭击,双方激战竟宵,他所率门徒,和本门所有弟兄,伤亡殆尽,老夫身负重伤,幸得不死,司无忌也只以身免。但从此之后,三十年来,司无忌匿居徭山,没有再在江湖露面,据说是受了梵净山神尼的警告。”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老夫再次寻上徭山,始终找不到他千毒谷巢穴,不料一日之前,司无忌忽然派他的大弟子常今人前来,说当年之事,双方实出误会,他将在月内登门负荆,愿意弃嫌修好。此人阴险成性,自是来者不善……”
他目光瞧了两人一眼,又道:“老夫虽然不怕他有什么阴谋,只是我门下几个小徒,还未练成毒功……”
他似乎言有未尽,却倏然住口。
艾如瑗朝他笑道:“你方才说的要帮助我恢复武功,就是要我代替你的门人了?”
荆山毒叟目光不期而然又向两人投来,徐徐说道:“老夫也毋用相瞒,我原想强迫你们,暂时扮我门人,但现在我已不勉强两位了。”
艾如瑗偷偷瞧了南振岳一眼,问道:“我如果吃了你的毒药,是不是也和我大哥一样?”
她话声出口,脸上忽然飞起一片红霞,依旁在南振岳身侧,目光瞧着地下,不敢抬起头来。
荆山毒叟眼光何等犀利,瞧他神情,顿时若有所悟,哈哈笑道:“不错,你大哥服了化毒神丹,五脏六腑,血液经脉,都已蕴有奇毒,老夫助你恢复武功,服用的也是奇毒药物,和你大哥,正好是一对毒人!”
艾如瑗脸上娇羞的闪掠过一丝会心喜容,忽然又道:“那我大哥为什么不要每隔三月,服药一次呢?”
荆山毒叟笑了笑道:“问得好,你大哥服用化毒神丹,循序渐近,使五脏六腑,慢慢吸收奇毒,而且内功真元,丝毫未损,服过百日之后,药力遍达全身,自不必再加补充……”
艾如瑗急着问道:“那么我呢,又有什么不同?”
荆山毒叟笑道:“姑娘一身武功被废,经脉受损,真气大伤,天下奇珍异宝的仙药,既然难求,只有用剧毒之药,激发生命中的潜能,来弥补损伤真元。
你恢复了武功,必然会随时使用,也就是随时有了耗损,如果不适时予以补充,岂能维持?此后你服下的毒药愈多,武功内力必然也跟着大为增力口。”
艾如瑗点点头坚决的道:“我明白了,只要我能够恢复武功,变成毒人,就变成毒人吧!”
荆山毒叟点点头道:“你可是决定了?”
艾如瑗回头朝南振岳看去,低低的道:“大哥,你说好么?”
南振岳被她问得一呆,暗想:自己只是和你一路同行,并非真正是你大哥,这等服毒之事,自己怎能替你作主?心中想着,不觉为难的道:“这个……”
艾如瑗不待他说出,,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决定啦,恢复武功,总比这样半死不活的好,何况今后,我也可以不怕剧毒了。”
南振岳道:“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荆山毒叟面有喜色,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既然南老弟和姑娘都同意了,你们跟我来。”
艾如瑗道:“可是现在就要服药了?”
荆山毒叟道:“事不宜迟,自然愈快愈好。”
艾如瑗道:“服了药,不知要多少时候,才能恢复武功?”.荆山毒叟道:“十二个时辰。”
他说话之时,人已朝左厢走去。
艾如瑗跟在他身后,南振岳跟在艾如瑗身后,相继走入左厢,只见这间长方形的厢房中,堆满了二捆捆的药草,浓重药气,直扑入鼻。
艾如瑗闻得微感头昏,身子缓缓的紧依着南振岳。
荆山毒叟回头笑道:“老夫这间房中,堆着的全是剧毒之药,普通人只要在这里逗留一时半刻,就会中毒。”
一边说话,一边举脚朝地上踏去。
只听一阵“辘”“辘”轻响,地上的一块石板,这时已在缓缓移开,裂开出一个仅容一人的洞窟。
荆山毒叟早已举步跨了下去,敢情这洞窟下面,是一间地底石室,他拾级而下,倏忽不见。
艾如瑗微一迟疑,就跟着朝下走去,南振岳也相续跟下,一点没错,石级尽头,果然是一座地底石室。
共分三间,中间放着鼎炉扇子,和一个石垫,敢情是练药用的。
荆山毒叟已在室中点起一盏油灯,等两人走下,伸手在壁上拉着铁链,又是一阵辘辘轻响,上面石板,重又掩上,他领着两人,走入右首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占地不大,但见壁架上,放着许多大小磁瓶瓦罐。
荆山毒叟很快取出一个小小磁钵,和一柄银匕,接着又从这个磁瓶,那个磁瓶中,倾出许多不同药末,和从瓦罐中舀出浓浓的药汁,用玉杵不住的拌捣。
不消片刻,钵中药物,已捣成面粉似的一团,然后用手捏成一粒粒的药丸。
他手法极快,而且极有分寸,捏出来的药丸,每粒都像梧桐一般大小,足有四十来粒之多。
荆山毒叟细心数了一遍,用手分成四份,倒了一杯冷水,朝艾如瑗道:“你此时先把这一份服了。”
艾如瑗道:“还有三份呢?”
