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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人把肩头死尸,交到左边接待人员手上,抱拳笑道:“久仰,久仰,在下何不凡,风闻贵教开坛大典,特地赶来观光,途经桐柏,瞧到崔师叔被人毒害,在下从他身上,发现贵教天龙堂堂主符牒。贵教开坛在即,崔师叔突然身故,天龙堂堂主一缺,一时势必尚无适当人选递补,在下不才,勇敢自荐。”
桑鹫问道:“何大侠原来是崔堂主的师侄,不知尊师是谁?”
何不凡摇头道:“在下以前曾随恶道人练过功夫,和崔师叔认识,目前,哈哈,在下早已不是墨无为的门下了?”
桑鹫皱眉道:“那么何大侠想必另投名师?”
何不凡旁若无人的敞笑道:“在下一身武学,另有所自,何用名师传授。”
原来何不凡自从抢了披发大仙的“真武旗”之后,既不敢去见师傅墨无为,又怕方玉琪等人追踪找寻,一直躲在黄山,有一个晚上他发现一个白衣书生(莲儿)抱着一个负伤的人(方玉琪)用金透开启莲花峰石室,走了进去,他窥伺了不知多少夜。
终于那白衣书生走了,他还是耐心等候了三个月,方玉琪也走了,于是他配了一支和“莲峰之钥”一样大小的精钢长透,启门而入。
他练成了七十二招“地煞旗”,也从印在地上的六个脚印中揣摩出“飘香步法”。虽然知道石室顶上密如天罗的剑痕,也是一种高深武学,但始终无法参透玄秘。
他认为“玄天秘笈”一定被方玉琪得去了,心中只想找寻方玉琪,夺回秘笈,于是他离开石室、重新踏人江湖。
金枫令主见他说得口气极狂,不由微微一哂,回头朝朴一虎道:“朴堂主陪他去见过总坛主。”
朴一虎应了声“是”,便引着何不凡往山后而去。
这一阵功夫,各大门派掌门,因商山四异按四象方位,列阵以待。自己这边,人数较多,自然不能全数应战,但大家却纷纷向锺二先生讨令。
经过一阵磋商,才决定由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为首,武当元真子、峨嵋白云子、少林广明大师、终南皓首神龙庞士奇、瓢浮子、独孤握等六人为辅,出场应敌,其余的人,由锺二先生为首,替他们掠阵。
大家计议妥当,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便和六人缓步走落阵中。
赵矮眩了七人一眼,脸露不屑的道:“你们怎不一起上场?”
神州一剑大笑道:“老夫原想一人上场,斗斗你们商山四异,但诸位道兄因你有‘合则无敌天下’之言,都要见识见识‘无敌天下’的阵仗,到底如何厉害?顺便也好向你们索回黄山莲花峰的血债。”
赵矮一阵嘿嘿阴笑,回头道:“好,留上些人让他们去闯闯落魂大阵,也是一样,我们开始吧!”
神州一剑忽然喝道:“且慢!”
赵矮一怔道:“你还有什么事?”
神州一剑道:“你们四象业已列阵,也该让我们准备准备。”
赵矮微微一晒,道:“你们先商量一下也好,可以死而无怨!”
白云子厉声喝道:“今日之战,鹿死谁手,犹在未定之天,你认为是稳赢了吗?”
神州一剑这时反而显得心平气和,微笑道:“白云道友,咱们不必和他在口舌上争论,还是互相研究一下破阵之道吧!”
孙残阴笑道:“凭你们区区七人,破得了吗?”
神州一剑并不作答,只和大家走到中央,盘膝坐下,面色沉重的道:“诸位道友,兄弟据闻商山四异,自从四十年前,败在先师剑下之后,就悉心精研破解先师剑法之道,创下这座阵法。
“当然目前咱们谁也无法知道此阵威力,但他们既有‘合则无敌天下’之言,想来决非夸张之词。按照他们列阵方位,四象阵法,顾名思义,;当自四方围攻为主,咱们应付之道,也应该各自认定一人,以不让他们有机会合击为宜,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皓首神龙庞士奇点头道:“司徒老哥说得极是,兄弟也有此意!”
瓢浮子道:“司徒老哥对阵法既有了解,我等愿听调度。”
神州一剑摇头道:“这也难说,、不过以他们所占方位,既属四象,易系辞‘两仪生四象’,就是金、木、水、火四方之位,五行以土居中,四象缺土,他们合击之势,威力全以上空迎击为主,这就是针对先师十二式‘大罗天剑’而发,咱们主力,就应占住中央土位。”
他微微一顿,又道:“独孤老哥生死笔纵横武林,和瓢浮子道友,迎战东方乙木,取以金克木之意。庞老哥终南无名指威力极强,独挡南方离火方位。白云、元真两位道友,各以剑法擅长,谐固守庚金;广明大师少林‘伏虎杖法’,至大至刚,请守正北;兄弟居中央土位,可以策应四方。
“只是四象之变,有实象、有假象,有义象、有用象,其中虚实互用,颇多幻象,诸位道友切记固守岗位,不可轻进,勿为幻象所迷。”
六人一齐点头,立即各按方位站定。
赵矮见他们占住中央,针对四方,布置定当,面色不由微变,仰天狂笑道:“好,商山四异自从练成四象阵以来,迄未与人对过阵仗,诸位如已商量定当,咱们就开始了?”
神州一剑缓缓掣出长剑,点头道:“四位请发动就是!”
