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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村背山面水,东西小径连贯溪上下的村落,也是东下县城的唯一交通要道。而从北面山区婉蜒而来的小路,则是通向陕州大道的通道,平时往来的旅客甚少,经过村东口的小木桥,与东西小径在村口衔接。在岔口建了一座小茅亭,面对小桥下端湾流冲刷而成的百十亩大水潭,村中的老少经常在潭旁的大石上垂钓,在亭中睡懒觉。

  崔长青在黑劲装外,加了一件黑直裰,一根木棍挑着一个小包裹。但脚上,仍然穿着快靴,显得有点岔眼,腰带前,斜插着沙棠木剑。

  施施然过了小桥,他向正在桥头戏水的一位小童招手,笑吟吟地问:“嗨!小弟弟,这里是不是伏流岭?”

  “是啊。”小童不假思索地答。

  “这里住了一个姓褚的仙子吗?”

  小童大笑,说:“我们这里没有仙子,只有凡人。”

  另一名小童向天上一指说:“要找仙子,到天上去找。”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站起一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冷冷地说:“老兄,伏流岭小小穷山,小地方……”

  他向小伙子走,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伏流岭虽是小地方,住了一位缥缈仙子,地因人传,不算是小地方了。”

  “就算是吧。”

  “老兄贵姓?在下姓崔,名长青。”

  “在下姓法,名邦直。”

  “哦!姓法,这姓少见。在下想起来了,缥缈仙子嫁夫法兴元,你是他的儿子呢,抑或是孙儿?”

  “不必多问。”

  “不问就不问,在—下反正找对人了。”

  小伙子哼了一声,向前迎来说:“最近十年来,你是第一个直呼家母的绰号而来的人,来意不善。”

  “不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下找遍了三山五岳,总算找到了。”他丢下包裹恨恨地说。

  小伙子掳起衣袖,冷笑道:“其实,伏流岭并不难找。家母隐修二十余年,其实对外并未完全守秘,并未完全与世隔绝。”

  他哼了一声,欺上说:“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令堂虽未完全与世隔绝,但如不是此道中人,怎摸得清去路?在下初出江湖,盲人瞎马总算不虚此行。去,叫你那老母鸡出来理论。”

  “混蛋!你为何口出不逊?”

  “口出不逊还便宜你了呢?”

  “你为何而来?”

  “为报仇而来。”

  “你年仅一二十岁,家母隐修时,你还未出世呢,报什么仇?”

  “你少废话,叫她出来便知底细了。”

  法邦直仰天狂笑,笑完说:“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人,也配指名叫阵?少做清秋大梦,在下便打发你滚蛋。”

  “哼!你……”

  法邦直突然直冲而上,大喝一声,一掌抽出,好一记奇快绝伦的“鬼王拨扇”,掌风及体。

  崔长青向下挫,退了一步怪叫:“好啊!你小子要动手?”

  一面叫,一面拉开门户,摆出凶猛狠恶的姿态,象一头暴虎。

  法邦直一掌落空,颇感意外,先是一怔,接着笑道:“看不出你这浑小子,反应居然不慢呢,再接我一招试试。”

  声落招到,“金豹露爪”疾抓而至,走中宫排空直入,急如星火。

  崔长青刚起手上盘接招,法邦直招式已变,爪收腿出,鸳鸯连环腿发似奔雷。

  崔长青身退疾闪,但仍慢了一步,避开了第一脚,却被接踵而至的第二脚端中左胯。

  “哎……”他怪叫,连退了三步几乎摔倒。

  法邦直如影附形追到,伸手急扣他的右肘曲池。

  他向后倒,百忙中伸腿奇袭斜拌。

  “砰嘭!”两人全倒了。

  法邦直一蹦而起,凶猛地扑出。

  他奋身左滚,对方一扑落空。

  两人重新爬起,在怒吼声中,拳来脚往缠成一团,拳掌带着肉声劈啦响,两人都是皮粗肉厚禁得起打击的人,好一场硬碰硬的凶猛肉搏,动魄惊心。

  四周围上了不少小童,此喝着助威。远远地,有些男女神态自若地向他们眺望,似乎无意前来干涉。

  “砰啦!”暴响声震耳,两人一拳换一掌,人影乍分向外飘退。

  法邦直左腿一软,几乎陪倒,真火上冒,怒叫道:“好小子,你真不含糊,非给你三分颜色涂脸不可,打!”