荆山毒叟道:“你服下这一份药丸,人必昏昏欲睡,要十二个时辰,才能醒转,醒来之时,武功也恢复了。”
一面朝南振岳道:“这另外三份,待过了一个时辰,再给她喂服一次,但第三份,却要等到间隔两个时辰之后,才能喂她,第四份要间隔三个时辰再服。
就是这四份药丸,要分六个时辰才能服完,南老弟务必注意,此药毒性极重,不能过早,也不能过迟。”
南振岳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荆山毒叟用手指朝里首一指,又道:“那里面有一张石榻,姑娘服药之后,可到榻上休息,老夫还有事出去,恕不奉陪了。”
艾如瑗道:“多谢老丈。”
荆山毒叟微晒道:“不用谢我。”
他话声一落,正待回身走去,忽然又驻足道:“南老弟,这间药室中所贮药物;都是极毒之物,也是极其珍贵的药物,化了老夫多年心血,你千万不可乱动。”
南振岳道:“这个不用老丈嘱咐,在下也不会乱动。”
荆山毒叟笑道:“老夫自然知道老弟为人诚实,但老夫不得不说。”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对面那间石室……”
艾如瑗没待他说出,接口道:“你叫大哥千万不可进去,是也不是?”
荆山毒叟道:“正是如此。”
他嘴皮动了一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忍了下去。
目光一转,瞧着两人道:“姑娘可以服药了,这里有令兄照顾,自可无事。”
说话之时,缓缓朝外走去。
一会功夫,听到他拉铁链和石板辘辘之声,敢情已经出去了。
艾如瑗低低的笑道:“我们留在这里,他好像很不放心呢?”
南振岳道:“这也难怪,这间石室是他贮藏药物的地方,其中自然有许多是珍贵药物,怕人动它。”
接着取过杯子,递到艾如瑗手上,说道:“妹子,你该服药了吧!”
艾如瑗接到手上,嫣然一笑,道:“这药一定很苦。”
随手把第一份药丸,和水吞了下去。
药丸一咽下,她顿时皱了皱眉,口中嘤咛一声,幽幽的道:“大哥,你快扶我过去。”
南振岳瞧她服下药丸,目光一瞬不瞬的注意着她的脸色,果然在这刹那间,她脸色立时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呼吸也立时急促起来。
心中暗暗一惊,忖道:“这药力来得好快!”
一手扶住她肩膀,轻声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艾如瑗身上起了一阵颤抖,咬着牙道:“还好,我……身上有些发麻……”
南振岳赶快扶着她,走近石榻。
这几步路的时间,艾如瑗双脚发软,业已站立不稳。
南振岳把她抱上石榻,只见艾如瑗脸上隐隐泛起一层灰黑,双目紧阖,气息紧促,似已隐入昏迷。
南振岳凑近她身边,低低叫了两声,不见她答应,心知药力已经发散,不敢惊动,脱下长衫,轻轻覆到她身上,自己就在榻旁坐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荆山毒叟缓步走了进来!
