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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严庆江道:“贾大侠,严某向来有个怪脾气。”

  侯天翔眉锋一皱,道:“什么怪脾气?”

  严庆江嘿嘿一声阴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贾大侠不施展出第九招来,严某决不相信你贾大侠这话不是胡吹!”

  侯天翔星目神采电闪倏逝,道:“阁下,你一定要我施第九招?”

  严庆江目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道:“贾大侠如果自承此言不实,不施展也行。”

  侯天翔双眉上挑,星目深注,道:“阁下,你是在和我用心机激使我施展?”

  严庆江心神微微一震!旋即冷笑笑道:“由你贾大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否则,你贾大侠便是自承妄言胡吹!”

  侯天翔星目异采飞闪,微一沉吟,道:“好,你既然这么说,我可以暂且答应你,不过……”语声微微一顿,沉声说道:“你必须先得接下这六七八三招,否则休想!”

  严庆江嘿嘿一笑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语声一顿,倏地转向身后的一名香主喝道:“成香主,请把你的剑借给他一用。”

  话落,反臂探手,寒光疾闪,已撤出背后的长剑,左手捏诀,右手横剑平持胸前,敛气凝神岳立。

  当然,他决不相信凭他在“太阴剑法”上浸淫二十多年的造诣火候,会接不下同套剑法中的三招。

  成香主应声撤出肩后长剑走出,双手捧剑送上,道:“贾大侠请用此剑。”

  侯天翔微微一笑,摇手道:“谢谢你,成香主,我用树枝代替就可以了。”

  成香主收剑退回严庆江身后站立。

  严庆江目射寒电地冷笑道:“贾大侠,你实在狂妄得惊人!”

  侯天翔淡淡道:“是吗?”

  星目向左方微扫,两丈开外的一座坝旁正有一株小树,他存心显露罕世绝学功力,曲指弹出一缕指风,随即探手虚空微抓。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根三尺来长的树枝已应声折断,快如箭射的直朝侯天翔手上飞来。

  这一手弹指折枝,凌空摄物的上乘绝学功力,只看得在场众人全都心神猛震,骇然无比!

  即连那已知他师承来历底细的白发老人和两名蓝衫少年,目睹他功力如此精纯高绝,心头也不禁大是惊奇而诧异,有点想不通他年纪轻轻,这一身功力是怎么练成的?

  至于那西门延吉,除了觉得这位忘年之交的侯兄弟,功力较前更加精进,更臻炉火纯青,而稍稍动容外,并无一丝惊震之色。

  西门延吉纵横武林,威震漠北,他一生之中,可说从未服过人,唯独对于侯天翔,不但是心服口服,而且是五体投地!

  不过,使他心中唯一感觉得遗憾的,就是自从三年前和侯天翔相识结交以来,到今天为止,对侯天翔的师承来历,仍是丝毫无知,每当设词探询时,侯天翔总是以“奉恩师严命不准泄露”为由。

  不然,便是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避而不答。

  侯天翔手握树枝轻抖了抖,星目陡射湛湛神光地逼视着严庆江朗声说道:“阁下,在未动手之前,我可得要先提醒警告你,我就以掌中这根树枝,在三招之内,不但要震脱你手中的长剑而且还要点制住你的右‘肩井穴’,你要特别仔细小心留神了!”

  严庆江听得心神不禁凛然一震!

  他心中虽是极不相信侯天翔在“太阴剑法”的造诣火候上,真会比他自己尤为精深,但,耳闻侯天翔的语气说得如此肯定坚决,信心也就不由有点动摇,微生怯意,顿感惴惴起来!

  只听侯天翔声调接着一变,冷冷地道:“好了,阁下请发招吧。”

  严庆江此际自是不便再多说什么,也就不客气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如此,严某就有僭了!”

  “了”字未落,剑招已发。

  顿见寒光电闪,剑花飞涌,剑气森森,广及八尺方圆,势疾凌厉无伦地笼罩着侯天翔的身形攻出!

  这一招,乃是“太阴剑法”第七招的起手式,暗蕴玄奇的变化煞手,沉稳狠辣兼备,威力强绝!

  举目当今武林,一般高手中,能够接得下这一招的,虽然不能说是绝无,但为数甚鲜!

  显然,严庆江是因侯天翔武功身手高不可测,而又狂言精深“太阴剑法”,要以“太阴剑法”胜他,是以,一出手便即全力施展了绝学奇招求胜,以图速战速决,想在一两招之内将侯天翔败于剑下。

  蓦闻侯天翔轻声一笑,道:“难怪你阁下要心中不服了,这一招‘玄阴天风’确有八分火候,不过可惜你是碰上了我!”

  话声中,内家真力贯注树枝,震腕一抖,快速逾电地猛朝剑身上撩去!

