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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小子负她过甚,宁愿代之以死,倘有救她之策,刀山鼎镬,在所不辞!”

  “你……你先到丹房去一趟。”

  黄衫客说罢以目示意,指向石室的右上角,岳霖见里隆然突起,像是多出一块石壁。

  又闻黄衫客说道:“可以臂力推动突出石壁,即可现出丹房,记住!在正中神案上有一三寸高压瓶取来备用……”

  岳霖唯唯而去,他忖知玉瓶关系红妞的性命了。

  照着黄衫客的指示,一推那突出石屏,果然“轧轧”声后,石屏一转,现出一条甬道。

  他见正中桌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的器皿,注目检视,果然发现了黄衫客描述的玉瓶,他忙不迭的取到手内,却见桌后神幔,被自己随行风力,牵动一角!

  虽是一转眼间,他看到神幔后供了张女画像,女像云鬓高髻,美艳照人,他赫的一惊,这女像怎的似曾相识!

  他小心的捧着玉瓶折身欲去!但那女画像的低颦浅笑,绝世芳黛,依然在脑中泛起,她像红妞吗?不!像小玲?不!

  “唔!”岳霖心巾怦然一动,他想起来了,是那女画像的红唇,与遗失的红唇图上的红唇一样,俨然无二。

  潜意识使他再次转回了神幔,轻挑幔布,岳霖失声大叫,太像红唇图了……还有!那女画像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像慈母凝视着她的爱儿,像慈母关心着游子的归来!

  那眼神是慈祥的,和蔼的,但也凄楚的。

  岳霖突感脸上一凉,不知何时流下泪来,为什么流下泪来呢?!他黯然叹道:“岳霖啊?你想到那里去了?……”默默地转回甬道,他更加对红妞感到歉仄。

  匆匆地到了黄衫客跟前!

  黄衫客冷冷说道:“小友!你看过画像了?”

  岳霖诧异地点了点头,忖道:“此人的目力好尖锐啊!”

  黄衫客无比严肃地道:“太大胆了,要知画像是我的最大秘密?”

  岳霖惶悚不安的把头低下,心说:“真的太荒唐了!”

  黄衫客突然一叹,眼角含着热泪道:“唉!也好!假使愚兄死不了,倒不如把这件事向你说出,也算得一知已,一吐为快!哈哈哈……”凄厉地笑声,使岳霖愕然怔住,他欲说无言,内心里起了好几个疑念。

  “死?”——他怎会提到这个字?

  “知己?”——萍水相逢的人,他会对自己视同密交?

  “女画像?”——究竟关于何等秘密啊?

  黄衫客似是看透他心意,道:“办事要紧,将来?看机缘吧!”

  岳霖止不住问道:“前辈方才的口气,好像是……”

  “哈哈!”黄衫客惨笑一声道:“是不是认为我说话不大吉利?唉……”幽然一叹,续道:“要知你取来的玉瓶,内装我多年心血炼焙的珍贵丹丸,这些丹丸可补助功力,使我半月内勉强熬得过去,或许这姑娘就有救了!”

  岳霖不解地道:“敢情前辈要拚耗功力,使红妞姑娘十五日不死,但……但半月后呢?为何必需半月?”

  黄衫客道:“救她性命之处,来往亦需半月,倘半月你不如期赶回,不但红妞无望,就连愚兄也难保命在!”

  “前辈!你……”

  “谅来小友武学造诣不浅,难道不懂得以功力济人之困,到了极致之时,如无外援,会窒息而死的道理吗?”

  岳霖恍然道:“那末前辈是冒着生命危险等我前来了?可是……我到何处才能挽救红妞之危?”

  “去找笑面阴魔!”

  岳霖机伶伶打个冷颤道:“笑面例魔……他!”

  “他有毒龙丹可医死人活白骨!”

  “毒龙丹?”

  “毒龙丹乃笑面阴魔视如性命之宝!”

  “笑面阴魔一向心黑手辣,他肯施舍于人?”

  “一半要靠造化,一半凭着愚兄的面子!”

  “前帮究竟是谁?”

  “你可向笑面阴魔提出‘幽宫解围人’五字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问也好!”

  “小辈何处去寻笑面阴魔?”

  “武当山或有踪迹!”

  “我去武当山?”

  “说起来冥中自有安排,此次红妞姑娘受伤,愚兄奔走山川崇岭,寻得所需疗伤药材时,无意中碰到了笑面阴魔,是他告诉我去到武当山找太真子算帐!”

  “敢情前辈与笑面阴魔渊源非浅?”

  “这倒谈不到!但我有恩于他,却是事实!”