他拿起蜡烛,十分仔细的瞧着艾如瑗脸色,然后取起她手腕,静静的按了一阵脉腕,抬头笑道:“情形很好,令妹从前练的,属于阴柔功夫,因此药效发散也快,现在该让她服第二次药了。”
南振岳取过杯子,荆山毒叟拨开艾如瑗牙关,缓缓把药丸喂她口中,面郑重的说道:
“这两个时辰,本药力在她脏腑中发作最强的时候,令妹也许会受不住,或有翻滚痉挛等现象。老弟必须随时注意,如果滚动太厉害了,可以轻轻按住她的身子,只要过了两个时辰,自会安静下来的,这就成功了一半……”
南振岳点头道:“在下理会得。”
荆山毒叟嘱咐完毕,迳自离开。
南振岳因有荆山毒叟的吩咐,更是不时的注意着艾如瑗。
约莫过了顿饭时光,艾如瑗一个娇躯,果然起了一阵痉挛,肌肤似在激烈收缩,口中随着发出呻吟之声1她人虽在昏迷之中,但仿佛觉得捶心绞肠一般,奇痛难耐。粉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绽了出来。
身子突然一阵翻滚,双目乍睁,本来清澈如水的眼神,此刻竟然布满红丝,睁的滚圆,加上青丝散乱,脸色狞厉,简直成了一头野性发作的疯兽!
南振岳睹状大惊,急忙伸出手去,轻轻按住她的身上,口中叫道:“妹子,你快忍耐一下。”
艾如瑗体内毒性已发,虽然睁着双目,那会听得到南振岳的声音?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身子被人按住了,手中乱舞,更是挣扎得厉害,几乎满床乱滚。
南振岳因有荆山毒叟嘱咐之言,不能太以用力,但不用力可真按不住她!
如果不知内情,当真会被她吓昏!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艾如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比油煎还要难受,全身经脉,粗胀欲炸,心肺一阵又一阵的收缩!
像利刃剜心,像万蚁啮肺!
肌肤片片割裂,骨节寸寸炸碎!
张口想叫,又觉口唇僵硬,咽喉暗哑,苦于叫不出声来!
南振岳苦头也吃大了,她手舞足踢,猛力挣扎,一个身子不停的翻滚,他双手按在她柔软的胴体之上,轻也不是,重也不是,不到一会功夫,已是汗流浃背,累出一身大汗。
可是艾如瑗声嘶力竭的翻滚挣扎,还在方兴未艾!
南振岳到了这一地步,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索性跨上榻去,双臂一环,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一下,果然有效!
艾如瑗整个娇躯,虽然失去了挣扎能力,但她体内的剧毒,还在山崩海啸般继续发作,身上的抽搐,也依然一阵紧似一阵。
南振岳从没接触过女孩子的身体,这回抱着艾如瑗,鼻孔中闻到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手上碰到的是女孩子柔软而富于弹性的胴体!
艾如瑗呼吸急促!
南振岳低着头,呼吸更是急促!
艾如瑗身子不住的颤抖!
南振岳的心,也在不住的颤抖!
他想起艾如瑗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就不会被她师傅废去武功,也不会吃今天这种苦楚!
不!岂止是今天,今后她虽然恢复了武功,但一身之中,必须仗着奇毒药物,支持她的一生……。
他心内感到一阵愧怍,瞧着怀中不住颤抖,不住痉挛的艾如瑗,怜惜之念,油然而生!
他环着她娇躯的双臂,渐渐加紧,他恨不得自己替她承担这份痛楚!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轻轻在她樱唇上吻了一下!
他丝毫没有轻薄的意念,这是发之于情,纯出自然的举动。
当他两片嘴唇,接触到她殷红的香唇之上,心头猛然一凛,暗暗叫道:“南振岳啊!你父仇未复,十八年来改姓,换名,连真姓都尚未恢复,母亲至今犹托迹尼庵,托庇嵩山,你怎能动了儿女之情?”
一念及此,顿觉惊出一身冷汗,立时收摄心神,正身而坐。
怀中的艾如瑗还在继续颤抖,但南振岳却已渐渐定下心来!
他这次原是为了杀父仇人,已有下落,赶去嵩山,叩见母亲。
艾如瑗武功已失,既然跟自己离开魔窟,但总不能一直由自己保护着她,因此打算要她暂时留在紫竹庵,和母亲作伴。
紫竹庵地势隐僻,又邻近少林,贼人一时也不会寻找到的。
他这一念头,当然是缺乏江湖经验的想法!