赵矮身子一摇,长臂挥动,全身骨节,顿时一阵连珠暴响,口中喝道:“玄功九转显神通。”
田驼接口道:“海上三山驾六龙。”喝声之中,身子前俯,转入正北方位。
“笃!”李跛铜脚一顿,位占青龙,接着念道:“地动天摇金一脚。”
孙残接着往西方一站,喝道:“以刀断水向西风。”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喝出赞诗,每一句诗,都是金声玉振,响彻云霄!
各大门派中功力较浅的门人,乍聆这等摧心蚀腑的铿锵声音,那还禁受得住,不由纷纷委顿下去。
四象阵在他们唱诗声中,业已全面发动,商山四异各占一位,同时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中央逼攻而来!
这是一场石破天惊的拉锯战,刹那之间,山顶上五六丈方圆,罡风呼啸,沙砾蔽空,四象阵中,业已打得天地晦暝,连五月榴火的当空骄阳,都已不见!
终南皓首神龙庞士奇独挡南方丙火,他的对手,正是商山四异之首的赵矮!
但赵矮此时应该称他为赵高才对,因为他,九转玄功一经施展,身躯比平时暴长一倍有余,宛似凶神恶煞一般,双臂挥舞之间,罡风激荡,像怒海狂涛,汹涌澎湃,一阵又一阵的冲击而来!
皓首神龙庞士奇,生得身材高大,此时脸色凝重,屹立如山,一袭青衫,拂拂自动,右手仗剑,当胸直竖!他并没发招,炯炯双目,注视着对方,全身功力,已悉数运在左手中食两指之上,连续点出!
但每一出指,虽能勉强消解对方攻势,身子却总要被遏得后退出一步。
田驼施展的正是“蛤蟆功”他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驼背朝天,宛似一只大青蛙般扑着!
口中时歇时作,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每叫一声,身子就蹦起数尺来高,他的对手是少林广明大师,手上一支镔铁禅杖,早已展开少林绝学“伏虎禅法”。要知这路杖法,乃是少林七十二种绝艺中,位居第二。
僧人们手持禅杖,以示法度,少林寺原以刀法棍法,驰名全国,但棍法就是从禅杖变化而来。据说练这路杖法之先,必须把“达摩易筋经”,练到十二成火候,才能发挥至大至刚之气。
这时广明大师宝相庄严,一枝禅杖使得神威凛凛,杖风呼呼,绕着田驼四周转动,他不敢和对方的“蛤蟆功”正面硬拚,也不甘后退,是以只好围着团轮,乘隙出手。
别看他不敢正面迎战,但一支禅杖,也足以排山拔树,力逾千钧。
田驼的“蛤蟆功”纯系以静制动,他全身涵劲蓄势,藐力不吐,但一吐一扑,却是凶猛无比。
广明大师被逼得只是打圈疾走,形势极为凶险。
正东方和李跛对敌的是独孤握、飘浮子两人。一个一支生死笔,风飘雨洒,贴地横飞,一个一柄长剑,闪电掣虹,盘空投风,堪堪抵住李跛的一天脚影。
孙残只剩了一只左手,但他出掌如刀,振臂漫挥,劲气潮涌,锋利无匹!
元真子和白云子两柄长剑,联手合击,使出武当“两仪剑法”和峨嵋“乱披风剑法”,才勉强挡住!
只有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站在四象阵正中,没有对手之人。
但他也并没闲着,一手紧握长剑,一手挽着剑诀,对四外战局,恍若未睹,只是一个人东一剑,西一剑的,好像在单独练剑。
他使的似乎只是一式剑招,但方向不同,逐渐由缓而快,剑尖转动之际,一丝丝的银芒,向外进发。
剑光越来越强,纵横剑势,宛如一片天罗,渐渐扩及全场。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虽然只是站在中央发剑,但每一剑势,此时都已接触到赵矮、田驼、孙残、李跛身前!
这是商山四异四象阵发动不久之时的形势。
乍看起来,仿佛是个对峙之局,战斗的进行虽然激烈,双方似乎势均力敌,无甚高下。
可是这仅是局外人的看法而已,阵中诸人,心里明白,自己几人,实际上全处在挨打情势之下。
商山四异先前四场,各献神通,还不觉得怎样,这会联上了手,虽然各处一方,但威力却仿佛增强了好几倍,大家能够勉强接住,已大非易事。尤其他们往中间拚来的力道,更是大得惊人!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四人在四面发动,四种不同的功夫,不同的劲力,似乎相辅相成,在半空中结合,然后朝中间冲击。
是以东南西北四方,虽然各自有人接住,但位居中央戊土的神州一剑,更感到压力重重。
他此时使的,只是“大罗天剑”的第一招,是他积四十年精心钻研的一招剑法,虽然只是一招,但也变化繁复,威力极强。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四象阵,越到后来,越是凌厉。自己从方玉琪手上,学会了十一招剑法,此时却不敢贸然施展,要留点余力,应付更艰难的场面。
约莫过了一刻时光,商山四异已从原来的方位上,向中间逼进了三尺光景,他们的攻势,益见猖獗,而守势却有衰退之象!
首先是正北方的广明大师,脚下凌乱,执杖右腕,已在开始颤抖,满头大汗,滚滚直落!
迎战李跛的独孤握、瓢浮子,也被一片金光脚影,逼得连连后退!
白云子、元真子道髻披散,气喘如牛!
