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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笑面虎姓甘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来好了。”雨露观音的话很不客气:“你是水龙神的左右军师,你的话可以全权代表水龙神发言。姚爷是个胸怀坦荡、刚闯江湖还保有赤子之心的豪杰,会毫无机心地答复你问题。”

  “汤姑娘快人快语,在下就坦率直陈了。”甘彪笑容可掬:“敝上的意思,希望礼聘姚兄为大会名誉参赞,派在下两人前来先容,尔后再派专人前来请诸位驻驾毕家大院贵宾室。”

  “派兄弟先呈奉礼单。”邢铭新从袖中取出大红礼单奉上:“赤金百两,明珠一匣,玉饰与翡翠各一,四色薄礼,尚祈笑纳。”

  “抱歉,在下行囊尚丰,毕大爷厚赐。不敢生受。”姚文仲不接礼单:“请上复贵上毕大爷,姚文仲初出道年轻识浅,观礼已经不够份量,怎敢狂妄任大会参赞?贵上盛意,姚某心领了。”

  “在水妖的秘窟中,本姑娘所搜获的金银珠宝多着呢。”雨露观音冷笑:“财帛动人心,但姚爷是动不了的。甘爷,光棍眼中不揉沙子,毕大爷与涤尘庄暗通款曲,并不是什么无人能知的秘密。姚爷已经和涤尘庄公开冲突,毕大爷居然来这一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不要再试探了好不好?”

  邢铭新站在甘彪身旁,伸出的礼单不知该收回呢,抑或该丢下才好。这时,将礼单有意无意地轻拂了两下,讪讪地收回。

  上首的姚文仲,突然撮口吹出一口气。

  雨露观音手疾眼快,纤手一指,四只指尖拂过邢铭新的右胁下。

  对面下首的甘彪想离座,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来桌下的一只脚,被姚文仲从桌下伸来的脚钩住了。

  “哎……”邢铭新闷声叫,直挺挺仰面便倒,礼单飘落在桌脚下。

  姚文仲的一支竹筷,在同一瞬间射中甘彪的七坎要穴,但并没贯入穴道,竹筷击中之后,轻轻地掉落在桌上,似乎像鹅毛一样轻,甘彪靠在桌旁发僵,失去活动能力。

  “爷,能动他吗?”雨露观音问,指指甘彪。

  “可以,礼单上抖落的毒粉,已经吹散了。”姚文仲说:“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食物必须更换。”

  虎鲨一直就在一旁冷眼旁观,其实手在桌下弄鬼,不住扣指触动姚文仲的大腿传递消息。

  “你怎么看出这家伙不是笑面虎甘彪?”雨露观音向虎鲨问,一面伸手拉掉了甘彪的假八字胡。

  “我也曾经是一队水贼的头领。”虎鲨说:“还能不认识笑面虎甘彪?笑面虎是水龙神的右军师,他那双带有诡秘的眼睛。其他的人无法学样的,我一看就知道这位仁兄是假冒的。

  “你看他是谁?”

  “问一问就知道了,反正不会是水龙神的人。水龙神的左军师是一条鞭石九皋,右军师笑面虎甘彪,一文一武相辅相成,鬼点子很多,不可能派一个假的来。”

  “那可不一定哦!”雨露观音掀起邢铭新:“人家哪将一个初出道的晚辈放在眼下?派个假的来试探,已经给足了面子呢。”

  虎鲨一把提过笑面虎按在凳上,由姚文仲解了被制穴道。虎鲨的拳头够份量,三五下就把笑面虎的肩、膝关节打得走了样错了位。

  “哎……哎晴……”笑面虎杀猪似的狂叫。

  二十余名食客,走掉了几个胆小怕事的。

  “招你的姓名。”虎鲨绞扭着笑面虎的手臂沉声发令。

  “哎……”

  “招不招?”

  “哎唷……”

  两个青衫客出现在旁,面目阴沉神色不友好。

  “你,要在大庭广众间行凶吗?”一名青衫客用折扇向虎鲨一指厉声质问。

  “阁下犯不着插手。”姚文仲说:“这两位仁兄用诡计施毒行凶在先,罪有应得。”

  “先施毒行凶?毒呢?”

  “洒在地下了。”

  “真的?”青衫客阴笑:“你恐怕有理说不清呢!”

  “真的呀?”姚文仲也模仿对方的口音反问,惟妙惟肖,只是多了一个尾音字。

  “这位朋友先不要动手。”青衫客的折扇指向虎鲨,转向姚文仲问:“他是你的人吗?”

  “不错,他是在下的随从。”姚文仲站近:“他的一切作为,皆由在下负责。”

  “你负得了责?”