  严庆江已深知对方身怀罕绝功力,手中虽然只是一根树枝,但在内功真力凝注之下,何异是一根精剑,自是不敢让其撩上。

  但是,他招式已发,而侯天翔这撩来之势,又是疾逾电闪,快得无与伦比,待要变招闪避竟已无及。

  只听得“嘭!”的一声暴响,严庆江的长剑立即被撩得向旁外直荡了开去,只震得胳膊酸麻,虎口生疼,身形如被大力推动,顺着长剑的荡势,斜跨了两大步,方才稳位往旁荡开的剑势!

  陡闻侯天翔一声朗笑道:“阁下,请小心接我的第六招‘阴云四合’!”

  话落招发,震腕抖处,顿见枝影纵横,啸风呼呼,势如遮天盖地般直朝严庆江当头压了下来!

  严庆江睹状,心头不禁骇然大凛!

  他虽然是“白骨门”下弟子,已获“太阴剑法”真传,造诣火候均皆精深极高,但,若和侯天翔比起来,他就差得远了。

  对于这一招“阴云四合”,他虽是了如指掌,深悉其中的精微变化,可是,此刻自侯天翔手中施展出来,似乎更见深奥,玄奇莫测,一时之间,竟有不知如何出手架住化解之感!

  此时,他这才知道,侯天翔所言,决非狂妄虚夸之语,不但确是精热“太阴剑法”,造诣火候也全都比他精深高强!

  他是完全相信了,也心服了。

  因此,他眼见枝影如山,势如遮天盖地的当头压下,心头虽是骇然大凛,但却横剑凝立,不躲不避,也不出于对架化解。

  事实上,他是自知无能对架化解,逼不得已而出此,非是不想化解尔!

  倏地,如山枝影突敛。

  侯天翔已适时收招飘退八尺,气定神闲岳立,星目光如寒电地射视着严庆江,语声冷凝地道:“你为何不接招还手?”

  严庆江忽然轻声一叹,道:“侯大侠剑术通神,在下根本不是敌手,如何能够接招还手。”

  西门延吉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如今你相信了么?”

  严庆江神色恭肃地道:“属下相信了。”

  西门延吉道:“也心服了么?”

  严庆江道:“属下完全心服了。”

  西门延吉道:“小子,你可知道侯大侠适才接你那一招‘玄阴天风’,树枝那么一撩,他用了几成功力?”

  严庆江摇头道:“属下不知。”

  西门延吉沉声道:“告诉你吧,小子,侯大侠顶多只用了五成功力,如果再加一成的话,你手中的这枝剑不但要被震飞,连你这条胳膊纵不立刻报废,起码也得休息上个三天。”

  严庆江听得心神不禁凛然一颤!

  西门延吉接着又沉声喝道:“小子,你既然已经心服了,还不快点收起你手里的那柄废铜烂铁来,去向侯大侠谢这手下留情之德么!”

  严庆江闻言,连忙躬身答道:“属下遵命。”

  收剑归鞘,大步踏前两步,向侯天翔抱拳拱手躬身一揖,道:“多谢侯大侠手下留情之德,并请原谅冒犯虎威之罪。”

  侯天翔欠身拱手还礼,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敢当,严大侠请别如此客气。”

  严庆江神情忽然一肃,道:“侯大侠,在下有所请教,不知侯大侠可否指示?”

  侯天翔注目问道:“严大侠可是想知道第九招‘阴极阳生’的七式剑诀?”

  严庆江神色恭谨地道:“第九招‘阴极阳生’,为本门‘太阴剑法’精华之最,侯大侠如肯赐告,在下自是感激无比,不过……”语锋微微一顿,接道:“据本门师长言及,这七式剑法深奥繁复无伦,而且内功火候,如非臻达炉火纯青上乘之境,绝对无法练成。”

  侯天翔点点头道:“不错,这七式剑法深奥繁复,如无深厚的内功为辅,根本无法施展连贯,发挥其变化威力。”

  语声一顿,星目深注,道:“那么你想问的,必然是另一件事了?”

  严庆江点头道:“正是,在下想请教的便是侯大侠适才施展的那一招‘阴云四合’。”

  侯天翔笑道:“你是不明白这一招在我手里施展出来,威势何以如是之强,是不是?”

  严庆江道:“正是如此,在下虽然深悉这一招的精微变化,但在侯大侠手里施展开来,在下竟自觉除了束手待毙之外,竟毫无一丝化解之策!”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严大侠,天下武功剑术本出同源,其招式之精微变化,乃出于人创,连用也在于人为,一招一式,并未固定绝不能稍改,其中道理细节,说起来一时也极难说得清楚,将来严大侠剑术精通之后,自会领悟其中道理玄妙的!……”语锋微微一顿,又道:“至于我适才施展的那招‘阴云四合’形式上虽是丝毫未变,但,内中我却掺杂了些微其他剑式,弥补了它本身的漏隙之处,故而显得威力特强,令你有无从化解之感,道理如此而已!”

  “哦……”严庆江恍然若悟地轻“哦”了一声,似明白,而事实上又不十分明白,还想开口再问时。

  西门延吉忽然大笑道:“小子,你明白了么?”

  严庆江道:“属下尚还不十分明白。”

  西门延吉道:“你可是还想再问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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