试想他母亲,为了逃避仇人耳目,托庇少林,连母子见了面,都不敢明说,怎好把逃出桃花源太阴宫的叛徒引去?这么一来,岂非更引起对方注目?南振岳原是极顶聪明的人,但有时候,越是聪明人,就越会自作聪明,做出比笨人还笨的事情来!
他离开桃花源,心中只是想着如何安置艾如瑗,并没想到这是何等危险之事?此刻他心中依然盘算着自己见到母亲之后,如何把艾如瑗的经过,告诉母亲,他希望母亲把艾如瑗,认作义女,那么自己和她就成了兄妹了。
南振岳手中,依然抱着艾如瑗,想到这里,心中已把她当作自己妹子看待。
时间渐渐过去,他不知道时候,但觉已经过了漫长一段时间,差不多也该有两个时辰了!
艾如瑗已从剧烈的痉孪中,渐渐缓和下来,虽然她身子还在颤抖,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
她阖着眼皮,只是张开小嘴喘息,鼓腾腾的胸脯,不住的起伏,骨节好像散了一般,软绵绵的,显得十分疲累。
南振岳缓缓把艾如瑗放在榻上,跨下石榻。
想起荆山毒叟方才曾说“过了两个时辰,自会安静”之言,暗暗忖道:“看来该是喂她服药的时候了!”
等了一会,还不见荆山毒叟进来,心知他已经交待了自己,也许不会再来。这就取过药丸,把第三份药喂给艾如瑗服了。
经过这一阵折腾,着实觉得有点疲倦,就在榻边上,席地坐下,调息运功。
石室不见天日,不知昏晓,正当南振岳灵台清明,浑然忘。我之时!
突然听到一阵辘辘震动,那是开启石板的声音,接着有人走了下来!
南振岳心中微微一怔,他听出这人脚步声,虽然走得极轻,但不类荆山毒叟,不觉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瞬间,那人已到石室门口,便自停步,探首叫道:“南少侠……”
南振岳看清那是荆山毒叟看门的童子,这就起身问道:“小哥可有什么事么?”
那童子依然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口中说道:“家师昨晚吩咐,要我在天色黎明前,进来通知南少侠,该是第四次喂药的时候了。”
南振岳点点头,忽然他发现眼前这个青衣童子,眼神充足,看来身手大是不弱,暗想:
“自己还当他是荆山毒叟看门的童子,原来还是他的门人!”
一面含笑问道:“令师还没起来?”
那童子道:“家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南振岳奇道:“令师到哪里去了?”
那童子摇摇头道:“不知道,家师昨晚走得很是匆忙……”
他似乎言有未尽,但却住口不说。
南振岳道:“令师可曾说,什么时候回来?”
那童子道:“没有。”
口中微微一顿,瞧了南振岳一眼,又道:“家师临行曾说……”
他好像在思索什么,迟疑着没说出来。
南振岳道:“令师说了什么?”
那童子道:“家师说南少侠令妹,服下第四次药丸,要过了六个时辰,才能醒转,那时,家师也许可以赶回采了。
在这第六个时辰之中,说不定会有人寻上门来,不过我们已经在门前布了阵势,原也足可阻挡了。”
南振岳没有作声。
那童子接着又道:“家师总是嫌我们六个人挡不住人家。”
这话有些自负,言外之意,是怪师傅嫌他们挡不住人家,其实已经足够了!
南振岳听的奇怪,昨天只见到他一人,不知还有五个是谁?那童子续道:“家师曾说,万一我们挡不住人家,令妹服药之后,已可安然无事,这里三间石室,想请南少侠费神照顾。”
南振岳听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暗想:原来你方才吞吞吐吐的,就是因为你们六个人,自信足可胜任,不愿向外人求援。
心念一转,不觉含笑道:“既然外面有你们六位守位,名师出高徒,自然足够应付了。”
那童子听得心中高兴,笑道:“南少侠过奖,家师请少侠代为照顾,也是以防万一,因为这三个石室,是家师化了数十年心血,采来的药物。”
“尤其近几天来,我们山脚下,几次发现有人觑探,师傅说他们可能是为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左首石室一眼,脸上忽地一红,连忙改口道:“可能是对头派来的人。”
他不待南振岳开口,又道:“南少侠该替令妹喂药了,我也不能久留。”
说完,转身匆匆朝外走去。
南振岳虽然发现他最后神色有异,似乎言不由衷,但继而一想:“人家既不愿说,也许另有隐秘。”
当下也并不在意,回身过去,拿起第四份药丸,拨开艾如瑗牙关,缓缓喂了下去。
这时艾如瑗已安静下来,躺在榻上,只是昏昏熟睡。
南振岳在榻前守候了一会,眼看喂了她第四份药丸之后,依然并无动静,心头也觉放宽了许多。
现在只要再过六个时辰,她就会醒过来了!
