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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当即,俯下身去,抚着仲玉的头顶,噎声道:“我的儿,地下脏,赶紧起来……”

  说着,把仲玉挽起,睁着泪眼,捧着爱子的脸,仔细端详一会,想到三十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想到上次因为误认,把爱子打得几乎丧命,不由惨然一疼,倏又把仲玉紧搂在怀里,径自轻声抽噎。

  母子重逢,沉入在悲喜忏悔的疚痛之中,眼泪洗涤了已往的误会,也更浓厚了母子的亲情,而站在一旁的众女郎,被这悲喜场面也感动的美目含泪。

  此刻,慎芳被扔在一旁,圆睁迷惑地大眼,望着仲玉母子发楞,她心里正在惊疑不定,暗忖:我婆婆原来也是个端庄慈祥的妇人。为什么江湖上都骂她是女魔?有什么可恶的行为么?可是她却很和善,江湖上真是胡传……少时我该怎样拜见呢……

  她思忖间,又移目扫视那群陌生少女,心说:这里也有许多女子,奇怪,个个都长得柳媚花娇,是哪里找来的?咦,她们都不理我!……这不是对我不欢迎?……

  这时倏闻仲玉叫道:“芳妹,快来给娘请安。”慎芳被这一唤,心下枉跳不止,随之红云飞颊,不胜娇羞,到底她是女孩子,初次拜见婆母,而且又当着许多陌生少女,当然是畏畏缩缩羞羞答答,可是已经来此,怎能不去拜见?于是秀目环视众女,发觉两百多只眼睛!都在瞧着她,不由芳心一震,旋即俯首低垂,莲步轻启,慢慢走近云霄跟前,盈盈拜倒,娇声道:“娘,芳儿恭叩金安。”

  云霄原来闻幻影罗,刹提起过慎芳的来历,与仲玉的关系,再听爱子为之介绍未来的儿媳,瞩目之下,见慎芳不但一团丽光照射貌比天人,骨格清秀,而且睚宇间隐现张阴之气,果真是仙珠明露,比纹纹丝毫不差,已是欣爱万分,又见慎芳近前拜倒,娇滴滴脆清清叫出声“娘”,更是喜不自胜,忙搀起慎芳一搂入怀,道:“我的儿,以后不需行此大礼,在娘面前尽管随便些!”

  慎芳羞赧地一笑,娇声道:“娘,您往后可要多疼我!”这丫头又天真起来了。

  云霄想不到这丫头如此爽朗,想什么说什么,着实讨人喜欢,当即轻笑一声,道:“娘,当然要多疼你,不过可要放乖些!”

  说此,倏地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朝仲玉道:“玉儿,纹儿怎么没有回来?这丫头那里去了!”

  仲玉顿即心内一惨,呐呐地说:“在回来途中,被玉面神童文子正,用“阴磷化肤液”毁了容……”

  此言一出,即如焦雷行空,震得六洞主和众女郎,个个花容变色,芳心惨痛,珠泪疾落,尤其马婉玲更是大发悲声,云霄也是疼惜万分。

  倏地,云霄脸色一变,杀气笼罩,电目喷射怒火,道:“如今纹儿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之危?玉面神童现隐在何处?”

  仲玉答道:“纹姐被为一位前辈救走了……玉面神童则不知隐身何处。”说着,取出紫薇仙子,留下的白绫帛,双手递与乃母。

  支霄接过仔细一看,脸上顿浮肃敬之色,旋即笑道:“纹儿是她老人家救去,倒是前世奇缘……”

  说此,面色一整又道:“不过,玉面神童罪恶难容,以后找绝天老魔算帐,……玉儿,芳儿,随娘到屋里来,我还有话说……”

  语毕,电目一扫众女,露出慑人的威仪,旋慈祥地一笑,双手拉着仲玉和慎芳,径往院内走去。

  接着,儿阵丽影群飞,燕喝惊嗓之中,百十个美姝娇蛾,纷纷向院后疾射,瞬间已溃失在花丛柳阴里。

  “洞天别院”又归于和平宁静,柔风软徐,花散分芳,艳阳吐出万楼金芒,给这武林巨阀,平添几许欣柴……

  灰色的天空,游几朵黑云,风吹得呼呼作响,满地花草儿,被摧残得东飘风荡。

  云霄和仲玉慎芳尹翠鸾,聚在“蕉雨厅”谈论端午节如何应“血雨寒屯”那场湔仇胜会,五月中旬如何前住“潜山石府”应约。

  正当此时,倏见落霞洞洞主程妙香闪身而入,趋近云霄跟前,禀道:“禀院主,玉面神童文子正正现在林外求见。”

  仲玉和慎芳一听,这小子真够打胆,正当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却地狱无门闯来了,顿时,怒火焚胸,脸笼煞气,双双离座而起,准备飞身而出。

  陡闻云霄笑道:“玉儿,芳儿,你们急什么,羊已入虎门,还怕他飞上天不成……”

  说着,侧首朝程妙香,道:“妙香,你和那五个丫头,先走去看住玉面神童,但不可惊动全院,我即刻带着少院主,随后就来。”

  程妙香低应—声,娇躯疾扭,穿门而去。

  接着,云霄又道:“玉儿芳心你俩个随我去,翠鸾你就留在院里吧!”