皓首神龙庞士奇功力较为深厚,但接连施展“无形指”,真气耗损过甚,此时右手长剑,拚命使出“终南剑法”护住全身。
“无形指”只是夹在剑法中点出,当然也在节节后退。
大家有多半还是靠着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的剑光掩护,才能缓缓朝中央后退,但饶是如此,每一个人还是身在险境,生死悬于一发!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此时也面红耳赤,浑身热气腾腾,一柄长剑更使的风起云涌,纵横剑影,密如天罗!
他已把一十二招“大罗天剑”,尽情发挥,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凝于右臂,传达剑身,直贯剑尖,发于剑外!
五丈方圆,剑风嘶嘶,银芒流动,交织成一片银色剑网,不住的向四外往中央拚到的压力反击扩张!
“诸位道兄,努力支持,不能破阵,也当和他们同归于尽!”
神州一剑大声疾呼,振腕发剑!
剑光陡然转盛,森森剑气,暴涨如潮,硬把商山四异的无穷压力,逼退出去一尺来远!
他这声大喝,使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皓首神龙接着吐气,左手“无形指”,接连向空点出。
广明大师、独孤握、白云子、元真子同时大喝一声,奋力攻出!
果然商山四异逐渐逼进的圈子,又被逼退了一尺!
赵矮突然仰天厉笑道:“瞧你们还能撑得住多少时光?”
话声一落,振臂喝道:“金木水火。”
田驼接着喝道:“四象归一!”
孙残喝道:“人我阵来。”
李跛喝道:“众生俱殆!”
喝声骤落,四条人影,突然,流转起来!
神他一剑瞧得大惊,急忙喝道:“诸位道兄留神!”
刹那之间,四象阵中.突然卷起一道无比旋风,滚滚滔滔向中心卷裹。
商山四异四条身子,越转越快,罡风狂飚,也越裹越紧!
阵中诸人,虽然闻声惊觉,但这道旋卷的力道,宛如铁筒一般,任你如何冲击,不但休想撑开半点,而且还愈缩愈小,四外的压力,却越发强大!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双目尽赤,不住的提吸真气,剑发如风,向外急挥,剑势如虹,还是挡不住直向中央层层紧裹而来的如潮真气。
四象阵合围之势已成,眼看阵中诸人,谁也难逃厄运!
神州一剑知道商山四异当年吃了师尊大亏,这套阵法乃是针对十二招“大罗天剑”所练。
可惜自己所学不全,更可惜方老弟不在,否则以“大罗天剑”的威力,只须使到二十招左右,就足可破去此阵!
他心中想着,立即凝神集气,正心澄虑,刹那之间把全身功力,悉数提足,口中一声长啸,手上长剑,从第八招开始,一口气闪电攻出。
果然他倍急拼命,这四招“大罗天剑”,凝聚他毕生功力而发。剑光暴涨,剑气进发,一下又把往中间裹来的力道,撑大了一点!
不,啸声乍起,大家只觉眼前一亮!
商山四异的赵矮,只觉一股劲急无伦的剑气,夹着嘶嘶锐啸,划到身前!
“剑气!”
商山四异昔年就是败在神州剑客公冶玄的剑气之下,当年若非见机得快,四人都得在剑下丧生。他想不到神州一剑居然也已练成剑气,心头一惊,一时无暇多想,急忙往侧退开一步!
要知四象归一,乃是各按方位,顺序流转,向中间作螺旋形的卷裹,他这一退不打紧,身后三人,却接踵而来,何等迅速,他连出声叫喊都来不及。
田驼、孙残、李跛却已吃了大亏,那田驼只觉嘶的一声,自己驼背上,已被森森剑锋,划开了一尺来长一道血沟。
孙残也感到右肩一凉,同时被剑尖扫过,血流如注!
“铛!”最后的李跛,只觉铜脚一震,也被削去了半边脚背!
这一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电光石火剑锋一扫之势!
商山四异同时厉吼,他仍的四象阵法点不过稍微一领,突然疯狂加紧!
但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他这一剑运集毕生功力,舍命一搏之后,只觉眼前模糊,感到不支,连身形也无法稳住,摇摇欲倒!
他是步了他师傅神州剑客公冶玄的后尘!
虽然他练剑四十年,剑上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总究没有练过最上乘的剑气工夫,此时勉强从剑上逼出剑气,却把一身功力,在这一剑上悉数耗尽!
只听“铛”的一声,右手一松,一柄长剑坠落地上,人也跟着往后倒去!
要知合力对付商山四异的四象阵,原以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为主,他这一突然倒下,剑光乍敛,四方压力,顿时像游转急流,迅速朝中间卷到!
皓首神龙庞士奇、广明大师、独孤握、瓢浮子、白云子、元真子六人,原非商山四异对手,何况此时已精力交瘁,那还抵挡得住这股来势汹涌的洪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山顶上出现四条白影,奇快无比的飞落四象阵外。
“呛”“呛”“呛”“呛”银虹连闪,分四方朝阵中扑入!
四象阵中央戊土位上,响起一声娇叱,同时银虹暴涨,一片银色光幕,亮得几乎令人无法睁眼!
这真是快得像电光石火,四象阵中同时传出几声凄厉长啸,银光、人影,和汹涌电漩的罡风劲气,同时倏归沉寂!
大家才看清楚四象阵外,站立着四个手执亮银短剑的白衣姑娘,她们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裙上,此时斑斑点点,尽是鲜红血迹!
地上倒着四个身穿绿袍的老头,那不是“合则无敌天下”的商山四异赵矮、田驼、孙残、李跛,还有谁来?
