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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靳准依旧一付慢悠悠的神态道:“丐帮助我,肯定是一助到底,非得等我皇上之位做稳,方可大有油水可捞,然而杀胡世家乃是待我除去刘曜、石勒后,便立即开始以除我为首要目标,那时,丐帮与杀胡世家是不是要立起冲突!”

  祖逖、连三滔互望一眼,靳准所言极为有理,但若是要他们与对方为敌,却又是双方极不情愿看到之事。

  连三滔当然明白杀胡世家的势力。上至三公九卿,下至百姓黎民,汉府胡朝,杀胡世家的人几乎无所不在,与这样的组织为敌,丐帮似乎显得力量不够。

  祖逖亦明白丐帮的实力,丐帮之人多是无家无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一无所有是他们的本钱,此类人多不畏死。过久了长期飘荡的苦日子,他们当然企盼能过上好日子,给他点希望,他便会失志拼命,这样的队伍若是有了百万之众,就算没有杰出的人材,也够骇人的了。

  祖逖叹一声道:“时局变化,分合莫测,到时丐帮与杀胡世家为敌为友,当真是无法预料,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对付石勒、刘曜吧!”

  连三滔也叹了一声道:“如果真要与杀胡世家为敌,我倒情愿丐帮尚是今日模样!”

  靳准此时也觉得不能过于紧逼连三滔,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能利用两方力量便先借用一番,到时再看时局变化而定,也许,那时,英雄齐聚麾下,自己一方便能席卷六合,一统天下,要这些拥蹩,反有画蛇添足之嫌。

  靳准望着祖逖和连三滔道:“你们准备如何与我合作?”

  祖逖道:“司空大人先握住朝中兵权,由我和刘刺史一南一北牵制石勒、刘曜,司空大人有足够时间备战出征!然后由我们双方挟击,如是,大事可定,到时,江南司马亦会出兵,靳司空还须向江南司马派使相谈!”

  靳准诧道:“两位将军代我传言不行么?”

  祖逖与刘琨相视苦笑了一下,祖逖道:“如果江南司马能听我俩之计,今日中原哪里会是这番模样!”

  祖逖此话出口,语气中带有无尽的无奈之意。

  靳准转而又向连三滔道:“不知连帮主又有何打算!”

  连三滔道:“丐帮无盔无甲,但百万丐帮之众打探消息,播散谣言,甚至放火烧城却是无往不利,祖将军的事,丐帮虽然做不到,但丐帮所做之事,祖将军同样也无法做到,丐帮上下最拿手的,便是混入城民中,造成民变!民心一变,无论多么善战的勇士,也不管多厚的城墙,破起来,只怕就像喝杯酒那么容易!”

  靳准哈哈笑道:“果然是好帮手,好计谋,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定下互盟大计,期限当然是到除了刘曜、石勒为止!不知几位认为然否?”

  连三滔道:“我看和你合作也只能先将计划定到此处!”

  靳准道:“我们互不相欺,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要我现在答应你们条件多多,到时翻脸不认帐么?”

  祖逖、连三滔等人齐声大笑,但笑声中却各是各的含意,这是天下最坦白的互盟,也是天下最无情的互盟,江湖中事,本来就是今日朋友,明朝敌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做大事者,又有几人按自己的心意去活,毕竟象王绝之那样的人,少之又少,乍一出世,便被人冠以琅琊狂人之号。

  靳准走时,已是三更,自然在走之前与连三滔、祖逖和刘琨大大讨论了一番如何如何的具体事宜。

  事宜的第一项计划,便是今夜由祖逖的杀胡世家替靳准除去刘曜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北宫纯,所用计谋则是嫁祸于人。