她恢复了武功,至少也减轻自己心头的负荷。
他缓缓嘘了口气,不觉跨出石室。
昨晚他跟荆山毒叟匆匆进来,并没留神细看,此时才发觉这三间石室,虽有石壁间隔,但没有设置石门。
敢情这是荆山毒叟练药之所,平日只有他一个人出入,自然用不着门户。
可是南振岳目光一瞥,发现左首那间石室,却悬挂着一道布帘。
心中不禁觉得奇怪,右首石室是荆山毒叟贮放药物之所。
听他口气,壁架上放着的许多磁瓶,是他数十年心血采集来的珍贵药材,但门口也没有装上门帘。
难道左首那间石室中,还有更珍贵的东西?不错,他昨晚曾一再叮嘱,好像对自己不大放心一般!
如说里面放着珍贵东西,仅是一道门帘,也无济于事,如果不是防人进去,这道门帘又有何用?他真想过去掀开门帘,瞧个究竟?但继而一想,人家荆山毒叟肯把自己领来,留在密室之中,足见对自己甚表信任,自己岂能自堕人格,不守信诺?想到这里,就缓缓在药灶上前面的一方石垫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瞧到石垫边上放着一本书籍,随手取过,只见封面上写着“毒草纲目”四字,原来还是一本手抄本。
心中不觉犹豫一下,暗想:“这也许是荆山毒叟的秘本,自己岂能随便阅?”
心念才动,接着忖道:“他既是随手放置,想非独门秘抄,自己闲着无事,瞧瞧谅也无妨。”
随手翻开,看了下去。
“毒草纲目”上,记载的全是各种毒草名称,产地,药性,和焙制之法,缕述得甚是详尽,中间还画存图形。
也许江湖上练毒的人,会把它当作宝笈。
但南振岳只是枯坐无聊,才拿来解闷,翻了几页,对这些毒草毒药,无异走马看花,勉强看着,实在提不起兴趣,依然把它放到原处。
忽然,他想起方才童子说的,这几天来,山下几次发现有人觑探,据他师傅说他们可能是为了……他没有说下去,“为了”什么?但他似乎是瞧着左首石室而言。
莫非那些觑探的人,就是为了左首石室来的?这间石室里到底放着什么?他目光不觉又朝那道低垂的布帘瞧去!
正因为有这道布帘的间隔,左首这间石室,就觉得神秘!也正因为瞧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就更引起好奇!
天下什么事情,都是为此,愈觉好奇,就愈是非看不可。.南振岳年轻好事,自然抵不住这份好奇之心,暗想道:“自己只要不去动他,瞧瞧又有什么要紧?”
思忖之间,人就站了起来,举步朝左首石室走去。
一道布帘,自然轻而易举的随手掀开……这间石室和右首大小相同,略呈长形,里面空洞洞,黑黝黝,好像只是一间空无所有的石室。
南振岳目光轻轻一瞥,正待放下布帘!
忽然间他依稀瞧到离门口不远之处,地下好像直挺挺躺着两具尸首。
心中微微一怔,不觉手上一停,掀着布帘,凝目瞧去,一点没错,地上果然是两具尸首,一男一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振岳这一发现,再也忍耐不住,一闪身,掠到两具尸体边上,低头瞧去!
这一瞧,南振岳不禁心头大怒,这一男一女,自己全都认识!
男的剑眉星目,生得极为英俊,正是和自己同一天闯龙门三关,后来又负气而去的卫劲秋!
女的一身青色劲装,瓜子脸,身材苗条,正是在百石朝天一语不发,打了自己三柄淬毒柳叶飞刀,和四支小巧蛾眉刺的少女!
