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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女郎惊惶地转身,脸色苍白布满惊容,恐惧地叫:“你……你是人……”

  “在下姓印,在此地迷了路。惊扰姑娘了,恕罪恕罪。”他拱手说,站在两丈外不敢贸然接近,以免女郎受惊。

  三更半夜山区之中,他的出现确是令女郎吃惊。

  他瞥了女郎一眼,心中一跳,心说:“好清秀的女孩子。”

  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材窈窕,黛眉弯弯,有一双明亮如星星的大眼,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勾画出美妙的弓形轮廓。

  脸色虽然因惊惶而出现片刻苍白,但从湿润无暇的肌肤猜测,回复红润时必定白里透红。

  清丽、灵秀、窈窕、脱俗、流露出朴素端丽的风华,也流露出青春少女健康活泼的特有气息。

  女郎警觉地打量着他,久久方惊魂初定,手掩心口压惊,犹有余悸地问:“你……你真是人?”

  “是的,小可姓印名佩。”

  “你……你不是本地人?”

  “小可是外乡人,昼间从章华山庄来。”

  女郎拍拍胸口,如释重负,粉颊出现笑容,说:“噢!原来是河对岸耿家的人……”

  “不,小可在耿家作客。”

  “那你……”

  “小可追寻一个人,在这一带迷了路。”

  “哦!你恐怕不能够回去了,这里到耿家虽说只有二十余里,但晚间没有渡船过不了河。”

  “这里是……”

  “这里是桃花山。”

  “小可连章华台附近也未摸清。”

  “咦!你好像受了伤……”

  “不要紧。请问姑娘,这附近可否找到客店?”

  “客店?没有。向东北走五六里,山溪旁有一座小村,有一座制纸坊,只是路不好走。纸坊有不少工人,找地方住当无困难。”

  “是沿这条走么?”

  “不,退回去两里地,有条岔路向东北走,五里路便到了。”

  “谢谢姑娘指引,打扰了。”他抱拳一礼,扭头就走。六七里路算不了什么,片刻便可赶到。

  女郎目送他去远,突然叫:“印爷,路不好走,小心了。”

  “谢谢指点,小可小心就是。”他高声答。

  “如果印爷没有要紧的事,何不到寒舍暂度一宵?那些纸厂的人不好说话,说不定将你当贼办呢。”

  他一怔,止步转身问:“他们不欢迎外地人?”

  “他们连本地人也概不欢迎。”

  “哦!打扰尊府,方便么?”

  “算不了什么打扰。寒舍在前面半里地,木屋三椽,聊可栖止,如不嫌弃,欢迎光临。”

  他大喜,急步折回,行礼称谢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可感激不尽,打扰尊府了。”

  “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他跟在后面,笑问:“恕在下唐突,可否请问姑娘尊姓?”

  “小女子姓宗,小名……”

  “哦!姓宗,姑娘祖藉是京兆么?”

  “那是七代以前的事了。”

  “我猜,府上定是书香世家,淡泊名利疏狂山野隐世在此。”

  “怎见得?”宗姑娘扭头笑问。

  “姑娘谈吐脱俗,说的是官话。”他笑答。

  “我家三代无功名,君家如何?”

  “好教姑娘见笑,小可印家世代白丁,我这一代,更是每况愈下,浪迹江湖,有辱门风。”

  “哦!什么是江湖?”

  “这……不好解释,总之,我是个四海为家的浪人。”他讪讪地说。

  “我不信。”宗姑娘语气肯定地说。

  “是真的。”

  “看印爷神姿英发,器宇不凡,谈吐不俗,人才一表,说你是浪人,谁敢置信?”

  “姑娘走眼了,小可正是不折不扣的四海浪人。”

  姑娘默然赶路,走得甚慢。

  右粯为免对方受惊,不得不设法交谈,以冲淡对方的惧意。同时,他也感到大惑不解,这位宗姑娘丽质天生,正届最危险的年龄,为何胆大得半夜三更仍敢在山林中行走?问道:“姑娘半夜返家,到下面有事么?”

  “我有位姑姑住在山下的塘田铺,距此约有十里地,一时贪玩,只好赶夜路了。”

  “老天!你不能在姑姑处住宿一宵?”

  “那怎么可以?爷爷的早膳没有人料理哪!”

  “唉!你真是,半夜三更赶十几里路,那多危险?”

  “危险?这条路我走惯了……”

  “譬如说:万一碰上野兽……”

  “这一带最大的是野猪,不惹它它是不会伤人的。”

  “如果碰上坏人……”

  “我们这里很少人来,附近的村镇都在一二十里外,见面都认识,民风淳朴,鱼米之乡家家温饱,哪有什么坏人?”

  “你说过五六里外有制纸坊,那里的人不欢迎……”

  “他们的工人从不敢离开纸坊,夜间更不敢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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