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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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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很滑,人影倏然滑下,有如殒星飞堕,滑下十步猛然破空而起,半空中剑光映日生花,隼鸟穿林身剑合一飞射而下。 “我凌云飞燕……”娇叱声先一刹那光临。 一声怒叱,天斩邪刀一振一崩,轻虹剑同时猛然一绞,爆发出强劲的刀风剑气,同时与两支剑接触,爆发出震耳的金鸣。 第三支剑是七煞真人的,右手齐肘而折,剑无力地跌落在桂星寒身上,连衣衫也无法割破。 葛春燕的剑反拂,身形飘落,扭转,剑尖毫不留情贯入七煞真人的右肋,入体近尺。 大少主与三宫主斜震出丈外,踉跄急退。 飞天夜叉真力已竭,腿一软,仆倒在桂星寒身上,浑身发抖。 “小燕……子……”她大叫—声,蓦尔昏厥。 她冒了万千风险,把第三支剑分给葛春燕。假使葛春燕慢来一刹那,或者挡不住第三支剑,不但桂星寒被杀死,她也不要活了。 她用生命作赌注,来一次孤注—掷的豪赌,幸运地赢了这一赌注。 她与葛春燕相处,比与桂星寒亲密得多,情投意合无话不谈,与桂星寒却必须保持男女的距离,神意的契合,已几乎到了神意相通境界。因此葛春燕一接近三宫主改扮的飞天夜叉,便看出破绽。 葛春燕在空中下搏时,报出名号的用意,到了她耳中,便成了圆熟的默契。 她成功了,赢了这场赌注。 银扇勾魂客七手八脚,替桂星寒推拿,老怪杰已看出伤势和被制的穴道,必须用推拿术帮助气血循环,穴道疏解后,还得用先天真气排除经脉的淤积,帮助药力发挥最大效能。 葛春燕救醒了飞天夜叉,两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 良久,飞天夜叉整衣而起。 “她呢?”她向在一旁垂头丧气的方世杰问。 “她走了。”方世杰无精打采:“我留不住她。” “不忍心?” “这……我也留不住她。” “但你忧心忡仲……” “我担心她。” “担心甚么?” “大少主。”方世杰叹息:“那混蛋鹰视狼顾,阴险机诈,无容人之量。我担心那混蛋不饶她。” “应该不会吧?目下他们人手不足……” “多死几个人,那混蛋一点也不在乎的,弥勒教弟子成千上万,再补上一个仙女小事一件。” 葛春燕向方世杰招手,再召来神熊熊海。 “葛姑娘,怎么啦?”方世杰满眼疑云。 “你不想看究竟?”葛春燕低声问。 “我……我无能为力。” “那个三宫主,将是大寒哥的心腹大患。”葛春燕凤目中杀机怒涌:“我要去找她,你去不去?” “这……” “除非你不再关心曾仙女了。” “我去。”方世杰一咬牙。 葛春燕与神熊商量片刻,神熊召来了老搭挡飞莺乔惠,四人悄然开溜。 满地尸骸,怵目惊心。 大少主站在一具尸体旁,脸上的神情十分可怕。 “怎么没有人留下来?他们竟敢擅自离去?”他似乎在向尸体发问,尸体是他的一名亲信随从。 三宫主在左近观察一具尸体,那是她的侍女,胸和背皆受到致命的刀伤,附近有两具戴了鬼面具的尸体,草中有两把厚背单刀。 “恐怕我们的人都遭到不幸了。”三宫主抬头向这一面惨然地说:“这里有两具匪尸,没穿虎皮战裙,是从外围撤回的匪徒,杀光了我们留下的人。” “桂小狗要为这件事负责。”大少主爆发似的厉叫,把责任往仇敌身上推。 他如果不带人穷追桂星寒,留在此地的人怎会被杀光?他离开时,双方的残余仍在苦斗,弥勒教剩下的几个人,其实并没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再有撤回的悍匪加入,覆没的命运便注定了。 “我发誓,我会找到他的。”三宫主疲倦的凤目中,重新涌起慑人的光芒:“我灵幻仙姑有千百种化身接近他,我不信他能三度从我手中逃生。” 