自己虽然不知她是谁?但后来听云中四将口气,她父亲叫做八臂苍猿陆东干,是峨嵋有数高手。
哦,桃花源山腹石室,被天山一魔施展“秘魔大法”的人中,他父亲八臂苍猿,也在其内1心念电转之际,人已俯身下去。
但在这刹那之间,他发现他们并没有死,敢情也和艾如瑗一样,只是服了荆山毒叟的药丸,静静的躺着!
南振岳暗暗吁了口气,缓缓直起腰来,心想:“不知他们被什么人废了武功,也是荆山毒叟物色而来的。”
目光一抬,瞥见石室靠壁处,还有一道黑色布幔,心中觉得奇怪,不由举步朝里走去。
掀开布幔,原来和对面石室一样,靠壁处也有一张石榻。、榻上躺卧着一个面容枯瘦的老尼!
荆山毒叟好像特别优待,老尼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
南振岳目光一落,陡觉这石榻上的老尼姑,自己甚是面熟!
不!这脸容正是自己脑海中时常浮起的脸容!
南援岳陡然之间,起了一阵惊悸!颤栗!急忙凝目瞧去,那还有错,躺在石榻的,不是嵩山紫竹庵那位老尼,还有谁?“会是娘?”
南振岳心头狂跳,他弄不懂娘怎会躺在这里的?尤其脸颊消瘦,神形枯槁,和自己在紫竹庵初次见面之时,几乎判若两人,心头一阵酸痛,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时来不及多想,伸出一探,只觉娘双手冰冷,除了胸口还在跳动,看去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南振岳宛如一柄利刃,插入胸口,全身起了一阵颤傈!
荆山毒叟替艾和瑗服下毒药,自己一直守在身边,她痉挛、翻滚,五脏如焚,也并没有娘这般光景,再加卫劲秋和那青衣女子,躺在地上,虽然一动不动,也气息均匀,只如熟睡一般!
那么娘到底是中毒,还是负伤?病势会有这般沉重?不论如何,娘既在这里,定然和荆山毒叟有关。一念及此,”不觉热血沸腾,剑眉一剔,切齿,道:“荆山毒叟,真要是你下的毒手,我不把你剑剑寸磔,誓不为人!”
“不错,我得立时找荆山毒叟去!”
身形如风,冲出石室,拉动铁链,一阵“辘辘”轻响,头顶石板,徐徐移开!
南振岳已是一吸真气,从地道中电射而出,他此刻心头愤急,哪里还顾得石板恢复原状。
冲出石窟,匆匆在屋中找了一遍,敢情荆山毒叟还没回来,甚至连他门下的童子,也不在屋中。
他方才听那童子说过,今天也许会有强敌上门,他们六个人已在门前布下了阵势之言,正待找他们问问,荆山毒叟到底去了哪里?只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远远传来!“荆兄在家么?”
原来荆山毒叟,真是姓荆!
南振岳只道这人声贯金石,听来极熟!
脚下立时停住,心中暗暗想道:“看来荆山毒叟还没回来,他的对头倒先找上门来了!
自己暂且隐身旁观,等荆山毒叟回来,再作计较。”
心念一动,就悄悄从后窗掠出,纵身跃上一颗大树,隐住身形,举目瞧去。
只见从左首山岭上,正有五条人影,疾奔而来!
当前是一个身材高大老者,穿着一袭宽大黑袍,·昂首阔步,脚下沉稳如飞!
老者身后,跟着四个背负兵刃的劲装汉子,一望就可看出,这四个劲装汉子,只是黑袍老人的随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状极恭敬。
黑袍老者独自迈步朝石屋前走来。
这一走近,南振岳才看清那老者神色倨傲,一张白惨惨的脸上,不见血气,心中不禁一动,暗想:“此人自己不是在九死谷见过?”
正想之间,只见青影一闪,一个青衣佩剑童子,不待黑袍老者走近,已迎着过去。
这下连南振岳都吃了一惊,暗想:“这童子好快的身法,自己居高临下,都没见他从何处飞奔出去的!”
青衣童子朝黑袍老者拱了拱手道:“老丈可是找家师来的?”
黑袍老者对童子的骤然现身,似乎也深感意外,目光一转,咯咯笑道:“你师傅架子倒是不小!”
南振岳心头一沉。“果然是他!”
青衣童子躬身道:“家师外出未归。”
黑袍老者道:“你师父到哪里去了?”