阵中央也倒着一个人,是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双目紧闭,脸如金纸,口中只剩了只出不进的一丝残气!
神州一剑身边,多出了一位白衣飘忽,面罩白纱的女郎,手提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
在她四围,站着皓首神龙等六人,大难不死,也惊得身如木立,各人不住的喘着大气。
一场惊心动魄,甚至连双方的人,都无法摸得清楚的四象大阵,至此已烟消云散。
四个在四十年前,就名噪江湖的商山四异,为了助纣为虐,终于付出他们最大的代价,伏尸五步!
各大门派的人,固然触目心惊;金枫令主桑鹫和他手下之人,也莫不脸色灰败,不知所措。
整个山头,在这刹那之间,变成一片死寂,听不到声息,只有在山风中,吹出浓重的血腥气味!
但在沉静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声音似乎十分苍老,但又异常清晰,任何人都可分出那是一个奄奄一息受了重创的人口中发出来的。
百十道目光,不期全都朝这声呻吟的来处投去。
赵矮,那是赵矮!
他一手掩住胸口,鲜血从他手指缝中,不住流出,但人却突然坐了起来,两道布满红丝的眼神,落到中间那个白衣女郎身上,嘴皮动了两动,才吃力的迸出声音:“你……你……是什么人……”
白衣女郎长剑还鞘,冷冷的道:“黄山莲花峰,你们商山四异残杀了不少武林同道,这是你们应得报应,何用多问?”
赵矮喘息道:“老夫……是问你……破四象阵的是……是什么剑……剑法?”
白衣女郎冷峻的道:“雪山神剑!”
赵矮脸上一阵痉挛,迷悯的道:“雪山……神……”
他最后一个“剑”字还没出口,陡然听到一声大喝:“恶贼,你们也有今日!”
一道金光,破空飞到,“扑”的一声,插入赵矮胸口!
那是一支八尺来长的金枪,金光闪烁,随着赵矮往后倒下的身躯,颤巍巍插人地上,枪柄还在不住的晃动!
随着喝声,山顶上同时出现两条人影,朝场中飞奔而来,前面一个是二十五六的劲装青年,满脸杀气,敢情正是方才出手掷枪的人。
大家虽没见过此人,但这柄金枪,只要是在江湖走动的人,谁都认得是北方武林中威望极高的金枪将吕史之物。
金枪将死在黄山莲花蜂上,那么这位继承他金枪的,当然是金枪将吕史的后人。
和他一起奔来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蓝衫老人,那是大家全都认得的人,八封刀谢沧洲。金枫令主桑鹫一张孩儿脸上,阴睛不定,鼻中重重哼了一声。目光一瞥,陡见山路上,又有一批人,走了上来!
最前面,是两个彪形大汉,手上擎着两面风头旌旗,旌旗上四边滚着鹅黄流苏,中间金底黑字,赫然绣着“天地教”三个字!
旗后为首的是他们两位副教主,道家装束的是恶道人墨无为,俗家装束的是昔日排教总柁主黑幡追魂索焕堂。接着是身穿儒服,手执羽扇,走路—摇三摆的军师矮冬烘孔继明,总坛主九头大鹏陆天九,最后是六位坛主和二十四名手执扑刀的黑衣大汉!
这一行人上了山顶,立即朝白衣女郎行下礼去。
当然,这白衣女郎正是天地教教主的雪山琼宫公主,她微一抬手,由墨无为为首的天地教中人,一齐躬身站到边上。
这一阵工夫,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也早已由少林门下,把他抬到边上,百草仙翁葛长庚替他诊脉,脸色凝重的直是皱眉。
锺二先生等人围在他身前,正待出口询问。
只见琼宫公主手下一名白衣使女,手上托着一粒雪白药丸,俏生生的走来,朝百草仙翁含笑道:“咱们公主说,这位神州一剑,真气耗损过巨,没有咱们雪山的‘白金丹’,恐难保得住性命,你快替他服了。”
百草仙翁药箱已失,各大门派虽有秘制的伤药,也难以救治神州一剑垂危的性命,正感束手无策,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药丸,一手捏碎,送人神州一剑口中。
锺二先生拱手道:“各大门派,屡蒙公主援手,老朽敬致谢忱。”
白衣使女钦衽道:“锺大侠言重!”
说着回身朝天地教阵中退去。
这原是瞬息之间的事,那边金枫令主桑鹫,也命手下把商山四异的的尸体,抬回坛去,一面却朝琼宫公主拱了拱手,阴笑道:“原来是天地教主驾到,难怪有这般高明身手,兄弟失敬失迎。”
琼宫公主轻哼一声,道:“贵教主何在?”
金枫令主面露不豫的道:“敝教在尚未开坛之前,并无教主的名称。”
琼宫公主道:“那末在开坛之前,由谁负责的?”
金枫令主道:“目前敝教由龙总坛主总理教内事务,兄弟负责对外。”
琼宫公主冷冷的道:“尊驾负责对外,何以请柬上没印上尊驾大名。”
金枫令主突然脸色一沉,大笑道:“敝教开坛大典,柬邀观礼的,都是武林中声望素隆的一派宗主,和江湖上的知名之士,据兄弟记忆所及,好像并没邀请贵教。”
琼宫公主不屑的道:“九阴妖妇妄想假开坛之名,一举消灭异己,天地教为天地张正气为武林除大害,何用什么邀请?”
