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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原来电掣般疾驰飞来的雪儿,这时背上着一人,却因距离过高过远,加之雪见飞行甚速,鹤背上只见一点人影,却看不清面目。

  眨眼工夫,雪儿已然飞落,只见鹤背上跃下一个鹄女百结的老化子。

  老化子甫离鹤背,立即笑不离口,哈哈声中,朝祝玉琪身前走来。

  祝玉琪一见更感惊异,迎上两步,道:“化子老哥哥,你怎么逃出铁盆谷的?是雪儿去救你的么?”

  来人非别,乃是甫离虎口的神乞路衡,只见他,双手频摇,道:“你这只灵鹤虽灵,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说起来,老哥哥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老哥哥你究竟怎么逃出的?快说啊!”

  “你别急行不行,坐下来听我慢慢从头说起!”

  祝玉琪知他脾气,催也没用,干脆不声不响,挨着神乞路衡身前坐下。

  老化子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缓缓言道:“老哥哥我虽受了三天牢狱之灾,但这三天里,我口福可不浅,一日三餐,鸭鸡鱼肉,山珍海味,可说无所不备。

  菜肴味美可口还在其次,并且还有不加限制的陈年花雕,任凭我喝。

  要不是我生性好动,老哥哥真想在那里待上一辈子。

  此刻想起那酒味之香,真会垂涎欲滴……”

  祝玉琪听得有点不耐,便道:“老哥哥你别净扯这些好不好?我都让你给急死了!”

  神乞路衡舌头一伸,做了个怪相道:“哟!我人都出来了,你还急个甚么劲儿?”这句话倒一点不假,若说人未救出,急还有个道理,如今人已安然无事出险,说急似乎于理不合。

  祝玉琪被老化子这么一说,想想不禁哑然失笑。

  接着老化子父道:“地洞中不见天日,伹从每日三餐推算,那该是第三天的夜晚。

  这一天的最后一餐,鬼使神差地我却酒喝得特别少,人极为清醒。

  本来,我这个人最不爱动些无谓心思,可是,这晚上,我心情极为不宁,我想起小兄弟你不知会因我而急成甚么样子,丐帮中会因我而引起多大骚动。

  正思忖闻,陡然,洞中“扎扎”一阵响亮。

  这一阵响亮,意外地使我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三个昼夜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自被囚入地洞以后,这洞门打开尚属初次,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认为青衣帮主必定是想用刑逼供,要我招出小兄弟你的底细。

  不料,事情竟出乎意料之外,聚随着“扎扎”响声,地洞之门大开,旋见一个娇小人影,如飞般窜进地洞。

  那娇小人影头戴面具,身穿一色青衣,当我还体会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那人已来到我的身边他一句话也没说,丢下一件青色长袍,用手指了一指,意思好像是要我把那件青色长袍穿上。

  当时我被他那令人吃惊的举动愕了一愕,但片刻我巳会意,匆匆地罩上那件长袍,那人静静地眼看我把长袍穿好,仍然一言不发,身子一转,朝看洞口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旋即一踪而出。他那手势,任何人也能看出,是要我随他出洞。

  老哥哥我当时无暇思索,究竟他要我随他出涧是何用意。

  因为他那一身青衣,很显明地表示了他的身份,不过他却又要我也换上了一件青衣,这举动却令人百思不解。

  可是那时候,我就像六神无主似地,我相信在那一刹那间,任何人要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加以考虑地照做,因为他那神秘的举动,着实慑住了我的心神。

  等我跟着他的身后,踪出洞口,步出房门时,我方完全顿悟。

  因为房门口例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使我明白了一半……”

  祝玉琪诧异地插话道:“那时候老哥哥就该完全明白了才对,怎么只明白了一半?神乞路衡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形之下,未离虎口之前,任何人也不敢完全相信那是事实。

  如非身历其境,实难体会出个中滋味!”

  神乞路衡话说至此,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等我随他出得坛外,见了坛口另两具尸体时,我才完全了解那人的目的。

  那人毫不慌张,同时好像对谷中道路十分熟悉,出了玉旗坛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即紧贴我的身侧,领着我向后谷奔去。

  求生乃是人的本能,有了这种机会,我自然拼着全力争取,三不管拔腿就跑,说实话,当时我连吃奶的力气全用了出来。

  不料,那人似乎看出我已无能为力,再也跑不快了,于是,他伸出一手,挽住我一臂,只觉得他五指一紧,说来也许令人不信,我整个身子就像一团棉絮似地,被他轻轻一提,双足便离了地。霎时只觉耳边呼呼风向,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身子忽高忽低中,身前也曾数度遇上阻碍,那是青衣帮徒拦截去路。

  但那人竟不知使的那门手法,速度丝毫未嘁,但觉他奔驰中拔出长剑,振臂挥剑,剑光一闪,拦截的人立即身首两异。连着施展了几次同样的手法,也就安然闯过了几度的拦截。

  不大工夫,我们巳然奔出巫山,踏上平地,但他仍然一无停止之意,照旧挟着我的手臂,以同样的速度狂踪急奔。

  看他小小个子,却没想到他的功力不但奇强吓人,而且就像服过于年雪莲似地,长力始终不衰。

  从夜里起,直到天将破晓,这其中足有四个时辰以上,别说还挟着另外一人,就是我个人奔驰,这样连着四个时辰不休不停,全力以赴,怕不老命也早就送掉了!

  如不是天亮担心惊世骇俗,我相信他一时尚不会慢下涉来。

  这一慢下步来,他转身便欲离去。

  人家冒着绝大危险,出生入死将我救出,我总不能说连人家姓名都弄不清楚,于是我再三请他赐告姓名,起初他尚不允,最后可能是觉得情面难却,临行时说出了五个字。这也就是他自见面起,直至分手止,一夜里仅有的一句话………”

  “那五个字呢?”

  “终南白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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