青衣童子道:“家师没有交代。”
黑袍老者阴笑道:“他可是不愿见我,叫你前来挡驾?”
青衣童子抬头道:“家师真的不在家,他老人家事前,既不知尊驾会来,何用挡驾?”
语气渐渐硬了!
黑袍老者点点头道:“那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青衣童子冷冷道:“大概要回来了。”
黑袍老者道:“很好,老夫到屋中等他就是了。”
说完,举步朝前走来。
青衣童子并没后退,挡在路前,道:“老丈请留步,家师不在,恕不延客。”
口气愈来愈冷。
黑袍老者怔得一晌,道:“你知道老夫是谁了”
青衣童子道:“不知道。”
黑袍老者大笑道:“老夫和你师傅相识数十年,你小娃儿自然不会知道,等荆山老儿回来,你可以问问他。”
青衣童子依然挡着不让,冷声道:“我不用问!家师早已吩咐过他老人家不在,任何人都不要让进屋去。”
黑袍老者白惨惨的脸上,虽然瞧不出丝毫表情,但听他阴嘿一声道:“小娃儿,老夫不过是瞧在荆山老儿面上,你敢出言不逊?”
青衣童子理直气壮道:“我没出言不逊,家师不在,敌友不分,我也作不了主。”
黑袍老者怒笑道:“好个敌友不分!”
大袖一层,猛向青衣童子拂去!
他这一拂,疾风飒然,一股暗劲,从大袖中直涌而出,青衣童子不敢硬接,身形一晃,很快的疾退三步。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娃儿,老夫只是吓吓你的,别怕……”
“刷!”那是青衣童子退的快,进的更快,让开掌风,一.闪身又已抢到了原来站立之处,依然挡在黑袍老者身前。
黑袍老人双目精芒暴射,沉喝道:“好个不知进退的娃儿,老夫把你拿下,看看荆山老儿如何说法?”
话声出口,右臂疾探,一把朝青衣童子肩上抓去!
青衣童子身法俐落,沉肩一偏身,“呛”的一声,划出一道蓝虹,手上顿时多了柄色若天蓝的短剑!
黑袍老者自然识货,荆山毒叟精擅毒药,青衣童子手上这柄短剑分明淬了毒,一时倒也不敢轻视。
探出的手爪,方自一缩,正待吐掌击落他短剑!
呛,呛,呛,呛,呛!
四周忽然连声响起拔剑之声!
这可怪了,竹篱前面,明明只有青衣童子一人,何来拔剑之声!
抡目瞧去,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立身四周,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多出五个青衣童子来!
六个童子,不但年龄相等,身材衣着,也是一模一样,各人手上,都握着一柄蓝晶晶的短剑!
南振岳先是一怔,继而暗“哦”了一声:“自己还当他们有多快速的身法,原来竹篱前面,按照地势,挖有土坑,这六个童子早巳伏在坑中,因有青草掩蔽,不易被人发觉。
难怪方才那个青衣童子,一直不肯后退,从六人站立的位置看去,敢情他们各有一定方位。
六个青衣童子,纵身掠出,正因他们早已列好了阵势,才一现身,恰好把黑袍老者团团围了起来。
六个童子姿势相同,六柄蓝晶晶的短剑,剑尖平举,各自对准着黑袍老者,凝神待发!
只要黑袍老者向其中任何一人出手,他们立时就可同时发动!
南振岳瞧得暗暗点头,想起那童子对自己说过,凭他们六人,足可挡住来人之言,看来倒也不假。
黑衣老者冷厉目光环扫了六个青衣童子一眼,大笑道:“你们这几个娃儿,也想在老夫面前卖弄?快去叫荆山老儿出来。”
他口中虽然还在倚老卖老,心中却暗自攒眉!
光是六人手上蓝光闪动的短剑,不仅淬过剧毒,而且也不是寻常兵刃,如果他们没有相当武功,荆山毒叟也决不会躲在后面,只让几个小娃儿出面。
先前那个青衣童子道:“早已告诉过你,家师不在了。”
黑袍老者道:“老夫是你们师傅多年老友,岂能和你们一般见识,还不快退下?”