金枫令主仰天狂笑道:“敝教在开坛大典之前,为了防止不开眼的人,前来滋事,早有万全准备,贵教主不请自来,如果志在观光,敝教自然竭诚欢迎,但如果妄想到玄黄教逞强,嘿嘿……”
他说到这里,两道炯炯目光,瞥过天地教所有之人,一阵嘿嘿冷笑,道:“只怕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锺二先生朗笑一声拱手道:“敝教开坛盛典,天地教主远来是客,令主如此说法,岂是待客之道?”
金枫令主也含笑拱手道:“锺大侠说得极是,远来九宫山的人,都是敝教嘉宾,兄弟岂敢得罪,兄弟方才说的,只是指妄想逞强之辈!”
琼宫公主冷冷一笑,两道眼神,从面纱上隐隐射出,瞧着金枫令主,说道:“桑鹫,据本教主调查所得,不仅黄山莲花峰一场杀孽,是你一手造成,就是围攻少林,妄想一举消灭各大门派,也全由你幕后主使。
“本教主原想当着九阴妖妇,问问清楚,再作道理,不料你竟敢在本教主面前,出言无状,看来本教主只好先把你拿下,再向九阴妖妇问罪了。”
她说来不徐不疾,却另有一股摄人威仪。
各大门派的人,听得全都一怔!
桑鹫替九阴妖妇四出邀人,大家已有耳闻,因桑鹫乃是当年黑星君桑无天的后人,桑无天作恶如山,在五大门派围剿中死在少林大悲禅师的“光明拳”下。
他助纣为虐,和九阴妖妇沆瀣一气,仇视五大门派,自是意料中事,但想不到黄山莲花峰一场屠杀,和围攻少林也全是他幕后主持。尤其天地教主这一番话,好像她的率众而来,竟是完全为了替五大门派复仇?
金枫令主一张孩儿脸上,满布狞厉之色,想是怒恼已极!
琼宫公主微微一顿,回头道:“云儿、霞儿,你们替我把这姓桑的拿下,听候发落!”
“唷”云儿、霞儿躬身领命。
“哈哈!”金枫令主一声长笑,衣袖一挥,飞出一片鲜红夺目,四周有一条极细金边的红叶,轻飘飘的朝琼宫公主当胸飞去!
琼宫公主丝毫不以为意,五指轻舒,一下便把那片金边红叶,拈在手上!
这片红叶,看金丝毫不着力道,但琼宫公主一袭白衣,却被吹得无风自动,拂拂飞扬!
“红叶!”
“红叶!”
五大门派中,一眼瞧到金边红叶,顿时喝声大起。
武当元真子、峨嵋白云子、少林广明大师、樊太婆、静因师太等人,纷纷掣出长剑,朝金枫令主围了上去。
云儿、霞儿,更是娇叱一声,白影闪动,一左一右,出手朝桑鹫扑去!
但就在此时,纵身扑起的云儿、霞儿,和纷纷仗剑围上的元真子,白云子等人,同时感到一阵无可伦比,也无法形容的无形潜力,从天而泻!
云儿、霞儿,身在半空,顿时像断线纸鸢,糊里糊涂的一下撞出一丈来远。
白云子等人,也被震得身不由主,向四外后退。
场中,只有琼宫公主站着不动,但一身白衣飞扬如云,一头秀发,也被吹得凌乱蓬松!
金枫令主桑鹫,早巳鞠躬如也的肃立一旁,状极恭敬!
原来这瞬息之间,场中已多了一个身穿闪闪发光锦袍的红须道人,他正是在少林寺广场前现身,后来因瞧到祁连女妖七宝大士门下七个裸体女子,围着香炉而坐,才自行退去的天锦星许天君。
只见他脸如黄腊,两道电炬般眼神,一下落到金枫令主桑鹫身上,摆手道:“桑令主可知老夫那记名弟子崔如风,丧在何人手下?”
金枫令主那敢抬头,依然躬身道:“晚辈也是刚才从投奔教下的何不凡送来尸体,才知崔堂主遭人杀害,所以要总坛主向老前辈请示。”
许天君唔了一声,点头道:“你替老夫查明了再说吧!”
话声一落,正待要走。
琼宫公主冷冷的道:“崔如风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许天君蓦然转过头来,两道锐利目光,瞧了琼宫公主一眼,点头道:“你就是雪山琼宫传人了?崔如风两月之前,被你点残五阴绝脉,那是在老夫收他为徒之前,老夫不究往事,只要这次不是你杀的,与你无涉。”
琼宫公主道:“要是就是我杀的呢?”
许天君大笑道:“老夫授他一袋‘灭绝神砂’,除非身擅玄门是气之人,才可无事,不会上乘剑气功夫,无法破解,岂会丧在你女娃儿剑下?”
琼宫公主冷哼道:“难道‘雪山神剑’还破不了区区毒砂?”
许天君蓦然一怔,厉笑道:“这么说来,果然是你杀的?”
琼宫公主依然冷冷的道:“不错,我当日只点残他五阴经络,贷他一死,原是要他作个模样,使江湖淫恶之徒,知所凛戒。不想他仗着武功已复,依然估恶不悛,妄以奇门阵法,困我琼宫侍者雯儿、霞儿,妄使‘灭绝毒砂’,伤我雪山灵禽,这等武林败类,岂能再留?”
她此话一出,呀得各大门派中人,全都一愣。
要知崔如风虽然死在雪山灵禽钢爪之下,但破他“灭绝神砂”的,明明是方玉琪,而非琼宫公主,她居然一下全揽了过去!