  “唔!倘他不在武当呢?”

  “小友!”黄衫客黯然叹道:“那就是天绝我红妞姑娘了!”

  岳霖惴惴地道:“即使见以笑面阴魔,他若不赠毒龙丹又当如何?”

  黄衫客沉吟片刻道:“大难已临,强求无用,宅地仁心,人定胜天,哈哈,只有尽其在我了!”

  岳霖一听话音,忖知黄衫客舍身救险,毫无把握,他本想将结仇笑面阴魔之事说出,但一转念,大有不必,何苦再叫黄衫客担上一番心事?

  他暗中下了决心,反正要找笑面阴魔了断亲仇,杀敌索丹,抑或为丹殉身,也算对得住红妞了。

  转念至此,一揖到地,激动地道:“大恩不言报!小辈岳霖就此叩别!”

  黄衫客喃喃地想说些什么,但他终于袍袖一挥,背过脸来,像是有何难言之隐。

  岳霖虽揣度出他心意,唯半月行程,来往千里之途,不敢再事耽搁?

  依依不舍地双手一拱,道:“前辈放心,人在丹回,人去丹没,区区岳霖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哈哈哈……”

  激昂地笑声带走了岳霖!

  黄衫客蓦自心中一动,暗道:“岳少侠语气悲壮千万别一语成真啊?”

  他呆望着岳霖逐渐消失的背影,他想挽留住岳霖再说什么,但他终于把话咽住。

  岳霖离开了别有洞天,恨不得胁生双翅,顷刻飞往武当,他忖知半月期限太短了,“分”“厘”“毫”“丝”都关系着两条人命!

  他要争取时间,以时间换取生命,他踏着茫茫月色。直如星殒般,狂奔!飞驰!

  天光破晓时,他约摸走了五十余里山途,他依然不顾辛劳的急往直前,忽然下山道上,有儿位可疑人物阻住去途。

  岳霖凝眸望去,只见四名奇形怪人,头冠铁盔,身披铁甲,面分金银铜铁四色,正向着自己指手划脚,窃窃耳语。

  心中恍然一动:“宝弟弟所说穿铁衣服的人,莫非指的他们?”

  此时人已逼近尺咫,岳霖陡见四怪人倏地一分。其中铁面怪人踞立道中,“呵呵呵”三声冷笑。

  岳霖赫的一怔,看样子是冲着自己而来,决无疑问了。

  果然那铁面怪人发活道:“哎!奉令主之谕,还不来手被擒,等待何时?”

  岳霖见他来势汹汹,先把下盘一稳,道:“令主是谁?少爷与你等无冤无仇啊!”

  铁面怪人狂傲地笑道:“红唇令主,令下如山,你就认命吧!”说着两手一搓,“轰”的一声攻出一团薰掌飚。

  岳霖脑子电转:“红唇令主?红唇令主?是不是与遗失的‘红唇’图有关?”

  转念间!掌风势若奔雷,已然波及当面,岳霖也是恨他过于蛮横,登时双肩一晃,“水火既清”神功暗藏两臀,“左龙”“右虎”一式单鞭,泼刺刺那招“亡魂散魄”抡掌拍出!

  “砰”的一声,宛似晴空雷震,只见沙石蔽天,林业簌簌飞舞,双方都不禁倒退了数步!

  铁面怪人急念:“这娃儿果然名不虚传。”

  岳霖忖道:“此人功力太也了得,再不见机逃走,四人齐上,岂不误了武当行期?”

  一念至此,岳霖突发龙啸,以进为退,虚晃一掌,趁着铁面怪人分神顷尔,一式“魅影魑烟”早已飞出十丈开外。

  后面四怪人咆哮声中追来!

  但岳霖这手骇震武林的轻功交替展出,饶他四怪人来头再大,也只有望尘莫及了。

  四怪人望着岳霖的身形消逝,怪脸一阵红,一阵白,似是说道:“凭我等四将军之后,居然叫位胎毛未退的娃儿跑掉,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四怪人正在相顾无颜之时,林壑内一笑长空,缓缓地走出一人,那人黄眼珠,尖削下颏,奸白脸,他不是别人,正是储心积虑欲致岳霖于死地的铁掌邬良。

  敢情铁掌邬良携子邬善,潜伏长安,凭藉着“红唇”图之威,竟在九幽帝君庙所举行的武林大会前二日,将站殿四将军带走。

  他当时的打算,认为笑面阴魔所以不敢来九幽帝君庙,主要的是顾虑“金面”“银面”“铜面”“铁面”四位站殿将军,如果四将军离开,说不定笑面阴魔会闹它个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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