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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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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陈百户八个人仍在厅中等他,他的处境相当不妙,八个人一拥而上,他…… 他不能慌张,不能暴露体内贼去楼空的秘密,利用缓缓举步的机会,作紧急调息养气的努力。 他不能撤走,心虚撤走必定引来强敌追逐。与其逃走被人追杀,不如咬紧牙关行破釜沉舟一击。 解药还没有着落,他能撤走? 踏入厅门,内堂出来了两个人。 冷笑一声,他坚定地向前迈步,无畏无惧。 冷剑天曹真幸运,对寻踪迹有独到的工夫。 他的四名同伴,也是密探中不可多得的人才,都是在锦衣卫武学舍中传授江湖经验的名教头,寻穴觅洞学有专精,查缉人犯易如反掌。 桂星寒背了一个人逃命,用轻功飞檐走壁能支持多久?势必降落街道急走,难免会被一些夜不归看到。尤其是出了城远离险境,走街巷才能长久支持。 不久,他们堵住了小巷中的一座民宅。 分配扼守的位置停当,冷剑天曹爷了两位同伴,跃登屋顶飞越正屋,在后进的屋顶上侦查片刻,看清了房舍的格局。 “匆匆逃来的人,不可能叫开大门向主人借宿。”他用老练的口吻分析:“老冯,如果换了你,你该在何处藏身?” “夜间没有人住宿的地方。”同伴老冯指指后进的空后院:“厨下灶间,客厢或厩房。” “先搜厨下灶间。”他立下决定。 有些人在发觉做某件事成功在望时,常会因兴奋过度而浑忘可能并发的后果;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冷剑天曹是精明的老江湖,居然也发生这种错误。 凭他的武功造诣,哪禁得起桂星寒一击?老实说,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桂星寒。 目下他虽然有四个同伴,这四位同伴或许可以集五人之力,以圆熟的联手默契,给予桂星寒致命的打击。但目下的情势是身在房屋内,不可能获得五人联手一击的机会,很容易让桂星寒分而歼之。 由于他的下意识中,认为一个逃走的人,必定心怯而急于逃命,没有反击的念头,何况需要保护一个受伤的人,必定只顾逃命像被追急的老鼠,是容易对付的。 成功的追及目的物,兴奋的成就感,使他浑忘可能面临的,后果,希望早些见到目的物。 正要往下跳,老冯一把抓住了他。 “咱们估计是可能藏在这一家,但其他左右几家也有可能。”老冯说:“因此搜查不但要快,而且要秘密。找出他的藏匿处,不可打草惊蛇。所以我认为,分开搜三家以争取时效,如何?” “也好。”冷剑天曹从善如流:“你带两个人下去,我和天成兄搜左右邻。” “好。”老冯向两位同伴手示意:“如果落空,我再搜后面那一家,留意信号。” 五个人分搜三家,完全没将可能受到反击的情势计入,搜查本来就危险性甚大,人愈少愈危险,五个人一分散,哪还有自卫的力量? 飞天夜叉浑身发僵,气血逐渐涣散。 桂星寒只有保住元气的药物,没有驱除或排出毒物的解毒药。解毒药如不对症,比不服用更糟。能保住元气,就可以暂时阻止毒物入侵内腑的速度。 她睡在密盖的棉被中,仍然冷得难受,毒药在体内与保元的药物纠缠,所产生的痛楚折磨着她,间歇性的昏眩感是由痛楚而产生的反感,神游太虚知觉逐渐模糊,支撑得十分艰难。 她听到柴房门缓缓被推开的声息,恍恍惚惚中,以为桂星寒回来了,房中漆黑,视觉已失去作用: “大……寒……”她虚弱地叫。 房中布满柴草的残屑,人走在上面,必定会发生踏断柴的声浪。 她料到有人走近,本能地心生警兆。 