许天君黄腊似的脸上,隐现怒容,沉声道:“你当时可知崔如风已投到老夫门下?”
他敢请不愿开罪雪山琼宫,是以仍然留有后步,只要琼宫公主说出事先不知道崔如风已拜在许天君门下的话,让他有个下场机会,自可无事。
这样口气,在场之人,当然全都听得出来。
那知琼宫公主是存心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闻言冷笑道:“崔如风积恶如山,恢复武功,即是恢复为恶,本公主去恶务尽,管他是谁的门下?”
许天君哈哈大笑道:“老夫脱离昆仑,七十年来,一向就以邪恶自居,还没听到有人敢在老夫面前,说出除恶务尽的话来,你女娃儿胆子不小!”
琼宫公主道:“你待如何?”
许天君狂笑道:“老夫知道你仗着雪山琼宫的招牌,才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今天说不得只好暂时把你留下,等琼宫夫人亲来领转就是!”
琼宫公主笑道:“你是想试试‘雪山神剑’?”
皓腕一转,抽出长剑,向后一摆。
她身后同时响起一阵呛呛之声,云、霞、雯、霓四个侍婢,奇快无比的掣出短剑,倏然散开。
许天君微嘿一声:“凭你还不配和老夫动手。”
他“手”字堪堪出口,只见银霞流动,一片如山剑光,已从场心涌起!
“哈哈”许天君一声长笑,身形突然从剑光中冲起!
不!壁立如出的剑光,发得快,收得更快,剑光倏敛,云、霞、雯、霓四婢,四团白影,分作四个方向,摔了出去!
琼宫侍女身手果然高妙,四团白影,才被挥出,又闪电般飞了回采,落到场中。
但场中的许天君和琼宫公主两人,却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业已失去踪影!
只听许天君的声音,远远从半空飘来:“老夫决不为难你们公主,只要琼宫夫人随便派上一头雪山灵禽,给老夫一封书信,就可安然回去!”
这下瞧得全场高手,莫不大惊失色。
方才琼宫公主以“雪山神剑”,破去商山四异的四象阵法,大家根本就没瞧清楚。
但此刻许天君一下从“雪山神剑”的剑光之中,擒去琼宫公主,更快得出奇,大家连他如何飞走的,都没瞧清。其实许天君也知“雪山神剑”一主四从,一经施展,威力极强,他只是在她们剑法尚未完全展开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下擒住琼宫公主腾身飞起。
因为他身法实在太快了,大家都没瞧清而已,闲言表过。
却说雪山四婢,眼看公主被擒,不由心头大急,四人不约而同的娇叱一声,朝金枫令主冲去。
四柄短剑,寒光交织,一下把金枫令主桑鹫围在中间!
云儿急问道:“喂,那红须老杂毛那里去了?”
桑鹫自然深知厉害,他身形卓立,阴笑道:“许天君乃是敝教总护法,何等身份之人,他说过不难为你们公主,就决不会难为于她。”
霞儿道:“他就住在你们教里?”
桑鹫道:“总护法自然在敝教总坛供奉。”
云儿喝道:“那么你快领我们去。”
桑鹫负着双手,尖声说道:“本座不愿与你们动手,还不收剑站开?天地教既然到九宫山来了,总算是敝教开坛典礼上的佳宾,虽然总护法擒去你们公主,那只是私人恩怨,本座代表敝教,迎近宾客,各大门派和贵教之人,本座自会陪同前去总坛宾馆休息。”
这原是几句话的工夫,以墨无为为首的天地教一干高手,纷纷走近。
锺二先生等人,也因琼宫公主突然遭许天君擒走,也一起走了过来。
墨无为瞧着云儿她们把金枫令主围在中间,连忙摇手道:“四位姑娘,快请住手。”
霓儿抢着道:“副教主叫我们停手,难道咱们公主被老杂毛擒去,就罢了不成?”
墨无为道:“教主被擒,咱们赴汤蹈火,万难罢手,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四位姑娘先请冷静一下,容大家从长计议才好。”
锺二先生也道:“墨道长说得不错,贵公主被擒之事,咱们各大门派,屡蒙公主援手,在道义上,也不容坐视,四位姑娘请先住手再说。”
云儿知道锺二先生领袖各大门派,声望极高,他说出不容坐视之言,心头稍觉宽慰,一面笑道:“锺大侠和墨副教主都是这么吩咐,小婢敢不遵命。”
口中说着,连忙和其他三人,一起敛手站立。
金枫令主呵呵大笑道:“原来天地教还和各大门派联了盟,好极,好极!”
皓首神龙庞土奇道:“武林之中,红莲白藕,本是一家,何况目前阻陋媲魅,肆虐江湖,危害武林,大家无非为天下苍生,伸张正义,扫荡妖氛,有志一同,无所谓联盟不联盟。”
金枫令主一阵嘿嘿阴笑道:“玄黄教不自诩名门正派,只是常言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各大掌门,到时自知!”
两人说话之际,云儿早巳朝锺二先生和墨无为敛怔道:“锺大侠、副教主,这该如何是好?”
墨无为只是皱着浓眉,沉吟的道:“依贫道之见,许天君武功高不可测,他既说过不难为教主,而且只要琼宫夫人一封书信,即可释放,四位姑娘之中,最好哪一位立即动身,赶去雪山报信,自是上策。”
霞儿愁眉苦脸的摇头道:“那不成,这里和雪山相隔万里,咱们的大白、小白都没回来,往返要多少时间?”