  “绝对负得了。”

  折扇一转,有如流光逸电,指向姚文仲的胸口。

  “啪”一声脆响,姚文仲的掌更是快得不可思议,一把扣住了折扇,折扇在他的抓握中碎成细屑。

  再一声脆响,反掌给了青衫客一记阴掌耳光,挥的速度太快,青衫客毫无躲闪的机会,右颊立即出现指痕,连退三步。

  虎鲨抓住机会,噼噼啪啪给了笑面虎四耳光。

  “希望阁下不要学样。”雨露观音拦住了另一位青衫客。语气阴森:“诡计阴谋偷袭突击,咱们见过多了,你最好不要学贵同伴那一手花招,以免受到更难堪的打击,除非你阁下门武功比银衣剑客强三倍。”

  “咱们确是奉毕大爷所差,前来敬奉礼帖的。”这位青衫客是个聪明人,知道劣势已无可挽回:“你猜得不错,你们的份量确是不够,真要派两位军师前来,有损毕大爷的威望。而且,两位军师目下不在庄院,早些天便派至外地与相关人士洽商大会事宜去了。”

  “原来如此。”姚文仲示意虎鲨释放假笑面虎:“毕大爷居然出此下策,你们这些替他办事的人真能干有出息,是谁擅作主张用毒计算在下的?不会是毕大爷本人的意思吧?”

  “是田庄管事马成的主意,他绰号叫毒头陀,但不是出家人。毕大爷是地主,声誉极隆,不会出此毒着。”

  “好,就算他驭下不严,因而出了纰漏好了。礼单上的重礼……”

  “那确是毕大爷的意思,毕大爷疏财仗义是众所周知的,这点点金珠是他的一点心意。姚老弟,礼虽不厚,但敝上确是尽了心意……”

  “你回去禀告毕大爷,告诉他,姚某不是到处打抽丰混口食的江湖混混,没有人能用威迫利诱手段可以令姚某就范。带了你的人走,走了就不要再来。”

  赶走了暴客,三人命店伙更换酒菜重新进食。

  会期还有六天,毕家大院已经张灯结彩象办庆典,已经陆续接来不少江左群豪。但外地来的各地英雄豪杰,皆在湖西岸等候船只迎接,不能找到般只自行前往姥山。这是说,目下仅接待江左人士,各地英雄则须等到会期前三天,方能前来安顿。

  姚文仲是外地人,他是偷渡者。

  毕大爷死要面子,为了保持自己的威望尊严,当然不肯降尊纾贵,前来客店拜晤一个初出道的小晚辈。加以假笑面虎把事情弄砸了,毕大爷更不肯出面打自己的耳光啦!这一来,等于是双方各走极端,关闭了会晤沟通彼此感情意见之门。

  可以预见的是,姚文仲强硬的态度,激起了众怒,已经到达毕家大院的江左群豪群情愤慨,胳膊往里弯,更加上有人在暗中煽风拨火,推波助澜,姥山客栈便成了风暴的中心。

  不是强龙不过江,姚文仲有备而来,他不在乎风暴有多大。

  是出头露面的时候了,时机已经成熟。

  小神魔,他对这绰号颇为满意。他老爹是魔剑,师父是白眉神魔,都沾了魔字,他当然也可以称魔。

  一早,他站在村北的栅口向北望。

  姥山只是湖中拔起的一座小岛。并不高,林木葱笼,有些地方遍生茅草。往北不足一里,是依山而筑的毕家大院,三二十栋楼房,亭台花榭散布其间,气象恢宏,不愧称江左大豪的山门所在地。

  一条道向上伸,直达大院的雄伟庄门楼。大道两旁绿树成荫,可清晰地看到庄门楼上下的警卫。

  这条里长的笔直大道,是毕家的私产,村民一出北棚口,可说已踏入毕家的土地,在路上走动也必须小心,必须谨记不要触犯毕家的忌讳,不能妄动一草一木,以免惹来横祸飞灾。

  毕大爷以姥山的保护神自居,是他的王国,所有的人必顺听他的,守他的规矩,不然……

  “爷,你不是想进去玩玩吧?”雨露观音显然有点忧心忡忡,所说的玩玩两字,是私自探的江湖话:“那里面处处凶险,警卫森严,可不是好玩的。理由不足哪!”

  “金庭道人与崩山皮坚不戒禅师,三个家伙都躲在里面不出来,不进去怎样找得到他们问口供?”姚文仲似乎打定主意要进去:“你放心,我会制造进去的借口和理由,那是十分简单的事。”

  “登门问罪?”

  “这是最差劲最笨的手段。”

  “那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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