  嫁祸对象当然是石勒的催粮官参军樊坦。白日里樊坦几番与北宫纯互起争斗,夜间,樊坦当然有理由去找北宫纯算帐。

  算起帐来,樊坦自然不会留情面,皇宫都敢打,北宫纯的龙瞟将军府又算什么,北宫纯的武功不如樊坦,自然是死路一条。

  樊坦杀了刘曜的人,居然还有胆子去刘曜的大本营长安催粮。石勒的部下也太猖狂了点,纵是有人嫁祸,但樊坦也脱不了嫌疑,依刘曜残暴之性,樊坦只怕是难以平安走出长安。

  樊坦耿直、忠心,深为石勒所喜,虽未列入石勒的七大将军之中,但实则与石勒有兄弟之情。

  刘曜杀了樊坦,石勒绝不罢休,两军一有争战,便能挑起中原争端,这样的事,不但靳准乐意,祖逖、刘琨同样乐意,连三滔更无话可说。

  这等事情本不合出身世家的祖逖、刘琨去做。

  偷袭暗算,鸡鸣狗盗本是丐帮所长,但靳准要求干净利索,不留痕迹。连三滔武功虽高,却无法做到这一点,能做到的当然是祖逖,刘琨的绝望剑法。

  连三滔负责接应。

  北宫纯绝对没有想到今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光顾他的龙骠将军府。

  “中山王该起事,取刘粲而代之了!”用信鸽发出了今日朝间所发生的事,北宫纯喃喃自语道。

  “靳准绝非池中之物,此人藏而不露,主上应早日挥师平阳!如若让其养成气候,胁天子以令诸侯,与主上大为不利!”

  这是北宫纯的第二封快信。他觉得第一封信中并没有将靳准的厉害之处突出,他怕刘曜忽略了这个暗藏的大敌人。

  鸽飞渺渺,北宫纯这才放下心来。

  “中山王的大军即日便可挥师平阳,这开国第一功臣么,当然非我北宫纯莫属。”

  北宫纯的梦做得并不过分,只不过时间上,北官纯计划得早了点,并且他于算万算还是算错了靳准。

  有时,有些错误是一点儿也不能犯,犯上了就只有死,但这次错误却不是北宫纯的错,就算算无遗策,计不虚发的右侯张宾在此,也绝不会想到靳准会派人来,并且派的是二人三剑,剑中之尖的祖逖、刘琨,就连放风者也是那百万帮众的丐帮之主。

  这事说出去只怕也无人会信,遑论料到此事了。

  穿门过户,连三滔先行。

  连三滔不但武功高强,杂学奇门无所不精,三人行至北宫纯的卧房外声息全无。

  龙骠将军府中的所有人等俱被连三滔点了穴道。此时,就算有人烧了将军府,只怕这些人也不会醒来。

  祖逖、刘琨绝不会在背后伤人,因而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敲起了北宫纯的门。

  “什么人?”北宫纯一声厉喝,立即从床上跃起。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

  三个人中两个独臂,一个叫化子,形象甚是奇怪,但北宫纯一个也不认识。

  来人深夜造访,且声音点滴没有,北宫纯心知来者不善,他已经感觉到了从两个独臂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悲凉杀气。

  “我是刘琨!”

  “我是祖逖!”

  “我是连三滔,丐帮帮主!”

  三人报出名来,将那北宫纯惊得呆在当地,半晌缓不过神,三人之中任意一人都是名动四方的英豪,深夜来此龙骠将军府,绝不会是来此观赏他北宫纯所养之花的。

  北宫纯道:“三位来此有何贵干?”

  祖逖道:“来杀你,本来不欲叫醒你,可我和刘刺史都不忍你在睡梦中就被我们杀掉,是以将你叫醒,给你一次挑战的机会!”

  北宫纯眉毛挑了挑道:“为什么要杀我?”

  祖逖道:“第一,我们是杀胡世家之人,你是胡人,我们当然可得而诛之。第二,你是刘曜的人,我们要使刘曜和石勒互斗,必须嫁祸樊坦,挑起刘石之争,所以只有你死了。”

  北宫纯面色一变道:“是谁告诉你们我是刘曜的人!”

  祖逖冷然道:“靳准!”

  北宫纯脸上又是一变,惊声道:“靳准竟然与你们有勾结!”

  刘琨道:“你的话问完没有,如果问完了就动手!”

  北宫纯不断地摇首喃喃自语道:“想不到靳准居然这么快,想不到两大名剑居然联手谋刺我!”

  当北宫纯的头摇到第八下时,身形突的一弓,弹子似的向墙外射去。

  北宫纯是个逃命老手,当他的头摇到第八下时,他发觉祖逖有了不忍之色!不忍便意味着分神,敌人的分神对他来说却不啻于在围困的网中撕开了一个缺口。

  机会稍纵即逝,北宫纯把握的时机的确没错,但错的是他忽略了对手是两大名剑。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

  靳准说的没错,此事由祖逖来办,方才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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