她说话之时,目光瞧瞧墨无为,又瞧瞧锺二先生,显得无比焦急。
锺二先生捻须道:“老朽之意,也和墨道长相同,咱们这里,且等见过九阴夫人之后,再作营救打算,姑娘仍赶上雪山报信,也极是重要。”
黑幡追魂索焕堂在旁说道:“锺前辈领袖群伦,顾虑极是。”
云儿想了一想道:“婢女自然遵命,只是小婢之意,想先到他仍总坛瞧瞧情形,万一非小婢们赶去雪山不可,再走不迟。”
霞儿、云儿同声道:“对,我们先到他们总坛去,斗斗那老杂毛再说。”
锺二先生见他们救主情切,生怕到了玄黄教总坛,再惹出事来,连忙说道:“此去雪山,如无灵禽,确实路程太远,贵公主身为一教之主,远来玄黄教观礼,不论和他们总护法有什过节,总究是客。九阴夫人创设玄黄教,她目的在于独霸武林也好,消灭异己也好,总不能在她开坛典礼期间,这般对待远道赶来的武林同道。因此老朽认为咱们各大门派联名向九阴夫人提出,她不得不请许天君释放贵公主,如果许天君认为贵公主有什开罪之处,也不妨等玄黄教开坛之后,找到雪山去评理。是以四位姑娘要先到玄黄教总坛瞧瞧情形,也未尝不可,只是到了玄黄教总坛,四位不宜操之过急才好。”
云儿点头道:“小婢们悉听锺大侠和两位副教主安排,决不轻易出手就是。”
金枫令主阴声笑道:“姑娘们只要自己估量估量,要想出手,也是无妨!”
霞儿哼道:“谁还怕你们区区玄黄教不成?”
锺二先生抬手道:“令主请先行吧!;’
金枫令主阴阴一笑,抱拳道:“各位请随兄弟来!”
话声一落,转身往一条小径上走去。
锺二先生在目前各大门派之中,已是声望最高的人,是以不再和新来的八卦刀谢沧洲以及天地教两位副教主客气,跨步往前走去。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服下雪山琼宫的“白金丹”之后,总算保住性命,但因他情急拚命,妄使剑气,把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在最后一剑上,悉数使出,真气耗损殆尽。此时人虽醒转,却委顿不堪,只是闭目养神,由两个少林门下抬着走路。
瓢浮子两月之前,曾和方玉琪两人,到过玄黄教总坛,此时眼看金枫令主桑鹫不从山顶缺口,往后山走去,却把自己一行,往另二条小径上引去,心头不禁生疑,脱口问道:“桑令主舍近就远,想把咱们领到什么地方去?”
锺二先生听得一怔:回头问道:“道友前次和方老弟同来,走的不是这条路吗?”
金枫令主目光闪烁,阴阴的道:“锺大侠是否怕了?”
锺二先生捋须敞笑道:“老夫数十年来,见过多少阵仗,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各大门派,即敢应邀前来,就是龙潭虎穴,也要见识见识。”
桑鹫尖声笑道:“这就是了,其实飘浮子道友也太以多心,要知前次两位前来九宫,拜访龙总坛主,去的地方,乃是飞龙别墅,龙总坛主私人宅府所在,敝教此次为了迎接佳宾,特在西山辟了一座宾馆,专门招待各大门派人土,自然路程不同。”
说话之时,脚下丝毫不停,依然朝前走去。
各大门派群侠,经瓢浮子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留上了神。
金枫令主桑鹫上路之后,金衫叙忽,脚下像行云流水,越走越快,步履如飞,走得极快。
锺二先生等一千高手,虽能尾随身后,亦步亦趋,并没落后半步,但一千门人和天地教坛主以下的人,却不得不施展轻功,放腿奔跑。
这一来,犹如竞赛脚程,沿途的景物,就无法瞧得清楚。
瓢浮子心中疑窦,越来越重,走上几步,凑近百草仙翁葛长庚身边,低声说道:“大师兄,桑鹫这等走法,必有深意。”
百草仙翁点头道:“他也许防我们记下所经之路。”
青师太道:“咱们不妨各自注意一个方向。”
哭广居士见他们停身说话,也不由回过头来。
大家依次转告身后之人,各自沿路留意,果然发觉这条崎呕山道,一路上似乎平日很少有人经过。
一阵工夫,已走到一朴峡谷口外。
这条峡谷,两边峭壁夹峙,似是天然,又经人工开凿而成,中间一条通道,仅容两人并肩可行,谷口石壁上,离地一十来丈光景,凿着“落魂崖”三个大字。
瓢浮子突然想起方才和神州一剑、皓首神龙等人,走人商山四异的四象阵之初,赵矮瞧到自己七人,曾有“你们(指各大门派所有的人)怎不一起上场?”和后来的“留上些人,让他们(指没有进入四象阵之人)去闯闯落魂大阵,也是一样”之言,不由心中更是一动。
但此时桑鹫早巳进入狭谷,锺二先生、蓑衣丈人、皓首神龙、广明大师也挨次往里走去,自己不好多说,就跟着大师兄百草仙翁身后走去。
这狭谷虽是仅容两人并肩可行,但地下却十分平坦,看不出丝毫可疑之处。甬道全长约有两百丈左右,一行人脚下极快,何消片刻,便已走完甬道。
前面豁然开朗,流水潺潺,上面铺着木桥,小溪对面,一片嫣红姹紫的花林,繁花似锦,中间一条黄泥甬道,平整宽阔,往林中穿去。
大家走了一段山路,此时骤然走出狭谷,山风徐来,花香扑鼻,顿觉心胸为之一爽!