  喝声中,一闪即至,用上了真才真学,一掌劈出,“吴刚伐桂”招式平常,但用上了内家真力,传出了隐隐风雷声。

  “噗!”掌劈在崔长青的左臂上,力道千钧。

  “哎……”崔长青叫,掩臂疾退,似乎左臂提不起来了。

  法邦直跟进叫:“愣小子,再接一掌!”

  崔长青扭身避招,大喝一声,出其不意一脚扫在法邦直的左胯上。

  “砰!”法邦直跌出丈外。

  崔长青飞扑而上,象一头怒豹,左手勾住了法邦直的咽喉,右手锁住了对方的右手。

  法邦直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突然浑身发僵。

  崔长青挟着人一跃而起,奔进入村右的树林,大叫道:“叫缥缈仙子来打交道,不许追来。”

  事出意外,先前抽手遥观的人来不及应变。双方交手时,法邦直一直就占上风,因此没有人上前,一个楞小子何用劳师动众?等到崔长青认为时机已至,出其不意擒人,局势已无法控制了。

  在一处山沟的草丛中,崔长青用牛筋索将法邦直捆好,笑道:“老兄,委屈些,你就在此地过一夜,希望野狼不要拿你当点心。”

  “你想怎样?”法邦直泄气地问。

  “想怎样?想缥缈仙子前来救你,在下好向她讨债,你不反对吧?”

  “你别想,她不会来的,我不是……”

  “你不是法兴元的儿子。”

  “你……你知道?”

  “当然知道。缥缈仙子已是年届古稀的老太婆,而你还不足二十岁。如果你说是她的孙子,在下或许会相信,可惜你一开始就错了。”

  “在下被你擒来,便可证实你是法婆婆的仇家,她不可能离村前来救我,你必须进村去送死。”

  “呵呵!她会来的,虽则你不是她的亲人,在下自有妙计,让她远离巢穴出来打交道。”

  “你少做梦。”

  崔长青大笑,笑完说:“你放心,在下从不做梦。你已经透露口风,在下已经知道虚实了,谢谢。”

  声落,点了法邦直的睡穴,用草将人掩上,然后从容不迫地着手准备,在附近半里内,安设了一些小巧玩意,方悄然离开现场。

  村四周并没建有防兽栅,却有不少巧妙的兽阱。这一带山区,猛兽是熊和豹,再就是狼,并不足威胁村人的安全。每一户人家,最少也养有两头凶猛的猎夫,不论人兽,接近至两百步外便可被猎犬发现,接近谈何容易?江湖人以虎骨虎血虎粪所制的辟犬药物,对真正的猎犬并不发生多少作用,反而会引起更猛烈的狂吠,一头猎犬发现猛兽,会向主人示警;两头猎犬则会向猛兽进攻。

  搜山的人出发了,崔长青留下的包裹,正好作为猎犬的嗅物。共有三组人人山穷搜,声势颇为浩大。

  猎犬带了搜山的人,在山上穷兜圈子,一无所获,直到黄昏将临,仍然劳而无功。

  法邦直被救回来了,猎犬到底比人要强得多。

  二更天,两头黑色巨犬接近了村东三里的山沟峡谷,后面跟着一个黑影,人与犬一阵急走,进入峡谷。

  在一处二岔山口,猎犬乱窜片刻,然后向左面的山峡走。

  黑影发出一声暗第,猎犬急急回头。

  黑影在右面的山峡口伏地搜查片刻,冷笑道:“果然不错,这附近洒了不少椒末,难怪猎犬无法追踪,这人是有备而来,但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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