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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翠微居是紫微观旧址,共有九座大小房屋,高楼巍峨。里面栽花莳草一片青翠,真是修道人清修的好地方。

  但目下,这里是金庭道人的私产,云游四方的道侣概不收容,闲杂人等休想越雷池一步,被列为禁地。

  连银衣剑客也不敢仗剑硬闯,敢于深入的人寥寥无几。自从天龙禅寺被银衣剑客纵火烧毁之后,翠微居已加强防火严加戒备,内部的机关削器也予以加强,内处警戒加了两倍,如临大敌。

  除了出动兵马攻打之外,三五十个江湖高手想登门讨野火,简直是嫌命长白送死。

  竟然有人在门前窥探,翠微居气氛紧张是可想而知的。

  两位道侣紧步出了坚率的大院门,沿小径接近前面的树林。

  姚文仲与余豪正背着手站在林缘,意态悠闲地察看翠微居的形势。这种倚山而筑的房屋,高矮参差格局不同,在前面可以上眺,在后面可以俯瞰,假使没有草木遮掩,可说一现无遗。

  “贫道稽首。”一名中年道侣客气地行礼:“两位施主来游山吗?”

  紫微山是名胜区,城里的人经常前来游山。

  两人都穿了青长衫,人才一表,气朗神清,比那些豪门子第更英俊,更够气派。而且,身上没带刀剑。

  “不,道爷。”姚文仲老练的口吻相当斯文:“翠微居似是私人别业呢!”

  “是的,施主私人的清修福地。”

  “很好,很好。”

  “施主夸奖。两位施主气概不凡,似乎口音……”

  “在下兄弟不是本地人氏。”

  “难怪。贫道松风,请教两位施主高名上姓……”

  “在下姚文仲,这位是余豪。”

  两老道大吃一惊,退了两步脸色大变。一夜成名,两老道闻名变色。

  “姚施主光……光临……”松风张口结舌地说。

  “来找金庭道长。”

  “金庭道兄他……他不在家……“

  “真的吗?”

  “他……他到姥……姥山去了。”

  “他不在?真笨。”

  “施主之……之意……”

  “他笨得居然不在风雨飘摇的家主持大局,岂不是笨吗?”

  “施主明鉴,就算金庭道兄在家,也不曾笨得帮助施主去对付银衣剑客。”松风居然说话不再发结:“虽然银衣剑客杀了本居的几位道友。”

  “我说过来找金庭道人去对付银衣剑客吗?”

  “这……施主虽然没说……”

  “没说就等于说了?”

  “这……”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缠夹不清,如果我想要的消息没有人肯给,我就采用银衣剑客的笨办法行事。世间有许多事是聪明人不肯办的,而往往笨办法却是最好的办法,极为灵光。”

  “你是说……”

  “火攻。我不会进去与那些死的机关埋伏玩命,与豢养的蛇虫赌博,只要花些银子到外地的旗花信炮爆竹厅,买百十斤火药往里丢,一了百了。银衣剑客如果聪明地闯进天龙禅寺,恐怕活着出来就难了,所以他用笨办法,一把火干净利落漂亮极了。”

  “施主到……到底想要……要什么消息?”松风的脸额冷汗直冒。

  “你作得了主?”

  “金庭道兄不在,贫道就……就作得了主……”

  “好,先谢啦!我要知道隐藏在贵地附近,几批老鼠狐群见不得人的家伙,到底躲在什么地方鬼鬼祟祟活动;当然不包括银衣剑客那一批。”

  “这……”

  “你不说就算了。”

  “好,请到林子里坐地。”松风咬牙说。

  “余兄,你在这里留心些,我陪松风道长到里面坐下来谈,秘密不传六耳,老道是很小心的。”姚文仲向余豪说。意思是请余豪监视四周的动静。

  “好的。”余豪点头。

  “道长请。”姚文仲向松风含笑伸手:“但愿林子里没有什么毒虫怪物窜出来吓人,在下已经探过了。”

  沿天河向下走,七八里有一处河口,小河从北来汇合,有人称之为清溪。小径向北沿溪北行,沿途丘陵起伏,林沼处处,村落却少。

  天黑后不久,姚文仲便与余豪到达二处小河湾,登上一座土丘向北望。

  林沼中黑沉沉,视野有限,流萤象鬼火般在林野间闪烁,夜鸟与狗不时发出可怕的啼号。

  “余兄,你堵住这一面。”姚文仲指指丘下的小径:“留意出人的人,如非必要,不必打草惊蛇擒捉落单的人,除非看出有出手的必要。”

  “你相信这里的人,真可能是黑龙帮杀手的潜藏处?”余豪问:“杀手们善于化装易容,犯不着远离城镇藏身。”

  “松风老道说出五批人的藏匿处,以这里的一批人举动最为可疑。”姚文仲低声分析:“涤尘庄的人在城内卧牛山;河南岸那群人穿黑衣而不蒙面;小垄东面湖滨那群人确是巢湖水贼;西郊那些人零零星星象是浪人毫无纪律。唯一可疑的人,是这一带的假农夫,据透露消息的地棍们声称,有几个泼皮进入察看,迄今还不见出来,正是封锁的正常现象。”

  “你打算……”

  “我绕至北面进去,不管是否可以发现廖姑娘被囚禁的地方,都会从这一面出来,所以你如果不能控制我退路的安全,我出来就不太容易了。”

  “我们一起进去好不好?”

  “不好。”姚文仲坦率地说:“黑夜中在这种绝地里行动。事实上决不可能相互照顾掩护,一转身就会分散,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说不定会自相残杀。”

  “我该怎样支援你?”

  “里面如有动静,对方必定派人封锁出入要道。你唯一可以支援我的事,是相机击溃封锁的人,里应外合掩护我出来。”

  “好的。”

  “我走了,彼此小心。”

  姚文仲一走,余豪回到小径旁隐起身形,留意北面的动静。

  好漫长的等待,似乎北面声息毫无,等得心中焦燥,等得六神不宁。

  不知过了多久,他想不顾一切深入察看。

  北面没有动静,南面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心中一动,暗说来了!一定是在城里活动的人返回,姚文仲曾经要他注意出入的人有何举动。

  他终于看到三个朦胧的人影,三个人不象是赶路,而象探道的人,每人保持一丈左右,脚下轻灵从容不迫,而且走几步即停下小心地视察倾听,显得十分警觉。

  终于,接近了他潜伏的地方。

  走在中间的那个人,就在他前面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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