此时已是薄暮时光,此处地当山阴,照不到阳光,稍微显得有点阴暗。
金枫令主脚下依然十分迅速,行云流水般跨过木桥,走了一段路,忽然转过身子,朝为首的锺二先生抱拳笑道:“兄弟急于回报夫人,前面不远,另有接待之人,恕兄弟先走一步。”
话声一落,不待回答,身形突然加快,往黄泥坦道上疾驰而去。
锺二先生方自一怔,蓦听身后蓑衣丈人大声喝道:“诸位快退,这林中有毒!”
此时后面的人,全已走出狭谷,只听身后谷中,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轰隆隆”巨响!
直震得四面群山响应,峰峦动摇,声势大为惊人!
大家急急回头瞧去,那狭谷中弥漫尘土,石屑飞舞,“隆隆”
之声,还是接连传来,眼看归路已断!
百草仙翁皱皱眉道:“不错,这是毒木丹,香气中含有剧毒,大家快屏住呼吸,冲过这段林去再说!”
锺二先生脚下加紧,当先朝黄泥甬道上奔去,大家经蓑衣丈人和百草仙翁提醒,同时全都闭住呼吸,掩着急走。
这一片毒木林,没山遍谷,占地极广,黄泥甬道,迤逦街前,越走入花林深处,浓馥花香,也越来越盛。
一行人,除了几位功力深厚的,屏息疾走,还不感到怎样,其余门人弟子和天地教一千人,走出一段路之后,便渐渐忍耐不住,大家只好撕下衣襟,掩住口鼻,徐徐换气。
锺二先生当先疾走,他因自己身后还跟着许多人,是以奔行之势,极为快速!
正当他一路领先,放腿向前奔跑之际,突然从前面林中,响起一声清脆娇笑。
一个上身裸露,胸口以下紧裹着一条白布,直拖地面,周身曲线玲珑的奇装少女,手仗长剑,挡住去路,一言不发,挥剑就朝锺二先生刺来。
锺二先生去势极快,堪堪看清有人挡路,那女子长剑,已然袭到,心头一怔,左手长袖一挥,卷出一阵劲风,硬把对方剑势逼开。
这一瞬之间,才看清那女子白布裹身,胸口以上全都裸露在外。
两条欺霜的玉臂上,左右各套着一排金镯,右肋一个皮套上,也插着两排十三支金色小刀。
锺二先生心头微微一愣,此女奇装异服,莫非是苗疆之人?
女子出手一剑,就被锺二先生大袖一挥,封了出去,不禁后退半步,冶笑道: “唷,瞧不出你这位老先生,连袖子都管用呢!”
锺二先生修眉一紧喝道: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偷袭老夫?还不让开?”
那女子双乳抖动,格格娇笑,道:“我是一番好心咯,你们还是回头的好,再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蓑衣丈人叫道:“锺大侠,她是披麻教的天魔女!”
这几句的工夫,随后群侠,均已赶到。
锺二先生心中立时明白,天魔女挡住去路,无非延宕时光,心中一怒,立即竖眉喝道:“你还不让开?”
天魔女娇笑道:“你胜得我,我就让你们过去。”
口中说着,皓腕一扬,蛇样娇躯,跟着欺进,手中长剑,刷刷攻出。
别看她年纪轻轻,出手可着实毒辣,一片密如连珠的剑尖,着着指向锺二先生要害大穴!
锺二先生说话之间,鼻孔中闻到一阵浓馥花香,但他功力深厚,立即吁了口长气,把吸入香气,悉数吐出。
口中朗笑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
要知他在各大门派中,已是硕果仅存的前辈高手,如果换在平时,以他的身份,对付一个披麻教门下,那肯拔出剑来。但此时情势不同,大家身在毒花林中,时间一长,内功较差的门人,就得吸人花毒。
天魔女的现身,自然是故意阻挠,藉以拖延时间,自己首当其冲,就非迅速把她解决不可!
这当真说时迟,那时快,天魔女攻出的剑势虽然紧密凌厉,但锺二先生一生练剑,造诣何等深厚,长剑出匣,龙吟股轻震,余音未绝,从他手上挥出的银光,伸缩之间,已把对方剑势,悉数破解!
天魔女只觉对方随剑挥出的剑风潜力,冷森遏人,心下大是惊凛,疾退三步,媚笑道:“真是不识好歹,你们早走出花林,就早死一步,倒不如在这片花林中多待上一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锺二先生大喝一声:“妖女,你再不退去,莫怪老夫剑下无情!”
喝声之中,大踏步往前逼去,手中长剑一挥,匹练似的银光,挟着嘶嘶轻啸,朝前飞出!
天魔女自然识得厉害,那敢硬接,又朝后疾退了三步,口中叱道:“老不死,你当姑娘怕你?”
左手皓腕轻舒,春葱般五指,突然抓住围胸白布,用力往下一撕。
只听“咳”的一声,紧裹着她胴体的一幅白布,立时撕了下来。
这一撕不打紧,他一身凹凸玲珑玉体,只剩了一个绯色肚兜,紧紧遮掩住她双峰和小肚之间!
锺二先生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大胆,心头一怔,脚下不禁后退了半步,赶紧避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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