那青衣童子哼道:“方才也是你先动手的,要我们退下,那你该先退到三丈外去。”
黑袍老者道:“老夫和你们师傅有事要谈。”
青衣童子道:“我们不知道,你到山下去等着,师傅回来,你一起上来好了。”
黑袍老者目光闪动,突然大笑道:“老夫就试试你们,荆山老儿教了你们一些什么?”
他说来还是长者口气,其实杀机已动,喝声出口,突然右腕一振,一招“千军辟易”,猛向当前那个青衣童子劈去!
声到人到,快若雷奔!
这一掌上,他不但用了八成力道,而且又是猝起发难,在他想来,前面这个童子,就算身法再快,也难以躲闪!
那知你快,人家也不慢,就在黑袍老者振腕发掌的同时,六个青衣童子身形同时闪动!
当前那个青衣童子身子一矮,不退反进,从黑袍老者左侧偏身闪过,另外五人,却各自上前,一挺手中短剑,交叉刺到!
蓝芒如雨,围成了半圆形一圈。
黑袍老者没想对方会有如此滑溜,大喝一声:“竖子敢尔!”
霍地转身,反手一掌,跟着那个童子身后拍去!
他原是恨透了和自己答话的那个青衣童子,同时也看出他是六人之首,存心先毙了他。
不料这一回身,六个童子,也同时旋转,先前那个童子,在这一闪之间,竟然不知闪到哪里?五柄毒剑,却急疾刺采。
黑袍老者久经大敌,心知对方剑阵已经发动,这六个童子,纵然年纪幼小,武功还差,但在联手合击之下,只要纯熟运用,一时也难想把他们破去。
心念转动,双手袍袖向前一抖,身如电旋,刹那之间,连续拍出五掌!
他眼看四方,抡掌急挥,这五掌快同闪电,宛如起了一阵旋风,果然把五支毒剑,各自逼退了一步。
但就在此时,陡然眼前青影一晃,一支蓝汪汪的短剑,无声无息迎面刺到!
采势奇快,一闪而至!
黑袍老者认出此人正是方才和自己答话的那个青衣童子,不知他是从那里闪出,袭击而来!
心头方自一怔,剑光已然近身,怒嘿一声,挥袖卷去,人却向后退了一步。
“嗤”!剑锋过处,衣袖已被划破了三寸来长一条口子,几乎被划上了手腕。
这一下,当真把这黑袍老者激得勃然大怒,厉笑一声,身形离地飘起,如影随形,扑了过去,奋力击出一掌。
掌风挟起呼啸之声,暗劲如山,直撞过去。
那青衣童子一剑刺出,立即返身闪退。
他们移动,各有一定位置,是以丝毫不乱,等黑袍老者一掌击到,他早已闪出多时,但另外两支毒剑,已在此时交叉攻到。
这六个青衣童子,剑阵一经展开,互相穿插,流动极速,左右前后,互相配合。
有人攻到上盘,必有人袭取下盘。
有人正面攻来,也必有人袭到身后。
而且出必双剑,甚至三四剑,同时而来,奇招突出,使人防不胜防。
黑袍老者落在阵中,被六个青衣童子六柄毒剑的绵绵剑势,逼得怒啸连声,身形起落如风!
大袖飞舞,狂飙潮涌!
他在激怒之下,使出全身功力,此刻他每一片衣角袍带,无不贯注了真力,只要被他扫上一点,立刻便有杀身之危。
但六个童子,进退有序,丝毫不乱,只要一人蹈上危机,五支毒剑,同时出手救援,除非你自己不要性命,才能伤得他们一个。
因此尽管黑袍老者掌若雷霆,有时不得不中途撤招。
满天流动的蓝光,映照着太阳,射出无数彩虹!
黑袍老者就在这一团彩虹中间,被逼得团团乱转!
南振岳隐身树上,也曾被六个童子联手合击,瞧得不住点头!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大笑,传了过来!
“申老哥快快住手,这几个孩子,哪里挡得住你一击?”
一条人影从山下疾驰而来,那正是荆山毒叟!
剑光倏散,六个童子,各自由六个不同方向,跃出去一丈开外,同声叫道:“师父来了!”
黑袍老者阴侧侧笑道:“打了小的,不怕你老的不出头。”
“嘶……”
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从众人头上响起,一条人影,疾如流星,划过长空,朝荆山毒叟面前泻落!
现出一个剑眉星目,满脸激愤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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