不可能是桂星寒,桂星寒不会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她感到毛发森立,知道危机来了。她想窜起逃走,手脚却不听指挥,连挪动手臂也力不从心。 卡察一声,火星飞溅,有人使用火石火刀,一击之下火星激射。 火星引燃火媒,嘬口一吹,火媒升起火焰,点燃了油管的油芯,柴房一亮。 这是江湖人使用的火摺子,构造复杂,体型不小,使用并不怎么灵光,经常出毛病,所以大多数江湖朋友,不愿携用这种照明用具。 有些构造更精巧的,有防风的丁字管,体型更大,携带更不便。基本的机具是:火刀、火石、火媒与盛管、油管与油芯、防风丁字通气管,只要一沾水,这玩意就成了废物。 看到火光,她知道大势去矣!高举着火摺子的人,不是桂星寒。 真是不妙,共有三个人,她看到两个人的绣春军刀,是锦衣卫的御前带刀侍卫。 老冯拉掉她的棉被,她无神的双目,狠瞪着这三个脸色冷酷的人,心中打定主意:死不开口。 “是女人。”老冯踢了她一脚。 另一人取走她身侧的轻虹剑,拔剑出鞘。 “轻虹剑!”这人是识货的行家,兴奋地叫:“她是飞天夜叉。这女贼果然与桂小狗走在一起,被咱们完全料中了。” “女人。”老冯又踢了她一脚:“桂小狗呢?他为何不在?说!” 她不加理睬,像哑巴啪闭得紧紧的。 “快说!”老冯怒叫,又踢了她—脚。 她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死瞪着老冯眼神怨毒。 “我要你生此两难。”老冯一把劈胸揪起她怒叫。 “她废了,而且快要死了。”没收了轻虹剑的人说:“你逼死她也是枉然。” 老冯略—察看,颓然放手将她丢下。 “难怪那小狗不在,把她丢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知道她没救了。”老冯沮丧地说:“咱们白忙了半夜,快去把老项叫来。” “我去发信号。”这人挟了轻虹剑转身便走。 距柴门不足三步,一只纤手出现在门口,掌向前虚按,无形的可怕劲流涌入。 “呃……”这人上身—挺,倒摔而退,轻虹剑扔落柴堆下,手中的绣春刀抛起丈高。 老冯与另一同伴大吃—惊,火摺子一拂,柴房重陷入黑暗中。 “桂小狗,赶快投降。”老冯大叫:“不然,在下毙了飞天夜叉。” 门外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娇笑声悦耳似银铃。 “你毙了飞天夜叉,与本姑娘何干?”呖呖莺声更为悦耳,最后又是一阵银铃似的轻笑。 是女的,不是桂星寒。 老冯两个人,竟然不敢挥刀冲击。柴房的门本来就窄小,对方堵住了门,冲出去不是易事,即使对方是女人。重要的是,一位同伴莫名其妙地倒飞后撞,之后更声息全无,显然已经见阎王去了,这女人的武功可怕,怎敢冒险冲出去送死? “你是甚么人?”老冯硬着头皮问。 “女人,你没听出来吗?” “我问你是谁?” “你们要找的人。” “我们要找你?你是谁?” “李凤。” 老冯骇然。躺在地下的飞天夜叉也心中叫苦。 “该死的妖妇,”老冯咬牙叫:“我们已经查出,你是弥勒教的妖女。” “是吗?你少唬人了,你们这些饭桶,除自以为是之外,还有什么牛黄马宝?给我滚出来!” 门外同样黑暗,但稍亮些,因为外面是灶间,灶间有纸窗透入微弱的天光。 往外看,也仅能看到朦胧的身影。李凤手中没有剑,从她的身态概略可以看出,敢赤手空拳堵住门,可知并没把这些武功超绝的侍卫放在眼下。 两人不敢往外冲,暗中向老天爷祷告,希望冷剑天曹两个能及时赶来策应。只要有人在外出手攻击,他们便可乘机冲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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