  尹翠鸾蛾眉轻挑,状似不太愿意,含笑道:“既是师娘您不放心我,翠鸾就在里好了!”

  “你这丫头!”云霄佯嗔道:“瞧那张嘴多厉害,师娘是不放心你么?仅只玉面神童一人,原只要玉哥就对付他了,我和芳儿不过是看看,你要去师娘还不让你去!说话尽是那么冲人?……”

  “师娘,”尹翠鸾飞似的,投偎在云霄怀里,撒娇道:“瞧您,我只说了两句,就教训了一大顿,芳妹有时那样俏皮,您从没训过她……”

  云霄闻音轻笑一声,用手捏一下尹翠鸾的脸,道:“你这丫头怪我偏心是不是?芳儿比你小,我当然要容她一点,将来你们成亲之后,我还是要向着她的。”

  云霄如此一说,顿把仲玉慎芳尹翠鸾,羞得满面通经,各自低头不语,尹翠鸾则把头理在云霄怀中,咯咯咯在娇笑不休……她这时不再是,炼阴阳剑的心情了,非但亲仇湔雪有了依恃,而自己终身也已有托,凭师傅作主,能有仲玉这样一个英挺俊美的郎君,此生还有什么遗憾?云霄话一出口,见三个小男女,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当即又笑道:“你们还害燥?真怪?这回脸皮倒薄了……别再羞了,都随我去吧!”

  说完,轻轻推开翠尹鸾,径自移步出门,仲玉旋也尾随身后,而慎芳和尹翠鸾,则互相扮着怪相,用手指在脸上划,俩个人在你羞我,我羞你,闹将起来,过了一会,才双双提身飞射,蝴蝶会疾朝乃母追去……

  云霄带着仲玉三人走中院,过“香芜园”,穿越柳林树阵,来到林外空场上,已见六沿主排成六方,粉面铁青,手横长剑,把玉面神童文子正,围在核心。

  仲玉和慎芳一见文子正,便难制心火直冒,两人睑上顿即笼上一层恶煞,而尹翠鸾却瞧着文子正发呆,暗忖,这可恶的玉面神童,怎么和玉弟长得一样?奇怪,天下竟有如此酷肖的人……看他那儿,不像是坏人,而且已然残废,怎会做出可恶的事来……?真是人不可以貌评善恶……

  而那文子正,此刻却一反往日刁态,收敛天生狂妄,像发呆若痴呆惊喜的,直盯着云霄,只见他头上长发乱披,剑眉深皱,细目圆睁,嘴角正不停地抽动,睑上罩着悲色,大汗遍体,外衫已然湿透,腰间束一条黄带,胸前插着一柄银光匕首。

  看他那满脸悲色,若呆若痴的神情,显见其心中,正胸涌着某种痛苦,而其惊奇的神色,似又代表有生以来,第一次大欢欣,但是,悲痛的成份比较多,其中包括了凄伤,忏悔,怨恨……

  而瞧他披头散发,大汗遍体的狼狈相,似已经过连日极度疲劳,和曾遭受性命威胁,但不知其意如何,是投降?还是另有图谋。

  少顷,倏闻云霄一声脆喝,道:“妙香,你们闪开来,待我问他几句话,然后再以天剑分尸!”

  六洞主闻声,顿即莺起蝶飞,纷纷跃开一丈,抱剑备武而立。

  接着云霄脸透杀机,电目凌光暴射,朝文子正喝道:“小贼,你三番两次与本院作对,甚且暗害本院弟子,幸好今天自投罗网,少时立叫你罪有应得,但先且说你们“潜山石府”,几时倾巢下江南,你那‘阴磷化肤液’,何处得来?……”

  文干正闻言,并无多大反应,只略为一怔,睑露戚色态若白痴,竟一步一步,朝云霄走去。

  众人看他那样子,也甚可疑,一反从前狂态不说,而脸上显露的神色,和其一步一步走近的动机,更是值得猜虑,本来依仲玉和芳的脾气,早巳冲身而出,将之毙于掌下。但当着乃母面前却不敢任性放肆,且闷急在心里。

  这时,又闻云霄喝道:“小贼,快说,不得再往前移。”

  喝声变迈出咆,充满了杀气,但文子正不但不说话,只瞪眼张嘴,好像喉管间梗塞了一块东西,虽以开言,而且仍在往前一步一步移动,同时那只独臂已缓缓前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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