武功与道术,她都比桂星寒差了一大段距离,但桂星寒却两度栽在她手中,智慧比体力更有力量,所以她深具信心,有把握三度将桂星寒弄到手。 “都是你坏事。”大少主狠瞪着她:“我不会原谅你一再犯错。” 一个没有担当的指挥者,决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成功,一切功劳都是他的,失败,一切过失都是他人的。 争功诿过,是这种人的特征。 大少主就是这种人,不但诿过于敌人桂星寒,更诿过于自己的三妹,反正失败的责任与他无关。 “你这是甚么话?”三宫主脸色一变,流声抗议:“你为甚么不怪罪黄泉双魔?” “甚么意思?” “黄泉双魔是最先招惹了这把天斩邪刀。”三宫主的话其实是反讽,并非真的怪罪黄泉双魔: “然后第二个罪魁祸首,巡察黑衣丧门与玄华仙姬,他们没能一举毙了这个桂星寒,失败而且暴露了身份。 “总之,一切的过错,都是这些死了的弟子们,未能尽责的过失,死了活该。 “我当然也有错,我还没死,你把过错往我身上推,我认了,回去开法坛,我会承担一切责任,你满意了吗?” “你还敢强辩?” “我不但没有强辩,而且承认过失。你是未来的第二任教主,我哪敢和你强辩?我要回船把人叫来善后,弟子们的灵骸不能留在这里曝尸。”三宫主冷冷地说完,转身便走。 “罢了,也许你我都有责任,”大少主口气一软:“桂小狗的大批党羽,可能正往江边走,你这时回船,日后就没有向他报复的机会了。” 三宫主打一冷战,不敢再走了。 大少主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天权仙女身上。 天权仙女知道自己的地位低,不便在旁聆听兄妹俩的谈话,默默地寻找同伴的尸体,逐一将尸体拖至一处摆放。 “曾梅英,你过来。”大少主高叫,目标转向天权仙女,眼中重涌怒火。 天权仙女一怔,默默地快步走近。 “大少主有何吩咐?”她软弱地说。 “你知罪吗?”大少主厉声问。 “弟……弟子已经……已经尽了力。”她吓了一跳,脸色泛灰。 “闭嘴!你不但不曾尽力控制方世杰那混蛋,甚至恋奸情热暗存反叛的念头,在眼看成功的紧要关头,任由方世杰背叛我们而不及时向他下手,你该当何罪?” 人都死光了,只有天权仙女可以做代罪羔羊了。 “天啊!弟……弟子哪……哪能控制得了他?”天权仙女大骇,浑身颤抖哀叫:“他是一个好色之徒,弟子的美色在他的心目中,并无多少分量。他甚至公然表示打三宫主的主意,不许我干涉。弟子……” “你也会强辩?” “弟子无能,有负大少主所托……” “那就表示你失职。” “弟子……” “你为何不死?”大少主凶狠的语气慑人心魄:“你希望我下令开刑堂吗?” 天权仙女脸色死灰,腿一软跪下了。 “求……大少主慈……悲……”她俯伏哭泣着哀求。 “你该有力量用你的剑自裁,和其他弟子暂时在这里作伴。我不希望开刑堂,留在这里是你的光荣。”大少主一字一吐,语气冷酷无情。 天权仙女从崩溃中猛然苏醒,一蹦而起。 “我不要留在这里曝尸。”她一挺酥胸,脸色铁青:“我要求开刑堂,我宁可屈辱而死。假使刑堂长老都受你的控制,弥勒教还有甚么前途可言?” “大胆……” “不平则鸣,无所谓大胆。要开刑堂的人是你,我有权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大少主怒不可遏,倏然拔剑。 “杀人灭口,这是你最善利用的手段。”天权仙女不再害怕,神色凛然:“三宫主,你不说该说的话吗?” “不关我的事。”三宫主往外退:“我一直就单独行动,你不属我指挥。我不能越权,也不知道你们的行动计划责任谁属。” 剑尖指向天权仙女的胸口,她惨然闭上双目,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发出一声悲痛的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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